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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见月明(阿相)


叶璟明瞥他一眼:“你把人灌倒了,赶紧把他扶进房里去。”
唐云峥见好就收,顺着他的话,架着人便溜了,萧仲文道:“余穆尧得罪过他吗?”
叶璟明哼道:“他小孩子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想想,又接了一句:“人倒是不坏的,我也不会让他害了穆尧。”
萧仲文不置可否,只说:“是吗,那他应该能和余穆尧玩到一块去才是,毕竟余穆尧的心性大部分时候也如同三岁稚子。”
他说罢,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出来。
萧仲文道:“自然,穆尧也不是一无可取,我信里曾与你说,他武学天赋极高,在战场上的胆识与谋略也非常人能及,还需稍稍磨砺心志,他会是一个难得的将才。”
叶璟明抬手与他碰了杯酒:“他若是块璞玉,那你就是雕琢和培育他的人。”
萧仲文叹息:“并不,我有时会觉得,我愧不能当。”
“嗯?怪事,萧仲文何时会这样不自信了?”叶璟明撑着脸,慵懒眯起眼睛,哼笑一声。
他看着萧仲文:“我有一件事,要与你们一同去做,也只有与你们一起,我才有必胜的把握。”
萧仲文心如明镜:“与你所说的李芍宁联手,揭露周恒豢养私兵一事,将之昭告天下,覆灭剑盟?”
叶璟明道:“正是,你可有什么见解?”
萧仲文沉吟片刻:“有一个计划,但我要先会一会李芍宁,也需从徐靖手里调拨少许人手,所幸我和余穆尧如今受信于徐靖,要从他手里借兵,应当不算难事。”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叶璟明眼圈微红,不知是酒意还是泪意,“若我没有跌落山崖,若你不到边关,若穆尧不曾于兵营立威,这计划都不能成。”
“是天意吗,也许我真能杀了周恒,颠覆剑盟,为曾经的叶璟明正名。”
“所谓天意,不过是以人力全力为之,是最后胜者的谦词,”萧仲文微笑,“我不信天意,但我从来相信叶璟明。”
叶璟明长睫一颤,神色微动:“我何其有幸。”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百转千回后再见,总有许多话要说,桌上三樽酒壶全倒了个空,杯子也很快见底,萧仲文醉了也不似醉,坐得笔直端正,一双朱唇微微挂笑,颊上飞红,玉质金相,好看得紧。
他两手握着一枚空杯,垂眼嘬了半天,说须得浪饮,方才尽兴,叶璟明眼里水光迷离,半边身子歪斜地伏倒在桌案上,怀里抱着一只空酒坛子,说再来再来。
唐云峥收拾完了一桌子残羹,进来看见这俩虚张声势的醉鬼,他黑着脸看了一会儿,上前拿过萧仲文手里的杯和叶璟明怀里的壶。
他叹了口气,随后将萧仲文搀回屋里,走回去见叶璟明神志不清地把玩着赶来凑热闹的红隼,尾羽都给人家揪下一片来,抬眼一见他便说:“小二,续、续杯。”
唐云峥忍无可忍,长腿一迈,打横抱起他,转身回了房,红隼从他手底下侥幸脱身,飞了老远,才凄惨惨叫了三声。

戌时三刻,思归楼里。
余穆尧是溜进来的,萧仲文原本不许他来,他悄悄尾随了一路,走正门是万万不敢,阁楼上红袖飘舞的花娘老远就招着手了,他被香甜的脂粉呛得直打喷嚏,便出了下策,偷偷翻墙溜进。
萧仲文一见他从厢房的窗台底下露出个头,吓了一跳,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这样子溜进来,真是不知轻重。”
萧仲文想了想:“你还小,要被楼里哪个俏丽的花娘迷住了眼睛,年纪轻轻就沉溺美色,以后怎么得了?”
余穆尧摸了摸鼻梁,竟顶嘴了:“萧先生也来了,那先生被迷眼睛了吗?”
不等萧仲文开口,他急忙道:“先生不会为美色所迷,那我自然也不会,先生平日洁身自好,以身垂范,我学着你,自然也不会是个酒色之徒。”
萧仲文给他说得一噎,叶璟明忍不住笑出声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如今口舌这么伶俐,是和仲文你学的吗?”
萧仲文头回吃了闷亏,咬咬牙:“强词夺理。”
转头沉声道:“还不过来坐着!”
余穆尧便赶紧挨在他身边坐下,半边脸埋在宽大兜帽里,墨蓝的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唐云峥转玩着矮几上的玉骨骰子,叶璟明不肯与他饮酒博戏,他便无聊地屈起一只腿来,伸指弹了弹香篆里的烟灰。
长指下腾起一缕轻烟,他转脸对叶璟明道:“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了。”
叶璟明收了神色:“可是李芍宁有诈?我出去看看。”
他按住剑鞘,抬腿要走,唐云峥轻拽住他,就在这个当口,房门吱呀一声敞开来了。
四双眼睛立时一齐看向门外。
不想却是个换酒水的小厮,手里端着一支酒樽和一碟肉脯,一见几人目光都他聚在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叶璟明道:“进来。”
小厮便赶紧上前,弯下身给众人倒酒,唐云峥突然出手,掐住了他手腕,那小厮一抖,酒壶跌落,水花四溅,滚在银丝滚边的团花地毯上。
唐云峥给了个眼神,众人会意,余穆尧起身,走上前将门闸落严实了。
端酒的小厮一改先前的惊惧,嘴角挤出一丝笑来:“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唐云峥道:“摸骨。”
他松开了手,那小厮揉了揉手腕,伸手扯下脸上一副粘连的脸皮,丢在一边,露出底下那张风情万种的面孔。
李芍宁笑道:“是吗,那你可真有点本事。”
她看一眼叶璟明,故意依偎上前,端着下巴,抬起脸看唐云峥:“得摸过多少具身子才能修得这等本事啊,加央公子?”
唐云峥挑眉:“摸骨头就行,哪里的骨头都行,下次你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把你头骨掰下来,放手里掂一掂也是一样的。”
李芍宁嘴上没占成便宜,悻悻坐了回去,解释道:“人多眼杂,来的时候怕被人认出来,故才出此下策。”
余穆尧在窗边观望一阵:“确实没见有人盯梢。”
“我一个人来的,”李芍宁对叶璟明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所知道的已向你全盘托出,甚至不惜只身涉险,再来见你,你却始终对我心存芥蒂。”
叶璟明没有被她轻易说动:“我带他们过来,已是对你有所信赖,你到底是剑盟中里的人,只有到事成之后,我们才会是真正的伙伴。”
李芍宁没有强求,瞥了一眼他身旁的萧仲文:“说说你们的见解。”
萧仲文一针见血道:“要让周恒豢养私兵的各处据点完全暴露出来,要让他暴露得彻底,事态越激烈越好,避免各地官员有意包庇。”
李芍宁:“如何彻底,又如何激烈?”
“起火。”余穆尧突然开口,“不就是将事情闹大嘛,没有什么比烈火燎原更能引人瞩目的了。”
他自火海里滚过一遭,深有体会,将粮草起火那招搬入了计划里。
“想让各处私兵据点一起着火,像是痴人说梦,但我们可以有意推动促成这件事,”叶璟明指头在杯里沾了些酒水,往桌上轻轻点化,勾出一副完整的地图,“陂头,良济,陆州,御景城,四处输送粮草的固定路线和队伍,我们已经明了,我们会在道上安排劫车,偷梁换柱,将车中粮草改换成易燃的硝石,送进据点里面,一旦起火,里头的兵马和武器很难转移,这是揭露周恒的直接证据。”
“万事俱备,只欠一把东风,”李芍宁犹在震惊,叶璟明话一转,看向她,“这股风,就只有你能吹得起来了,李芍宁。”
李芍宁眉头一皱,没有立即作答。
她沉默少顷,道:“你有话直说。”
叶璟明简扼道:“我们要让各地每一批运送粮草的车队全部进去,不能硬闯,也不能让各地的军头起疑,只击破其中一个据点也不行,以免周恒断臂求生。”
“要让周恒亲自下令,确保这批被顶包的粮草能在同一时间送到据点里,同时起火。”
李芍宁嗤笑一声:“周恒亲自下令,这岂不荒谬……”
她话到一半,转脸过来,眸里明暗交错:“但也并非,完全不可……”
叶璟明笑了:“是了。”
李芍宁道:“你要我去偷兵符。”
叶璟明摊开双手:“拿到周恒下达的手书,我们定当不遗余力践行这个计划,这股风吹不吹得起来,全然在你。”
李芍宁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意味不明:“你仍是疑心我,让我涉险去做这个出头鸟,那时候,你才会认定我与你是同一条船上的。”
叶璟明:“你可以不接受。”
“叶璟明,你似乎比之前谨小慎微不少,是得益于你眼前这群朋友吗,”李芍宁眼神一一掠过场上几人,最终停在萧仲文身上,“你真是给我说了一出好戏啊。”
萧仲文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眼风,不做回答。
“但你也太看我不起了,”李芍宁站起身,眼底流露出高傲和果决,“我太想周恒死了,既已有了事成的希望,不过是搭上我李芍宁区区一条命而已,这又何妨!”
“我要周恒为他糟蹋过的那些姑娘们陪葬,我要他下地狱去,给她们一一磕头。”她低头看一眼叶璟明,“新年过后,二月二,龙抬头,剑盟当天会在禹城举行一个声势浩大的晚宴,周恒的兵符从不离身,这事我来筹谋,你只需在这之前等我的消息。”
李芍宁走了,余穆尧看她背影,生出些敬佩,叹道:“她可真像个巾帼英雄,倘若当真事成,我可真想与她好好结识啊。”
萧仲文屈起指头往他脑门敲了一暴栗:“所言过早,你尽看些表象。”
叶璟明问他的意见。
萧仲文沉吟一阵,片刻道:“姑且等等看吧。”
几人便暂时在朝安城里住下。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朝安城近日来大雪飘摇,也架不住将至的年味儿,仲文再三叮嘱要藏好,避免暴露行踪,叶璟明是深以为然的,余穆尧也听从,但他讨厌易容,数唐云峥最不服管教,他个头又大,又招人瞩目,揪两片黑须黏在唇上就算伪装了,萧仲文管不住他,去喊叶璟明来,等叶璟明来时人早已经溜没影了。
他还小心眼,萧仲文敢告状的话,今夜必定是布一桌子辣菜的,甜蛋羹只给叶璟明备的独一份,萧仲文嘴唇都肿得起了燎泡,瞪他他就装傻。余穆尧也傻,反正他吃啥都有味儿。
萧仲文后来就不随便得罪厨子了。
除夕一早这俩人就不知跑哪里去了,叶璟明在院里练剑,萧仲文闲来无事,便研了墨,取了纸笔来,写完春联仔细晾干,叶璟明来帮他贴在门上。
叶璟明问他:“我们会在这里留很久吗?”
萧仲文想了想:“不会吧。”
叶璟明往门上又涮了一层浆糊:“那也贴,沾个喜气也好。”
萧仲文笑:“正是。”
耳边噼里啪啦地响起炮仗声,萧仲文措手不及,慌忙捂住耳朵,手中春联落在地上,叶璟明皱起眉头,手里的刷子“倏”一下朝门外扔,余穆尧莽撞地闯进门,头发被炮仗炸得朝天翘起,他躲开叶璟明的刷子,手指着身后跟进来的唐云峥,话都说不利索。
余穆尧委屈:“不不不……是是是……我,是他啊!”
唐云峥背着手,老神在在地望天。
叶璟明圆目一瞪:“还不过来帮忙。”
余穆尧耷拉着个脑袋,忙去看萧仲文伤到哪里没有,叶璟明瞟一眼唐云峥:“你也是,还不给仲文赔礼。”
唐云峥摊开手:“可不干我的事啊。”
叶璟明又一道严厉的眼风送过来,他低头摸摸鼻子:“这就来了。”
萧仲文写的春联给弄坏了,余穆尧便惶恐地说要赔他几张,就着先前留下的墨,在红纸上比划起来。唐云峥闲着没事,也探头过来凑热闹,他那中原字写得狗爬似的,实在不能入眼,最后连自己也看不下去,于是干脆在春联上写了一串长长的普鲁文字,还非要贴上,叶璟明问他意思,他神神秘秘,非不肯说。
四人打闹一阵,日头转斜,暮色四合,该吃年夜饭了。
叶璟明主张,今日打的暖炉,余穆尧是啥都吃的,萧仲文手里串一串白萝卜,菌菇,毛肚,鸡翅尖,他眼神就随着走,萧仲文方才串完一串,他接过唰唰往锅里扔,涮完捞起,萧仲文一份,他一份,他一份,萧仲文一份,他吃得可急,嘴里被烫得嗷嗷叫,反正旁的人是甭想拿到萧仲文手里一点的。
唐云峥调的酱最好吃,香油和秘酱里掺了蒜末和牛肉碎,叶璟明手里的肉片饱满蘸上两筷,包着汁水含在嘴里,满足地眯起眼来,酥油落下下巴来,他两手油汪汪的,无奈喊唐云峥替他拭一拭,怪不好意思的。
唐云峥一顿饭也没闲着,他抿了点小酒,一手逗叶璟明,一手逗红隼,红隼偶尔低头啾两颗花生豆子,慢慢放肆起来,喙子探进唐云峥的酒杯里,酒水晒得到处是,被唐云峥揪着尾巴,威胁要拔光了扔进汤锅里,红隼嘤一声,叽叽歪歪往叶璟明身边拱了又拱。
唐云峥买得上好的梨花白,吃暖锅哪里有不喝酒的,喝了梨花白,又哪有不醉的。余穆尧不忌口,第一个便不省人事,他吃醉了酒倒也安静,闷在萧仲文怀里,两臂钳着仲文的腰,怎么打骂都不肯走,也不知是真醉假醉。
萧仲文倒也不舍得真打,主要是撼动不了,他胳膊结实,钳住就不放,嘴里连连喊先生,萧仲文怀中发热但撇不开来,只觉得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心下一软,就任他这么抱着。
叶璟明微笑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但心情一定很好,唐云峥猜他已经醉了,因为他晃着手里三串豆腐块,问唐云峥为什么总让他吃羊肉,他要吃素。
唐云峥在他眼前比了个数字:“这是几。”
叶璟明费力眨了眨眼:“两个你呀。”
对又不对。唐云峥无奈,拿了杯热茶替了他手里的梨花白。
叶璟明问:“这什么呀。”
唐云峥:“酒。”
叶璟明不疑有他,轻轻抿了一口,咋舌道:“哇,好辣好辣。”
唐云峥忍无可忍,按着他的脖子,啵一声与他接了个吻。
萧仲文本身没醉的,刚睁开的眼见状赶紧又闭上了,他搂着余穆尧,伏在余穆尧身上装睡,哎呀,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第98章 大宴
二月二,民间祭祀土地爷的日子,周恒的生辰也恰在这天,他的生辰宴会年年办得大张旗鼓,要轰轰烈烈足办上七日,各路名流富贵汇聚于此,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地方高官,可称得上八方来贺。
极少数人才知道,周恒哪里是恰好生在这喜庆日子呢,他一介贫农出生,生母记不准他的生辰,他得势后便借了春耕祭祀的由头,趁机在此期间树立威信,大肆敛财罢了。
这两年北国与普鲁交战,各地方都在叫穷,新帝继位不久,愁得焦头难额,剑盟得了周恒的命令,宴会不许办得太过张扬,对比往年便收敛许多,但架不住送礼的宾客纷至沓来,庆生的声势比之国宴,竟也不遑多让。
红菱方才迎进来一批人,后厨上菜的弟子与她撞个正着,她粗略扫过一眼,珍稀野味,佳肴美馔,随下人手上鎏金的餐盘一起鱼贯而入,流向其间贵客的席上。
她接待完客人,便仔细检视起来,白玉羊羮取得初生羊羔最鲜嫩的里脊,黄金鱼饼只摘选远渡而来的海鱼黑蓝背鳍那一部分,其余的不要,鲍参翅肚盅里头的四味菜,份量要不多不少,短少一味都是要倒掉重做的。
离后厨仅一墙壁之隔,有乞丐闻着味儿赶来要饭,被剑盟弟子拿剑威喝走了。
一老一小远远摸着空瘪的肚子,小的说:“香,实在太香了,我们在这里蹲着,能吃上他们剩下的饭菜吗?”
老些的知道无果,嚅道:“便闻闻,便闻闻罢,这天上的味道,闻着就当是吃上了。”
弟子将后厨丢掉的鱼腹随手扔给了脚底下看门的狗,闻言转头过来,哈哈大笑:“臭要饭的尽管闻,喂狗也不给你吃。”
周恒一早便束上了金冠,他穿了一身佛头青的刻丝白貂皮袄,云纹样绣金缎面束腰,手里转玩着两枚通体澄碧的太极球,这是良济产的稀有寒玉,地方官员特地买来献于他的。
四只虎狮兽高高抬起的鎏金盟座背后,立着一道偌大屏风,足十八扇,每一扇刻有一尊罗汉雕像,以蜀州白玉塑成,明珠嵌边,高一丈有余,罗汉面相威严,神态慈悲,俯视阶下众生。
周恒端坐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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