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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被迫基建养人鱼(灯火瞳明)


直到昨夜……挑衅了他。
他从不知道柔软的被窝是世界上最让人留恋的地方, 不想动弹,不想出声。
魏游信守让他在上面的承诺, 他一整夜都没下来过,甚至——
不只是在身上。
不只是在床上。
日上三竿,熟悉的天花板和床帏,江盛迷迷糊糊中机械喝完一碗白粥,汹涌的睡意像是一阵阵浪花拍打在酸胀的身体上, 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背部倚靠的温暖渐渐失温,江盛感觉一只手从衣摆处伸进去,沿着脊椎线上的青紫一路向下,带起一阵酥麻。
烟火在江盛的脑袋里绽放, 他身体绷紧, 沙哑的风嗓中带上了哭腔,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已经坏了, 魏游,尾巴已经坏掉了。”
魏游单手支撑着江盛的身体,另一只继续挖了膏药涂寻找身上的淤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背拍打了一下尾巴尖。
“没有坏,尾巴很有活力,在向我打招呼。”
江盛当然感受到了黏黏糊糊的尾巴,可这更让他无地自容,他无法从臂膀里挣脱开来,只能埋在魏游的肩膀里一颤又一颤,企图把丢脸的自己埋起来。
秀发间通红的耳朵若隐若现,一碰,颜色更深了。
“我们家小江盛真敏感。”
想遮掩的事被堂而皇之说出来,江盛眼泪决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游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江盛挥开他的手,没了支撑,整个人软塌塌地砸在了枕头上,他懵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慢慢的,眼里蓄满水雾。
慢半拍,委屈极了:“怎么这么快啊……呜呜呜嗝……我不要你碰,尾巴被你碰坏了,坏掉了就不能下海游泳了,不能游泳拍鲨鱼他们,我肯定要被他们轮番嘲笑……做不了鱼了……魏游,我是汪汪。”
怎么有人哭都能这么可爱啊。
还称自己是条小狗。
魏游真是又无奈又好笑,等人哭累了没声了,手臂一横,抄起昏睡的人任劳任怨当个小侍,伺候好这只可怜的小妖精。
擦干净水珠抱上床,掖好被子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魏游挑开碍眼的一根湿发,露出泛红的眼角和鼻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这是自尊心受损了。
一碰就……还被他不过脑地说了出来,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戏弄,哪怕是下位一方。
是他的错。
过了火就不是情趣了。
等江盛再次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
他眼神呆呆的,神游天外,好半天才从迷糊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身上哪哪都发酸,江盛呻.吟了一声,想到黑暗中没人,他放开胆子圈起尾巴抱在怀里,神情恹恹地想着,魏游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骨头里传来的酸疼感十分难捱,一对比魏游和他分离的时日,好像身上的酸痛也变得无关紧要。
许久,昏暗的环境里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真是个男狐狸精……”
狭小的空间里传来一声低笑。
听得江盛汗毛都起来了:“谁!”
接着又是磁性的一声,只不过这回气息近在咫尺,喷在脖颈处带起一阵阴森的凉意:“你不是在叫我吗?”
微弱到极致的光线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张人脸轮廓。
空气静谧地可怕,近在耳畔微弱的呼吸在此时格外清晰,江盛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屏息时间长空气不顺畅,江盛敏感的神经已经触及到了忍耐的临界点,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有鬼啊!!!!!”
脑袋砸到了木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有人拿着灯笼掀开帘子进来,魏游借着光看清江盛失措的水光,接着剑眉一转,挡在了来人面前。
来福举着灯笼往里一探,心里打鼓:“王爷,王君,发生了什么事?”
魏游接过他的灯笼,却没解释:“不碍事,你先出去吧。”
来福二丈摸不着头脑,揣着满肚子疑惑又折回去坐好。
光线将空间照得亮堂起来,江盛涣散的视线再次聚焦,他愣愣的还有些惊魂未定,半天没认出来魏游是谁。
傻傻地问:“你怎么没走?”
魏游却说:“走了。”
身下的木板适时颠簸了一下,江盛环视一圈,发现所处的空间实在小的可怜,他忍着身体的酸痛撩开车帘,发现路上的黑色树木在倒退。
只看一眼,他就缩了回来:“我们在车上?你把我带上了?!”
语调是肉眼可见的惊喜。
魏游心想,当然是因为他身份特殊,现在不是法治社会,潜藏在深海下的危险太多,魏游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对江盛下手,思来想去还是把人放在身旁最安心。
不过他没说。
魏游把灯笼挂在他的身旁,果然江盛朝灯笼处靠近了几寸,还有意无意扫向他身后被光线拉长的影子,魏游把一切小动作收进眼底,小人鱼怕鬼是他一开始没有想到的,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脑海里过了一圈,魏游嘴上却皮的很:“夫郎都□□了,为夫哪敢吃了不认账。”
江盛直直与他对视,谁知魏游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看不出半点不自在,江盛突然伸手按在他的脸颊上使劲搓扁。
魏游拉下捏在手心,刚想再调戏几句,江盛闷声道:“不许把我丢下。”
“不会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拿了针在魏游的心口戳了一下,动作比他大脑更快,等他反应过来,江盛已经被他抱到了腿上。
示弱的江盛很难见到。
魏游承认,他吃这套,虽然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无力的下巴搁在宽阔的肩膀上,双臂纠缠抱紧,江盛像是回到了温巢一样安心。
“我之前是不是说胡话了?”
江盛不灵光的脑袋闪过他向魏游哭诉的一幕,他记得好像说了尾巴?
魏游沉默一秒,说了句没有,也不知道江盛信没信。
半晌,江盛换了个姿势,闷在魏游的脖子里小声道:“要试试车.震吗?”
岩州中部,一处营地。
屋内正中央放了一个沙盘,沙盘模拟岩州南部和平州的地理布局,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商量计策。
魏游走进帐篷,覃洐起身将主位让给他,魏游顺势坐下。
魏游问:“研究了半天吃饭都没顾上,商量出什么没有?”
几人对视一眼,覃洐上前一步指着某处:“平州腹里地势平坦,只要在任何一面找到突破口,并不难攻。”
至少在覃洐眼中,这次击溃叛军的难度并不大。
“我们商议出两个方案,但考虑到整个平州百姓的性命,还得多做些周密的计划。”他解释道。
自古,打仗都不只是侵占土地这么简单,还有掠夺人口补充劳动力,否则一座空城要来也没用。
魏游沉吟:“他们拿了一州的百姓做要挟?”
大荆领土最南端就是平州,这里人员复杂,秩序混乱,最多的人口组成是流犯或其后代,却不想多年放养之下竟养虎为患。
覃洐心情沉重:“已经派人混入城内了,据探子传回的消息,流犯流民组成了一支两千兵力左右的军队,在平州城内搜刮民用无恶不作。”
“人心不齐反而能为我们所用,原来平州的守军和官吏呢?”
覃洐心领神会。
“王爷打算里应外合?”他稍作思考,“平州的守军多半被策反,与流犯直接接触的官吏基本都……”
在场的人都明白。
造成这样的后果无非两种,一种是流犯把自己的不堪、痛苦、仇恨全部转接到这些人身上,牵连了无辜。另一种是官吏借此在流犯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情绪,流犯得势后惨遭报复。
不管是哪一种都加速了流犯的起义。
“无妨,只要百姓和叛军不是一条心,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有了魏游的加入,商议的速度明显加快不少。
当日,军营秘密走了几十人充当流民,混进流民队伍入了城。
入夜后,柴正峰的副官秦善生摸黑走出安置流民的破屋,对最早混入城中已经成为守夜人的郭怀孝说道:“我出去一趟探探情况。”
“万事小心,稍有不对立刻离开。”
“还用你说。”
秦善生按照同僚给的路线小心翼翼探过去,一路上回想送出去的消息,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
平州已经完全由叛军把控了,新的流民入城被层层盯梢。
街道上房门紧闭基本没有百姓出门,巡逻的叛军时不时会敲开一扇门进去,混吃嫖抢不计,整个乌烟瘴气。
“大人您行行好,这是我们这几天最后一点口粮了。”
“你个老不死的给我滚开,要不是你家哥儿脸上长满脓疮吓到了我的兄弟,早把他拖到军营去了,我向你家拿粮是看得起你们,别不识好歹。”
“没了粮食,可怎么活啊……”
空旷的街道上昏暗无比,只有皎洁的月光越过屋檐照亮漆黑巷子里的一角,秦善生听着撕心裂肺的恸哭,手心掐出了一个个深深的指甲印才克制住自己上前去杀了这群人。
快了,允许他们再活两天。
叛军首领所在的院子大鱼大肉,歌舞升平。
秦善生借着敏捷的身手跃上屋檐,轻手轻脚听下方谈话。
“朝廷的兵在岩州停下了,大概有两千兵力,老大,他们全穿着威风凛凛的铁甲……”一人道。
首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粗犷的嗓音中伴着浓重的血腥味:“怕什么,来了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大,小的也没办法啊,下面的兄弟现在知道朝廷来讨伐,一个个心里都不安的很。”
秦善生无声地取下一片青瓦,看清这位叛军首领的半张脸,轻轻皱眉。
这个人,眉眼之间像是在哪里见过。
碗被首领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模样像极了底下的一众小头目忐忑的心情。
首领冷哼一声:“前几天那个东西都见识过了吧?”
一人惊喜道:“老大,您是说上头送来的‘那个’……?”
“收起你无用的担心,”首领扯过一个舞姬抱在怀里,不顾反抗,捏了捏她妖艳的脸,“平州护城河外埋了两圈,只要他们敢攻城……那就把命都留下!”
大堂内跪了一地:“嘿嘿嘿,老大威武!”
“杀了一群朝廷的走狗!”
“让他们血债血偿!”
暖色的烛光下,叛军首领身后的影子被拉长,像是一条暗藏在树冠上蓄势待发的毒蛇,看得秦善生通体生寒。
护城河外到底埋了什么东西让一众叛军有恃无恐?
竟没听探子提及过。
不行,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要去试探一下,不能留下隐患。王爷那边,得尽快和外面的人联系把消息传出去。
大堂内,叛军首领的视线从一众阴险的流民身上扫过,笑着让他们起身,气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欢愉,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
秦善生透着狭小的缝隙又观察了片刻,确定无法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他撑着瓦片起身,却不想,发麻的脚踢到了瓦片发出细微的声响。
秦善生动作僵住,往下一看,正对上一双犀利的双眼。
被发现了……一瞬间,秦善生的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他知道森*晚*整*理是什么东西让叛军有恃无恐了!
是火药!
城门外埋的是火药!
草,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火药!
秦善生想不通,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逃出去,逃出去把这个消息传给王爷。
“有人在屋顶上偷听!抓住他,别让这个小老鼠给跑了!”首领咬牙切齿道。
秦善生心跳如雷。
发麻的腿在此时成了拖累,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是生死时速,秦善生不敢在原地等待恢复,拿了匕首往腿上划了一刀,深色的布料染上了鲜血,在夜色下显得更为诡谲。
脚步声从四年八方传来,如嘈嘈切切地雨点敲打在秦善生的心里。
鲜血从大腿汩汩流出,秦善生咬着牙在黑暗中狂奔。
速度再快点。
不能别抓住!他得把消息传出去!

他知生了变故。
因为清晨来了一批人,把流民区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又把每个人拉去询问,最后人没找着, 反而不管不顾抢了流民不少东西。
搜寻完流民区他们又以追查反贼为由挨家挨户敲门, 不开的直接破门而入, 干着与土匪一般无二的勾当。
“呸, 真当自己是土皇帝,能为所欲为,我看比那些朝廷的走狗都不如。”
流民区敢怒不敢言,只能等人走了之后才敢小声编排几句,还怕留下的看守人听见。
郭惟孝就是这个时候混进搜寻队, 光明正大离开了流民区。
朝廷联络的暗桩是城东一家小粮行, 此时大门紧闭,门庭冷落, 看不见当初人山人海的场面。
流犯过境一地鸡毛,粮行首当其冲。
粮行的生意没有断,断断续续有在卖粮,养军避不开各种花销,杂牌军吃得多干的少, 抢来的名声总归不好听,于是流犯就打起了哄抬粮价赚取买命钱的主意。
“这五两一斗,爱要不要,吃不起滚蛋!”
“大人,家里的老人病了, 就差这点米救命了。”
“一两银子就想买,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值不值这个钱!”裹着头巾,尖嘴猴腮之人嫌弃地捂住脸退后一步,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满脸的脓包是要传染给谁。”
郭惟孝没多看,低下头收敛情绪,这几日在平州城看惯了腌臜的事情,早就过了最愤怒的时候。
他现在能做的不是挺身而出逞一日英雄,而是等待时机,里应外合让这群畜生集体下地狱。
不知道秦善生到底……
左手臂被人猛地撞了一下,郭惟孝稳住身体,等对方抬头道歉时他看清了人脸。
撞他的哥儿眉心孕痣暗淡,小巧的脸上沟沟壑壑,一眼看上去吓人的很,确实如那个流犯所言,长得并不讨喜。
郭惟孝周围同行的人躲瘟疫一样跳开一步,郭惟孝当即沉下脸,呵斥:“没长眼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上街,一两银子反正也买不到米,不如便宜了我。”
手里唯一的银子被拿走,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郭惟孝把他推到一旁,推搡间用余光扫过一张张脸,众人不再是嫌弃,脸上的可惜溢于言表。
可惜什么?
当然是……郭惟孝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得和其他人一般无二:“怎么,不走打算多给我点?”
众人哄堂大笑。
哥儿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最后看了一眼银子,捏着拳头离开了。
唯有郭惟孝捏着手里的纸条,用慑人的表情掩盖旁人难以理解的心颤。
表情扭曲是真的,但不是针对这个无辜的小哥儿,而是秦善生那个不靠谱的坑货。
他现在只想骂娘。
秦善生是真的不怕身份败露,找了个陌生的原住民传递重要信号,知道他手里多一张纸条有多震惊吗?吓得他二话不说差点把人打飞出去!
秦善生打定主意,回去就找王爷告状,定他吓人的罪。
等秦善生找机会脱离队伍,看到纸条写了什么的时候,更加坚定告状的决心。
「护城河外埋有火药,速递」
岩州中部营地。
魏游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底下是同样沉默的将领和幕僚。
“哪个王八羔子给他们供了火药?!让劳资抓到了就挂到城门上鞭尸去!”桌子扶手承受不住覃洐的怒火,被硬生生掰下来折断。
在场在京中有靠山的谁不知道火药的威力,北方传来的捷报让原本处于劣势的大荆得以喘了一口气,扭转乾坤的关键就是魏游递上去的火药方子。
结果,原本该是机密的东西被一群不知道从哪个旮沓跑出来的人拥有,不是出了内鬼是什么!
这要是一不小心过去了,多少军中兄弟会死于非命!
“到底是谁干的,苏侍郎那个混蛋?工部侍郎乔宁生?兵部郎中桑景复?还是哪位皇子……”
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将军慎言!”
东岭叛乱最容易让别人抓住魏游的把柄,针对谁显而易见,谁和原身这么大仇?
火药泄露问题大概率不在东岭,当初配置火药时魏游只用了柴正峰和秦善生,这两人他信得过,至于三皇子那一环出现纰漏的可能也极小,这等关乎国运的军械他需要呈递给皇帝立功,断不可能与他人多说。
那么,就是朝廷内部的问题了。
魏游说:“火药一事暂且不提,这事把叛军的头子抓来一问便知。”
覃洐的拳头揉的嘎嘣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流犯作乱了,王爷下令吧!让末将率军去把他们的城给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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