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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Alohomora)


商南淮忍不住撑起胳膊,看了看沈灼野。
沈灼野躺在床上,很安静,安静到商南淮甚至能感觉到,这人已经累得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可那双眼睛依然沉静澄明,好像没因为这事生出半点烦躁不悦,只是耐心地等身体恢复力气,等难受过去。
商南淮愣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磨磨蹭蹭钻进被子,伸手抱住沈灼野。
沈灼野饱受骚扰,撩开眼睫看他。
“别看,别看。”被清水似的黑眼睛盯着,商南淮有点不自在,咳嗽一声,“我这不是……合理分配。”
“我发烧,给你暖和暖和。”商南淮说,“你这冻得冰块一样,给我降降温。”
沈灼野暂时没想好怎么反驳他的歪理,没说话。
商南淮碰碰他:“今晚不出去了吧?”
沈灼野:“嗯。”
不差这一天,何况身上的确难受,想出去也没力气了。
平时不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今天有人在,不用绷着最后那一根弦,一不小心就把力气松了。
商南淮又碰碰他:“你打什么工啊,要不……带我一个?”
沈灼野侧过头,眼睛里透出些疑惑。
商南淮也没想到这话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后悔已经晚了,硬着头皮:“我这不是——这不是离家出走了?”
“自力更生。”商南淮咬了咬牙,“我那一行李箱砖头啊……不蒸馒头我也得争口气吧?”
这话让那双猫眼睛里又有了点笑影。
商南淮暗自磨牙,看沈灼野身体状态似乎有所好转,又莫名欣慰,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也没能松多久。
这干净猫缓过一点力气,就要下床洗漱,还要拖着商南淮一起去。
“非得这么严格吗?”商南淮扶着沈灼野,忍不住吐槽,“偷点懒会怎么样?”
沈灼野:“会蛀牙。”
商南淮:“……”
沈灼野靠在他肩上,单手翻出没拆封的牙刷给他,看着商南淮郁闷到挤了牙膏刷出残影,眼睛里轻轻笑了下。
商南淮报仇雪恨般地刷完牙、漱完口,等着沈灼野还有什么吩咐,侧头想问,发现这人居然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靠着他的肩膀,瘦削肩背还挺直,仿佛仍站着,只是垂着头。
商南淮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稳,叹了口气:“……沈灼野。”
这是得累成什么样啊?
沈灼野睁开眼睛,但不像醒了,眼里还有层迷茫水雾。
商南淮赶紧胡言乱语骗他睡回去,把人扶回床上躺下,见缝插针扯着他追问:“到底怎么不舒服?哪儿疼?”
沈灼野想了一会儿,牵过不依不饶的手,按在心脏上。
商南淮像是叫人把手探进胸口,掐了一把,声音不自觉地轻下来:“特别疼?”
沈灼野闭上眼睛:“嗯。”
杂乱无章的心跳虚弱,忽重忽轻,撞在商南淮手心。
商南淮自己的心脏都快跟着跳乱了,用上这辈子最轻最慎重的力气,小心翼翼地揉,直到眼前的人渐渐放松。
沈灼野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脸上有了点极淡的血色,安安静静睡着了。

商南淮还真就跟着沈灼野去打了工。
长这么大, 商南淮还真是头一回知道,这世上有这么打击人的事。
明明在沈灼野手里,看着挺简单、挺轻松的工作, 到他手上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捅娄子……洗车帮忙抬个水管, 都能被结结实实绊一跤, 坐在简易喷泉里淋自己一身。
沈灼野关了水阀, 穿着工作服, 心平气和蹲下来。
商南淮:“……”
“……不怪我。”商大少爷涨红了一张脸,没底气地申辩,“有块地砖翘起来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
沈灼野信,但那块砖一共翘起来不过三公分, 正常人都不会摔,沈灼野就没急着修。
最近挺忙,沈灼野刚检修完一辆车的底盘, 还有几辆车等着。
修车厂的不少小毛病都是学徒管, 等师傅来了再检查, 修得好就不用再返工,要是连续一个月都没出错, 就能转正。
沈灼野也没想到,有人会绊倒在三公分这么个高度上, 平地摔出一座喷泉。
“……”商南淮恼羞成怒, 试图蹦起来, 把自己这一身湿淋淋的水弄他身上一半。
沈灼野按住他的脑袋:“别动。”
商南淮坐在地上, 不太好意思动了, 看着靠近的沈灼野。
现在的沈灼野可一点都不像猫了……像只脏兮兮又帅炸了的小豹子,那一身染了油污的工作服, 都酷得不像话。
商南淮喉咙动了下:“沈灼野。”
沈灼野刚洗了手,手指掌心都冰凉,抵在他的脑门上,低头等他说话。
商南淮:“……”
这角度实在太打击人。
商南淮甚至觉得,自己从小高价报的那些模特班,培养气质培养台风培养镜头感,培养了半天,全白学了。
沈灼野身上这套工作服是厂里的,大了一个半尺码,袖子被挽起来,松松垮垮……叫这漂亮极了的小豹子穿着,居然有种什么时尚大牌工装新款的错觉。
他控制不住地走神,沈灼野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开口,就收回视线。
商南淮脑袋上的伤没事,只是沾湿了外面的几层绷带。
沈灼野直起身:“走吧。”
商南淮这才回过神,跟着站起来:“去哪?”
“宿舍。”沈灼野说,“给你换个绷带,再换身衣服。”
沈灼野比他小了一岁多,个头其实比商南淮矮,但家里的衣服大都是好心人送的,拿回来洗干净、缝补妥当,什么尺码都有。
商南淮愣了半晌,自己先不太好意思了,溜过去扯扯沈灼野:“耽不耽误你啊?要不我自己回去,你跟我说衣服在哪,我绝对不碰你别的东西……”
沈灼野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耽误,还是不相信商南淮能管得住自己这手,不好奇心爆棚地东翻翻西看看。
商南淮莫名怵他这一身沉静架势,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跟他身后:“……对不起。”
沈灼野反而没想到,停下脚步:“什么?”
“给你添麻烦了。”商南淮心里其实不好受,踢了踢石头,脑袋都支棱不起来,“我还以为……以为这事挺简单。”
沈灼野静静看他一会儿,乌润的眼睛缓和,伸手按在他头顶没伤的地方,揉了下:“没事。”
商南淮叫他揉愣了,被沈灼野牵着手腕,走了几步,又忽然回过神,加快脚步赶上去。
沈灼野等他跟上,就放开他的手,变出块金币巧克力给他。
商南淮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没忍住乐了:“哪儿变出来的啊?”
沈灼野又摇头,大概这是什么不能外传的魔术。
商南淮捏着那块金币巧克力,这回不舍得说吃就吃了——沈灼野打一天工挣的钱,一大半都要抵房租,剩下的除了攒起来,还要供日常花销。
能留出来买零食的钱,就那么块八毛……可能都说多了。
商南淮打开金箔纸,把巧克力掰下来两块,大的塞沈灼野嘴里,小的自己吃了:“我说,你想没想过当模特,拍照挣钱?”
“现在照相馆都喜欢找这个,卖衣服的地方也是,像你这样的,一去就能成。”
商南淮问他:“你喜不喜欢拍照片?”
沈灼野含着那块巧克力,记忆里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反光板、闪光灯,刺眼到白亮的光芒……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有很多事,在来得及想清楚喜欢不喜欢之前,就已经开始一刻不停地做了,做到后来,就变成习惯。
……但这份工作的确能挣钱,而且报酬通常都还算丰厚。
沈灼野问商南淮:“有渠道吗?”
商南淮瞪圆了眼睛,大概是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人知道渠道,愣了一会儿才连忙点头:“有,你感不感兴趣?”
他离家出走,本来的计划就是先在附近县里待几天,散心散够了,再去找个照相馆打工挣点钱。
商量都商量好了——商南淮挺擅长拍照的,上学的时候偷着去试过工,人家挺满意,说好了到时候过去兼职,按照片量给他结钱。
再怎么也是从小玩胶片机长大,商南淮家里甚至有个专门用来洗胶卷的暗房,现在外头照相馆那种傻瓜相机,在他手里就跟玩具一样。
沈灼野点了点头。
宿舍就在厂里,几步路的工夫就走到了,他扯住还往前闷头闯的商南淮,把人拉进筒子楼。
商南淮用力搓了两把脸,把压不住的笑往回藏了藏,控制着自己不绕着沈灼野打转:“真的?真感兴趣?”
商大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帮了一早上的倒忙,急需证明自己也没那么没用,连那点咬桌角的嫉妒都抛到九霄云外,就顾着高兴:“你放心,咱俩联手,肯定能赚钱。”
“以后我就跟着你混,赚的钱你拿着,你分配,房租生活费什么的……咱连均摊。”
商南淮想得挺远,雄心勃勃:“不过也得给我留点零花钱,光让你请我吃巧克力了,我也得请你点儿东西——回头请你下馆子,KTV游戏厅一条龙……”
他自己把自己说得热血沸腾,被沈灼野拉回出租屋,重新给伤口消了毒、换了新的绷布,都半点没觉得疼。
沈灼野放下手里的消毒水和剪刀,他在工作服里就只穿了件半袖,蓝白相间,这年代很常有的款式,因为清瘦挺拔,一样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商南淮被沈灼野看了一眼,喉咙动了动,仓促挪开视线,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太像什么“奇怪的人”。
沈灼野估计出他的尺码,找出一身适合他的衣服,又翻出一顶毡帽,扣在他头顶比了比:“你不回家吗?”
毡帽大小合适,恰好能遮住绷带,不用担心再被水浇一次。
商南淮张了张嘴,有点儿泄气:“……不说这个。”
他不太想聊这事儿,接过沈灼野递过来的毛巾,拿了衣服去墙角换。
沈灼野的衣服也和这个出租屋一样,干净利落,一点褶皱都没有,只有几条整洁的折痕。
商南淮把衣服囫囵套上,他这人一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那点烦躁沮丧一眨眼就过了,又去围着沈灼野打转:“小沈师傅,给我找点能干的呗。”
他就不信修车厂没一件事他能干——给他把笤帚,难道他还不会扫地了?
沈灼野正在套工作服,离他稍远了些,免得叫机油弄脏衣服:“你英语怎么样?”
商南淮愣了下:“……还行。”
怎么修车还用英语,这小地方的修车厂这么洋气?
沈灼野绕过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英语卷子,又找到一支红笔,一起放进他手里:“帮我改一下。”
这卷子是他从学校门口收来的,没有答案,做完也不知道对错。
商南淮一个人在出租屋待不住,非要跟他去厂子里……但真要说不那么好听的实话,商大少爷坐在那什么都别干,就是帮他的忙了。
商南淮错愕地瞪圆了眼睛,怔了半天,抓着卷子跟笔追上去:“你不是说你不上学吗?”
沈灼野脚步顿了下,点了点头,扣上工作服的扣子。
商南淮看着他的平静侧脸,莫名生出点后悔,飞快把剩下的话嚼碎了吞回去。
他看着沈灼野锁门,把卷子叠起来,老老实实跟着沈灼野下楼梯,在路上就看了半面题:“欸,你这基础知识真扎实。”
就是语感不太行,这也没办法,毕竟没有英语环境。
商南淮也是来了市里的初中,才知道什么叫“没有语言环境”,别说外教、双语教学了,连老师的口语都只能算是一般。
商南淮跟着沈灼野,给他报了几个英语广播台:“你听这几个,多磨磨耳朵,这几道题看见就知道怎么选……”
他发现沈灼野听得很认真。
这小豹子就没有不认真的时候,黑眼睛永远有种不骄不躁的专注劲儿……商南淮每回跟他说话,都不太敢正对着这双眼睛,总有种被看透的古怪心虚。
沈灼野从口袋里拿出工作记录本,翻到空白页,把他说的几个频道记下来。
商南淮看着他手里的小铅笔头:“欸,等回头挣钱了,买个收音机怎么样?”
有几个节目,商南淮可喜欢了,每天都听,这几天在外头游荡,估计错过了不少。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糟心事,商南淮跟着沈灼野,极力撺掇他,又大力陈述了一通有收音机的好处。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被他磨得不行了,还是被“非常有利于学习英语”劝说成功,沈灼野居然真点了头。
商南淮喜出望外:“真的啊?”
“我试试看。”沈灼野说,“别抱太大希望。”
商南淮其实就是想找茬说话,美滋滋点头,一边跟着沈灼野往厂里走,一边低头批卷子。
批到一半,他忽然琢磨过味来,翻过卷子看了看,才发现怪不得这么眼熟。
沈灼野明明比他小,做的卷子居然跟他是同一级的。
还是全市统考的期末考试卷子。
在期末考试交了白卷、宁死不做一道题的商大少爷:“……”
……沈灼野是不是老天爷弄来克他的?
商南淮还在思考,走在前面的沈灼野已经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商南淮:“……”
人靠衣装这规律,有时候是真要倒过来。
沈灼野连衣服都没换,就是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系,领口翻折下来,敞开了那么一点。
商南淮连照片怎么定价都已经想好了。
一阵凉风吹了吹脑子,商南淮麻溜地摇头,抓着卷子一溜烟跟上去:“没事,我跟你说这道题,它不能选A……”
商南淮长这么大,第一次给人讲题,滔滔不绝,从A到D耐心爆棚,旁征博引了一个单元的重点。
他对着那双乌润的眼睛,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心里忍不住哀叹。
别想了。
沈灼野肯定是老天爷弄来克他的。
商南淮就这么心安理得,以补课老师自居,蹭住在了沈灼野家。
他也没想到沈灼野这么忙,有时候一天恨不得打三、四份工,晚上居然还要去小学那边的仓库绕几圈,防备附近不三不四的混混。
除了这个……另一个叫他没能想到的,是沈灼野在这地方,名声好像不太好。
商南淮其实很难理解这件事。
沈灼野的名声怎么会不好,这么好看一张脸,人品怎么会不好?
这地方人是不是真没见过人品不好的人长什么样?
这些问题都不方便问,商南淮把话咽回肚子里,看着沈灼野隔三差五地被人辞退换工作,恨不得一天给照相馆那边打八个电话。
照相馆那边说好了,等现在这个摄影师离职就找他去替班,商南淮恨不得去给现在这摄影师套个麻袋。
……这才叫“人品不好”。
商南淮把这念头严严实实藏起来,不敢干,也不敢让沈灼野知道。
说来也奇怪,他看见沈灼野,就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办法都不能用……甚至有时候,只是叫那双通透清明的眼睛看着,都平白生出心虚。
这么拖了好些天,就在商南淮快要不耐烦,想要另找下家的时候,看见照相馆门口停了辆相当眼熟的车。
商南淮皱了皱眉。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家里——屁大点小地方,他又没走远,有什么找不着的。
他家就这样,他爸妈信奉行为主义,信奉华生那套哭声免疫的育儿法。就算知道他离家出走在哪儿犯浑,在他自己服软以前,也不会来管他。
商南淮假装看不见这两个人,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走到一半被拦住。
商父微低了头,看着这个儿子身上半旧的衣服,皱了皱眉。
“置够了气没有?”商父说,“别胡闹了,回你舅舅家。”
“你认识的那个人,风评不好,不适合来往。”
商母打开钱包,取出张卡递给他:“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让人知道你和这种人有过交往,是个污点……”
商南淮叫这两个人气乐了:“谁是谁污点?”
商母微微蹙眉,视线落在这个儿子身上,有审视也有度量。
商南淮不接这张卡,还要往外走,叫人拦回来,用力咬了咬牙:“你们信这个?”
——平时在家里聊起谁污蔑谁、谁给谁泼脏水,不都是平常得像吃饭喝水一样吗?
“未必信,但我们已经叫人调查过,他在当地风评很差,这种议论还有进一步发酵的趋势。”
商父说:“他没有能力处理这种舆论,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抗风险——”
商南淮看向他的视线,让他停住话头。
这十五年里,商南淮很少对自己的父母露出这种表情,又或者几乎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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