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alpha听得心更痒痒了,嘿嘿笑起来,“那万一呢?”
 王医生“啧啧啧”地摇头,调侃道:“你们alpha,都抱着侥幸心理,想当那个唯一。”
 那alpha刚想反驳,就听到自己旁边来了个声音:“可我怎么听说岑医生有个很亲密的beta男朋友?”
 那alpha闻言,头还没转过去看是谁,就下意识道:“真的假的?”
 结果直直对上了霍少校面无表情的脸,他霎时噤声。
 霍仰在军队里,是出了名的孤僻和冷漠,偏偏他很强且家世就在那,大家也腹诽不了什么。
 军队和社会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晋升时的战绩和功勋相对比较透明,所以贿赂讨好的行为也相对会少很多。
 由于实在不好接近,加上那股一失控就让人痛苦呕吐的强势信息素,所以渐渐的,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和远离霍仰。
 虽然面上还是友好相处。
 除了偶尔来串队的林子坝,其余时间霍仰都一直一个人。
 王医生想了想:“你说的是喻章护士吧?”
 霍少校说:“不知道谁,但听说的确是个护士。”
 “那就是了!”医生说,“当时咱们也都在传呢,后来去问了岑医生,岑医生就说只是弟弟。”
 霍少校手上动作没停,随口说道:“岑医生没这个想法,那个护士可说不准。”
 “是!”王医生又激动了,“肯定是有意思的嘛,不然哪能又是送回家又是帮打饭的。”
 她声音变小了点,没注意到面前这个alpha的表情变得更淡了,“听说有次还见到两人休息日一起在外边吃饭呢。”
 锅盖不小心被刀碰到,掉在地上哐当一声,霍仰沉默地捡起来放在水龙头底下洗,半晌,他笑了下,“那就是在追岑医生吧。”
 “是啊,我们也觉得喻护士比较有可能。”
 其他人过了十分钟就全走完了,只剩霍仰站在灶台前,时不时搅一下锅,等粥好。
 又十分钟过去,他熄火,端起小锅往外走,正常得仿佛手臂没有受伤,像是没有痛觉。
 他拿了两个碗,一个放在锅上,一个塞进衣服口袋。
 岑真白愿意和他一起吃,他就拿出来。
 医生宿舍在另一边,岑真白的房间在最后。
 霍仰走得很稳,他站在门前,敲了敲。
 里边没有声音。
 他等了一会,继续敲,omega可能已经睡了,但也得先醒过来吃点东西。
 还是没有回应。
 旁边一个医生刚好经过,好心帮忙:“我看着岑医生进去了,可能睡了,我打一打他的终端哈。”
 通讯请求响了快一分钟才接通。
 岑真白的声音听着明显不对劲:“……咳,喂?”
 “岑医生,有人给你送饭,在门外呢?”
 “你……你让他放、门口吧,我待会拿,谢谢他了。”
 霍仰摇了摇头,“你让他来开门。”
 “你现在开门拿一下嘛,给你放到里边去,怕洒了。”
 那边顿了下,紧接着滋拉一声,椅子摩擦地面往后撤的声音。
 岑真白晕乎乎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他拉开一条缝,都不知道门外是谁,他几乎失声,只嘶哑着说:“你放地上就、行,谢……”
 霍仰说:“你生病了。”
 岑真白这才迟钝地抬起头,看了alpha一眼,认出来。
 “我能进去吗?”霍仰说,“给你放桌子上。”
 岑真白用了几秒钟理解这两句话,然后往后让开一点。
 霍仰推开门,踏进这个小房间,但没有关门。
 桌子和椅子都是脏的,omega身上脏污的血水和沙子全蹭上边了。
 而床被———给医生们统一的蓝色条纹三件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没有。
 “怎么不上床睡?”霍仰问。
 岑真白慢吞吞地:“……脏。”
 “睡,”霍仰说,“我给你洗。”
 作者有话说:
 前有小白给霍仰洗衣服。
 后有———
第73章 “左手手臂,好疼。”
 霍仰把粥放在稍微干净些的桌角,他走出来,去问刚刚帮忙打岑真白终端的医生,“请问你是beta吗?”
 那医生:“是啊。”
 霍仰点了点头,“你们是不是还有个omega医生?岑医生生病了,能让他来帮忙一下吗?”
 那医生迟疑道:“我beta……也行吧?”
 医院里有啥事都是叫他们beta的啊!他们beta是块砖啊!
 霍仰礼貌道:“好像不太行。”
 医生无语,觉得这个军人可能伦理道德看得比较重,或许是哪个世纪穿越过来的,他转身去敲隔壁的房门。
 从今露了个脑袋出来,“怎么啦?”
 他们说明来意,从今立刻就跟着过来了,进了门,“天呐真白你怎么烧成这样!”
 岑真白被从今扶着,他外边穿了个军队发的军装外套,里边是简简单单的白衬衫。
 霍仰看到从今解开了岑真白最顶上的扣子,他收回视线,默默地替两人关上门。
 临合上的瞬间,他还听见岑真白说:“我头发、也脏。”
 霍仰像站岗似的,在门口站军姿。
 有路过的军人看到,也不敢问,喊了一声“霍少校”就低头快速走过。
 过了一会,从今出来了,说要去医疗室拿点药。
 霍仰轻轻颔首,他见从今用两根手指拎着岑真白的脏衣服,便道:“你给我吧。”
 从今没过脑子,顺手就递过去了。
 霍仰稍微叠好,夹着在手臂里。
 从今看这架势,感觉霍少校好像不是单纯当个几分钟衣架,他问:“你拿岑医生的衣服干嘛?”
 霍仰自然而然道:“去洗干净。”
 从今迷茫:“洗衣机到了吗?”
 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到吗?他才刚手洗了一件大外套,拧干累死他了。
 霍仰说:“应该没有。”
 从今更迷茫了:“那怎么洗干净?”
 霍仰看了从今一眼,说:“手洗。”
 从今感觉霍少校那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他连忙道:“不是,谁手洗,你吗?”
 霍仰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从今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大了。
 不是,不是那种关系,一个alpha怎么能帮一个omega洗衣服啊?
 这是多么私密的一件事啊???
 霍仰见从今还不走,他提醒道:“拿药。”
 于是从今变成了一只母鸡,一边“哦哦哦”一边往医疗室那边走。
 没走几步,霍仰又叫住他:“岑医生有穿衣服吗?”
 从今像个触发了程序的机器人,干巴巴的:“啊,穿了。”
 霍仰点头,他把脏衣服放在门外的地上,然后找了条干净的抹布打湿,他敲了一下门,门内自然没有声音。
 等了十几秒后,他道:“我进来了。”
 omega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额发发梢有些湿,眉头轻轻皱着,看起来很难受。
 明明烧着,脸色仍然苍白,可能是热,一截细瘦的手腕伸出被子外。
 霍仰盯着这截手腕看了一会,还是没有上手碰,只把被子往外拉了点盖住。
 从今从医疗室回来了,拿了探热器和药,他一进门,就见霍少校弯着腰,在擦脏掉的桌子和椅子,擦得非常仔细。
 其实他有点怕霍仰,只要他碰上,后者不是在冷脸就是在皱眉。
 正常来说,alpha收好了信息素是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的,但霍仰不一样,身上的气场让人觉得压迫。
 探热器要测量口腔,从今却有点无从下手,掰又掰不开,怼又怼不进。
 岑真白烧得有点迷糊了,因为难受,所以牙关无意识地合着,死活不松开。
 不知什么时候,霍仰来到床边,轻声说:“我来吧。”
 从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只傻傻地让开位置。
 霍仰伸出手,轻轻摸到omega下颌线的位置,手指掐住下巴尖,用了一点力往下一拉。
 从今不禁感叹,alpha手真是大啊,和他们不一样,都能把岑真白整张脸盖上了。
 嘴巴开了条小缝,洁白小巧的牙齿露了出来。
 可探测器有点大,还塞不进去。
 霍仰垂着眼,大拇指卡住omega的牙齿,往下压。
 粉色的。
 这下可以了,探测器的金属头贴住岑真白的口腔壁。
 从今莫名其妙的,偷偷瞄了瞄身旁的霍少校。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一个alpha帮忙打开一个躺在床上失去意识了的omega的嘴巴,怎么看都……
 然而,别说盯了,霍仰压根没看一眼,脸侧到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
 把非礼勿视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尽是成年人该有的分寸与尺度。
 滴一声,从今把探测器拿出来,38.2,中度发烧。
 滚烫的粥放到现在,恰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霍仰说:“我煮了粥,方便你喂他吃一下吗?”
 从今说:“行。”
 霍仰把口袋里的那个碗也拿出来,“你也吃点吧,麻烦了。”
 从今连忙客气道谢,“诶哟太谢谢了,正好饿了。”
 霍仰点了下头,离开了,他来到公共浴室,把岑真白的衣服放进自己盆里,倒洗衣液,浸泡后搓洗。
 一件外套,一件衬衫,一条长裤,一双袜子。
 他捻着衬衫的布料,有点粗糙。
 手臂上的伤应该抽着疼才对,但此刻他却感受不到,好像就那样。
 无麻药缝针也不过如此。
 洗着洗着,突然,一条白色的小布料从裤子里边掉了出来,躺在洗衣池里。
 霍仰瞳孔一缩,反射性地捡起攥进手心里,藏起来,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还好没人。
 从今怎么把内、内……也塞进来了?
 霍仰紧张地咽了下,他感觉手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面壁思过半晌,他抱着盆,进了隔间。
 二十分钟后,几个军人进来,“我怎么记得那个隔间好久之前就是关着门的?”
 “别人洗澡吧。”
 “……那挺能洗的,皮都皱了吧。”
 又过了十分钟,霍仰从里边出来,带着洗好了的衣服。
 现在处于地下,没法把衣服晾到室外,所以临时在走廊搭建了晾衣杆。
 他重新来到岑真白的房间外,把衣服晾在了那里。
 不然到时候alpha宿舍外边晾起了明显不合尺码的衣服,传来传去波及到岑真白就不好了。
 就是,挂起来了四件东西,唯独少了件什么。
 岑真白是被空袭的警报吵醒的,几乎同时,霍仰给他戴上的那个手环就剧烈地震动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无数炮弹落到了他们所处位置的地面上,整间房开始摇晃震荡,他被颠下床,捂着耳朵等这阵袭击过去。
 医生和文职人员尚且可躲避,但军人已经整装待发,有条不紊地集合完毕。
 岑真白在炮弹炸开的闷响中听到一丝启动的声响,那是他们二星士兵驾驶着机甲出发了。
 喉咙很痛,岑真白清了下嗓子,想起昨晚,他应该是生病了。
 霍仰喊来了从今,给他换衣服……他扫了一眼周围,衣服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落在桌子上的探热器。
 他拿起来测了下,37.6,低烧。
 空袭停止了,岑真白站起来,快速套了件白大褂,出了门。
 一眼就看到挂在门前整整齐齐的衣服,血迹久了是很难洗干净的,可这件白衬衫干净得连一点血污的印子都不见了,仿佛新的一样,不难想象被搓了多久。
 岑真白摸了下,还有点潮湿,带着洗衣液的香气。
 哪怕不在战区,医生带病上班是很平常的事。
 以往每次袭击规模都不算大,最多三四个军人受伤。
 可今天好像有点不同,陆陆续续地,从上午到下午,已经有十一名士兵重伤,七十二名轻伤,最严重的一个,直接死在了机甲上。
 暂时停战。
 霍仰也受了伤,敌方的机甲弹擦着他过,击中地面,差一点,他就直接死在战场上。
 他喘息着,从机甲上跳下来,他左手臂的伤口裂开了,腰侧和胸口撞击伤,右手掉了一大块皮。
 医疗室人满人患,伤者在里边哀嚎痛呼,他没打算挤进去添乱,只简单消了下毒了事。
 肾上腺素狂飙,处于一种又兴奋又疲惫的状态,霍仰没在人群中看到岑真白,也不知道岑真白退烧了没有。
 他把手洗干净,一刻没闲着,从自己宿舍的柜子里拿出新的军绿色被套。
 昨天晚上,他没有套床单睡,都叠起来放好了,等着今天给omega换上。
 岑真白忙了一天,当然一进房间就躺床上休息最好,不然那么累,还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
 右手那块裸露的皮肉还不停出血水,他怕蹭脏被套,干脆找了个绷带随便缠了几下。
 霍仰来到omega房间,门都是没锁的,只是不过问岑真白的意思,好像不太好。
 想了一会,他还是放下了被套,选择先去趟医疗室。
 医疗室很大,等同于一个地下小诊所。
 可再怎么大,也没法一次性接受几十个伤者,更何况,只有二十一个医生。
 治疗床不够,剩下受伤没那么严重的,就躺在地上。
 霍仰打算问一句就走,他尽量躲开,眼睛扫荡着omega的身影。
 医生很显眼,都是白色的。
 左侧没有,他把视线挪到右侧,从前往后看。
 终于,他看到一堆军绿色中蹲在地上的omega,岑真白背对着他,正在给面前的伤者清理伤口。
 霍仰往里走,走了几步,他的步伐慢了下来,直至停住。
 岑真白不是蹲着,是半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受伤的alpha,正躺在岑真白的大腿上。
 失去意识的伤者头一滑,要掉下去,岑真白还小心翼翼地扶正,让对方躺得更稳。
 就和之前在机甲上,岑真白给他清创一模一样。
 霍仰没再往前走了,他顿了几秒,转身离开。
 也不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就是……
 左手手臂,好疼。
 所有医生都在医疗室忙到将近晚上十点,连吃晚饭的空隙都没有。
 今晚伤患太多,需要三个医生值班,大家看岑真白在生病,便把他从需要抽签的名单里剔除了。
 厨房那边留了饭,但岑真白不太想吃,也不太饿———早上为了不空腹吃药,所以他灌了一条营养剂。
 他直接回了房间,联盟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发展得非常高效,他现在已经没有在发烧,只是仍然不舒服。
 虚浮的脚步顶着重重的脑袋,岑真白想着就躺一会,一会就起来去洗昨天弄脏的枕头套。
 他扑上床,埋进床单里,不动了。
 本来只是想躺一下,结果却昏睡了过去。
 感觉睡了几小时,实际一看终端,才过去了十分钟。
 岑真白惊醒,睁开眼,迷蒙中,他发现好像有一点不对劲,床单怎么变成了军人专用的军绿色条纹?
 不止床单,连被套和枕头套都换了。
 他的蓝色条纹呢?
 鼻尖闻到的是崭新、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说明没有被人睡过,可是当时分发物资的时候,说了每人只有一套。
 应该是霍仰又去申请了一套吧……视线在扫到桌上时顿住,那里放着一个保温桶。
 岑真白打开来,是窝蛋牛肉粥和菜心,还散发着热气,卖相不错,看着很有食欲。
 他莫名来了点胃口,于是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牛肉很多很嫩,味道也好,清淡鲜甜。
 一吃就知道不是军队统一做的,炊事兵做得大多都重油重盐,好下饭。
 岑真白一勺接一勺,吃到肚子撑了还剩下一半,倒掉又觉得可惜,硬是多塞了几口,放弃了。
 他把保温桶洗干净,往alpha宿舍那边走。
 来开门的不是霍仰,室友说霍仰在公共浴室。
 omega去alpha的公共浴室不太好,他又折返回了房间,打算先去洗个澡,晚点再去找霍仰。
 只是……岑真白迷茫,怎么少了一条内裤?他又数了一遍———虽然本来也只有三条。
 衣服是从今脱的,可能被从今顺手丢洗衣机里了。
 本来就要去洗澡,岑真白决定去洗衣房逛一下,结果被告知,洗衣机压根没到。
 岑真白难得有了些慌张和混乱。
 从今不是会帮他手洗衣服的人,那么只剩下霍仰。
 那他就不能去问从今了,从今是把衣服给霍仰的当事人。他这一问,不就是告诉从今,霍仰拿了他的内裤?
 可是霍仰也不可能拿他的内裤,更不可能看到他的衣服里边有内裤还帮他洗,那大概率是在路上不小心掉了。
 那岑真白更更更不可能去找了,他的内裤尺寸明显不是alpha的……医生二十一人,军人几百人,捡到的百分之九十是军人,说不准现在那帮alpha正拿着这条内裤满世界找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