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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订(图南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密封袋装着的阻隔贴,递过去,“这些阻隔贴上边都有我的信息素,如果你难受的话,直接贴上去可能会比衣服效果好。”
霍仰没接,看都没看他。
于是岑真白打算把阻隔贴放到霍仰身后的桌子上。
alpha却突然暴起,一把抢过岑真白手里那一沓阻隔贴摔在omega脸上,“滚!”
岑真白脸上一痛,对上了霍仰愤怒到极点的目光。
下一秒,他被掐着脖子撞到墙上,眼前一片白光,后脑嗡嗡响着,刚聚焦了画面,就见alpha举着拳头要对他砸下来。
岑真白咳了一声,下意识闭上了眼。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他轻轻睁开眼,看到霍仰的拳头在距离他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霍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扯着omega的脖子,用力把岑真白推出禁闭室,吼道:“滚!别让我看到你!”
岑真白直接被推倒在地,他踉跄着站起来,没说话地离开了。
禁闭室内,霍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气得发抖,他看到地上的那一沓阻隔贴,全是草莓形状的。
他一脚把那些阻隔贴踢开,密封袋破了,阻隔贴散乱了一地,脏了,不能用了。
教官在外边敲门,“霍仰,回宿舍整顿。”
霍仰眼睛发红,发麻着脑袋,他感受了下,身体的确没有任何不适感,omega的临时标记很有效。
但他的第一次被标记,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不想这样。
既不清醒,又是一个他不喜欢的omega。
教官第二次敲门。
头脑发热,但霍仰也只能被迫整理了下仪容仪表,跟着教官回了宿舍。
宿舍是六个alpha合住,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洗澡了。
大家自然闻到了他身上的omega味,惊惧又有些痴迷地看过来。
霍仰怒道:“滚!”
这下,alpha的戾气比omega的味道更重了,其余五人顿时闪现消失。
霍仰深吸一口气,打算洗点凉水降降火。
可他脱掉作战裤后,感觉到了不对劲。
霍仰难以相信,呆住了起码五分钟,才愤恨地锤了一下墙,“操!”
他恼羞成怒得额头脖子一片红,脑门都出了汗,要是知情的在这,肯定以为他又应激了。
“妈的……”霍仰抖着手,在水龙头底下大力洗着,几乎要把自己价值几千块的内ku搓破。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旧,平静得仿佛那晚霍仰的应激只是幻觉。
岑真白不知道霍仰在军营里还有没有不舒服,但正常情况来说,只要标记在,就应该没事。
江嘉能和霍启听闻了此事,回了一趟家,一言难尽道:“真白,听说你临时标记了霍仰?”
岑真白垂着眼,“嗯,对不起。”
江嘉能此刻的心情复杂得很,说不出什么情绪多一点,但绝无责怪岑真白的意思。
就有种,霍仰的病终究还是得走到标记这步的感概。
秉持着聊都聊了,江嘉能顺便同他做未来的规划,“听霍启说,你想考冀大?”
岑真白点了点头。
江嘉能又同岑真白说了一遍自己独立于他们保护的后果。
可岑真白仍然坚定自己的选择。
江嘉能只好道:“想做医生啊?从协同出来之后,有想过去哪家医院吗?”
“中川医院。”
第二区第二好的公立医院,看来目标都很明确了,江嘉能继续问:“那是要做什么医生?”
岑真白:“骨外科。”
这下江嘉能是有点吃惊了,她看了眼岑真白那孱弱的小身板,试探道:“你知道骨外科需要很大的力气吗?”
那手术场面,跟建筑工人打桩没什么区别。
岑真白低声道:“知道的,我有在好好吃饭。”
吃是吃了,就是一点没长肉,江嘉能道:“单吃饭可不行,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跟着陈叔一起去做晨练。”
岑真白微微睁大了眼。
“还有,我看你这几天,都已经在看专业考的知识了?”
岑真白点了点头。
“行吧,”江嘉能按了按岑真白的头,“我明天给你请个家教老师,提前给你预习下?”
岑真白一愣,有些惊喜地抬头,“真的吗?谢谢阿姨。”
因此岑真白的生活越发地充足了,早上被迫跑半小时步,一开始虚得跑个五分钟就喘得不行,陈叔都跑完五圈了,他还在第一圈磨磨蹭蹭。
然后陈叔都跑完了,还要陪着omega加练,亦步亦趋地跟在岑真白身后,一边鼓掌一边喊:“加油,还有三圈!”
下午家教老师来上课,岑真白买好了专业考的所有书,笔记做得满满的。
晚上,三人在一楼吃晚饭,还听见江嘉能对霍启调侃:“头痛死我了,短短几天,听说你儿子在军营和别人打了三次架。”
霍启见惯不惯,他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因为什么?”
“王教官也不清楚,说有几个alpha靠近了霍仰,然后就被打了。”
霍启好像有点知道了,一般带着omega标记的alpha都特别抗拒别的alpha靠近,因为霍仰能控制收好自己的信息素,却无法控制留在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
这样,别的alpha会闻到自己omega的味道的。
霍启知道那种感觉,暴躁得让他单枪匹马地杀了敌军一百一十个,毕竟他是过来人。
终于,半个月后,霍仰在开学的前一天回了家。
岑真白没有出房门,只听见了楼下的声响。
晚上吃饭,两人谁都没有看谁,把对方当透明人,尴尬得连江嘉能和霍启都有点想揍人。
两人又恢复到了第一天岑真白来霍家时的样子,甚至更糟。
只是,隔了半个月,要做一次信息素治疗了。
岑真白去敲门。
霍仰足足让omega等了十五分钟才过来开门,他靠着门框,抱臂嘲讽道:“又想做什么?”
离得近,岑真白发现霍仰好像又长高了,外加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身材也越发结实。
他感受了下,他留在霍仰身上的临时标记已经消失了。
他道:“我来做信息素安抚治疗。”
霍仰倒也没不让岑真白进门,他自觉用束缚床绑住自己一只手腕———他可不敢两只都绑上,万一岑真白又要对他做什么。
两人的信息素猛然爆发。
只接触到alpha信息素的那一刹那,岑真白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更想吐了,霍仰信息素里的“厌恶”意味比之前重得多。
霍仰还没被信息素逼到失去理智,他冷笑着看岑真白装模作样,“你这是不捂就又要咬上来了?”
岑真白说不出话来。
“你真让我恶心。”霍仰说。

岑真白以三十分的分差拉开第二名,稳居第一的位置。
期间,岑真白和霍仰没说过一句话,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治疗就只是治疗,放信息素安抚也只是安抚,做完后立刻恢复陌生人甚至仇人状态。
晚上霍仰仍然要忍着疼睡,每次到半夜的时候他就会被痛醒,然后就再也合不上眼了,就这么睡了几个月。
状态越来越差,有次马术课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上课几乎都在补觉,连老师都忍不住询问了几句。
岑真白也试过再一次道歉,写了长长一张道歉信,但石沉大海,他便放弃了,也乐得清闲,全心全意地进行考前冲刺。
三个月后,高考。
六月份的天已经彻底热起来了,高考考点就在星际立高,岑真白穿着一件短袖西装,一笔一画地在考卷上写上自己的姓名。
考完当天,星际立高举办了毕业典礼。
他们毕业了。
一个月后,7月31日,霍仰的十八岁生日。
作为霍启上将和江嘉能主任的儿子,他的生日宴并没有大办特办,一是怕被抓辫子,毕竟地位越高的人就越多人盯着,二是霍仰本也不喜欢高调。
当天只有熟识的几家到场,例如宋迟彦和林子坝他们。
聚会途中,家长们在客厅谈事,孩子们都在露天游泳池烧烤。
岑真白既不认识同龄人,也不认识长辈,想回房间,又不礼貌,他坐在饭桌上,全程下来安静得像座雕塑。
江嘉能看出了他的局促,开口:“真白,去找霍仰他们玩吧?”
岑真白便站起来,往外走,他听到有人说:“他就是和霍仰百分百匹配度的那孩子?看着倒是挺乖。”
泳池那边已经是狂欢状态了,放着音乐,吃着牛排,地上全是大家跳水砸出来的水。
岑真白看了一眼,林子坝和宋迟彦都在,还有两个不认识的alpha。
他没打算参与进去,只坐在最边上的躺椅上看书。
谁都没有发现他。
除了霍仰。
此刻岑真白身上没有带一丝信息素,他存在感低,大家又玩得兴起,别的alpha没发现也算正常。
但霍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没闻到味道,可他就是感觉到岑真白来了,下意识就往那边看。
借着月光和泳池边上的路灯,岑真白干净清冷的面容模糊不清,他敛着眉,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苍白的指尖捻着书页,时不时翻过。
一边寂静,一边喧闹。
岑真白不受半点影响,不知不觉书看了二十几页,月亮从墙壁上方升到了他们的头顶。
“岑真白。”
忽然,他听见了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岑真白眨了一下眼,抬起头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边的五个alpha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这边。
霍仰坐在泳池岸边,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一只腿浸在水下,一只腿曲起踩着,他叫岑真白跟叫小狗似的,“过来。”
岑真白奇怪地注意到了霍仰折起弯曲的腿都超过了锁骨,是真长。
林子坝这才看见他,朝他招手,“小白!怎么不过来玩?快过来!”
岑真白合上了书,放在躺椅上,朝alpha那边走去。
虽说六月份已经步入夏天,但夜晚在空旷的地方还是有些凉,omega不像alpha那样身强体壮,也不抗冻。
那边的alpha们全部露着白花花的肉体,岑真白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套,他走到霍仰面前停下。
那两个不认识的alpha听说过岑真白,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
霍仰说:“蹲下。”
岑真白迟迟地发觉了霍仰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可在聚会开始前他刚给了点信息素,按照平时他四小时找一次的频率,现在还远远不到。
哪知他刚屈膝蹲到一半,就被霍仰一把揽过脖子,往下压。
这个画面不异于在班上看到两个同学接吻,林子坝被吓到,鬼叫:“哦哦哦哦———”
岑真白的锁骨撞到了霍仰的胸口,他竟然还能分心,余光看到有一个alpha少女般地捂住了嘴。
霍仰凑到岑真白的腺体处闻了一下,之后舒爽地叹了一口气,他用完就丢,推开岑真白,懒洋洋道:“滚吧。”
岑真白呆了一下,他后知后觉,今天成年,霍仰应该是喝了一点酒。
“滚开,”霍仰说,“别挡我的眼。”
大家都有点面面相觑,本来以为是喊岑真白过来玩的,却料想不到霍仰只是拿来当工具人。
他们都以为岑真白会恼羞成怒,毕竟是omega,脸皮薄,又矜贵,但没想到对方只是淡定地离开了,重新回到刚刚的躺椅,坐下来,拿起书,翻回到原来的那页,动作一气呵成,半点尴尬都没有。
岑真白以为没自己事了,哪曾想仅仅十几分钟,霍仰又在那边喊他了。
岑真白无奈,又走过去。
霍仰同样揽过吸了下,之后继续玩自己的。
来来回回搞了三四次。
要不是看到霍仰好几次都在舒张自己的手指,岑真白都怀疑霍仰借着酒来耍自己了。
他之所以定下四小时一次,也是根据霍仰在学校表露出来的痛苦计算的,观察了几天,才找出了规律。
所以,其实只要一会接触不到就会痛,霍仰是非要撑个几小时?
岑真白本来就没什么表情,这样一来,连眼里的情绪都淡了几分。
在接近晚上十点的时候,大家又在客厅聚了下,切蛋糕吃蛋糕,之后散场。
岑真白不爱吃甜的,他吃了一点,想着秉持礼貌的原则,岑真白还是找到了霍仰。
霍仰在泳池里飘着,闭着眼,好不安逸。
岑真白站在岸上,对他说:“生日快乐。”
霍仰只当没听见。
岑真白能感觉到江嘉能对他俩之间的问题头疼苦恼得不行,他轻声道:“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霍仰懒得理他,其实他气早就消了,他就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不喜欢的omega咬了,脑子轴着,转不过来。
“那要不我给你咬回来?行吗?”
只一句,alpha立刻炸毛,原形毕露,他站在泳池中央,英俊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谁他妈要咬你。”
omega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霍仰忽然“嘶”了一声,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感觉这疼更频繁了,还变得比往常更难以忍受。
霍仰走到岸边,水平线在他的肩膀处晃荡,他对岑真白说:“过来。”
一晚上都不知道听霍仰说了多少遍过来,岑真白皱了皱眉,还是过去了,他自觉提前半蹲,然后释放信息素。
霍仰闻到了青草味,他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一只湿淋淋的手猝不及防地攥住omega的脚踝,直接把人往水下拖。
“唔!”岑真白始料不及,直接呛了一口水,他会游泳,但不会踩水,更耐不住水下一直被人拽着左脚脚腕。
而且,他右脚脚尖绷直了,发现竟然踩不到地面。
霍仰就这么握着岑真白的腿,好整以暇地看着omega在水上挣扎着,水花四溅。
好在霍仰还没有“谋杀”他的意思,把人又提了上来,摁在泳池墙壁上。
岑真白浑身都湿透了,白色衬衫外套遇水变得透明,粘在里边的灰色T恤上,他呛咳着,把苍白的脸都咳得绯红。
“喂,”霍仰撩起一点水,他说,“给你三千万,从我家离开,怎么样?”
岑真白眼泪都有点出来了,他抹了一把,想都没想就摇了头。
两只脚尖在水下用力晃着,却始终差了一点,大半的重量仍然靠霍仰撑着。
“你怎么想的?”alpha烦躁地把沾湿的额发撩上去,“你现在不要这三千万,你以后更拿不到那么多,难道你还真想和我结婚?”
岑真白还是摇头,风吹得他有点冷。
“不要做白日梦了,”霍仰冷冷地说,“首先这不可能实现,其次我会做好一切公示,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岑真白说:“我不要钱。”
霍仰看了岑真白一会,骤然松开手,撑上泳池,走了。
他想不懂,三千万,不少钱了,足够omega活好下辈子。
不为钱,岑真白到底为了什么?
霍仰一进室内,就有佣人把干燥温暖的毛巾披在他身上,他走到哪,水滴到哪,佣人就拿着抹布擦到哪。
他走进浴室,给自己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
没意思的十八岁生日。
他小时候曾幻想过很多这一天,是在草原上策马崩腾,或是徒步登上阿穆拉底山的山顶看星空,亦或是开着战斗机甲在天上穿梭一天。
无论怎样,都不该是他从卧室到厨房的距离都要被这个该死的病和omega信息素限制拖累的画面。
酒醒了一大半。
他忽的踱步去到床边,往楼下泳池看,看到没有人才重新躺回睡下。
再次睁开眼,是雷打不动的凌晨三点,所有人都进入深眠状态。
而他的疼,才刚刚开始。
霍仰闭着眼,死死忍着。
像是剧烈的抽筋,手臂、腿、脖子上每一条经脉都堵住了,每一条筋都扭曲着抽搐,痛到麻木。
蓦地,他听见一丝声响,滴、滴、滴……应该是闹钟声,然后过了一会,啪嗒,好像是隔壁的omega打开了门。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门口停下了。
霍仰睁开汗涔涔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亮。
紧接着,雨后青草味从门缝飘了进来,一点一点,直到整间房都是,宛如旱地的及时雨。
等到不疼了,霍仰下了床,他猛地拉开门。
岑真白穿着睡衣,原本靠着门框,头一点一点地快要睡过去,突然这一下,吓得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霍仰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毛,道:“进来。”

他早该这样,像在泳池那时,不舒服了就拿来吸一口,全凭心情,专为自己所用。
反正人是死赖在他家不走了,为什么他反而苦苦忍着,疼了自己?
“过来给我拿床被。”alpha吩咐道。
岑真白打了个喷嚏,可能是湿着又被风吹,感觉有点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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