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某位山长)

歹徒应声倒地。
怕他再次起身，莫念又抄起吉他向歹徒的头顶砸去，将他彻底击昏。
如此一番惊心动魄，莫念根本来不及喘息，又赶去搭救姜星宇。姜星宇赤手空拳面对两个持刀的歹徒，失血太多，此时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
好在莫念的出现分散了歹徒的注意力。姜星宇抓住机会一拳挥出，也将那人打翻在地。
打斗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很快有人围上前提供帮助，一边叫了救护车。
莫念呆怔地看着俨然成了一个血人的姜星宇，半晌才跑过去扶住他。
“莫念，”姜星宇哑着嗓子问：“你没事吧？”
莫念也不知是哭是笑。这人都被打得快咽气了，还有空在这里关心别人。
“我没事。”他别过脸：“你别说话。”
姜星宇虚弱地笑了笑：“咳，你真厉害。这俩人，局里盯了很久......说是杀过人，有前科。今晚刚好碰见。我看到......我看到他们去追你，吓得魂都飞了......还好你没事。”
“那是。我连你都收拾过。”不知道为什么，莫念在这个关头上开了个让自己都别扭的玩笑。
“哈哈，咳......”姜星宇笑得很费力，一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姜星宇，莫念忽然有些释怀。
他当年的确想过将这个人千刀万剐。现如今真的有人替自己这么做，他却并未收获想象中的快感。当年姜星宇险些要他的命，现在又血淋淋还他一条命。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两人间的孽债算是讨清了。
很难说彻底原谅。但莫念至少找到了放过自己的理由。
伤员的情况比较紧急，赶到医院后被立刻送入了抢救室。莫念也没敢回去，和警局里赶来探望的同事一起等到手术结束。听医生说，姜星宇被割破了动脉，身上也缝了不少针，再晚一些估计就得去阴间报道。
“谢谢你，小兄弟，”某个民警抹着眼泪道：“小姜对我们太重要了。你要是不帮他这一下，恐怕......”
“真是太感谢你了！！”另一人也道。
“没事的。人已经救回来了。”
莫念身上还披着毯子，说不出什么别的安慰的话来。或许姜星宇明早就能荣登见义勇为先锋榜，对着媒体感叹劫后余生，但莫念现在更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躺回床上。
病房的门几乎是被人踹开的。
“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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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惊魂未定。
（大家晚上一定不能单独出门！！遇上危险千万别紧张，立刻向人多的地方跑，大声呼救！！）

第34章 是不是有病
“沈先生！病人还在休息，您不能......”一位护士试图拦住他，却立刻被沈执挡了回去。
他似乎什么人都没看见，三步并两步走到莫念身边，盯着他半晌。
莫念知道自己的模样很狼狈，没敢抬眼看他。
沈执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粗暴地捏住莫念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医院没有换洗衣物，因此莫念身上还挂着半边姜星宇渗出来的血渍。脸的确是擦洗过了，但惊吓后的疲态和空洞仍满写在眼里。
一丝酒气从莫念的鼻息中散溢出来。
“......执哥？”
“怎么回事？”沈执一字一顿，也不知是在问谁。
一看沈执来了，原本还守在隔壁姜星宇床边的同事们都吓一跳，知道这位爷是个惹不起的煞星，一时间噤若寒蝉。
记得那天小姜脑子里筋搭错了，还和沈执顶嘴来着......这会儿又和他小情人满身是血地坐在同一间病房里，沈执不会是准备新仇旧账一起算，掐着点来讨债的吧？！
看着仍在昏迷的姜星宇，众人背上都凉了半截。
“受伤了么？”沈执问。
“没有没有！”一位同事终于反应过来，忙道：“您的朋友一来就送去检查了，没出现任何问题。”
“我没问你。”沈执仍沉着一张脸，对莫念道：“之后为什么不联系我？”
莫念倦得眼中有些模糊，向沈执身上靠过去：“我太紧张......忘记了......”
“忘记了？”
沈执明显蹙眉，也不让莫念靠过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之前还在电话里说什么“想他”，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一转脸竟然把他忘了！电话里说他喝多了也不过随口一句，敢情那些深情告白全是不经大脑的胡话？
这小东西也真是个不怕死的，看见歹徒还和他们搏斗......幸好姜星宇挡了几刀，现在要是在太平间见面，这关系倒真被莫念一声不吭地断干脆了！怎么，因为昨天那几句话，就这么不想见他？！
沈执头一回觉得被人摆了一道，一股闷火直憋得头疼。
他只好松开手。
莫念此时头昏脑胀，感觉没了阻力，又向沈执身上歪过去。
“嗯......”靠在沈执的颈窝里，莫念总算舒坦许多，满足地轻哼了一声。
其余人见状，暗中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沈执这趟是为了兴师问罪，没想到人家的心思压根不在姜星宇身上。
想想也对，姜星宇和这二位八竿子打不着，论身份顶多是个随处可见的民警，实在没必要较真。
但有一点很奇怪：既然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还经常碰见？
民警的职业嗅觉告诉他们世上没有巧合。尤其那个莫念——在局里一提起他就像踩了姜星宇的尾巴似的，今晚又是为了救他才挨刀。如果单纯认识，何必上心到这个地步？
他们的关系，似乎远比想象中复杂。
然而平静的气氛并未维持太久。
麻醉药效褪去，姜星宇逐渐清醒过来。他艰难地环顾着四周，很快接触到同事们欣喜的目光。
......姜星宇，你命真大。他心想。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姜星宇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问：“莫念呢？他在哪？！”
同事们慌忙把他摁回去：“他没事，和你在一个房间！你还在输血，不能乱动！”
话音未落，就听沈执的声音低低地飘过来：“姜星宇，怎么又是你？”
姜星宇心里的石头刚落地，又险些被这道声音气裂伤口。他转过头，正看见莫念昏沉地靠在沈执怀里，沈执则神情淡漠地望着他。
“你还好意思问？！”
姜星宇一度想坐起来：“咳......莫念今晚差点被人捅死！你那时候在做什么？和哪个小明星玩儿呢？！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他妈就抱着尸体哭吧！”
“小姜，别激动！！”同事们拼命给他使眼色。
“老陈，”谁料姜星宇一挥手：“你带大伙都出去。别管这事。”
“这......”
见姜星宇的态度斩钉截铁，众人也没辙，只好乖乖让出了门口。
沈执把莫念放在床上，走到姜星宇身边。
“你跟踪他。”沈执眯起眸子。
“沈执，你不必把所有人都想象成变态。”
姜星宇记得当时走过那一片街区，正巧看到两个和档案上体态相似的男人，于是立刻尾随上去。没成想刚一确认，莫念就进入了歹徒的视野。
不过姜星宇懒得和眼前这个人浪费口舌。
“呵，”沈执一笑：“那你为什么几次三番接近他？你也挺有种......为了让他感谢你，连命都能豁出去。”
姜星宇轻蔑道：“说了你也不信。我刚上任那会儿就听邓局说，保护群众是警察的职业操守。就算被威胁的不是莫念，我一样会救。更何况......”
他望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的人：“我还欠他的。”
“你喜欢莫念？”沈执挑眉。
“......是。”姜星宇坦然道：“所以我这条命都是他的。那你呢？”
沈执一怔。
姜星宇神情讥讽：“莫念对于你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伴吧。你想过没有，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温顺、这么听话，还不是他妈的因为他瞎了眼喜欢上你？！”
阴狠狡诈、风流成性，姜星宇实在不明白，沈执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莫念痴迷。一想到沈执曾向他炫耀在莫念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真是恨不得立刻把这禽兽给剁了。
“你到底凭什么？”姜星宇又道：“呵，依我看，你对莫念的关心，还比不上对他那个哥哥的态度......”
后半句不过是随口一提，谁料沈执脸色骤变，一拳挥在姜星宇脸上。
“你说什么？”
姜星宇嘴角青紫，瞪大了眼睛：“我他妈说你对莫念还比不上对他哥，有错吗？！”
“你他妈找死......”
沈执罕见地爆了粗，姜星宇也在下一秒坐起身来，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沈执，你是不是有病？！”
姜星宇手上的输液针被拔起，一串血渍飞洒出来：“说这么多你都没反应，提起他哥你倒是比谁都激动？！”
“与你无关！！”
姜星宇还未恢复，体能上自然是吃亏的。他刚掐住沈执的脖子，就被对方一个抱摔扔回了病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等在外面的同事们全都惊呆了，立刻拔腿冲进病房里劝架，将两个人死死控制住。沈执因为扭打而衣衫凌乱，双眼猩红地盯着姜星宇。
莫念猛然惊醒。
他怔怔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半晌没说出话来。自己只是短暂地昏睡了一会儿，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发生什么了？”
“小念，走。”
沈执没再打算逗留，径直拉起莫念。
“莫念！”姜星宇大喊一声。
莫念的脚步顿了顿。
“别跟他走，”姜星宇语调愤慨，却在接触到那道清澈目光的一瞬间丢了气势，像是被卸去浑身力气：
“你、你会后悔的。沈执他......”
沈执显然已经受够了纷争。他察觉到莫念对姜星宇的防备正在瓦解，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他索性将莫念整个人按在怀里，强行切断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说完了么？”沈执道：“说完了，我们就先行告辞。莫念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断。”
“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念闷声问。他发现沈执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惊道：“你们打架了？！”
沈执抚了抚莫念的头发，没说什么，只是浅淡地看了姜星宇一眼。
众人不觉咽了口唾沫。
他娘的，这也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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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姜姓人士是不是做了诸位一直想做但没做的事？哈哈哈

闹出这么大的事，莫念这两天注定没办法消停了。
沈执刚把他送回周乐家，莫念就收到了公安局通知他尽快去做笔录的消息。上课时间自然是抽不出身的，思来想去也就只好牺牲排练时间，谁让他亲眼目睹了全程呢。
莫念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心说回去总算能休整一下，谁成想刚一开门，周乐的眼泪就差点飙到他脸上。
“小念！！”
周乐冲上去给他一个熊抱：“你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你说那两个傻逼怎么就盯上你了呢？！受伤没有？”
莫念没什么力气，任由他抱着：“我没事......大概是因为街上人少，我又正好一个人走，所以才对我下手的。”
“告诉你爸妈了么？”
“还没，”莫念叹了口气：“深更半夜的，老人家经不起吓唬。白天再说吧。”
周乐红着眼睛：“你说你，咱们哥俩一起玩了这么多年，感情这么深，你他妈要是忽然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真是......没辙......”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发的短信，都快吓疯了！！”周乐闷头在莫念身上锤了两拳，眼泪又开始决堤似地淌。
见周乐情绪如此激动，莫念也有些鼻头发酸。
真正置身于生死关头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去想那些身后事。现在真的静下来了，他才隐隐觉得后怕。
莫念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中国人。一朝身死，先不说还有大把的青春没等他挥霍，单纯想想悲痛欲绝的亲朋，以及今后再不能同他们一起玩闹、再见不到自己在乎的人，莫念五脏六腑都疼得打颤。
他和这个世界的羁绊太深了。这条命，他根本丢不起。
莫念吸了吸鼻子，轻拍周乐的后背：“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呜......是......”周乐仍在哭，下一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道：“等一下，小念，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记得莫念去的医院离这里相当远。现在凌晨三四点钟，地铁、公交早就打烊了，在H市打出租更是贵得要命，总不能骑单车回来吧？！
莫念沉默了片刻。
见对方不说话，周乐觉得有些蹊跷。
“我的天......不会是？”
“是。”
周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莫念别过脸。
这下弄得周乐有点糊涂了。按理说，沈执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压根没有来的必要。莫念并未进抢救室，就算表示关心，派个秘书连夜来慰问一下也就得了，还劳他大驾亲自来探望？
关键是他怎么知道的？
“被袭击之前，我正好在和他通电话，”莫念道：“后来......没有挂断。”
周乐点头。
看来是沈大总裁通过手机听见了案发现场的惨叫，大概以为莫念当街被人捅了，八成要出人命，这才十万火急赶到医院确认。
呵，到底还算有点良心。也不知道莫念如果真受了重伤，那家伙会不会产生丝毫怜惜。
“快进屋吧，”周乐叹了口气，将莫念拉进门：“你肯定累坏了。”
“嗯。其实还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莫念脱下鞋子：“我当初和姜星宇呆在一个病房，执......沈执来的时候，我因为太困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有点不对。”
“怎么了？”
“他们好像......打了一架。”
莫念摇了摇头：“我想不出原因。沈执也似乎在回避这件事。”
两个人不对付，从画展那天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但沈执显然不是那种冲动易怒的性格，除非姜星宇说了什么让他暴怒到极致，否则不会不顾形象在医院里大打出手。
他想起临行时姜星宇那句未说完的话。
这个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啧，”周乐明显有些不耐烦：“想那些做什么！早就和你说，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起来才好呢，打狠一点，到时候......”发现莫念正认真看着他等待下文，周乐忽然把话咽了回去。
“到时候都送进ICU，那才叫大快人心”。
真的么？
周乐看着莫念苍白的脸，忽然发现这生活对他来说既操蛋又残忍。
莫念喜欢沈执是不争的事实，一颗心进退都要被伤得稀碎，难道让罪魁消失就能解决问题了？到时候记忆中的滤镜层层叠加，求不得化身白月光，劣迹被岁月掩盖得干干净净。
这哪里是什么报复，简直太便宜他了！
“到时候......”
周乐干咳一声：“我就去围观，把照片发给媒体，赚他一票！”
莫念“噗”地笑了：“沈执肯定要杀了你的。”
“他来好了，”周乐一挺胸：“老子怕他不成？”
“行啦，知道你厉害，”莫念笑着把周乐推进卧室，随手关了灯：“快休息吧，乐乐。明天还要上课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自莫念在高中立下英勇反击的威名之后，S大又传出了他智斗杀人犯的事迹——这在知情人士看来可能很滑稽，毕竟当事人中有两位都是重复的。
其实莫念一开始没打算声张。谁成想姜星宇在镜头面前一个劲地提起他，说这位大学生是如何“临危不乱”，如果没有他配合，“各位可能已经看不到我了”。
正赶上最近H市频发学生受害的案子，上头一看来了个正面素材，立刻大加宣传，一时间弄得各处媒体都在报道。S大也借此出尽风头，甚至筹备着推荐莫念参与录制一部安全教育微电影。
“那小家伙要火啊，”宁菲放下手机，笑道：
“热搜你买的？”
“不是。”沈执冷淡道，拿过桌上的一叠公文。
宁菲也不恼，慢条斯理继续说着：“一天之内，三次冲上热搜前三，现在全国人都知道S大有个校草叫莫念了，我还以为是你的手笔呢......”
“别人攒半辈子力气都火不了一回，他还是靠着政府宣传引来的热度，绝对的根正苗红，这机会不知道要遭多少人嫉妒呢。如果我没猜错，很快就会有经济公司找上门。你说，他会怎么选？”
沈执仍然淡漠：“他们能给的资源，我也能给。何况莫念对娱乐圈不感兴趣。”
“哎哟，”
宁菲一笑：“沈总可真自信。在圈里一旦火起来可是名利双收啊，你怎么知道小家伙对这些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