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训之后一上午都有课,吃过早餐,回宿舍草草洗了个澡就坐上交通工具直奔指挥系系楼。
课一堂接一堂,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许锐疲惫地倒在桌上,精气被吸干了。
“我真服了,谁安排的升旗时间,搞得我早上五点就起了!”
“你微微姐。”秦段将笔夹进书里,打开终端查看新信息。
课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向外走,有几个人经过他们身边:“许锐秦段,还不走啊?”
许锐在和魏芸冬发信息,听到问话马上说:“走,立刻走,和女朋友吃饭去。”
课室响起吁声,众人纷纷骂他:“滚啊,不要脸。”
“和女朋友吃饭怎么是不要脸?”许锐笑得贼眉鼠眼。
秦段一拳锤上他的后背,给他打得直咳嗽,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谋杀,一定是谋杀。”
“段哥干得好!”先前被虐了狗的人欢呼地鼓起掌来。
秦段摆摆手:“养不教父之过,你们也别怪他。”
几个Alpha笑起来。
“......”许锐缓过来了,“秦段我要和你绝交。”
秦段横眉冷对:“绝啊。”
“......”许锐抽抽搭搭地跑了,几步奔进等在教室外的魏芸冬怀里。
“嗐。”他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那对璧人,心里嘀咕魏芸冬怎么还没把许锐甩了。
许锐要是知道他背后咒他被他的亲亲老婆分手,一定能闹得天翻地覆。
秦段眉眼漫上点笑意。
正想着,许锐突然发了个什么过来,他点进去,刚扫了个标题对面就撤回了。
【?发了什么?】
对面不回了。
他磨了磨牙,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不告诉他?
他自己也能找到。
秦段打开军校论坛,输入网页显示的前几个字,底下的页面随着输入内容转跳。
硕大的黑体字标题闯入他眼底——《嚣张拽少恋上军阀世子,勾引不成反被擒!》
“......”
魏芸冬知道许锐平常有这爱好?
粗略地扫过帖子,看着看着目光逐渐变得奇异。
等等等等.....
这里边的霸道拽少和军阀世子怎么这么别扭?
[他,是散漫嚣张的拽少!他,是克己强悍的军阀世子!他明媚,他内敛。他嚣张,他低调。他目中无人地闯进郊外围猎圈,想要见一见那位名扬西区军阀世子,见到他,将战帖狠狠地甩到他脸上。
可他没想到他面对的一支瞄准他眉心的冰冷箭矢,箭矢破空而来,擦破他的脸颊,正中他身后跃跃欲试的恶狼。
弓箭背后,是一张目若朗星的脸庞。
军阀世子骑在高头骏马之上,淡淡地放下弓箭,牵动马绳,视线轻慢地扫过嚣张拽少,仿佛自己救的是一个死物。
拽少怒从心头起:“喂!你站住!”
“你是不是就是军阀世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军阀世子扫过他手腕上的红绳,红绳艳丽衬得手腕旖旎,他调转马头,声音淡淡:“围猎很危险,想活命就赶紧滚。”]
秦段眉头能夹死一个苍蝇,特别是在看到“红绳”两个字,眉毛拧得夹死了两只苍蝇。
这玩意儿竟然让他想到萧越。
视线下移。
帖子作者“迟早炸了学校”发了个下集预告:嚣张拽少将婚贴狠狠甩到军阀世子脸上:“本少爷给你下聘!做本少的男人!”
......
秦段觉得要么是许锐疯了要么是自己疯了。
他做了什么孽,让他看到这篇《嚣张拽少恋上军阀世子,勾引不成反被擒!》。
一道雷声自耳边响起,他抬头看向窗外,走廊上匆匆跑过几个学生,边跑边惊叫。
天幕顷刻昏暗,闪电劈了下来,暴雨奔涌而至。
秦段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骂这见鬼的天气还是骂嚣张拽少。
在院楼耽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雨不期而至。
他没伞。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秦段透过窗户向外望,看到骤然劈洛的闪电的影子,闪电像一个横行霸道的天外来客,用光影化作的刀将教学楼从中间劈开,劈成了碎裂的两半。
雷声也很大,在他耳边炸裂似的响起,他突然想起记忆深处曾经有过一场这么大的雨,那场雨同样是不期而至,同样将世界冲刷成了苍白幕布。
时间拉回到很多年前,那段时间连绵多雨,倾盆的雨通常来得急骤,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课室内白色灯光在昏暗的天幕下异常刺眼,教学楼的光亮像巷子尽头的孤灯,置身事外的人看了温暖,身处其中的人感到孤独。
秦段低垂着眉眼,手上的笔转了转,目光专注地盯着潦草画出条件的习题。
咚咚咚——敲门声将他题海里拔出来。
他停下手里的笔,转头看去,学校的保洁阿姨站在门外,看到他问了句:“已经放学很久了,同学你怎么还没走啊?”
这才意识到外头下起了雨,秦段低头收拾书包,应了声:“写了会儿作业,忘记时间了,现在走。”
“阿姨你怎么还没走?还没下班吗?”
保洁伸手拉过一扇敞开的窗户:“下暴雨了,我想着上来看看你们窗户关没关,没关就帮你们关上,免得课本淋湿了......”
“我知道你们辅导资料好贵一本。”她笑了笑,手脚麻利地把所有敞开的窗户关了。
愣了下,秦段提起两边嘴角:“谢谢阿姨,您费心了。”
“你快点回去吧。我都关完了,就剩你这一间,”阿姨絮絮叨叨,“你们这些小孩也太刻苦了,我刚刚在楼上还看到两个学生......”
秦段把书包甩到背上,朝她挥挥手:“我先走了,阿姨再见!”
“下暴雨了,你注意安全啊!”
秦段点点头:“好!您也是。”
整栋教学楼最后一盏灯也关了。
家里的司机最近请假回家了,所以他今天才不管不顾地写作业写到了现在,完全忘记了时间。
雷鸣夹杂闪电,噼里啪啦的雨珠飞溅进走廊,他袖子上溅了好几滴水,晕开一道道水迹。
他没带伞。
“我擦,我新买的鞋!”楼梯下传来一道懊恼的声音。
秦段停住脚步,从拐角处往下望,看到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一个人影正把脚从水坑里收回来,戴着红绳的手扶上身旁人的肩,滑稽地抬起脚查看鞋子的情况。
“你要不把鞋脱了护在怀里?”另一个人影给他出主意。
秦段认出了那两个人,他今天早上听到有人说萧越换了双新鞋,踢起足球来都带风,如有神助。
萧越听了他的话,惊讶地扬了扬眉:“李砚岩你真是个人才。”
李砚岩大大方方地接受夸奖:“那是,我文曲星下凡。”
萧越笑着骂了他一句,说他上次文史卷子才考三十分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两人临走前,李砚岩打开手里的伞,催促着身后磨磨唧唧、不情愿把鞋往水坑里放的人。
萧越的背影顿了两三秒,好像在犹豫,接着把手里的伞放进空了的爱心伞箱。
两三步跟上李砚岩,和他同挤一把伞。
李砚岩诧异地看着他:“你干什么?伞不要了?”
“箱子空了,我留给有需要的人,”萧越催他,“赶紧走!再淋一会儿我鞋真坏了!”
“我说了让你脱下来.....”李砚岩嘀咕。
“整栋教学楼都走空了哪儿有有需要的人啊?快点把你那伞拿过来还能护着点你的鞋。”
“刚刚路过二楼不是有间教室的灯亮着么。”
“二楼....”李砚岩想起来了,“你说二班是吧,他们班确实灯还亮着。”
秦段眼皮一跳。
人声逐渐被熙熙攘攘的雨水淹没,大雨淋走了同撑一把伞的两人,雨幕恢复一片空茫。
他走下楼,看了苍茫的雨幕一会儿,雨水将整个世界都冲刷成了白色,视野里除了无声的苍白什么都看不到。
他低头看向爱心伞箱,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将遗落的雨伞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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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改动过
树叶被狂风摇乱了,连绵的雨珠砸落到地上,瞬间,变成升腾的雾气。
眼前一片白茫茫,秦段撑着风雨飘摇的雨伞匆匆跑进别墅大门。
雨伞压根挡不住声势浩大的瓢泼大雨,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他裤子湿了大半截,头发也溅上了不少雨水,浑身淋得湿漉漉。
他收起伞,抖了抖水,鞋子在脚垫上擦干净水迹才进门。
客厅空荡,偌大的房子内渺无人踪,没有一点声息。
窗外雨幕笼罩了天际,自然界一片灰蒙。秦段站在无声无息、无人烟的房子内,头一回感到这座熟悉的房子很大,人伫立在房屋中心很小。
静下来听了一会儿,灶上传来煲东西的声音。
他走过去,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人影。
喊了声:“谭阿姨,我爸妈不在家?”
厨房里的人闻声而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围着他打量。
“怎么淋得一身湿?”
“我煮了点姜汤,你等会儿喝点驱寒。”谭阿姨关切地说完上述一段话,才回答他起初的问题:“先生他们在忙,今晚不回来了。”
秦父秦母最近工作忙,经常不回家,秦段和他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了。
他用毛巾擦掉头发上的水珠,长长的手指攥着书包带把淋了个半湿的书包提起来。
“小段,”谭阿姨叫住他,“书包给我,我拿去洗了晾起来。”
秦段拉开书包链将里面的卷子拿出来。
谭阿姨接过,视线瞟到被水迹粘在一块儿的试卷上,噢哟了一声:“作业都湿了啊?”
秦段捞起毛巾粗糙地往脸上一抹,柔软干净的毛巾带着先前湿迹挂在了他的鼻梁,手指一勾,毛巾就被勾到一边去了,露出水浸过的眼睛。
“没事,展开来晾晾就干了。”他抖了抖卷子,刚过变声期的嗓子还有点沙哑,说话不快,但能听出话里边的漫不经心。
见他要走,身后人又叫住他。
“欸,伞也给我,我拿去晾。”
少年的背影一顿,毛巾落到肩上,他握了握伞柄,在把伞递出去的前一秒,嘴唇一抿。
“算了,我拿上去就行。”
长柄雨伞被随手挂在衣帽架上,尚未蒸腾的水珠沿着伞面一路汇聚到伞尖,啪嗒。
一滴滴砸在卧室地面上。
湿漉漉的裤脚贴着小腿,膝盖也被雨迹粘住,变得沉重起来。
秦段一头扎进浴室,热水浇头而下,将潮湿的雨意冲得干干净净。
赤裸着上身打开雾气萦绕的玻璃门,带着一身未散去的热气,目光在触及孤零零挂在门边的雨伞时意外地顿了下。
伞下两人肩挨着肩,大雨被撑在了伞外,Alpha露在伞外的宽阔肩膀不幸被雨水淋湿,踏在地上的昂贵球鞋不出意外地踩进水坑,脚踝边溅起几泼水珠.....
萧越嫌伞不够挡,抬手揽住身旁人的肩膀,裸露在外的身体往伞下挤了挤。
秦段看到雨幕中掠过的一抹红,红色挂在萧越比雨水还苍白的手腕上。
雨季总带来安静,安静掩藏在震天动地的喧嚣下,整个世界被大雨冲刷,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末日的孤寂随之而来。
刚经历过一场舒服的洗浴,秦段把自己甩到床上,身体陷进不算柔软的床垫里。
秦家的人习惯睡硬床。
手腕感受到震动,他抬起来一看,眼前跳动着“许锐”两个字。
接起来,另一边同样传来雨水砸窗的簌簌声,室外的狂风暴雨衬得室内异常安静。
“段段你回到家了吧?”
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秦段嗯了声:“回到了。”
突如其来的暴雨快把城市淹了,他根本打不到车,撑着摇摇欲坠的伞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最终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来了公共交通工具。
下车后又是一段跋涉。
“我说了让你坐我家的车,和我一起走,非留在那里写什么题.....”许锐絮絮叨叨。
“谢谢你。”秦段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顿了下接着说:“惦记你危难之中的父亲。”
“.....”
许锐沉默了一会儿:“你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便宜。”
秦段翻了个身,大片胸口肌肤暴露在摄像头下,锁骨轮廓很深,像两条蜿蜒的山脉。
摄像头之外,少年的身体更有看头,不同于同年龄的Alpha,他的腹部已经练出一道道沟壑,肌块有力又不过于夸张,视觉冲击令少年人青涩的身体平添性感。
“你没伞怎么回来的?一口气冲到校门口,再一口气冲到公交站?”
许锐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从游戏里抬起头来看悬在空中的显示屏。
秦段正在望着房间里的一个方向,仅仅两秒,他收回视线。
“我有伞。”
上学的日子大多阳光明媚,周一已是晴天,家里的司机请假回来了,秦段坐车去学校。
班里的同学见到他从门外进来纷纷打招呼:“秦段来了。”“段哥今天好早。”
没过多久传来一阵嬉笑,“段哥哪天来得不早?”
秦段踢了一脚他的桌子:“吃你的早餐,嘻嘻哈哈不怕噎着?”
又说:“周末卷子都写完了?”
话落,周边响起一阵唉声叹气。
第一节 下课后老师叫他帮忙送一份资料上楼,秦段临走时带走了桌边的伞。
“噢,秦段来了啊。”
他经常被遣来跑腿,楼上办公室的老师大多眼熟他,又想到他成绩好,看到他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笑呵呵的样子。
放下手里的资料,目光无意落在桌面摊开的卷子上。
他粗略扫了眼,卷面整洁,黑是黑白是白,没有乱涂乱画......
待看到写得松松散散的黑笔字迹,他沉默了一瞬。
好难看的字。
像是被打趴的尸体。
视线移到卷面边角,龙飞凤舞的“萧越”两个字跳进眼底。
老师发愁:“你说萧越这怎么回事?除了能写好自己的名字,其他字都像狗爬出来的。”
“他可能刻意练了自己的名字?”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老师想到某人显眼包的德行就忍不住笑,“写个名字跟签名似的。”
“他应该跟你学学。你的字写得漂亮又大气,哪个老师看了不舒心?”
秦段扯了扯嘴角,眼皮跳了下。
十七班就在办公室旁边,他垂头看了眼手里的伞,提步向十七班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却见一个高个子的Alpha走了出来,白T恤蓝校裤,脑袋顶能挨到门框,出门的时候低了下头。
散落的发丝扫过额头,遮住眼睛,直腰的时候顺道晃了晃脑袋,把落到眼前的刘海甩到一边,那双神色松散的眼睛就露了出来。
秦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等在门口的Omega比萧越矮了整整一颗头。
萧越散漫的表情一如往日,低头和Omega说话,过了会儿,不知道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声。
Omega扬手要打他,他退后一步,让那只手落空了。
秦段站在原地没上前,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秦段!”
伞面被攥出几缕的褶皱,他回头看,眉毛下意识地皱起来。
匆匆跑过来的人喘着气:“你在这儿啊,班主任找你呢,让你回去。”
见他没应,来人越过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光景。
“咦? 那不是萧越吗,他对面那个难道是最近传的世交小O?”
也不管秦段好不好奇,自顾自地说起来:“萧越可能要谈恋爱了,他最近和那位Omega走得很近,年级里都在传他们两家是世交,青梅竹马,关系比他和李砚岩都要铁——”
秦段转身走向另一个楼梯。
“欸!你慢点!”
......
绛红色的液面在高脚杯中晃荡,柔顺丝滑如丝绸,秦段收回注视着高脚杯的视线,抬头看向不远处相对而站的两人。
萧起言二十七岁的生辰宴办得极其盛大,请了帝都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明亮宽阔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人们盛装出席,举着附庸风雅的酒杯谦和地交谈。
亮堂的灯光毫无意外照射到在场所有人身上,包括萧越和他对面的Omega。
秦段认为那是个Omega,个子不高皮肤很白,侧脸清秀,眉眼间有股骄纵气。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惦记到现在,用得着避我如蛇蝎么.....”
Omega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时逐渐低下去。
萧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秦段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刚才一直没看到你。”秦段自摆放甜品的长桌那头走来,寸头浓眉,不做表情时皮相中的少年气也冲不散那股凶巴巴的唬人意味,长腿窄腰,妥妥的西装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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