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也是他教的你?”
冷青松点头,急切的想把这一切的错都甩给白延霜。“你应该是最清楚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种事情!若不是白延霜,我断然也不会对你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举动来。我真的不知道,庭许,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真心的,想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是我一时糊涂迷了心智!”
看来冷青松真的不知道烟土一事,又想这东西是白延霜给的,那么他到广州来开公司,说不定就是偷偷的运输烟土。
白延霜想请秦淮川看戏,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舞到正主脸上来了。如此行为,的确是他白延霜喜欢做的。他最了解白延霜,就算冷青松咬定这烟土就是他本人亲手给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奈何不了他。
而且家里的生意一直萎靡不振,到他离开时,已经是被白延霜的父亲和他舅舅挥霍一空。
想着他不远万里也要来到广州做生意,定然是走了什么捷径。赚钱来得快,眼下什么东西最值钱,什么东西最贵,什么东西叫人上瘾,便只有烟土了。
这玩意儿一旦沾染了,就是万劫不复,只能下地狱。
心道不好,恐怕舅舅也跟着来了广州。
那么这事就大了,得赶紧先告诉秦淮川才行。他豁出性命都要守住的港口,居然还有人偷偷运输烟土。越想越替秦淮川感到不值,也明白为何他的脾气是那般的暴躁。
若是不狠一点,谁都要欺负到他的头上。
现在满心装的都是秦淮川禁烟的事情,回过神来时,见冷青松一脸愧疚地盯着自己看。
孟庭许这趟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清楚冷青松这样的朋友结交不得,冷静地思考了很多,说:“你真正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冷叔叔。你忘记自己为什么进报社了吗?你的信仰,你曾经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将来一定要做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要把事实公布于众。可现在你却......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带给你,远离白延霜。”
孟庭许骨子里虽是个传统的人,但他也能接受新鲜事物,或许思想上不像冷青松留学回来的那样跳跃和开放,可他懂得什么叫传承。
不免为冷世诚感到心酸。
想起自己和孟幼芝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唯一的家,就恨他冷青松昏了头,竟然不知道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冷青松痛苦地闭上眼,泣不成声。
“你我缘分,就到今日吧。往后……你好自为之。”
孟庭许决绝地转过身,范文生听见里面动静,特地拉开了门。
走时,范文生将秦淮川交代的事情告诉了厅长。言下之意就是可以放人了,但白延霜保释钱也要收。
不能平白无故地放走他,这样一来,也打消了白延霜起疑的心思。
冷青松瞧见范文生的瞬间,仔细回想,这一切都是秦淮川出现在孟庭许身边才会这样的。
秦淮川是那么一个高傲冷漠的人,最是无情无意,怎么可能把自己最亲近的人安排在孟庭许的身边?
后知后觉,从孟庭许中毒进了医院的时候开始,就越发不对劲起来。
开始笃定,秦淮川对孟庭许的心思和自己一样。
气得一拳打在铁丝网上,咬牙切齿,今日落得如此地步,里面少不了秦淮川干的好事。
等自己出去以后,定然会夺回孟庭许。
等到晚上,又有人进来探视。
“少爷,您为何要亲自来接他出去?不如吩咐我们,还得让您跑一趟,怪累的。”
白延霜站在门口,板着脸讥笑一声:“我不亲自己来,怎么显得我关心他?花个千把块就能把人保释出来,还能为我所用,有什么不好?”
张彪是白延霜的心腹,人长得凶,身材魁梧。既是保护他出行的,又是他养的打手。
张彪附和道:“原来如此,小的懂了。”
见到白延霜的那一刻,冷青松就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白延霜带他回了白公馆,好吃好喝招待着。
晚间,白公馆会客厅。
冷青松说:“我原先不知道你和庭许的关系,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这种法子了。”
白延霜叹气:“你是在怪我给你出的主意吗?”说着,他放下筷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孟庭许不待见我,要是看见我跟你待在一起,定然也会连累你。我跟他自小就认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比你明白他的性子,你所见到的他都是幻象,是他演给你看的。他天生聪颖智慧过人,城府远比你想的深得多了。要想拿下他,就得用强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不然以他的脾气,死都不会跟你。”
回想孟庭许走时对自己的那番告诫,冷青松揣摩一阵,想来这白延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白延霜心机颇深,害惨了自己,绝不能与他交心。
又为孟庭许的离去伤心一场。
“冷兄勿要这样讲,是我太贪心,太想得到他。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肯定是比我要了解他。只不过你说他城府颇深,是因为你对他有偏见。我认识的庭许,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冷青松抽了一口气,叹道。“今日就不打扰了,保释金我会让管家送到府上。”
白延霜找了个听差的送他出去,径直走上楼从抽屉里翻出请帖。
回头找张彪:“秦公馆那边没来回话吗?”
张彪说:“是,上一次送去的请帖没有答复,这一次......也是。”
“下去吧。”
送去两回都没搭理,足以见得秦淮川这个人不好接近。再者,孟庭许现在和秦淮川的关系还摸不透,那么秦淮川便不能再用了。
想了想,海上运输烟土的事宜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秦淮川拎着鱼食慢步走至庭院, 见池塘里欢快游动的五彩锦鲤心情大好。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喂鱼。
庄晚站在一旁揣着手静静地望着池中的浮萍,随后慢慢蹲下喊了一声:“远鄞。”
“嗯?”秦淮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庄晚。
庄晚笑一笑:“没什么。”他伸手摸了摸探出水面吃饵料的锦鲤,说:“就觉得现在, 很好。”
乌头白,马生角。从前在北平那会儿, 秦淮川可不会像现在一样露出这般少见的表情。大抵还是因为孟庭许吧, 所以内心自我封闭的人有一天也会由心地笑出来。
记得遇见秦淮川是在胡同口的早餐摊前, 他穿着一件单衣坐在雪天里。
身姿挺拔, 俊容风流。
一瞧便是个有气质又难靠近的。
只是再走近时, 那背影却看起来十分落寞。
当时正逢庄晚刚被戏班子赶出来, 带着行当四处寻找能收留自己的地方。见到他的一瞬,仿佛在秦淮川的身上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出于好奇和怜悯,又于心不忍见他独自在这冰天雪地中, 便从行李箱里找了一件大衣给他。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来着?
记忆中是双眼呆滞, 空洞,无神, 对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麻木。
整个人没了生气,似乎死了一般。
这便是他对秦淮川的第一印象。
于是他坐到了他的对面,叫老板重新给秦淮川上了一碗热豆浆,一份炸油条。
自己则要了一碗豆腐脑。
胡同有颗柿子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雪下得大,几乎是将早餐摊围成一圈,地面的雪有小腿那么深。
庄晚盯着秦淮川看了会, 又抬头瞧了眼他头上的柿子树。
没多久, 豆腐脑吃完了。
他也准备打算继续踏上寻找戏班子的路程。
就在他付了账要走的瞬间,秦淮川忽地开口问:“大衣, 不带走吗?”
庄晚抿嘴润了润了唇,瞅了一眼自己,说:“我穿得比你多。”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半响后,柿子树的枝桠承受不住沉重的积雪掉了几团下来。
寒风凛冽,直往脖颈里吹。
庄晚被冻得鼻头发红,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只听见雪团砸入积雪里发出“闷”地一声,秦淮川缓缓抬眸看向他。
这个男人长得很贵。
庄晚当时是这么想的,对视的一刹也没想起什么词来形容他,就觉得秦淮川应该是个叛逆的风流贵公子。
当他看清发缝间的那双眼睛后,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只剩下老板站在火灶前揉面粉的声音。
桌上的那碗豆浆不再冒着热气,油条也已凉透。
秦淮川收回目光将庄晚放在自己手边的大衣递还给他。
什么话也没说,往桌上放下一百块钱便走出了胡同。
庄晚手里拿着大衣愣在原地。
片刻,积雪砸到他的头上。
庄晚呼出一口热气,回头望向那男人远去的背影,嘟囔道:“什么啊——”
这么有钱!
还以为是谁家落魄的小少爷流浪街头无家可归呢。
顿了顿,捂着眼睛苦涩一笑。
自己都要喝西北风了,还去操心别人。
他将大衣放回箱子,继续往胡同深处行走。走至一半时,那双丹凤眼忽然通红。
感伤这世间到底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师父师母都已西去,他如今要怎么才能在这险恶的世道活下去?
他不怕苦,他只是怕孤独。
不知找了几日,一家戏班子都不要他,庄晚只好去了梨园乐等待机会。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得了机会。于是那晚他唱了第一次使自己名声大噪的《白蛇传》,再次震惊四座。
有人豪掷千金,包他唱了一晚上的戏。
见到那位金主的时候,庄晚才发现,此人正是前几日在雪天早餐摊遇见的秦淮川。
外面传言他有高官子弟捧戏,实际上都要他委身做情人。他被从前的戏班主拿着房山龄亲传弟子的名头四处敛财,遭圈子打压。真实的他过得如何凄苦悲凉,无人知晓。
从那晚后,他便由心的感激秦淮川。
后来才知,秦淮川根本不爱听戏,或许豪掷千金是为了那日在雪中的偶遇,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替他解围,或许是同情他看他可怜。
再后来,庄晚一想起自己因怜悯给他大衣的事情就后悔不已。明明这个人家财万贯,还假装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甚是可恶。
直到一次意外才得知那会儿的秦淮川刚失去母亲。
原来是这样。
他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他只要幸福快乐就好。
他不用像自己这样孤单,这就够了。
庄晚收回手,站起身拍拍长衫上的水珠,说:“再喂下去怕是这鱼得撑死。什么时辰了?孟先生都出门一早上了,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秦淮川挑眉,拿出怀表看了看:“十分钟,再有十分钟就回来。”
庄晚伸了个懒腰:“能耐,如今连时间都算得这么准了,往后他怕是连远门都出不了咯。”背过身往外头走,边挥手边说:“下午要去梁公馆唱戏,可能晚上不回来了。”
秦淮川应了一声,问:“明天早上呢?”
他站定,回道:“明早回,若是梁羽声和吴从水不留我吃早饭的话。”
秦淮川打着哈哈:“估计是要留你的,吃了再回来。”
想来想去,这二人恐怕明早都不一定放自己走。
庄晚继续往大门走去,门口司机早就等着了。
“知道了!”他踏出秦公馆的大门,抬头仰望,烈日当空,庄晚伸手挡了挡,小声嘀咕道:“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抠门儿?就记着一顿饭。”
前脚人刚走,汽车歇火的声音传了进来。
秦淮川又抱起鱼食装模作样地喂起鱼,听见后头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一处。
孟庭许瞄了一眼池塘里的鱼,见水面上漂浮的饵料,问:“你的公务都处理完了?”
秦淮川余光一瞥,放下鱼食:“还没开始。”
孟庭许顿了一会:“那还不去?倒有闲心喂鱼来了。”
秦淮川笑起来:“我在等你。”
看来秦淮川还是不放心自己去跟冷青松了断,不过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往后大路朝天两边走,谁也不耽误谁。
自己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格,冷青松固然对他很好,但那也只是在从前。
人性不能翻面,一旦翻面谁知道藏了什么坏心眼儿。
他抬眼朝秦淮川看去,端了半响,忽觉耳根发烫。暗想这人比较奇怪,竟摸不透他的心思,上回还哭哭啼啼的。
恍惚间又想,他在别人面前就不一样了。待人有千面,面面不同。对自己时喜欢挖苦,很坏,总欺负人。对家里人虽话不多,也不算没有感情,就是板着脸冷冰冰的。对外头的人较凶,感觉是那种随手掏枪要人命的。
对友人的话,比如庄晚,好像一直都是很温柔。
果然,庄晚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如此反复一对比,自己倒像是他解闷儿的玩具。
心里想了好久,孟庭许才走上前对秦淮川道:“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秦淮川欣然应了,两人便往二楼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秦淮川转身就把门锁了。将人抵在门上,低声问:“说什么?”
孟庭许眉头一皱,双手挡在身前将他推开:“我是有正经事要与你谈,你锁门做什么?”
说着,又感觉这人伏身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忽地,肩头沉了沉,他垂眼扫向秦淮川的脸。孟庭许看着他薄薄的嘴唇边噙着一抹坏笑,便知道此人又要发疯。
秦淮川往他脖颈间嗅了嗅。
那人眉眼深邃,眯着眼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压迫感。两人四目相对,孟庭许憋着气没敢动弹。
等了会,秦淮川似乎嗅得满意了,才将他放开。
孟庭许手指微微颤抖,垂着的手悄悄往身后伸去,抓紧了长衫,问:“你闻什么呢?有病。”
秦淮川往沙发上一靠,捡了一本书,懒洋洋地说:“闻你身上的味道啊,还能闻什么。”
这话听得他心头一热。
冷静片刻,他跟着走了过去,坐好后才道:“我没跟他有接触,以后别这么闻来闻去的。”
“嗯,我知道。”秦淮川将书挡着脸,抿着嘴角笑得甜。
孟庭许继续刚才的话:“冷青松应该是受了别人的蒙蔽才会抽烟土,而且他告诉我自己并不知道抽的就是鸦片。”
听起来像是为冷青松开脱罪名似的,秦淮川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收住了。冷冷一瞥,放下书。
孟庭许端坐在一旁,瑕白的脖颈,细碎的发梢,身上似有似无散发出来的百合香,停顿后咽口水的声音,似乎全都牵动着秦淮川的心。
他表情一凝,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孟庭许顿了顿:“我就坐这里说。”
秦淮川用压迫的眼神往他看去,冷声道:“过来。”
他当然是不想坐过去的,秦淮川这么危险,过去说不定就让他给扒掉一层皮。
孟庭许神情紧张,深呼了一口气:“不用了,你那儿太挤了。”
话刚落,那巨大的身影猛地站起朝他压去。
孟庭许急忙做出防守的姿势,将他往外推,边推边说:“这是单人沙发,坐不下两个人,你赶紧回去。”
结果难敌这人力气大,双手被秦淮川攥在手里,硬是把他抱起来坐在了他的腿上。秦淮川一手掐着孟庭许的后脖颈,一手将他的手反叩在后背。
孟庭许呜地一声,栽倒在秦淮川的身上。
两眼一黑,急忙要坐起。
经过一番挣扎,还是没办法逃脱。孟庭许气得咬紧牙关,浑身发抖。
秦淮川修长的双腿岔开,仰头望着孟庭许的喉结,凑近他笑了声:“怎么不使劲儿?”
孟庭许横坐在他身上,低头盯着他,累得气喘吁吁:“你有这力气,不如早些把文件处理妥当,留着蛮力往我身上撒做什么?我是有正经事要与你说的。这沙发本来就坐不了两个人!”
看似自己在上他在下,实则是秦淮川占据上风。一脸坏样儿,不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秦淮川收紧力道:“什么正经事?我现在做的事情就不正经了?那你说说,我哪里不正经?”又揽住他的腰,紧紧与自己贴着。“往后我就把那边长条的沙发撤了,书房里只摆单人沙发,刚好够坐。”
他忽然发觉,秦淮川要是不讲道理起来,那就是场灾难。无论自己如何说如何生气都没用,他是不听的。
白白浪费力气不说,还让他越来越兴奋。
并且自己隐秘的地方紧紧贴着他,一动就敏感得浑身难受。
越发心慌迷乱。
只好不再挣扎,垂着头说:“你别再动了!好不舒服!”
秦淮川松了手,双臂环住他的腰,抱着轻轻一笑:“好,听你的。”默了会儿,将脑袋靠在孟庭许的身前,说:“你别再替冷青松说话了,我会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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