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虞山还想再说，虞景岸却开口了，“让我们在这等着吧，中考陪了，高考可不能缺席。”
“好吧。”虞山无奈妥协。
校门打开后，进教学楼那还有一道门，此时门口聚集了不少学生，或拿着小红本背古诗词，或互相抽背。
虞山跟石湖什么都没做，站在一旁聊天，好在没过多久，监考老师就拿着未拆封的试题卷和屏蔽仪从一侧进入考场。
几分钟后，教学楼前的铁门被打开，广播响起。
两人止住话题，对视一眼后并肩往考场走。虞山的考场在前一栋教学楼，石湖的考场在后面那栋教学楼，所以虞山走到过道就停了下来，而是湖还要往后走。
“我先过去了。”石湖指指后面那栋教学楼，笑了笑说，“中午间。”
虞山点头：“好。”
石湖转身继续往前走，虞山却没有上楼，他还站在原地看石湖的背影。
这是他们生活三年的学校，虽然不是每栋教学楼都呆过，但学校里的风景都是熟悉的。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再看着挺直腰背往前走的石湖，虞山脑中一时闪过很多场景。
他记得幼时石湖缠着他要做朋友，每次来家里玩，都要带不少好吃的好玩的给他，他还记得后面上学了，石湖因为太黏他，而被同学笑他是跟屁虫，石湖也没有生气，相反还特自豪地承认了。
除此之外，虞山也记得过去他伤心难过时，总是石湖陪在他身边，石湖就像他的影子，只要侧头就能看去。
甜蜜的往事让虞山嘴角上扬，他忍不住笑了。
虞山中断回忆，收回视线准备上楼，他的考场在二楼。
但虞山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先听到了石湖喊他，“小鱼！”
虞山应声望去，只见石湖沐浴在阳光里，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
石湖大笑着，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他用力挥动手臂，不顾来往的学生，眼里只看得见不远处站着的虞山，高声喊道，“考试加油。”
虞山笑了起来，学石湖那样提高声音，跟着回了一句，“你也加油。”
“一定。”石湖咧嘴笑着回。
说完这句话，石湖没再说别的，他转身快步往教学楼走，这一次他没回头。
虞山也没再停顿，收回视线上楼了。
楼梯间照进来一缕阳光，打在瓷砖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让虞山有些恍惚。再度响起来的广播铃声让虞山回过神来，他盯着瓷砖折射出的阳光看了一会，不由轻笑起来。
阳光灿烂，他和石湖也一定未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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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高中三年虞山成绩一直很稳定，高考不出所料地成了市理科状元，石湖也稳定发挥，拿下了并中文科第一的好成绩。
虞山和石湖高考报名都填的孙娉婷的电话，所以高考成绩出来后，孙娉婷手机快被打爆了，消息灵通的，还直接来三里桥巷堵人。
只是两位当事人正在外地旅游，招生办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见，而孙娉婷被堵了也不怕，问就是尊重孩子意见，招生办虽然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最后抢人胜出的是津大，虞山报了津大的数学，石湖则填了法律。
津大开学早，八月中旬就报到了。
并州没有机场，虞山本来打算和石湖坐高铁去津城的，只是并州离津城有点儿远，乘高铁都要五个多小时。
于是孙娉婷和虞景岸一商量，打算开车送他们去报到。
“从并州开车去津城要十一个小时，”虞山把手机推给孙娉婷，试图说服她，“这也太久了，妈你和爸就别去了，我和遥遥乘高铁去也是一样的。”
孙娉婷不听劝：“这怎么能一样？”
“上大学是件大事，我们当然要送你。”虞景岸附和起孙娉婷，怕虞山不同意，他还搬出了兰知晓，“而且奶奶他们好久没出去玩了，这次送你们去上学，正好顺路带他们玩玩。”
一听到兰知晓，虞山就迟疑了，不过他很快又提出新的疑问，“车能坐下这么多人吗？”
“两辆车。”孙娉婷说，“虽然一辆车就够日常出行了，可平时上下班不方便，所以前些日子我去店里提了辆新车。”
从国外回来后，孙娉婷和虞景岸休息了一段时间，等调整好心情，才再进公司上班。这次两人不在一家公司，甚至都不顺路，尽管能搭公交地铁去上班，只是来往不便，虞景岸又不能天天接送，孙娉婷索性去买车了。
孙娉婷的回答堵死了虞山的话，他无奈地笑了起来，“好吧。”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刚才一直没说话的石湖终于开口了，他看着孙娉婷真诚道，“就是回来时不能坐一起，可能会有些无聊。”
去的路上人多，一辆车坐不下，才需要多一辆车的，返程少了两个人，坐一辆车就够了，这便显得另一辆车多余了。
“遥遥不用担心这个，你和小山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就是了。”孙娉婷笑道。
石湖应好：“那我和小鱼先上楼了。”
石湖拉着虞山上楼，开始收拾行李。
从年初到现在，石湖和家里的联系为零，迟淑跟石荀鹤也搬离了三里桥巷，好像不准备再回来了。有时候虞山和石湖出门遛狗，碰到巷子里的邻居，还有人会问石湖他家是怎么回事，石湖不想多解释，留下一句去照顾石恩言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山看石湖这样，担心他心里不舒服，还犹豫着该怎么安慰他。谁知没走几步，石湖就转移话题提到了暑假工，说他要去赚钱。
一开始虞山以为石湖说着玩的，毕竟过去十几年攒下的钱和高一暑假兼职赚的钱，只要他们不肆意挥霍，足够他们花好几年了。
“身上是有钱，只是这些钱不够啊。”石湖坐在地上收拾行李，同虞山说起暑假工的事，“等上大学了，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打算去兼职。”
石湖行动力高，那天晚上才和虞山说了要去打暑假工，第二天就上岗了，操起了旧业，开始送外卖了。
孙娉婷看石湖顶着大太阳送外卖，有点心疼他，便劝他休息，结果被石湖拒绝了。于是孙娉婷又让虞山来劝，但石湖还是没松口，依旧每天早出晚归。
不过石湖也会以权谋私，有时候会绕路到三里桥巷，给虞山送吃的，若是家里没人，石湖还会拉着虞山在门后接吻，美名其曰是充电。
石湖做了防晒，可效果不佳，半个月的曝晒又让石湖黑了下来。看着肤色黑了一圈的石湖，虞山心里涌上一个猜测，他想要问石湖，又怕石湖会介意，便忍着没开口。
直到现在。
虞山拿了件衣服在折，以分散注意力，同时缓慢开口道，“遥遥这么努力打暑假工，是担心上大学的事吗？”
照目前的情况看，石湖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之后石湖大概率不会和家里有来往，那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只能他自己承担了。
“小鱼为什么会这么想？”石湖震惊于虞山说的话，诧异地看着他。
虞山也疑惑住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石湖暂停手头的工作，笑眯眯地膝行到虞山身边，凑过来亲了他嘴一下，“我努力赚钱，是想大学能和你搬出去住。”
“住宿舍当然不需要花很多钱，可出去住就不一样了，”石湖笑着说，“而且我还想和你去旅游，这就更花钱了。”
大学不比高中，时间要自由得多，所以石湖早就想好了，大学要和虞山好好出去玩玩。
虞山没想到石湖已经想到那后面去了，他心一暖，雀跃起来，学石湖刚才那样，凑过去亲他，“我跟你一起。”
“不用……”石湖想要拒绝虞山，不过虞山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按着石湖肩膀，将人压在床上亲。
石湖很没出息，一下大脑空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专心和虞山接吻了。
孙娉婷和虞景岸是司机，虞山四人随机组队坐车，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报到前一天赶到了津城。
孙娉婷提前订好了房间，休息一晚后，次日吃完早餐后再开车带虞山和石湖去报到。
校门口有迎新的高年级学生，数院和法院不在一个方向，好在宿舍离得近，就是隔壁栋。学校有发生活用品，只是孙娉婷觉得那不好，便和虞景岸开车去超市给他们买生活用品了。
虞山宿舍在四楼，爬上爬下的很辛苦，他不想兰知晓和虞长松折腾，便拉着他们在宿舍大厅坐了下来，反正他就一个行李箱，上去了也不好收拾。
兰知晓本来不同意，说什么都想上楼看看，还是石湖挽着她手臂撒娇，应允收拾好了跟她视频，兰知晓才松口。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兰知晓看着石湖，假装在思考，过了几秒才恍然大悟道，“双标，遥遥你老是区别对待。”
石湖没少被人说双标，但被长辈指出来还是第一次，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拒绝承认这个指控，“我哪里区别对待了？”
兰知晓笑着反问：“那下次不给小山搭腔？”
石湖犹豫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纠结片刻还是摇头了，“不行。”
兰知晓笑出声，被揶揄的另一当事人也没忍住笑了，求饶地喊了声奶奶。
孙娉婷和虞景岸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买好了所有东西回来，他们还想着要上楼帮忙收拾。只是从早上出门，又是报到又是买东西的，现在都快中午了，虞山便没让孙娉婷二人上去，而是让他们去车内等着。
孙娉婷没拒绝，跟虞景岸带着兰知晓和虞长松上车了。
他们一走，石湖就把他的那份生活用品寄存在宿管阿姨那，然后拎着虞山的生活用品，上楼帮他收拾了。
等他们全部弄好，已经一点多了。
虞景岸订好了包厢，两人收拾好下楼，就被孙娉婷叫上车，转场饭店吃饭了，而吃完饭后，虞山跟石湖要回学校参加晚上的班级迎新，孙娉婷他们也得回酒店收拾，准备往回走了。
孙娉婷怕舍不得，没和虞景岸抢松虞山和石湖回学校的活，而要载着兰知晓二人先回酒店。
车停在停车场，孙娉婷和虞景岸开车去了，虞山、石湖带着爷爷奶奶站在路边饭店门口等。
“小山。”虞山正伸长脖子看孙娉婷他们过来了没，忽然听到兰知晓喊他，他立马侧头，笑着应，“怎么了奶奶？”
石湖也看向兰知晓，等着她开口。
迎上虞山石湖关心的眼神，兰知晓心里更舍不得了，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怕虞山担心。
“有东西要给你们。”兰知晓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红包，“本来出成绩时就想给你们了，但遥遥一直在兼职，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拖到了现在。”
兰知晓笑着说：“祝贺你们考上心仪的大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快收下吧。”
兰知晓的这一举措让虞山意外住了，他怎么好意思收兰知晓的钱，当即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不要。”
石湖也皱眉拒绝了：“我们不收。”
“快收下。”兰知晓假装生气地瞪了瞪他们，“高考考得这么好，我当然要奖励你们。”
“爸妈已经奖励过……”
“娉婷景岸奖励你们是他们的事儿，我和长松给你们奖励是我们的事，这不是一回事。”看他们不收，兰知晓干脆直接把钱塞进两人怀里，命令他们道，“快收下。”
兰知晓态度坚决，石湖扭头去看虞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知晓没错过两人的小动作，弯了弯嘴角笑，“以前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在并州，想见你们了，出门搭个公交就可以了。现在你们上大学了，一个学期回不了几次，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
虞山拒绝的话堵在了嘴边，他反应过来给红包是小事，真正的事是兰知晓舍不得他们。
“我知道的。”虞山收下红包，伸手抱住兰知晓，“奶奶你和爷爷也是。”
石湖明白过来，跟着凑上前抱兰知晓。
虞山和石湖都是兰知晓看着长大的，在眼前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去外地上学了，兰知晓本来就很舍不得，如今虞山和石湖还这样，兰知晓瞬间就绷不住情绪，一下红了眼眶。
“你们可以了啊，再这样下去……”虞长松停顿几秒，才再接着说，“我也要忍不住了。”
虞山听到虞长松开口，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而听完他说的话，虞山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石湖和兰知晓也是，悲伤的气氛瞬间变得轻快，分别跟着变得没那么难受。
大学自由时间是很多，却不比高中轻松，紧密的课程和频繁的各类活动，时常让虞山有种他还在上高中的错觉。
“虞山，去打球吗？”又一次大课结束，虞山收拾好书起身，就听到室友问他。
室友是津城本地人，酷爱打球，只要不下雨，他能天天去球场。虞山和他打了一次球后，就被室友惦记上了，经常约他去打球，只是虞山很忙，很少应约。
室友以为这次跟前几次一样，虞山肯定又要拒绝他，但出乎意料的，虞山竟然答应了，“好。”
室友惊讶：“你要去？”
虞山笑着反问：“不行吗？”
“我以为你没空。”室友实话实说。
虞山便也说了实话：“去球场，不打球。”
室友：“？”
“今天篮球比赛，去了也没场地，”虞山问，“你忘了？”
这段时间课多，晚上还要参加各种讲座，室友累得没空想别的，自然不记得还有篮球比赛这回事。
不过说到篮球比赛了，室友就什么都反应过来了，“石湖？”
虞山表情温柔下来：“对。”
“我就知道。”室友问，“他参加比赛了？”
虞山跟石湖的关系，在数院不是秘密，这倒不是说虞山太高调了，以至于大家都知道法院的石湖是他男朋友。
虞山没有主动公开过，却也没有刻意隐瞒，而石湖又喜欢来找虞山玩，两人相处时自成结界，旁人完全融入不进来，时间一长，大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只是大学不比中学，虽然大家心里好奇，却不会真的去问虞山，那样弄得彼此尴尬。虞山和石湖就这样相处下来了，直到大二那年情人节，石湖被人堵在楼梯转角告白了。
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说得清。但有小道消息传出，说石湖拒绝告白的话术是他有男朋友了，两人感情稳定，谈了好几年了。
石湖和虞山是发小的事，学校里很多人知道，毕竟两人的高考成绩都很优秀，长得又帅，军训时就小出圈了一把。
于是有好事者就这事去问虞山。
当时虞山还在图书馆学习，看到有人朝他走来，还以为对方要问他题，谁知道对方竟然和他重述了石湖说的话，“虞山，你知道石湖有男朋友吗？”
虞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好事者看到虞山的反应，想当然地以为虞山不知道，便准备走。
“知道。”好事者还没来得及开口告别，就听见虞山说，“我就是他男朋友。”
从此一句扬名。
“法学院和文学院今天半决赛，我去给他加油。”虞山问，“走吗？”
室友立马答：“走。”
篮球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好在石湖提前给虞山留了位置，所以虞山带着室友走到前排。
石湖的队友都认识虞山，见他来了，招呼他过去坐，虞山顾及到室友在，便没有答应。
文学院男生少，这支球队都是好几个年级凑起来的，不过这一次文学院的球队出乎意料的强，竟然一路打到了半决赛。
法学院也不是吃素的，今年的球队也特别强，又有往年冠军指导，比赛结果自然没有太大悬念。
比赛结束后，法学院的球队要去庆祝，石湖本来要跟着一起去的，只是队长看到虞山来了，不等石湖开口请假，就把他赶走了，“知道你要约会，赶紧走吧。”
室友也识趣，同虞山告别走了。
“小鱼，看到我刚才投的球没？”疯狂运动后，石湖满头大汗，眼睛却亮晶晶的，“三分球诶！赛点耶！”
虞山把水递给石湖，笑着夸他，“你很棒。”
“我一直很棒。”石湖接过水，大口喝了起来，难得骄傲了次，“去吃烧烤？”
球队的庆功宴，去的也是烧烤摊，虞山故意逗石湖，“吃烧烤的话，刚才为什么不和球队一起？”
石湖还是和过去一样，话说得很直接，“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啊。”
虞山心一软，不舍得再逗石湖，微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