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虞山性格内敛，从小就不喜欢直白地表露情绪，有时候明明很喜欢很在意，他都会装做无所谓，不将人看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按照虞山的性格，这次他为该伪装，但此时此刻，虞山却控制不住情绪，少有地流露出真实情绪。
“我知道的。”虞山低下头，不想让虞景岸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只是带了哭腔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虞景岸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抱住虞山，温柔地拍了拍他背。
百日誓师结束后，不少学生眼睛红了，霍青川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虞山已经调整好情绪，没让人看出他刚才差点哭了，他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找到石湖，眉皱了起来，“遥遥呢？”
“往湖边去了。”霍路遥声音还哑着，“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虞哥你要去找他吗？”
虞山点头：“是。”
平竹提醒虞山说：“马上就上课了。”
高三时间紧，百日誓师一结束就要回教室上课，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们沉溺在感动中。
“所以麻烦你帮我请个假，”虞山边往回走边说，“遥遥那边也麻烦路遥你帮他请假了。”
平竹、霍路遥：“……”
才进入春天，树就长出了新芽，池塘里却立着枯荷枝，尚且没发芽。
虞山在池中央的亭子找到了石湖，他放轻步子靠近，“看什么呢？”
石湖正盯着水面发呆，听到虞山的声音，惊喜得立马回头，“小鱼！”
“不回教室上课，跑这儿干什么？”虞山在石湖旁边坐下，见他眼睛红红的，轻轻笑了笑，“哭了？”
石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如果是别人这样问他，那哪怕他哭过的证据再明显，石湖也会嘴硬说没哭。
可虞山不是别人，石湖在虞山面前从来不需要掩饰，他也不介意在虞山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石湖不怕被虞山知道他的弱点。
“哭了一会。”不用虞山多问，石湖就从坦白了，“看了婷姨写的信，没忍住哭了。”
知道有成人礼后，石湖犹豫过一瞬间，想要打电话喊迟淑他们来参加。不过石湖也就犹豫了几秒，然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迟淑和石荀鹤没在三里桥过年，之后他俩也没回三里桥，听巷子里的人说，他们搬过去和石临海住了。
石湖不愿意多想这些事，可这代表的意思未免太过明白，哪怕石湖不细想，也能猜到迟淑他们为什么搬出去。
石临海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恋，石荀鹤也不能接受他喜欢男人，迟淑没主见，唯石荀鹤的意见为首，他又不肯低头，不愿意改正，所以理所当然地被放弃了。
石湖不难受，他就心里闷闷的。
“妈她写什么了？”虞山承认道，“其实刚才我也差点哭了。”
石湖惊讶道：“小鱼哭了？”
“没哭呢。”虞山把虞景岸说的话复述给石湖听。
石湖被感动到了：“婷姨说的和这差不多。”
刚才校领导让交换信件时，石湖看到孙娉婷从包里拿出信，他就有些绷不住情绪了。
明明该是至亲的人来参加的成人礼，他家里人没来就算了，或许连这件事儿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至于连点表示都没有。
石临海什么都不做，石湖觉得无所谓，可迟淑跟石荀鹤竟然也没联系他，这就让石湖想不通了。
难不成在他们眼里，他就这么丢人吗？
孙娉婷说要来参加他的成人礼，这让石湖很开心，但他却不敢奢求孙娉婷能做更多，尽管石湖心里猜到孙娉婷一定会做更多。
只是想象和现实到底不同，看着孙娉婷递过来的信，石湖眼眶瞬间热了，声音也哑了，“婷姨。”
“我原本准备了很多话想同你说，但忽然觉得那些话没有说的必要，所以遥遥我只说一句，”孙娉婷张开双臂抱住了石湖，声音温柔地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身后有我和你虞叔，还有小山爷爷奶奶，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闻言石湖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孙娉婷哭了出来，而孙娉婷没再说别的，只不停地拍石湖后背安慰他。
“妈少说了一点。”听完石湖的复述，虞山补充道。
“嗯？”
“除了有他们，遥遥你还有我。”
石湖还以为虞山要说什么，听到他这么说，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然了，小鱼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虞山的陪伴，石湖情绪好了不少，虞山又同他闲聊了几分钟，才开口问，“那现在回教室？”
“好。”
又一次月考后，迎来了二模。
这次依旧是全市统考，题目难度依旧大，但经过一次模拟考，又不断在复习，这次考试大家轻松多了，没有像一模时那样紧张。
二模结束后，并中放了次完整的周末。
孙娉婷知道他们有两天假后，立马打电话给虞山，让他和石湖回家住。虞山没有拒绝，当天就跟石湖回家了。
两人一周没回家，兰知晓看到他们，惯例觉得他们瘦了很多，立马让虞景岸和孙娉婷去超市买菜，然后给他们做了一桌好吃的。
自从升高三，除法定节假日，高三一直只有周日放半天假，而且每次还有不少作业，真正放松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次难得假少作业少，虞山和石湖本来可以好好玩一会的，但他们吃完饭后，却想着回房间去复习。
“在学校还没学够吗？”兰知晓知道两人要上楼，连忙伸手拦住他们，“到家了必须听我的，这两天别学了，就好好玩。”
虞长松接话道：“是啊，劳逸结合嘛。”
虞山无奈地看了眼兰知晓：“我们就看看书，不做题。”
“那也不行。”兰知晓态度坚定，“没得商量。”
兰知晓给他们安排任务：“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去遛傍晚，这种天气最适合带它出去玩了。”
四月还是晚春，气温虽有升高，却不热，带傍晚出去玩也用担心它中暑。
虞山还想再说，却被孙娉婷抢了先，“如果不想遛傍晚，那就出去约会。”
“这不马上就恋爱两周年了么？”孙娉婷拿出手机给虞山赚钱，“赶紧出去吃饭看电影，别窝在家里不动。”
虞山彻底无奈了。
石湖本来还跟虞山站在一边，听孙娉婷提到恋爱两周年，他立马倒戈了。
严格来说两周年纪念日是下周二，那天要上课，肯定没法好好庆祝的，但是石湖已经计划好了，打算晚自习请假，然后和虞山出去约会。
可现在孙娉婷的话给了他新思路，石湖觉得这可行。
“好，我这就跟小鱼出去约会。”石湖笑嘻嘻地搂住虞山肩，带着他往外走。
兰知晓还不放心，怕他们玩一会就回来了，便又补充道，“别着急回来，久玩会。”
孙娉婷跟着出主意：“约会别忘了买花。”
虞山越听越无奈，心想谁家长辈会不准孩子学习，而催他们出去约会啊？不过无奈归无奈，虞山嘴角却没落下来过，眼底的笑意更是多得快溢出来。

第120章
五月三模虞山破天荒地考上了七百，石湖也突破六百七大关，不过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三模非常简单，而三模结束后，他们的高中生涯也进入了倒计时。
拍毕业照那天，学校不禁止携带电子产品，于是石湖带了相机来学校，等拍完班级合照，就被霍路遥拉去了理一班。
一班几乎都是老同学，曲时蔚看到霍路遥过来了，扬高声音问，“路小遥，要过来拍照吗？”
平竹跟着起哄：“是啊，一起呗。”
虞山跟平竹站在一起，他听到平竹在喊霍路遥，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就看到了抱着相机站在树下的石湖。
今早出门时，石湖不仅一次跟虞山说要和他拍照，虞山一一应好。所以此时看到石湖，虞山也抬高手招手，“给你留了个位置。”
石湖是想和虞山拍照，可他说的是双人合影，才不是这种班级大合影。
石湖撇撇嘴要拒绝，身穿白衬衫，西装裤的孟长木却走了过来，揶揄他说，“平时那么黏虞山，今天他主动叫你合影，你怎么倒犹豫了？”
虽然早就不是孟长木的学生了，但这两年跑理一班跑得勤，石湖算半个理一班外班人，和孟长木的关系也一直好，现在被孟长木揶揄了，石湖还能笑嘻嘻地回击，“我犹豫是我只想和虞山单独合影啊。”
孟长木翻了个白眼：“得，等拍完班级合影，我再帮你把虞山喊出来。”
“谢谢孟姐。”石湖大笑起来，“孟姐万岁。”
孟长木笑骂道：“好好说话。”
平竹和曲时蔚的话让霍路遥很心动，他还真想混进理一班拍照，但想了想，还是没这样做。
霍路遥跑到石湖身边，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孟长木，好奇道，“孟姐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等会帮我留下虞山，让他过来跟我合影。”石湖侧头看霍路遥，“你怎么没去拍照？”
霍路遥啧道：“一班熟人是多，不过也有外班考进来的，我要真去拍照，多年后他们拿出毕业照看，指不定要指着我骂没眼见力，什么热闹都凑。”
“……你想的倒多。”
“不然等你和虞哥拍照时，我也去凑热闹？”霍路遥举例反问。
石湖想也不想道：“滚。”
“啧啧啧。”霍路遥嘲笑石湖，“双标党没资格说我。”
石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你会拍照吗？”
“干嘛？”
“等会拍我和小鱼拍照。”石湖贴心道，“不会也没关系，我现在教你。”
霍路遥瞪大眼，靠了一声说，“石湖不好意思吗？都要毕业了你还这么伤害我？”
“拍不拍？”
“不拍。”霍路遥哼道，“我也是有尊严的，都被你俩秀了三年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
石湖打断霍路遥：“我帮你通关。”
霍路遥立马改口：“拍。”
怕石湖不满意，霍路遥还补充说，“拍多少都可以。”
石湖：“……”
霍路遥态度吊儿郎当的，但等虞山走过来，他便瞬间进入状态，指挥他和石湖摆pose，一连给他们拍了好多张照片。
“好了。”霍路遥把相机递给石湖，自卖自夸道，“拍得很不错。”
“我还没看呢你就夸上了。”石湖打趣道。
霍路遥怒道：“我出马能不好？”
平竹往霍路遥身后看，一脸疑惑道，“我怎么没看到尾巴？”
“小心我揍你啊！”霍路遥恼怒地瞪了平竹一眼。
虞山没忍住笑：“你们要合影吗？”
上一秒还在和平竹拌嘴的霍路遥立马变了脸色，勾住平竹脖子将人拉到身边，“当然要合影。”
“不仅我俩要合影，我们四个也要合影。”霍路遥看到曲时蔚正站在那看人拍照，就提高声音喊她，“曲时蔚，过来拍我们拍下照。”
石湖看完了霍路遥拍的照，发现他拍的不错，有几张特别适合做壁纸，石湖打算回家导出来做壁纸。
曲时蔚跑过来：“拍谁？”
“我先帮他俩拍了，等会你帮我们拍。”石湖问，“可以吗？”
曲时蔚比了个ok手势：“没问题。”
石湖很快帮霍路遥和平竹拍完合照，他把相机递给曲时蔚，才跑过去站到虞山身边。霍路遥高兴地揽住平竹肩，平竹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嘴角的弧度却没落下来过，虞山跟石湖肩挨着肩，没有像霍路遥他们那样，但他们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曲时蔚通过镜头看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只是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正常，还露出了了然的笑。
“好，就这样，听我口令，”曲时蔚说，“三二一，笑。”
虞山笑了起来，石湖和霍路遥更是笑出了声。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美好的高中时代也书写到了尾章。
六月三号高三离校。
前两年虞山都是观众，虽然也曾参与过布置考场，感触却不深，今年成了局中人，他才体会到紧张。
两人很幸运，都在本校考，布置完考场后，虞山和石湖还想回出租屋，打算等考完了再回三里桥。结果他们刚出校门，就被孙娉婷拦住了，被迫直接回家里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还是住家里比较好。”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孙娉婷解释说，“如果要去出租屋拿东西，你们就和我说，我跟景岸去哪。”
孙娉婷平时表现得极其淡定，真临近高考了，她还是有些紧张，怕虞山跟石湖照顾不好自己，考试前夕出意外，才拉着虞景岸来校门口堵人。
“没有东西要拿，只是房子快到期了，我想着正好在高考前退租。”虞山摇头道。
这房子他们租了一年，按理说今年七月多才到期，可他们六月就毕业了，毕业后肯定不会过来这边住，虞山便打算提前退了，免得七月还要来退租。
“这事简单，考完了再去退。”孙娉婷认真道，“至于这几天，你们就休息好复习好，然后以最好的状态上考场。”
闻言，石湖笑了起来，“婷姨你不会还要穿旗袍去送考吧？”
孙娉婷又不是2G网，当然知道石湖是什么意思，她用力瞪了石湖一眼，“我不能穿？”
每年高考季，一些家长为了讨好寓意，总会穿红色的衣裙，甚至穿旗袍，渴望自家的孩子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金榜题名。
“当然可以。”石湖立马说，“我就是没想到。”
孙娉婷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婷姨也会这样。”石湖声音越说越小，“我还以为婷姨什么都不会做呢。”
孙娉婷大笑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不止这些。”
虞山有预感似的，连忙问，“妈你还做了什么？”
正在开车的虞景岸抢答：“娉婷还去庙里祈了福，给你俩求了签。”
虞山好奇起来：“什么签？”
“上上签。”孙娉婷开心道，“师父说你俩没问题的。”
石湖一拍胸脯，保证说，“那是自然。”
结果因为拍得太用力，忍不住咳嗽起来，而看他这样，虞山和孙娉婷对视一眼，噗地笑了起来。
虞景岸漏说了一点，孙娉婷除了给他们求签了，还求了福袋，一回家拿出福袋，“这几天多带带，佑福的。”
虞山哭笑不得地伸手接了福袋。
“如果考试可与眼梧以带这个进去，你们就把它带进去。”孙娉婷补充道。
虞山无奈了：“不用带这个。”
孙娉婷不为难他：“不带就不带吧。”
石湖倒跃跃欲试：“我可以试试。”
见石湖跟孙娉婷越聊越嗨，虞山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收了福袋去找傍晚玩了。
一直到晚上回房间，石湖兴致都很高。
虞山先洗完澡，坐在床边玩手机，石湖也洗了澡，可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少一点。
虞山好奇道：“心情这么好？”
“对。”石湖将虞山扑倒在床，像小狗一样蹦他颈窝，“我很开心。”
察觉石湖要扑他时，虞山便放下手机，伸开双臂。两人抱了个瓷实，一起瘫倒在床上，“开心什么？”
“婷姨啊。”石湖道，“她对我真好。”
虞山笑笑没说话。
“考完了我们去给婷姨他们买礼物吧，等以后工作赚钱了，我要给婷姨虞叔，还有奶奶他们买超级多的礼物。”
虞山应好：“那我呢？”
石湖一愣，显然没想到虞山会这么问，不过他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凑上前亲虞山，“我什么都是你的。”
虞山不住地笑，避开石湖的吻。
“不亲？”石湖突然霸道起来，捏住虞山的下巴又亲了上去。
这次虞山没躲，还主动环住石湖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三天时间眨眼即逝。
怕路上堵车，送考时虞景岸便没开车，而和孙娉婷带着虞山二人穿过并州公园，直达并中的。兰知晓跟虞长松本来也想一起过来的，但天气热，校外人又多，过来也是吃苦受罪，虞山便没让他们过来。
他们到的早，可校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中午我和景岸在那边树下等你，你和遥遥出来后就去那儿找我们。”趁着考场还没开门，孙娉婷紧忙叮嘱说。
此时才七点出头，太阳已经很大，照在人身上传来阵阵热意，有些送考的家长都撑起了伞。
“妈你们还是回去吧，中午我和遥遥随便吃点就可以了。”虞山想了想说。
石湖附和道：“是啊婷姨，现在都这么热了，等会会更热，你和虞叔别在这儿遭罪了，回家吹空调去。”
“那怎么行？”孙娉婷不赞同道，“就这么说定了，中午会面后再一起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