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周四不上班(不寒之冬)

诡隼看不下去，直接叼着他，粗暴地扔到了天台。
季明灵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正在看月亮。
中旬的圆满形状，却不能填补心里的遗憾。
他从来没来过现实世界的天台，今天是头一回。季明灵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单薄，银色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落了一层银河星系的碎粒。不知道有多少个难寐的夜晚，季明灵就这样静坐着，等待一颗不愿降落的流星。
得是多么残忍的人，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苦等。
围巾红着眼叫他：“哥哥。”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喊我哥哥吗？”
围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抬着头，忍住眼泪，继续强颜欢笑：“不然呢，我叫你小季，你乐意吗？”
“不如叫我学弟。”
“哥哥说笑了，我们又不是校友。”
季明灵突然起身，大步走了过来。他将围巾挤到角落，伸手重重拍在了墙上。
“郭清祈，我知道是你。”
“啊，你叫我什么？”
“每一天，你都在跟我说谎，伪装成初来乍到的模样，用这副假面孔和我相处。你还好意思在梦里承诺说，永远都不会骗我？”
男孩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求饶。“我……不是。”他紧张得睫毛乱颤，急喘着气，再也找不出借口，最终，闭上了眼，手向后抠着墙灰。
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裁决。他想，季明灵肯定恨死他了。
却没有迎来任何的怒斥和打骂。
只有一个很轻的身体，落在他面前。
季明灵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疲惫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因为身高问题，季明灵还把腰弯得很低很低，让他不禁联想到了凤凰坠落。
“可是，我不会骗你。既然在梦里答应过你，只要你回来，我不会推开你。”
静默空间被温柔地开启，终结了严寒的天气，枯萎的花重新开放，爱人依偎着他，环抱住了他的后背。长期寂寞的霜雪，已然融化在火热的羽翼之下。
“能和我共享这片区域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季明灵好听的声音落在耳边。
男孩总算认输，还以更加拼命用力的拥抱。谎言被拆穿了，不安的同时，又如释重负。
“对不起，是我。”
总算等到了这句话，季明灵用力地抹着泪，哭出了声。
“郭清祈，不要再走了。”
“你就不怪我吗？我这样对你，害你过得这么辛苦，还骗了你这么久……我真的该死。”男孩不再故意用年轻的声线说话，变回了真实的自己。
足够高大，可以接住他心爱的人。
水蓝色的眼睛盛满了泪水。郭清祈和他一样，泣不成声。
“季明灵，你打我吧，不要轻易原谅我。”
季明灵不肯，摇着头，用力地吻住了他。
“其他的事，以后再提。现在我只想对你说，欢迎回来。”

郭清祈抱着他回到了门卫室的床上。
终于不用再分上下铺，两人倒在柔然的被褥里，急促的呼吸都淹没在上气不接下气的亲吻中。
有过之前的经验，郭清祈熟练地吸吮着季明灵的唇瓣，含着软舌不断勾搅，很快就把人吻得晕头转向。
不仅亲，还肆意抚摸到了衣服下面，专拣季明灵怕痒的部位。
“你换个……别的地方摸行不行。”季明灵实在忍不住了，粗喘着气，歪到一边，别扭地捂住了腰。
“啊，抱歉！”
郭清祈这才注意到自己太激动了。
但是，真的忍不住。
俯视着这么挑动视觉的画面，谁要是不动心，那绝对是傻子。
季明灵的身体因为情热泛着好看的粉，覆盖着他留下的那些痕迹。
平时都尽可能压抑，观赏着这只漂亮的小凤凰，现在却能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牢笼，随心所欲享用猎物，真的很难不放纵。
他顿了顿，用指腹轻轻刮过季明灵的锁骨，上一秒他才咬过那里。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换来季明灵的低喘。
郭清祈明知故问道：“疼吗？”
季明灵咬着嘴，很乖地点点头。
其实并不疼，郭清祈再怎么对他，都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之所以这么说，纯属为了撒个娇，让郭清祈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
不仅没有痛感，反而很兴奋，希望郭清祈再多碰触他。
季明灵没忘他们可以共享精神领域的事，故意多加了一扇门，阻隔住心声。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郭清祈知道的好，不然肯定要笑话他。
郭清祈本可以轻易推开门，却尊重着季明灵的想法，保护他的羞耻心。
听了季明灵的话，郭清祈果真温柔不少，没再那么用力地按揉。他捧着爱人的脸，像在鉴赏什么珍贵的宝物。
等季明灵平静一些，他才继续轻柔地舔舐咬破的地方，引着爱人沉沦。
下唇出了血，口腔里弥漫开腥甜的味道，每一寸都被舌头用力顶过，痒到了心里。
季明灵不停颤抖着，却没有退缩。
“对不起，是不是很疼？疼就叫出来。”
“不用跟我道歉。”季明灵撩开他深蓝色的头发，弓起身亲他的额头。
不仅能得到原谅，还被接纳了，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郭清祈本来想把自己伪装的原因解释清楚，季明灵却不允许，只想抓紧时间和他相拥，做梦里总会戛然而止的事情。
痛与快感交融在一起，他们无声地诉说着爱意，暂且将烦心事搁在别处。
季郭清祈靠在他颈窝里喘息着，心跳比刚才敲的退堂鼓还要响亮。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他真的做好了被怨恨，甚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最坏的结果却没有发生。季明灵没有埋怨他，也没有给他一拳。
所有悲痛，季明灵都自己承受住了。
“因为我喜欢你，”季明灵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腿勾着他的腰，认真地说，“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
郭清祈有点恍惚，觉得自己还困在梦里。
甚至比之前幻想的美妙场景还要不真实，直到季明灵不轻不重地捶了下他的手臂。
“发什么呆呢？不做就算了啊。”
“做！”郭清祈不再犹豫，抓了枕头过来压在季明灵身下，做好了一切防护措施，才敢进行关键性步骤。
可惜，他们也只是擅长亲亲，在梦里积累了皮毛经验。真要走到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还是不够用，再不能假装镇定了。
跟初吻那次一样，这对情侣互相摆弄着找合适的姿势，折腾了半宿最后也只是帮对方发泄了一下。
“……我好没用。”郭清祈倒在季明灵怀里，哭丧着脸自责。
季明灵忍着笑，帮他擦干净手指上沾到的黏腻液体。
“没关系，下次你肯定会表现得更好。”习惯了安慰学生，他张口就是鼓励。
郭清祈眯着眼，贴在他身上，故意问：“季老师，原来还有下次呢？”
季明灵这才想起刚才太快交代在他手里，遭到了嘲笑，便红着耳朵说下次绝对不会和他做了。
结果一时心软，又掉坑里了。
“没有下次！”季明灵扔掉纸团，握着郭清祈的手腕作势要咬。
郭清祈看他不下嘴，还主动往前递。
季明灵丢了手，转过身。
“下次你自己做吧。”
“好吧，只要你忍心。”郭清祈十分享受逗他的过程。
“我发现不管什么时候，在你面前我就容易上当。”
“不呀，季老师聪明伶俐，怎么会被骗呢？”
“我哪儿有您厉害？”
“不不不，还是你懂得多！刚才居然还知道用腿做，要不是你手把手教我，我肯定射不……”
季明灵忙捂住他的嘴：“别说骚话了！被孩子们听到怎么办？”
“你刚才叫那么大声的时候怎么不怕？”郭清祈抓住他的手腕，熟练地伸出舌尖，舔了上去。
“……老变态。”季明灵在心里骂他。
“嗯，小流氓，之前不知道是谁啊？半夜趁人睡着了躲在被子里噜……”
季明灵大叫着下沉，钻进了被窝。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种好事，我能错过吗？”只是一想到那晚季明灵因为梦到自己，就兴奋成那样，躲在被子里发生湿漉漉的举动，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床上的少年。
诱人得过分。郭清祈又觉得很热很渴，幻想到了更过分的地步，压着季明灵，逼他全部吞下去……
“你在想象那些画面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共享给我。”季明灵出声打断。
郭清祈隔着被子抱住了他，笑个不停：“别害羞呀，咱俩都算老夫老妻了。”
“谁跟你老夫老妻，先说好了，下次我要在上面。”季明灵一本正经地说。
“可以啊。”郭清祈一口答应。
“真的？”季明灵不信他会这么痛快。
“当然了，”郭清祈把手滑进去，又捏了捏那块让他爱不释手的肉，“只要你做得到，自以为是的小家伙。”
“我不是小家伙，还有，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啊，我都三十岁了吗？！”郭清祈一脸震惊，不愿接受事实。
“是。”
“我怎么觉得自己才十九岁呢？”
“别装嫩了，你的马甲早脱了。”
“哥哥——”郭清祈变了声线，重操旧业。
“别闹，睡觉了。”明早还有的忙呢，季明灵躺到他怀里，闭上了眼。
互道了晚安，俩人还是很精神。
一睁眼就对上了视线。
虽然有言在先，今晚不再提可能会引起不好情绪的事，但还是有很多想要问的。
季明灵捏了捏他的手，说：“睡不着。”
“要不要我给哥哥讲个睡前故事啊？”
“还没跟他算账呢，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执着于打听我的感情状况，角色扮演好玩吗？哥哥叫得可真顺口。”
“我错啦。”郭清祈笑弯了眼。
季明灵眨着眼，几度欲言又止。
郭清祈主动问：“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复活的？”
“你不想说的话，不必勉强。”季明灵知道，那个过程肯定很痛苦，他不想逼郭清祈再回忆一次。
“没关系，我想告诉你。”
“那你说吧。”季明灵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脸。
十年前，目睹他死亡的时候，一点魂魄烟气都找不到，就连血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郭清祈没有跌倒在这里，更没有发生任何生命的流失。
仿佛郭清祈从未存在过。
惶惶然过了十年，命运却又将这个人还给了他。
手指似有若无地顺着棱角滑过，他都不敢太用劲，生怕戳破后才发现这仍旧是轻盈的梦境外壳。
郭清祈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让季明灵放心碰自己。
“是我，是真的我。”
季明灵触碰到了真实存在的他，一下子眼泪决堤，掉在郭清祈手上。
郭清祈心如刀割，替他抹去泪水。
“我有些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反正和你没有关系。灰瞳可能提前植入了一些混淆视听的事件，导致我们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无法自证。我要替她向你道歉，更多的错，还是在我。我自私又错误的举动，害你在地牢待了十年，真的很抱歉。”
季明灵摇摇头，捂着他的眼睛。“不是你的错，都过去了。你继续讲吧，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有很长时间我都是无意识状态，突然有人唤醒了我，把我带到一间杂物室，最初我附身在一条围巾上。那个人好像没有恶意，不仅补全了我的灵魂，还允许我在他的知识库里游荡，重新构建起信息系统，回忆之前发生过什么。很奇怪的是，我只记得开心的事，比如认识了你，和你一起逃课。其他不开心的回忆，都是模糊的。”
“你的灵魂？那个人是怎么找到的？”季明灵皱起眉。
郭清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无解】失效后，我怕不能再随时跟着你，确保你不会被人找麻烦，就把异能和灵魂碎片放到了你身上。后来事情变得不可控，我以为自己没计划好，既没有活下来，也没能保护好你。可是，没想到那个神通广大的人，居然能顺着痕迹召回了我的灵魂，让我重新以这个身份生活。”
“不，你肯定做到了。”季明灵想起自己被诡隼带离地牢的那一天，原来并不是垂死的守护兽回光返照，而是郭清祈提前准备好的护身符，起到了作用。
他还以为，自己获赠的只是【傲然】和【临摹】而已。
“那个人不仅认识你，还知道我，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怀疑是我爸，他是个【守旧者】，但是我妈说他早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从小我就没见过他。”
“总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不然不会能让你这么健全地回来。”
“嗯，有机会，可得好好感谢他。”郭清祈的口吻听着像是位好客的主人。
季明灵沉默了一会儿，埋低了头。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东西呢？”
曾几何时，他错认为郭清祈根本不喜欢自己。在幼稚的少年时期，他们总是争吵，嫌弃彼此，却又被线连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长大后，季明灵总能清晰分辨梦境和现实。
因为梦中的郭清祈总是会温柔对待他，相处起来像是热恋期的情侣，黏得不像话。
而记忆里的郭清祈，则是不折不扣的讨厌鬼，只会欺负他，让他难受。
“我怕死，你是知道的。可是比起死亡，我更害怕提前离开你，无法再保护你。所以，我提前做了那些准备，想在出局前，为你赢得足够多的筹码。”
所以，他才会在高三那年疯了一样地参加各种竞赛，同别人交手，通过【临摹】学会那些招数。
只有这样，季明灵才能继承到最优质最全面的异能。即使他不在，也能确保季明灵的安全，不会被人杀死。
“你是笨蛋吗？”季明灵忍着眼泪问。
“是啊，我这个笨蛋真的很喜欢你。”郭清祈收紧了手，贴在他耳边细语。
尽管是笨拙的人，却能很快学会爱。
季明灵没有再哭，只是抱着他的郭清祈，希望时间停格就在这一秒。
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但是，笨蛋也有笨蛋的幸运。
因为是同类，可以顺理成章地相爱。
“我也一样，最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服了，写到三千字的时候浏览器跟我说它崩溃了直接关闭页面，我还没保存！！！啊，真的气死我了！这段车是重写的，没有第一次的手感，还很害怕浏览器再给我一次打击，所以每写一点就保存草稿TAT

这天早上，季明灵是被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给吵醒的。
如果只是一个人受到惊吓后，急促地叫了一声，并不会影响到季明灵的睡眠。可要是一群人都挤在屋里，齐声抽气，闹出来的动静就像是一堆水壶烧开了。
烦躁地睁开眼，他发现床头围了一圈学生。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恐。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季明灵坐起来一些，被子向下滑落，露出了旁人看不得的画面。
“你你你……”学生们颇为震惊，话都说不利索，连连后退，靠在墙角捂住了眼。
“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季明灵疑惑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被某位年轻男孩拦腰抱着。
更要命的是，他俩都衣衫不整，肩膀处还有各种暧昧的痕迹。旁人一看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睡前明明还是蓝发成熟男人，一早起来就又倒退回去了。看来郭清祈的异能还不稳定，昨晚又跟季明灵耗费了很多体力，无法长期维持本来的面貌。
难怪学生们会被吓到。
居然忘了锁好门，季明灵一边懊恼着，一边保持着镇定。赶紧把装睡的人塞进了被窝，再飞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有些口干舌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没什么说服力地解释：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昨晚围巾做噩梦，梦到被狗咬了。他那个以牙还牙的脾气，你们都知道吧。所以他梦游的时候认错了人，咬了我几口，所以我揍了他一顿。后来也是为了安慰他，才抱着他一起睡的。”
“仅此而已！”他还很心虚地补了几个字。
刺猬很没有耐心地听他说完这个鬼故事，丢下简洁的一句话：“别骗人了。”
“要是什么都没做，你会直接否认，骂我们思想不纯洁，而不是做贼心虚，编出这么一长段瞎话。”
“就是！当我们还是小孩儿吗？这种程度也就邓赏月会信吧。”
突然被点名的邓赏月一脸懵懂：“什么意思啊，季哥不是围巾梦里的那条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