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迷信害我！(沙舟踏翠)

看起来像是秦暄的办公室。
苗晓睿毕业至今只在自家公司晃过，其余时候不是在剧组、就是去各制片公司试镜，压根没有正儿八经拜访过别人的公司。所以，踏进这间豪华办公室，他半点不觉得有问题，非常自在地在沙发落座。
章玮盛去办公桌那边给他拿了块平板。
“秦总那边还要等一会，您要是无聊可以看看剧。”
苗晓睿接过来，好笑：“这么客气啊，我玩会儿手机就行了。”
章玮盛跟着笑：“秦总吩咐给您的。”
苗晓睿：“。”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哄小孩的味道？
章玮盛给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告辞出去干活了。
苗晓睿喝了两口水，看剧本还没到，还真拿起平板，搜了部之前想看一直没时间看的老电影，窝在沙发上刷起来。
老电影时长90分钟，他一口气看到结束——
等等，秦暄的会竟然还没开完？！
都快六点了啊！
苗晓睿看看时间，犹豫了下，摸起手机：
【光辉梦想家：秦老师，您要是忙的话，我把欠条放您办公桌上吧？】
【光辉梦想家：放心，已经签名盖手印了。】
还是没回应。
苗晓睿皱眉。
他看看左右，站起来，摸出口袋里叠好的欠条，放到办公桌上，用桌上的简约笔筒压住，准备溜了。
刚走两步，磨砂玻璃门“滴”一声轻响，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人推门而进。
苗晓睿愣了下，停步，微笑打招呼：“秦老师。”
秦暄似乎心情不太好，浑身冷得吓人。
他看了眼苗晓睿，眉峰微松，拿着文件大步进来，越过苗晓睿，将文件扔到茶几上。
“啪”地一声，伴随着玻璃门合上的轻响，格外……吓人。
苗晓睿有点紧张：“秦老师，欠条我放你桌上，您要是忙——”
“久等了。”秦暄又皱眉了，看看表，“请你吃饭赔罪。”
苗晓睿：“……”
大哥，你看起来不像要赔罪，像是要讨债。

秦暄抬眼就看到他缩了下脖子，顿了下，捏了捏眉心，道：“抱歉，刚才遇到点事。”
苗晓睿要拒绝的话登时卡在嗓子眼。
他犹豫了下，转开话题：“这个点吃饭也不错，可以避开高峰期呢。”
秦暄眸色转深，看了他一眼，走到办公桌拿了车钥匙，再次转回来：“走吧。”
苗晓睿：“……”
他指了指办公台上的纸张，小声，“欠条。”
秦暄头也不回越过他：“放着。”
苗晓睿：“。”
特地让他送过来，却不看一眼？
秦暄已经走到门口，没听到脚步声，回头：“傻愣着干什么？走了。”
苗晓睿连忙小跑过来：“不是，秦老师——”
秦暄单手推开门，抵着，下巴往外一点，示意他。
苗晓睿：“……”
小跑过来，擦身出去，还不忘道声“谢谢”。
秦暄垂眸看着他从身边过去了，放下手，慢条斯理跟上。
外边还是那副忙碌的办公景象，似乎比下午那会儿要更安静。
坐在第一排的章玮盛听到动静，探头望过来，道：“你们要出去了吗？”
苗晓睿停下来：“对，要去——”
“报告做好了吗？”后边的秦暄越过他，淡声问道。
章玮盛：“……没有。”
秦暄扫他一眼：“抓紧时间，尽快发我邮箱。”
章玮盛：“……好的。”
朝后边的苗晓睿摊了摊手，口语，“加班。”
苗晓睿好笑，朝他握拳，小声：“加油。”
“走了！”前边的秦暄皱眉回头。
苗晓睿：“……”
朝章玮盛挥挥手，小跑追上去。
秦暄等他走到跟前了，再次抬脚。
苗晓睿跟着他进入电梯。
秦暄按了楼层，一侧头，就看到跟苗晓睿鹌鹑似的缩在角落，眸色软了几分。
电梯就两个人，空气安静得过分。
苗晓睿看了眼不停下降的楼层，鼓起勇气打破宁静：“秦老师，我下午刚好没事，等一等也没关系，您不用客气请我吃饭的。”
秦暄挑眉：“不想吃？”
苗晓睿摆手：“没有没有。”
秦暄：“那就没问题。”
苗晓睿：“。”
然后稀里糊涂地，跟着秦暄上了辆阿斯顿马丁。
阿斯顿马丁！
苗晓睿以为要体会一把速度与激情了。
秦暄却轻踩油门，慢慢滑出停车场，然后保持四五十里的时速，在市区大马路上移动。
苗晓睿透过后视镜，看到隔了十几米远不敢靠近、堵成一条长龙的车，差点笑出声。
秦暄看了他一眼，问：“想吃什么？”
苗晓睿回神：“我都行，您决定就可以了。”
秦暄：“辣菜可以吗？”
刚好红灯，秦暄停下车，主动解释，“那天吃饭，看你吃得挺欢的。”
那天几个人吃饭，吃的是湘菜馆。
苗晓睿腼腆：“都行，我不太挑。”
秦暄：“那我定了？”
苗晓睿：“嗯。”
恰好绿灯亮了，秦暄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一路开到某家餐馆前。
还不到六点，餐馆停车场还是空的，好几名旗袍姐姐站门口等着迎宾。
衬衫西裤的秦暄下了车，径自走过去。
苗晓睿有点紧张：“秦老师你要不要戴个帽子？”
还摘下自己的帽子打算给他。
秦暄看他一眼：“不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苗晓睿：“？”
走到门口，迎宾的服务员果然没有凑过来，一名领班模样的小姐姐喊了声秦总，引着他们进包间，按了茶水机的烧水键，出去了。
苗晓睿看了眼关上的包厢门，诧异：“这店，您开的？”
秦暄：“不是，朋友的——想吃什么？”
苗晓睿：“你点吧，我真不挑。”
秦暄不再多说，拿起手机下单。
苗晓睿看看左右，换了个位置，坐到自助茶水机边，烧水洗烫杯子，准备泡茶。
秦暄很快点好餐，抬眼，顿住。
穿着白T的年轻人一手提壶、一手捏着金属茶夹，有些笨拙地冲刷茶具、茶杯。
捏茶夹的手指白皙细长，许是怕烫，尾指、无名指微微翘起——
“嘶——烫烫烫！”
秦暄回神，看到他放下茶夹迅速捏上耳朵，无语了。
“我来。”他起身过来。
苗晓睿忙道：“不用不用，我烫好了，现在烧水泡茶就行了。”
秦暄顿了下，转拉开他旁边椅子，坐下。
偌大一张圆桌，愣是挨着他坐，即便座位之间很宽裕，依然……
很尴尬。
苗晓睿视线游移，胡乱拽了个话题：“秦老师很久没拍戏了，是打算以后专攻商业吗？”
秦暄侧头看他：“只是没遇到好剧本。”
竟然真的回答？苗晓睿心里松口气，然后忍不住八卦：“我以为你不喜欢拍戏，原来只是没好剧本吗？”
秦暄：“……谁说的？”
苗晓睿：“网上都这么说。”
秦暄微哂。
苗晓睿好奇：“所以，秦老师喜欢拍戏？”
秦暄想了下，道：“也算不上。”
苗晓睿：“？”
玩他呢？
他这情绪直接上脸了。秦暄眸底闪过笑意，慢条斯理道：“拍戏算是我解压的方式之一。”
苗晓睿有点惊奇：“秦老师也会有压力的吗？”
秦暄：“……我也是人。”
苗晓睿眨眨眼，噗嗤笑出声：“看起来不太像。”
秦暄：“……”
看到那酷哥似的脸出现无奈神情，苗晓睿突然觉得，这大影帝，好像也不太凶嘛。
他犹豫了下，找了个演技问题请教：“秦老师，上回你去刘导剧组探班，我当时拍了段……”
他详细描述了当时角色的状态，问秦暄，当时自己演得怎样？
秦暄直接点出：“情绪给多了。”
苗晓睿双眼放光：“可以详细说说吗？”
秦暄刚要说话，水烧好了，苗晓睿顺手开始泡茶，眼睛还不停看他，等着他说话。
秦暄皱了皱眉：“以后找个机会带你过一遍，专心泡茶。”
苗晓睿：“……哦。”
他觉得是大佬不想搭理他的托词。
恰好服务员敲门上菜，他就按下演技的话题不再多说。
秦暄也不是多话的人，他不说话，对方也专心干饭。
两个人，硬是吃出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氛围感。
苗晓睿吃得痛苦的一逼。
好不容易等秦暄放碗，他立马跟着撂筷子。
秦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冷着脸起身去结账。
苗晓睿缩了缩脖子。吃饭前还好好的，吃完饭怎么黑脸了？
察觉大影帝心情欠佳，他危机意识瞬间上来，出了餐厅就找了个理由告辞。
好在秦暄也不多问，俩人出了餐厅，各自分开。
直到上了网约车，苗晓睿才松口气。
真是……好端端跟大佬出来吃饭干什么？
差点胃痉挛。
回到家，他就把这事给丢到脑后了——导演已经发来剧本，他得抓紧时间研读、背诵了。
接下来几天，他都安心呆在家里背台词。
等导演那边借到场地、人员，他立马奔过去，在人家转场的空挡，抓紧时间拍，这就导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夜场。
每天日夜颠倒，一忙就是一个多月，在他累死之前，所有戏份终于拍完，片子交给后期剪辑。
然后他就倒了。
他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虽然外表不显，但底子是真的差了，拼了一个多月，直接就把他干趴下，在租房里躺了五六天才缓过来。
几天功夫，足够片子剪辑出预告片上线。
或者说，原本片子就差不多弄好，只需要把原来艺人的场景全部换成他的，就可以了。
预告片一出，果然讨论度激增。
这部剧定档后叫《云上月》，因为是部大IP，男女主也请的一线花旦和这两年爆红的古装男神，话题热度特别高。
男女主不说，讨论度和热度都很高。
而苗晓睿那角色原来的艺人叫侯昀深，在戏里面咖位不高，但他本身是选秀出身的爱豆，粉丝少说七八百万，又是第一次跨界拍电视，备受瞩目。
这边网络路透动图、路透照片满天飞，粉丝们正各种舔颜，转头就看到官博放出预告片，侯昀深的角色变成一位面生的小帅哥。
再帅也是把自家爱豆换了。
路透图还在网上挂着呢，当粉丝们是傻的吗？
粉丝们愤怒了。
但候昀深的情况其实还没曝光，官博不可能直接说你们爱豆出事了，只能装死。
然后苗晓睿的微博就被人轮了，直接把他骂上热搜。
刷微博的苗晓睿咳了两声，念出热搜：“抢角抢戏，娱乐圈潜规则——咳咳，竟然连名字都没有！我涨点粉容易吗？！”
徐冬林今天来找他谈新工作，顺嘴提了句《云上月》已经定档，今天上预告，他才知道被人轮上热搜。
“起底苗姓男星背后神秘资本，哈哈，神秘资本。”
徐冬林：“……别念了，说正事。”
“哦……这热搜，咳咳，要不要打印出来？”
徐冬林不解：“打印出来干什么？”
苗晓睿：“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热搜，还一口气上两个词条，这牌面，咳咳，不得纪念一下吗？”
徐冬林翻了个白眼：“打印出来放瓜子皮吗？你都咳成这样了，别管了，赶紧转发官博，合同说了要配合宣传的。”
就算苗晓睿只是个十几万粉丝的小透明，也要发个微博意思意思。
不过因为苗晓睿粉丝少、咖位低，制片方那边连文案都没给他们，让他们自由发挥。
苗晓睿“哦”了声，美滋滋欣赏了一遍热搜盛况，才戳进官博。
先点个关注，然后找到《云上月》预告片微博，打字，转发。
想了想，又慢吞吞发了一条。
徐冬林的手机轻响了声，特别关注微博被推送到他跟前。
他拿起手机，边打开微博边说正事：“还有件事，千影娱乐——卧槽！”
苗晓睿的第一条微博很正常，就是很普通的商业转发，感谢导演、感谢制片方云云的。
重点在第二条：
@苗晓睿：我目前还没收到钱，神秘资方是不是转错账户了？请核对一下账户，我的账户是XXXXXXXXX，谢谢。
徐冬林暴躁：“苗晓睿！！！”

苗晓睿挨了一顿批，被迫删掉微博。
奈何他正在热搜上，删之前，微博已经被截图传开，然后他再次被骂上热搜，虽然排名垫底，也是热度。
就是骂得难听，什么“人糊事多”、“抢了戏现在装白莲”、“发账户是想洗粉收钱”等等，什么话都有。
徐冬林气得要命，指着他鼻子一通臭骂。
“……你是演员！别人黑两句你就受不了你以后怎么拍戏？还是你想走黑红路线？！你有多大的资本啊？别人能请水军——”
苗晓睿头疼，赶紧捂着嘴巴一阵狂咳。
徐冬林果真停下，拿起他的杯子递过来，皱眉道：“喝口水润润。”
苗晓睿顺势停了咳嗽喝水。
徐冬林眉头都要打结了：“你咳成这样，能去吃饭吗？”
苗晓睿喝了
两口水润润嗓子，问：“其实还好……不行我待会去医院打一针，好歹把饭吃了。”
徐冬林皱着眉：“要不算了，只是吃饭，没必要。”
苗晓睿摆手：“这可是千影娱乐，我爬也要爬过去的！”
千影娱乐专攻现代偶像剧，十部有八部爆款，就算只演小配角，也能喝点汤，他肯定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徐冬林：“也不是什么正式试镜——”
“你不是说了，这个角色他们不对外招聘，主要是看看演员的仪态什么的吗？”
徐冬林：“改个时间？”
苗晓睿好笑：“我什么咖位？还敢放人飞机、改时间？”
徐冬林：“。”
苗晓睿咳了两声，翻看他带来的文件，奇怪：“不是不对外公开试镜吗？你怎么跟千影娱乐接上头的？”
徐冬林：“拿到小道消息，我直接给他们发简历、打电话来着，没想到真成了——估计冲你这张脸了。”
苗晓睿调侃：“你最近消息很灵通啊，看来这大半年混出息了。”
他刚出道那会，公司看好他，资源挺多的，虽然咖位不高，但戏一直有在拍。
却没有这么好的项目。
比如刚定档的《云上月》，虽然他替补，网上骂得难听，但能把他这种糊逼骂上热搜，可见IP热度。
然后是这个千影娱乐。
徐冬林没好气：“我出息了不好吗？”
苗晓睿：“好好好！冬林哥加油！！飞黄腾达不要忘了我！”
徐冬林给他一个暴栗：“别皮，赶紧收拾东西，带你去医院看看，咱尽量别耽误下午的饭局。”
“行。”
收拾了一番，俩人直奔医院。
苗晓睿只是感冒咳嗽，问题不大，在医院打了支消炎止咳针，再拿了药，时间还早。
俩人干脆提前到约定地点，车停在停车场，苗晓睿在后座补觉，徐冬林打了几个电话处理工作。
时间差不多了，徐冬林才把苗晓睿喊起来，收拾收拾，离开停车场进餐厅。
苗晓睿还没清醒，几步一个哈欠，到了预定的座位，眼泪都打出来了。
徐冬林看他这样，皱眉：“要不你去洗手间洗把脸？”
这样怎么见客？
苗晓睿擦擦眼角：“我也觉得……我去洗洗。”
起身去洗手间。
再回来，制片人跟导演刚好到，正站在卡座边上跟徐冬林说话。
苗晓睿忙快步过去。
徐冬林眼角看到他，对着那两位道：“来了。”
等苗晓睿到了近前，开始介绍，“钱导、罗哥，这位是我们欣辰的艺人，苗晓睿。”
“晓睿，这是千影娱乐的罗哥、钱导。”
苗晓睿乖乖打招呼。
钱导一直打量苗晓睿，听他说话，皱了皱眉：“你的声音？”
苗晓睿忙解释：“这几天感冒，声音有点变了。”
钱导眉目稍缓。
制片人罗哥却皱眉了：“感冒怎么还约我们，要是传染我们怎么办？”
苗晓睿忙摸出口罩戴上，闷声道：“抱歉，因为提前约好时间，我可以戴口罩——”
“这个不是重点。”罗哥摆手，“我们这个角色要求很高，声音外形都有要求，现在听不出来你的声音，这事——”
“苗老师。”
低沉嗓音从后边传来。
几人停下说话，闻声望去。
包间门口，穿着宽松T恤牛仔裤、戴着球帽的高大男人似乎刚经过，手指正支起帽檐看向这边。
苗晓睿忙回身，抬手打招呼：“秦老师，这么巧？你也过来这边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