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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第一研究生(无知之幕)


下雪那位听见这话,抛给他领导一个“没事领导我会忍的”的苦逼表情。
李则安觉得他俩有点好笑。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闭。
谭既来在门“咔哒”的下一秒起身,冲进卫生间。
黄嘉河猝不及防,一边喊他一边追过去:“你干什么?”
谭既来钻进卫生间,随手关门,又下一条缝。
缝里缝外只容得下他们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我上厕所,”一只亮晶晶的眼睛在夹缝中弯得厉害,“你要一起吗?”
另一只眼睛瞪的滚圆,眼白都写满了震惊。
这他妈是什么邀约?
黄嘉河懵了几秒,紧皱眉头:“你先出来!”
谭既来还真的把门打开了,懒洋洋问:“干嘛,上厕所都不行?”
黄嘉河立在他面前,咬了咬牙:“我陪你。”
谭既来:“大号哦。”
黄嘉河:“……”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看样子认命了。
谭既来忍不住地笑,1739还是这么好逗。
当然还有更好逗的。
站在卫生间门口,谭既来一手支着门框,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过去,悠哉问他:“你知道你们老大为什么让你不要离开我超过一米吗?”
“我怎么知道?”黄嘉河没好气,心道肯定是你下蛊了。
谭既来把红绳展示到他面前:“因为我随时有可能掉入时空洞,而时空洞的直径最小是2.3米,所以身边1米内要永远有人,这样哪怕我踏入另一个时空,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孤立无援。”
黄嘉河轻“呵”一声:“那你刚才还跑。”
刚才起码拉开两三米。
碰巧就那几秒,他人没了怎么办。
谭既来毫不在意:“你说为什么呢?”
黄嘉河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他被反问住,困惑地看着嬉皮笑脸的谭既来。
谭既来闲着的胳膊举起,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因为对我来说,什么直径什么一米的都不太重要。”
黄嘉河难以置信:“不重要你让我们寸步不离守着你。”
这不是浪费警力资源?!
谭既来笑:“我没有让你寸步不离守着我。
黄嘉河噎住。
确实,这是他领导给他的命令。
谭既来大喘气地补上后一句:“但是我曾经十分同意这个方案。”
黄嘉河挑起眉毛:“曾经?”
谭既来食指敲打着门框,悠哉悠哉:“几分钟之前,我还是这个方案的坚决拥护者。”
黄嘉河渐渐失去耐心:“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谭既来眼底漾起坏笑,“我其实只是……”
他恶劣地拉长尾音,勾的黄嘉河不由自主把耳朵凑近两分。
“想让你们老大多陪陪我。”
谭既来嗓音有一点魅惑,重音落在“老大”,其中深意令人寻味,却又昭然若揭。
说完他还哈哈大笑,嚣张至极。
“你!”
黄嘉河气到脸色涨红,看起来像一个快吹炸了的气球。
他早就看出来这个臭小子没安好心!
每次他进屋,都能看见谭既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领导,就差从眼睛里伸出小手,搂住他领导的脖子“啵叽”一口。
最让他心疼的是,这个讨厌的臭小子非常关键,称得上是他们这个大案子的核心,所以他领导必须要在这样的目光下开展工作。
什么叫心如死灰……
尤其在得知他领导为了安全,要陪这倒霉学生一起睡后,他丢垃圾时恨不得把自己也扔进垃圾箱。
然而夜里小凉风一过,把他吹清醒三分。
他撒腿跑回办公室,叫着2263和22107,三个人去警局的器械库,借出来一张折叠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三楼的房间。
门开后,他领导看了一眼黑色的铁架子:“我让你们送了吗?”
黄嘉河:“……没有。”
他意识到他领导不太想接受他的好意,犹豫开口:“要不我拿回去?”
他领导垂下眼睛,把门打开:“算了,进来吧。”
他们仨进屋,“咔咔”装好。
他指着简易的铁架床,看着卫生间的方向,坏笑着说:“让他睡小床。”
他领导什么话都没说,点了下头。
他带着2263和22107出门,心底升起一种终于轮到他搞那个臭小子的快意。
扳回一城。
今早来送早餐,窗帘没开,屋里跟深夜一样黑漆漆的。
借着门口漏进来的光,他看清屋里的状态,随即瞎了。
简易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睡着一个人,被子卷成卷儿缠在身上。
很明显,昨晚睡简易床的是他领导。
他想说话,但他领导比了个“嘘”。
他只好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不是让他睡小床吗?”
他领导轻描淡写问一句:“你觉得合适吗?”
“……”
他们是警察。
确实不太合适。
他出门后跟另外俩笨蛋面面相觑,发现他们昨晚亲手把他们的领导给坑了。
幸亏领导脾气好。
换一个他们肯定要挨骂的。
中午他又一次进去送饭,房间还是黑乎乎的。
早餐只吃掉一份,另一份被原封不动还给他。
他难以置信看着床上那个人。
那个人趴在床上,四肢舒展,被子一坨堆在腰背,活像一只乌龟。
他咋舌:“还在睡呢?”
他是猪吗?
他领导无声地笑笑,让他去找1623,还特意嘱咐一句:“23嗓门大,你记得提醒他注意分贝。”
他:“……”
他领导真的是个很好很暖很细心的人。
这么好的人,落到眼前这种坏小子手里,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他怒气冲冲瞪着狂笑的谭既来。
他要“誓死”捍卫他领导。
狂笑的谭既来慢慢收了笑,擦干眼角一点湿:“好啦,开个玩笑,别认真。”
他想对着黄嘉河笑笑,但是说着说着,表情管理彻底崩溃,控制不住地落寞起来。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知道黄嘉河发自内心地尊重爱戴李则安,所以精准踩他的尾巴逗他玩玩。
他以为逗成功了后,会觉得有趣、好玩,但现实是他胸口好堵好闷。
他又用指关节蹭了一下眼尾的潮湿,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只是为了逗弄黄嘉河才这么说的。
如果是,为什么说完他会觉得难过,为什么要靠夸张的大笑掩饰情绪……还他妈根本掩饰不住。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脑子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
谭既来极度后悔拿李则安开玩笑。
李则安救过他那么多次,又对他那么好,他拿他开涮的样子像个混蛋。
幸好他不知道。
不然肯定不开心。
谭既来捏着门框,每一个指关节因用力而青白。
他对面的黄嘉河指关节也青白,因为他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才能忍住不收拾谭既来。
谭既来看着黄嘉河斗鸡一样表情,沉重的心情稍微散了两分。
他勉强扯出个笑:“你瞪着我干嘛?”
“你说呢!”
“开个玩笑嘛……”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你这是寻衅滋事。”
“有这么严重吗?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黄嘉河快吐血了:“你胆子不小。”
谁没事敢这样调戏特警?
他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意识到,他确实被谭既来“调戏”了。
妈的……
看到黄嘉河被气的不轻,谭既来彻底收手,说:“好了不闹了。”
黄嘉河吃了屎一般:“我先闹的吗?”
谭既来揉着眼角:“我闹我闹……我的锅……”
他心里乱七八糟,早忘记眼前的黄嘉河不是1739,随手覆在他的肩以表达歉意和安抚。
然而黄嘉河本就忍了他很久,加上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下意识扣住左肩的手,反手一拧把谭既来翻个个儿,生怼在卫生间门旁边的墙上。
谭既来惨叫一声。
房门猛地被冲开,李则安抓住黄嘉河的手腕:“放开他!”
黄嘉河把谭既来怼墙上后也觉得过火了,连忙撤手。
谭既来整个人贴着墙面滑到地板半跪半坐,咬紧牙关才没哼出声。
“你没事吧?”
李则安蹲下身,摸了摸谭既来的骨头。
还好没事。
谭既来试着活动两下胳膊,发现也还好,刚刚大叫主要是受惊……
但是他随即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瞬间满脑门儿的汗。
“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跟他人一样,都在发抖。
卧槽刚才的话他不会听到了吧?!
李则安喉结滚动,目光在他俩人身上转个来回:“不放心。”
他一直就没走,站在门口。
起初两人斗斗嘴皮子也就算了,忽然听到里面一阵大动静,还传出谭既来的惨叫,他怕出事连忙冲进来。
果然他的不放心是有道理的……
谭既来整个人都麻了。
他张了张嘴,嗓子跟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过了好久,他才问:“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李则安“嗯”一声,轻轻开口:“你真的想让我陪你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型社死现场

谭既来懵然乱麻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人轻轻说:“你真的想让我陪你的话……”
他整个人瞬间炸了,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李则安:“……”
他本来想说,他可以留下,让黄嘉河代替他去汇报。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谭既来脚趾抠地,平白无故多了套房:“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别当真?”李则安沉吟片刻,“哪句话别当真?”
谭既来手指扒着墙,指甲缝里全是白色的粉:“所有的话,都是瞎话,我胡说八道,我逗39来着……”
谁给他几巴掌算了。
身边的人沉默。
谭既来不安地抬头,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又飞快把头低下去。
李则安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问:“你说让我放心,你搞得定,就指的是以这样的方式吗?”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说的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话,但谭既来就是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他品出了李则安言辞里的失望。
完蛋了……
怎么办……
谭既来脸色惨白一片:“不是……对不起……我……”
他语无伦次,大量的墙粉挤入指甲缝隙,压迫的十指生疼。
他感觉到李则安在不悦,知道他误会了。
可误会什么……
误会他只是为了挑逗黄嘉河,才拿他做刀说一些混账话?
是误会吗?
不是误会吗?
就像一枚硬币抛向空中,在落地之前,人就已经知道了心里最想要的答案。
这个时候谭既来对上李则安一汪深泉般的眼睛,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每个字都是认真的……
这个声音一经闪出,谭既来猛掐自己的大腿根。
但是再强烈的刺激都没有办法让他糊涂昏晕。
他在剧烈的痛感中,越来越清醒。
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都是真心的……
他就是很喜欢跟李则安呆在一起,就是希望想他能多陪陪自己,最好一秒都不要分开……
他喜欢李则安……
这么简单的事罢了……
谭既来松开紧拧大腿的手。
想通这一切,忽然轻松很多。
李则安看到他满头大汗,又他猛掐大腿,皱了下眉。
他察觉自己无形中给了谭既来一些压力。
但其实他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伸手把谭既来拉起来,但是眼前的人好像根本站不稳,他手一松就又要滑下去。
李则安皱了皱眉,只能一直拎着他。
黄嘉河在旁边看着谭既来丢了魂一般的状态,心里打鼓,还以为自己把谭既来打坏了。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
职业生涯怕不是要断在他手里……
谭既来被他一句话问醒,回过神来,努力站好:“没事。”
黄嘉河:“没事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并且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虚脱了。
谭既来摇摇头,随手抹了下额头:“热的。”
黄嘉河:“……”
三月热什么热?
李则安捏着笔录本,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时间不早,我要去向上级汇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认真说:“你们两个呆在房间里,不可以吵架,更不可以打架。”
跟教小学生似的。
两位小学生都耷拉着脑袋,乖乖点头。
李则安转身出门。
关门时他又看一眼谭既来,发现他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
李则安半垂眼眸,情绪不明。
门被“咔哒”一声关闭。
这回两个人都老实多了。
交换过眼神,谭既来慢吞吞走到床前,把自己摔进乱七八糟的被子里。
黄嘉河问他:“不上厕所了?”
谭既来埋头其中,扭了扭身体。
今天的晚餐格外难吃。
谭既来丧眉搭眼扒拉着米饭。
黄嘉河见状笑了一声。
看他萎靡,顺眼多了。
等到晚上,李则安都没有再出现。
谭既来心越来越沉,洗澡的时候被热蒸汽一扑,头晕眼花差点儿撅过去。
等他揉着头发出来后,黄嘉河问:“你到底需要人陪吗?”
谭既来:“怎么了?”
黄嘉河:“今晚领导没办法过来,如果你实在害怕,我陪你睡。”
谭既来擦头发的手僵住。
片刻他垂下手,浴巾大半拖在地上:“不用了。”
黄嘉河一挑眉:“那我走了?”
“嗯。”
“不需要人陪?”
“不需要?”
“确定吗?”
“确定。”
“最后一遍,”黄嘉河忍不住笑,“你可别后悔。”
谭既来叹了口气,递过去一个“我心好累不想说话别问了”的眼神。
黄嘉河露着一口白牙问:“哪怕领导忽然有空,也不需要?”
谭既来竖起耳朵:“你什么意思?”
“就是,”黄嘉河笑得跟下午那会儿的谭既来一样恶劣,“领导其实是有空的。”
谭既来错愕两秒,随即咬牙:“你耍我?”
“怎么了,下午你不也耍我?”黄嘉河勾勾嘴角。
谭既来咬牙变成咧嘴,但很快又笑不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愿意来吗?”
黄嘉河看他一脸忐忑,心里比他还忐忑……
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谭既来还在等他回答。
他随口扯了句:“谈不上愿不愿意吧,你害怕的话他就陪陪你,警察嘛……”
啥活都得干……
谭既来垂下眼睛:“那算了吧。”
来了又要睡那张小床。
下午他撒谎了,他其实还是希望身边有人陪着他,哪怕不是李则安,黄嘉河也很好。
但搞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再请别人来,就像是在无病呻吟,故意折腾人。
黄嘉河刚想挠挠头,说一句“我陪你”,突然听到耳返里传来一句话。
一秒钟后他重复:“半小时。”
谭既来茫然:“什么半小时?”
黄嘉河深深看他一眼:“他半小时后过来。”
谭既来眼神登时亮了。
他飞快地整理床单,然后把堆了一天的被子平摊,被首后翻,折起漂亮的造型。
黄嘉河远远坐着,看着他忙来忙去:“你至于吗?”
谭既来后退两步打量着床:“这样整整齐齐的,会不会让人心情好一点?”
黄嘉河:“说实话……”
谭既来:“你快说。”
黄嘉河:“并没有,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画风奇特的睡姿。”
谭既来:“……”
李则安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新手机。
他递给谭既来:“通讯录存了两个号码,一个是我的,一个是39的。”
黄嘉河“什么”了一声。
谭既来捧着手机,飞快把两个号码浏览几遍,尽量记住。
“不早了。”李则安看着黄嘉河。
黄嘉河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这是逐客令:“那我先走了,你们……”
他说了俩字,又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们干嘛……
“早点睡。”
舌头打过两个结,他硬着头皮补全这句话。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李则安拎着浴巾进了卫生间。
谭既来钻到小床里的被窝。
这张床确实不大,对他来说也偏小。
那么更不能让李则安一直睡在这里。
太委屈了。
很快李则安洗完,目光扫过房间:“你怎么睡那里?”
谭既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一人睡一晚。”
李则安没即时理他,在吹过头发后,又走过来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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