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刀剑男士对他的隔阂原来是这个,那么礼弦早就放下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体的羞耻感,和大家一起泡温泉了。
要知道,礼弦可是羡慕那种大家在一起泡温泉,一边聊起感兴趣的事情一边小酌着甜酒的场景很久了,但是礼弦一直以来独自生活习惯了。他说过的吧?他还不是很懂得如何去和刀剑男士们相处。
见他们成群结队,一起去泡温泉,虽然礼弦也很想去,但是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而且他也羞于当着别人的视线脱衣服,所以才一直抗拒到现在的。
仔细想一想,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生活了,而是和刀剑男士们一起,和本丸的大家一起,那些不必要的羞涩是时候该抛弃了。
“太好了!要和主公一起泡温泉了。”
“带什么好呢?啊,国广,你上次帽子里的白鸽还有吗?等泡温泉的时候拿出来给主公看看吧。”
“兼先生,没有人是会在泡温泉的时候拿出鸽子的哦。”
“这珍贵的一刻,一定要用相机拍下来,不,还是摄影吧,上次在万屋买的摄像机派得上用场了。”
看着刀剑男士们兴奋地在一起讨论着,礼弦也弯起了唇角,总地来说,虽然倒霉了一点,但是能够像是现在这样,更加地了解一些这群刀剑男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吧。
“主公,让大家看见伤口,没关系吗?”
三日月宗近站在礼弦身后轻声询问道,主公隐瞒了这么久的伤口,终于决定暴露在他们面前了,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主公已经释怀他的过去了?
“伤口?啊,你说我背后那个刀疤啊,没关系的,那是我与友人的约定之物,是非常珍贵的呢。”
负手身后,礼弦隔着衣服,摸了摸那道伤口,如果没有它的话,礼弦就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仅仅是这点,他也是非常感谢这道伤疤的,而且这也是友人最后留给他的痕迹了。
礼弦说完之后,就转而去处理其他事情了,留下三日月宗近站在树下有些失神,主公,刚刚提起伤疤时的笑容徇烂得有些刺眼。
这一整天过得很快,礼弦早在日落之前就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此刻他正待在房间里研究毛线的针织法。
怎么觉得……好难啊……
对着教学视频看了半天的礼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感觉他学会了!可以了!甚至是织女附身了!可当礼弦关掉视频,打算实践操作的时候,手指却僵住了,这个线应该怎么绕来着?那个针应该怎么穿来着?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好久,礼弦看着手中织出来的不可名状物体皱起了眉头,不过半刻,他就彻底放弃,连针带线地藏在了床底。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较的,他与其他审神者之间也是不能比较的啊。
与其让他亲手去缝织这些过冬衣服,还不如让他再多打几份工,挣钱来得比较快呢。想到这里,礼弦衷心地冒出了一个疑问,他当初明明是为了挣钱才受时之政府应聘成为审神者的,为什么现在因为这个职位,需要花他更多的钱了呢?
“大将的怀抱好温暖啊,就算是不能待在大将的怀抱中,也想要得到和大将的怀抱差不多的东西呢。”
当日,信浓藤四郎的话再次在礼弦的耳边清晰地响起,他摇了摇头,伸手到床底下摸了摸,又把毛线团摸了出来。
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是他当初自己要跳进这个烧钱的坑的,还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如果被小时候的自己看见的话,一定会嘲笑死现在的他吧?
无法相信,那个恶魔之子居然会因为要抚养着几十个男人金钱不够而感到苦恼。
呵。
曾经连自己的暖饱问题都没办法解决的他,现在要解决一大家子的暖饱问题,他还真是出息了啊。
“大将,您已经睡了吗?”
正当礼弦回忆着他过去的时候,门口传来药研藤四郎的声音,礼弦慌忙地将毛线团随便塞了塞,情急之下还扯断了一小截红色毛线绕在指间上,他来不及解开便起身推开门,挡住药研藤四郎朝着居室内看来的视线,“药研,这么晚了,怎么了?”
“大将,其实是秋田做了恶梦,现在吓得哭闹起来,一期哥远征去了,还没回来,所以……”
后面的话,药研藤四郎有些愧疚说出口,这么晚了还麻烦大将,真是太不应该了,但是秋田一直哭闹不止,嘴里喊着大将的名字,怎么劝都劝不住,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来找大将的。
“秋田藤四郎么?那孩子一向胆小。没事,我和你去下吧。”
粟田口的短刀们众多,显形后也大多是一些人类小孩子的形态,受此影响,礼弦都不太想要派遣短刀们出阵,只觉得让天真无邪的孩子拿起武器伤害别人是件罪恶的事情。但是他身为审神者,众多刀剑男士的主公,更不能厚此薄彼,适当也是需要让短刀们去战场上寻找战斗的感觉的。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礼弦不怎么敢于面对短刀们过分纯净的目光,幸好一期一振来得早,他们有兄长照顾着,礼弦也就放心了很多。既然现在一期一振不在本丸的话,他也要担起责任照顾好短刀们,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无视他们了。
第20章 与审神者的不眠之夜(
“晚上好。”
礼弦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来,月光温柔地洒在他洁白的浴衣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他看见眼圈还泛着红,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秋田藤四郎,心里升起了疑惑。与秋田藤四郎柔弱的外表不同的是,那孩子的性格十分的坚强,并不是一个会哭闹的孩子。
“秋田,别哭了,大将过来了。”
药研藤四郎也走到秋田藤四郎的身边,开口安慰道。
“哇,主公!你是专门为了秋田过来的吗?真好啊,呐呐,主公,下次我哭的话,你也要立马来找我哦?”
乱藤四郎见到礼弦后,欢喜地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被礼弦伸手放在他头顶上轻轻拍了拍,柔声答:“好。”
只要是来自他们的愿望,无论多少,他都会满足。
“秋田,怎么了?为什么哭了?”礼弦再走了几步,来到秋田藤四郎的身边。半蹲着身子,用指腹拂去他眼角残余的泪水,礼弦语气缓和地询问道。
秋田藤四郎如同天空般蓝色的眼眸中不复往日的纯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悲伤以及担忧。那样的眼神,礼弦在很久以前也曾看见过,他稍微楞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转而道:“秋田,你,在担心我吗?”
“嗯,主君……会死吗?”说到这里,秋田藤四郎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他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即将流下来的眼泪,不行,他怎么能在主君的面前哭呢?但是他真的好害怕,这次主君感冒发烧,他才意识到在他们面前无比强大的主君也只是一个人类啊。
人类是脆弱的,人类总是在死亡。
睡梦中的主君躺在病床上,失去了最后的声息,他无论怎么祈祷神明,也无法让主君再次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眸。蓦然惊醒过来,秋田藤四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唯独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一想到主君可能会死,可能会离开他们,他就变得非常难过。唯独在看见主君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主君现在确确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拂去眼泪的手指温热中带着一丝从外面走来的微凉。
“秋田,你还记得你的前主安东实季么?”没有回答秋田藤四郎的话,礼弦而是提出了一个其他的看起来和现在毫无关系的问题,在见到秋田藤四郎哽咽着点点头后,他勾起唇角,原本略显清冷的脸上因这一笑多了一抹艳色。
“那么秋田以后也会记得我吧?只要你们记得,我就不会死。”
礼弦无法给予秋田藤四郎太多的承诺,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他也不例外,但是人类是有着灵魂的生物。只要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不会消弭,只要这些刀剑男士会记得他,那么他就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
像是大和守安定记得冲田总司那样,像是和泉守兼定记得土方岁三那样,也像是不动行光记得织田信长那样,……他也会成为那样优秀的,令他们难以忘怀的主人吗?
“别哭了,秋田藤四郎,你是刀剑男士,是一期一振的弟弟,这么爱哭的话,可就不好了。”
被礼弦这么一说,秋田藤四郎原本还泪眼朦胧的脸上出现一丝郝色,现在才想起来因为他个人的苦恼,居然给主君带来了麻烦。立马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秋田藤四郎朝着礼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软萌萌地道:“主君,已经没事了,谢谢您。”
如果人类总有一天会离开的话,那么在您离开之前,请让我好好地留在您的身边。
“嗯,好孩子好孩子。”眉眼弯成了一对月牙,礼弦站直了身体,先是揉了揉秋田的粉红色头发,感觉到掌心处的柔软发丝,礼弦再一次地感叹着粟田口都是些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后,他呼出一口气,收敛了自己被萌得异常躁动的心脏,冷静下来朝向药研藤四郎道:“一期一振远征,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我就留在这里吧。”
“诶?可以吗?大将。”
药研藤四郎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将的意思是……嗯,是……一期哥回来之前,大将都会一直待在这里吗?……怎么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了,刚刚因为秋田藤四郎的哭闹,所以他还没有察觉到,大将还是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