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锐岚懒得理耍宝的利缙,转头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看手机的宗锐泽:“担心冉冉?”
宗锐泽点了点头:“冉冉昨天喝了点酒,我怕他头疼。走的时候也没和他说,而且——”
宗锐泽将目光落在刘良身上:“我感觉林奇已经知道我们想动他了,我怕他会再对冉冉动手。”
“放心,你原和哥派人保护冉冉了,等招标会结束,林奇也就结束了。”
“嗯。”宗锐泽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一下,显示冉时给他传了一个文件。
宗锐泽打开文件,发现是一份录音和一份罗列了林奇贩毒的账本以及用娱乐公司洗钱的证据。还有被逼迫成为高级交际花、现在还活跃在屏幕前的明星们的名单以及最初被害的照片。
顾锐岚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十分惊讶。这么重要的证据,冉时是从哪里弄到的?
宗锐泽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出会场开始给冉时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中传来冉时清朗的声音。
“锐哥,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招标会还没开始吗?”
听到冉时的声音,宗锐泽心放下了一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嗯,就快开始了。冉冉,那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冉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锐哥,我回家了。这些是我父母留下的,是他们留给我的护身符。可笑的是,我之前竟然忘了。”
虽然两人隔着手机,但宗锐泽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冉时此时的心情。他半靠在墙上,低沉如大提琴一样的声音缓缓流入冉时的耳朵。
“冉冉,你还有我。伯父伯母很爱你,他们不希望看到你难过。”
“嗯。”冉时吸了吸鼻子,“锐哥,我打算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相信他们会还我父母一个公道。”
“好,你把东西给你身边长得最高大的那个保镖,他会帮你把证据交给警方。你就待在家里,等我去接你。”
“嗯,好,锐哥,我等你来接我。你先忙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好。”宗锐泽得到了冉时的保证,才放心地挂断电话,转身回了会场。他刚刚落座,会场前门走进一行人,坐在了前台的主位上。
是临江市政厅的人来了。
宗锐泽看了顾锐岚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临江靠近会场的一间五星级酒店商务套房里,顾峰正紧张地走了走去,时不时地看看时间。
“开始了吧?”顾峰喃喃,然后迫不及地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
市政的公开招标会秉着公开公正的原则都会进行网络直播,最后哪个企业中标也会进行公示。
顾峰点进直播间,看着本来已经和他说好的刘良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磕磕巴巴,每次举牌也变得小心翼翼。
最后还是一起去参加招标的秘书看不过去,拿过刘良手中的牌子开始竞拍。
其实以往市政厅这边招标不会用这种类似拍卖的形式,他们会让各个参加招标的企业制作计划书,然后在招标会开始由投标人将密封的标书上交,由评委评议,最终决定哪个公司中标。
但今年不同,临江市政厅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规定标的不能做什么、又提前看过各公司对于那块地的规划后,从中选出最符合开发地块的公司,公开拍卖标的。
这让不止会让利益最大化,还能间接招商,一举两得。
随着一次一次加价,临江市政很是满意,顾锐岚也很是满意。
最后一次跟刘良叫价后,顾锐岚选择了放弃,在落锤的瞬间率先鼓掌恭喜刘良中标。
刘良傻了,直播间外的顾峰也傻了。他想不明白老爷子都下了死命令让顾锐岚拿下这块地皮,顾锐岚为什么不拿下?
这块地虽然说地理位置优越,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他和刘良他们联手倒是能吞下,可这吞的让他有些肉疼,再加上建楼盖房资金回笼太慢,如果以后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顾峰愁死了,只能安慰自己这是老爷子给顾锐岚的考验。现在顾锐岚失败了,让顾锐岚掌权的事情就会往后拖一拖,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这么想让顾峰好受了很对,好歹能继续看招标会,越看他越迷惑。这次临江市政大手笔拿出了五块地竞标,他本以为顾锐岚即使没有拿下临湖那块地,也会拿下次一等的地交差。
但直到最后一块地,他才看见顾锐岚身边的宗锐泽举牌子。而那块地因为紧邻工业园区,并没有人竞争,顾锐岚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拍下了那块地。
“这......”顾峰是真的懵了,然而还没等他理出头绪,就见会场大门被打开,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闯入会场直奔刘良而去。
“刘良,现以涉嫌吸毒、贩毒、强迫他人卖|淫、强|奸等罪,经公安部门批准对你进行逮捕!”
咔哒一声,银色钢制手铐落在还反应不过来的刘良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临江地产界大亨被警察带出了会场。
顾峰手中的平板掉在地上,脑袋里只剩下“完了”两个字。刘良是沟通那八家的桥梁,刘良一出事,那八家谁还敢冒着风险投资,仅剩他一个一时间上哪里弄那么多钱。
交不上钱,他之前交给刘良的保证金就会被临江市政扣除,那笔钱数目同样不小。
他这是不管怎么做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商务套房内顾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公安局里张力带着特警一路鸣笛开向云林娱乐。
张力本以为要跟着这帮东西一段时间才能把所有下线上线都摸清,没想到天降证据,再加上昨天晚上那场由林奇组的局上面得到的信息,他们完全可以马上对林奇实施逮捕。
那边局长刚刚签下逮捕令,这边他就联合各区公安出动最大警力对林奇以及林奇的散毒网络进行抓捕,同时上达国际刑警对海外林家实施突破。
这一场临江所有警种的通力合作,打了林奇贩毒网络一个措手不及,连带林奇在内,大大小小一共抓获了两百多人,直接将临江贩毒网连根拔起。
林奇被抓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终栽在了一个他最看不上的人身上。
冉时窝在宗锐泽怀里,眼睛通红看着张力特地给他发来的林奇被抓捕的画面,吸了吸鼻子:“锐哥,我父母很厉害对吗?”
宗锐泽点了点头,把冉时抱得紧了些:“对,他们很厉害,这些东西即便是警察想要查到都困难,他们也很勇敢。”
“就是运气不太好,看不到我长大,也看不到我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了。”冉时声音有些沙哑,眼泪成双成对地往下掉。
他不想哭的,但宗锐泽的怀抱太温暖了,他眼泪根本止不住。
宗锐泽没有劝冉时不要哭,只是紧紧抱住冉时,让他在自己怀里能安心追忆最亲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再有一章就正式正文完结,会有一些番外,交代戏拍完、上映后的一些事,就这样,谢谢从头到尾都看过这篇文的小伙伴,爱你们。
警方的行动很迅速,再加上证据充足,林奇根本无法反驳。
案件审理的过程中,可能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活路了,关于自己的罪行林奇交代了个清楚,其中就有买凶撞死冉时父母这件事。
“我就是太心软了,我不应该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我应该先把他们一家抓起来,在他们夫妻面前玩死那个小兔崽子,然后再弄死他们。哈哈哈哈......”
“林奇,你不要太嚣张!”张力一拍桌子,桌上装着白水的一次性纸杯都跟着震了震,水滴蹦出溅在林奇阴恻恻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为自己悲伤。
案件审理结束后,张力连夜把所有整理出来,第二天一早就将证据移交,很快检察院就对林奇等人提起了公诉。
一个月后,冉时正在大草原上拍摄自己杀青戏份,等戏的时候接到了张力的电话。
张力:“冉时,案子将在下周三开庭。虽然可能会揭开你的伤疤,但我想你应该想亲眼看见杀害你父母的恶魔伏法。”
冉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他就跟灵魂出窍了一般,一边得体地回复了张力自己一定会到场,一边在心里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小角落,把自己藏了进去。
片场人太多,消息来的太突然,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失态。可三年的卧薪尝胆真到了大仇得报的那天,冉时内心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悲伤。
他想哭,真的想哭。可他不能哭,不能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这戏断断续续地拍了两月有余,天气早就从八月炎热的夏季转进凉爽的秋季。
与临江高楼围绕残留夏天余温的城市不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秋风瑟瑟,能透过人的衣服吹进人的骨肉。
平时一个个喊热的人,都穿上了御寒保暖的衣服,冉时也是。
以前恨不得下戏就脱下的做工精良的滚毛长披风,被冉时死死裹在身上,刚好可以让他在这时围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小朱很机灵,一直注意着冉时的情绪。那电话是她递给冉时的,当然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冉时能和张力有交集的,也就是关于冉时父母的案件。
看见冉时接完电话有些失魂落魄的反应,小朱就知道冉时不开心了,但她也知道不能去打扰拍戏中的宗锐泽,这是冉时不希望看到的。
不能打扰,她去劝只会让冉时更加难堪,这种事情没人想要和更多的人分享。
没办法,小朱就只能紧紧盯着正在拍两军对垒群戏的宗锐泽,私心希望有群演会出错,这样就会空出几分钟的时间重新调整。
可能是小朱祈求有了效果,也是这种大场面一镜到底的群戏出问题很平常。没过两分钟,一部分群演没能跟得上镜头,直接导致监视器画面里的长蛇阵变成了断蛇阵。
元让起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抄起大喇叭就开始疯狂输出。输出完,他让演员导演去和群头沟通,争取下次一遍过。
小朱看着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的宗锐泽就冲了上去,三言两语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宗老师,冉冉看起来很难过。一会还有他的戏份,我怕他调整不过来。”
宗锐泽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去找冉时,而是去找了元让起,简单地跟元让起说了理由,希望元让起能给他半个小时时间。
元让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看着宗锐泽快步走向冉时休息位置的背影,也是唏嘘。他们这些做导演的,本来就感情丰富,否则也不可能给演员导好戏。
冉时这孩子他十分喜欢,冉时的遭遇他十分同情,再加上宗锐泽是这部戏的最大投资人,他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宗锐泽的请求。
叹了一口气,看着跟逗猫一样,去拽冉时披风的宗锐泽,元让起喃喃:“怎么糟心的事都让这么好的孩子给遇上了?”
“什么?”白词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啃着助理给他的梨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元让起看了看自家没啥形象的外甥,又看了看即使和冉时嬉闹调节冉时情绪也仪态端方的宗锐泽,气不打一处来。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还吃,小肚子都要出来了。你见过哪个玉树临风的将军有肚子。”
白词满不在乎,啃了一口汁水丰富的梨,跟自家舅舅科普:“古代将军才要有胖呢,这样才能撑起战甲,才能经得起边关苦寒之地的风雪,要不男人的小肚子,怎么叫将军肚呢。”
“哎,你个小兔崽子,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看我、看我——”元让起左看右看,最后抄起剧本就朝白词脑袋打去,“我让你和我顶嘴。”
白词十分了解自家舅舅什么德行,在自家舅舅左右看的时候,就一窜八个高的跑走了,边跑还不忘回头做鬼脸:“略略略,元导,你还是先别管我胖没胖,你先减肥吧。”
“你——”元让起气结,想要扔剧本,又想到还得自己捡回来,不扔他又生气。
正在为难的时候,有人把一个吃剩下的榴莲皮递给了他,元让起头也没回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手中的榴莲皮对着自家外甥的屁|股飞奔而去。
正得意的白词没想到自家舅舅这么快找到了武器,一个不注意被榴莲皮正中屁|股,还好他们的戏服做工精良是实打实的材料,否则他非要被榴莲皮扎屁|股不可。
回头看向站在元让起身边的人,白词大喊:“宗锐泽,你个昏君,为了讨冉时开心,居然拿我祭天!”
此话一出,在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笑了,有起哄的人喊:“白老师,你能成为那个祭天的,是你的荣幸。”
“就是,就是。”
白词乐了:“看来宗大影帝这个昏君的拥护者还挺多,你们是不是就是蛊惑明君变昏君的奸臣?”
众人笑嘻嘻的不说话,围着白词要梨吃。
白词这人心大,对此一点都不生气,和场务勾肩搭背的去拿梨,走之前还回头对着冉时抛了个媚眼,贱嗖嗖地说:“冉冉,再接再厉,你很快就能谋权篡位了。”
宗锐泽闻言,轻抬眉角,看了看旁边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的冉时,觉得做个昏君被他家冉时篡位好像也不错。
元让起真是拿他家这个插科打诨第一名的外甥没办法,转身坐回椅子上直摇头:“就这么疯样,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冉时眼睛还有点红,但情绪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他双眼微弯笑得漂亮:“我觉得白哥这样很好,大家都喜欢他。”
“嗯,那倒是。”元让起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很充裕,看着站在冉时身边的宗锐泽,问,“庄津怎么回事?都请假一个星期了。”
宗锐泽:“没事,不用管他,等他回来补他戏份就行。他对象那边正在闹着家里接受他,所以有些麻烦。”
“出柜啊?”
“嗯。”宗锐泽点头。
元让起咂舌,说实话,之前见向桥那样,他还以为庄津只是向桥包|养的金丝雀,没想到居然是真情实感。
“行吧,天大地大感情最大。两个投资人都没意见,那小子戏又不错,我就没意见了。”
“元导大度。”冉时适时拍马屁。
元让起更高兴了,起身去找演员导演,想看看他怎么还没回来。
宗锐泽知道这是元让起在多给安慰冉时的时间,一把拉住冉时,朝后面无人的帐篷走去。
一进门,宗锐泽就把冉时拉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坐下。只不过,是他坐在凳子上,冉时坐在他的腿上,他从背后把冉时抱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宗锐泽不说话,安静地陪着冉时。
帐篷外是工作人员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是人间烟火。帐篷内,宗锐泽用自己给冉时围出了一个小天地,是独属于他的春日暖风。
两人就这样静静待了许久,冉时终于开口:“锐哥,下周三你能陪我去吗?”
宗锐泽轻吻冉时的后颈:“当然,他们是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当然会去。”
像是想到到了什么,宗锐泽手臂用力让冉时面对自己:“这件事情结束,你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让我见见家长了?”
冉时眨了眨眼睛,坏笑地小声说:“我哥吗?你不是天天见吗?他天天给你化妆。”
宗锐泽用腿颠了一下冉时:“小坏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哥,啧。你哥现在看我的眼神都跟看诱拐犯一样,我是不是该让他知道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你先勾引我的?”
冉时挑眉:“你可以试试,就是容易被我哥当成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人。”
宗锐泽如遭雷击,确实会这样,虽然他还没对冉时吃干抹净。
叹气地把头埋在冉时胸口,宗锐泽闷闷地说:“既然冉冉不想带我见家长,那我先带冉冉见家长吧。”
冉时怔住,就听到宗锐泽接着说:“我父母听说我有了一个特别可爱的男朋友,怕我欺负你,把你气跑,所以过来看看。”
宗锐泽抬头,桃花眼中满满都是他爱的人:“冉冉,他们会和我上辈子的父母一样也成为你的父母,和他们见面好吗?我想和你订婚,想让你给我一个名分。”
冉时看着满目深情的宗锐泽,许久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两天宗锐泽日夜赶工,终于空出三天假,陪着冉时提前一天回到的临江,张力接待了他们。
谭超本来也想来,但被冉时阻止了。剧组化妆师这几天因为流感躺下一半,谭超这个定海神针再走,剧组化妆这块就得瘫痪。
谭超也知道这个道理,也就没再坚持,反正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这也算是替另一个弟弟撑住剧组,虽然他不太想承认宗锐泽是他弟弟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