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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樊小哙)


在阿飞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了手,阿飞瘫软地坐在地上。
“咳咳咳···”阿飞捂住脖子,咳嗽了半晌才恢复一点体力。
“你脾气太倔了,”风逐雪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看着他,“如果你一直这么倔,去枫林渡的路上我会直接杀了你了事。”

第23章 吃小笼包不带我是吧
阿飞扶着窗棂缓缓站起来,勉强活动一下筋骨,“你保证不杀我,我会听话的。”
风逐雪听完没什么反应。
阿飞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断水刀上,眼睛闪了闪,风逐雪刚刚叫他把这把刀拿起来,他要是再装傻一定会死。
总而言之,不顺着他的心意会死,太顺着他的心意,比如从前在风逐雪身边当徒弟,照样会死。
这人是真的难伺候,难怪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阿飞握着刀柄犹豫半晌,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短刀。
“傻愣着干什么。”风逐雪抬眼瞥了瞥,“想再被掐一遍?”
阿飞听完这句话,忍不住愤愤解释,“我是差点死了!”
风逐雪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哦,那你快点。我耐心有限。”
阿飞不再和他言语争论,握住了断水刀。
他一下子就想起当初举着它砍向风逐雪的时候,刀在手里如同巨石压着他,丝毫不能动。
可是在风逐雪手里,它又是一把绝世好刀,轻如飘絮。
亡灵书中说,刀如人,人亦如刀,阿飞背负得太多,心无法静下来,挥刀时便永远钝重。风逐雪没有人性,杀人如踩蚁,刀也一身轻。
阿飞不运气,只用内功冲撞筋脉,顿时血流加速,脑内嗡嗡作响,阿飞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其中,双掌翻转,断水刀瞬间出锋,刀光大盛,直接朝风逐雪刺过去。
风逐雪侧头避开,他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阿飞身前,右手一扬,断水刀狠狠砍下,将阿飞头发砍断半截。阿飞骤然停手,内力反弹至胸膛,喷出一口鲜血。
血染白衣,风逐雪微微皱眉,阿飞再次猛然睁开双目,断水刀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风逐雪冷哼一声,身形闪电般掠至他身前,断水斜劈出去,阿飞侧身避让,但是剑锋仍旧擦破了风逐雪的右脸颊。风逐雪并未停止试探,他将断水再次抛给对面,阿飞只感觉眼前寒光闪烁,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风逐雪的徒手拳招越来越凌厉。两个人缠斗在一处,阿飞已经看不清楚自己怎样挨过这一拳又一拳的了,只知道哪怕他有兵器,有杀人骇器断水,依然比不过赤手空拳的风逐雪。
最终,他被一脚踹翻在地。
风逐雪收回断水,缓步走到他跟前。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睛里满是冷漠。
阿飞咬紧牙关。
风逐雪忽然弯腰,一把揪起他的头发。阿飞痛苦嘶嚎,硬是不吭一声,直到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也被咬出血迹。
“你不服?”
阿飞突然伸手抓住风逐雪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往下拉,风逐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两人滚成一团,风逐雪一掌推出去,阿飞躲避不及,再次喷出一口血来。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反抗,挣扎着爬起来,扑上去,周而复始,抱住风逐雪的腿尽全力将他拖向墙角。
两人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剧烈厮打,虽说阿飞是个残废,可也是被激发出愤怒值达到顶峰的阿飞,谁碰上这种不要命的疯子都会被纠缠住,所以局面竟然也变成了谁也占据不了优势,谁也奈何不了谁,阿飞宁肯受着风逐雪一拳一拳往心脉打也不松手,渐渐的,阿飞感到疲惫了,风逐雪看准时机,翻过身来按住阿飞肩膀,将人按倒在地。
他用力极深,阿飞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鲜血顺着他胸口汩汩淌落,溅在衣服上。
风逐雪迅速伸出左手扼住了阿飞的咽喉,右手持刀,刀尖抵在阿飞喉结处。
阿飞挣扎了几次,果不其然根本爬不起来。
风逐雪怒极反笑:“怎么了,想要报仇吗?”
四周安静得吓人。
阿飞闭了闭眼,狠狠往前推,他的指节咯吱响动,骨骼仿佛随时会碎裂。手腕剧烈的疼痛令阿飞脑袋嗡嗡作响,几近麻木。
就在这个瞬间,阿飞盯着他的眼眸,根本不管自己的安危低笑起来,眼神极其凶狠。他脸色苍白如雪,汗珠从额头淌落,显然早已透支。
可是他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亡灵书的功效。
原来这门武功没有骗人,他不过才刚入门就能和风逐雪这种人过上七八招,还将他从过去错误的功法中拉了回来,气息稳重许多,还消减了五分疼痛延长耐力,假以时日等他真正练成此功,甚至无需完全掌握,再加上些阴谋诡计,谁说还杀不了他!
只要想到这些,阿飞身上的痛苦就轻得不能再轻了。
不知道这样对视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手上一松,风逐雪收回断水刀,“你真的是女人?”
“对。”阿飞脸不红心不跳。
“看起来不像,刚刚的武功也不像。前几日晚上还要对我下手···你这么恨我,”风逐雪逼近他的脸,“你到底是谁?我杀过你什么人?”
“我和你过去没关系,我就是柳刀宗的线人。谁说女子就不能练这样粗笨的武功?是你十年未出世,错过了很多东西。”
“有么?”风逐雪恍然。
“当然。”
阿飞和他住在若水山上,风逐雪一年都不会下一次山。他报了阿飞他爹的仇,现在才再次下山重新接触人和事,当年认得他的不是死了就是退了,所以风逐雪一定会去金陵城,趁着韩长老死了看看新旧势力混得如何,他能从哪里下手。
风逐雪缓慢地放开了手。阿飞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他感觉肺腑里仿佛有火焰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阵阵撕裂的疼痛。风逐雪伸手摸着他的筋脉,源源不断输入内力,一股强劲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他的体内,在他的丹田里肆虐。阿飞的疼痛迅速得到缓解,慢慢顺过了气。
疗伤费不了多少时间,风逐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忽然皱起了眉头。阿飞心里咯噔一下,只见风逐雪抬起手指,轻轻按住阿飞眉骨上的血,描出来的长眉被刀锋擦破半截,阿飞敏锐发觉不对劲,立马推开他的手。
风逐雪真心实意道歉,“抱歉,以后我尽量不会让你的脸破相。”
阿飞心里讥笑,想讽刺他既然这么喜欢这张像周如晦的脸,怎么让人家死了,但为了活命就没开口。
他努力仰起头,看向风逐雪,“你不怪我刚刚要打死你?”
风逐雪嗓音极其平静,“看在你今天给我带来一点乐子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
他收回手,转身离去,没有再看阿飞一眼。
阿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呆滞地坐了许久,酝酿着力气从冰冷的地板上艰涩爬起,跌跌撞撞地坐回椅子上,取出止血散和金疮药。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撕开布条包扎伤口,然后叫丫鬟来倒点热水。
接下来的一步,阿飞将风萧萧列入诛杀名单。
他知道了阿飞白绢的秘密,并且并不告诉他真实意图,也没让风逐雪察觉,只会有更残忍的事在等着自己。所以阿飞必须尽快解决他,免除后患。
要杀这种神经病就是要快准狠,坚决不留后手一次成功。
栎木走进来,若无其事收拾完现场,随后好言相劝,“夫人,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看大公子和二公子出去吃小笼包子了,也不给您带。”

阿飞累得很,连吃饭都没力气,亏风逐雪还能大摇大摆出去吃美食。
栎木没事做,就放下扫帚,帮阿飞重新处理伤口。
不过最麻烦的地方在于阿飞其实基本是内伤,不外露,皮肉伤痛不多,栎木给阿飞换了新的金创药,还去厨房给他热了新的饭。他喝了碗热汤,又吃了几块肉饼填饱肚子,见她忙前忙后,好奇道,“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栎木笑意盈盈,“夫人不用警惕,我虽然是公子派来监视您的,不过照顾好您本来就是我职责的一部分。我以前也想练武,可是家里人只当我是女孩就卖来风府做丫鬟,所以我很敬佩您。”
阿飞愣了愣,淡淡道,“你不必讨好我。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任何信息。”
栎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仍旧笑吟吟的:“无论如何,您也是大公子的夫人。您可以放心使唤我的。”
阿飞盯着她看了片刻:“我明白。”
说到底还是风逐雪的人,阿飞谁也不信。
收拾完毕,阿飞累得头晕,直接趴在书桌上睡觉休养。
无论什么时候,睡觉总是名列第一的要紧事。
风逐雪吃完小笼包子后回来,直接扛着熟睡的阿飞出府,栎木则负责简单行李,跟着他们一个时辰后坐上渡船。
阿飞一直没醒。
风逐雪躺在船舱内,他睡眠一直不太好,常常醒了之后又睡不着。
今晚也一样。
风逐雪看着阿飞的脸,似乎发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弹。
第二日,风逐雪早早起来,厨娘正准备好早餐,见到风逐雪来了,忙招呼他过去吃。
风萧萧夜里悄然离开,风逐雪也不甚在意。
一个小厮探头往里瞧,风逐雪停下动作,朝他看去。
只是简单的一眼,小厮吓得立即缩回头。
风逐雪没有追究,继续盯着船夫。
栎木走过去挡住小厮视线,“你干嘛盯着我们公子?”
小厮又怂又挤眉弄眼地吓唬她,“你们等着,我看见他昨晚杀人了!就是他!”
栎木皱眉,她昨晚一直没睡,风逐雪根本没出舱门,怎么会杀人?
栎木也三言两语吓唬走小厮,将话带给风逐雪。
风逐雪表情难得有一丝波动。
杀人他倒是不在乎,怎么还挂着他的名头招摇?
栎木猜测:“会不会是二公子风萧萧?”
风逐雪摇头,“是他反倒简单很多。他特别喜欢出风头,怎么会让别人以为是我动的手。”
有谁在暗中盯着他们?
还是说苏裁冰让柳刀宗的人跟了过来?跟过来又为何要明目张胆杀人叫他知道?
风逐雪压下疑惑,默不作声扫视了一圈,风平浪静,人烟稀少。
这事更稀奇了。
风逐雪突然生出了莫可名状的乐趣。
十年前,他的恶名传遍江湖,从没有人敢挑衅他半分。
如今又是被一个小小的柳刀宗人质打得难舍难分,又是被人嫁祸杀人,风逐雪倒是有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告诉栎木,“暂时别声张,马上我和柳月娇下渡口,你就先在渡船上多待两天,跟着小厮走,看他会不会报官。”
栎木点头,装作无事人去看阿飞。
阿飞精疲力尽,筋骨酸痛,睡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睁不太开,直到今晨才勉强苏醒。
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栎木就将行李丢给他,嘱咐和风逐雪下船。
下船?阿飞睡得很死,连何时上的船都不清楚,马上就要回风陵渡故地重游。
他估计栎木在给他煮的饭里下了蒙汗药,不过这些也不太重要了。
阿飞苦笑着安慰自己,天天喝药,不是喝毒药,就是喝迷药,也算是给体内流窜的真气滋养了些毒分,以后他们在阿飞体内斗法才会越激烈,阿飞才越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船停在了渡口。
阿飞走出船舱,跟在风逐雪身后一言不发,什么都不问。
可是走着走着,风逐雪没去城里,反而绕去了野外,阿飞十分不解,风逐雪低头寻找,在山林的树洞里捡了很久,才找到一条金环蛇,他把金环蛇装在玉盒里带出去。
阿飞一言难尽,“你喜欢捡蛇?”
“这条金环蛇是母蛇,一般不会咬人,你先拿着,我再找一条。”风逐雪道,“不过,你若是被它咬了我也不救你。”
阿飞接过金环蛇,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啊。”
“记得把盒子封死。”风逐雪多嘱咐了一句。
风逐雪懂毒药这件事他知道一些,当年很想学,风逐雪根本不教,还说阿飞不需要学这些歹毒的技法,只需要往正道走。
正道?早年阿飞真不走正道会用毒药,风逐雪现在早就在地府下拿着号码牌等投胎了!
阿飞越想越恨,一时没注意风逐雪的动静,一路都懒得搭理他,闷着头走路,不知何时,风逐雪突然顿住脚步,阿飞猝不及防撞到他身上。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林,此时日头高升,晨曦微熹,山谷间雾霭朦胧,宛如仙境。
风逐雪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山顶的古刹,轻声道:“就是这儿了。”
阿飞抬头望了一圈,“枫林渡附近不都是废山废水么?有寺庙?”
风逐雪不答,等待一阵清风拂过,雾霭中顿时显出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风逐雪走到院墙边缘,纵身跃了出去,阿飞紧随其后。
寺庙门楣高耸,供着两排破损佛像,透出诡异的红光,门上铜锁锈迹斑斑。阿飞犹豫了一下,走近去推门。
吱呀——
铁锈门缓慢拉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阿飞捂住嘴巴。
院子里横七竖八堆积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墙根。
“……”
阿飞立即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低头。
“别看。”风逐雪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阿飞浑身僵硬,半晌才回过神。
风逐雪微微松了口气:“幸好没吐到我身上。”
阿飞:“你够了!”
阿飞忍住恶心,跟他走进屋子里,看到满地血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镇定,蹲下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冷静下来后,阿飞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每一具尸体都被砍掉了四肢,统一在脖颈处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痕,深可见骨。
阿飞咽了口唾沫,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这刀痕很像断水刀留下的痕迹。是你动的手?”
逐雪斜睨他一眼,道:“我不至于大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杀一群和尚。”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人?这些尸体看起来是刚杀的,他们怎么偏偏挑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出现?”
“在船上时有人在跟踪我们。就是他们杀的这些人。”风逐雪说。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般,阿飞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是能冒充风逐雪的断水还能嫁祸给他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看见了没,十年过去,连冒充你的人都有了。说不定那个冒充你的人赚了你的名声还偷了你的地位。”阿飞幸灾乐祸。
“是啊,十年过去,谁能想到我还会有一个妻子。”风逐雪没在乎他的嘲讽,也俯下身查看刀痕,也许在叹气,“时间过得太快了。很多事来不及准备。”
阿飞自从再次来到他身边,从未听见他提到过自己“徒弟”这个身份。
他的世界里有他死去的若水楼,他的师妹,师父,还有仇人,甚至这个陌生的“妻子”,为什么他从来不提他收过徒弟?
阿飞不能再问下去,再问会暴露。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我们就这么站在尸体堆里等他们送上门?”
风逐雪往后面走,“后院还有个空房间,经常有人来。”
“这杀人的地方经常有人来?不太对吧?”
“这寺庙空了很长时间,以前有不少娶了妻子的富家公子喜欢带人来这里偷腥,隔三差五几个仆人到这里清扫,还不用收钱。”
打开门,果然还算得上干净,灰都没多少,阿飞不得不忍受恶心气味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究竟谁会模仿风逐雪作案?
大佬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模仿别人,想快速出名,没背景,又怀才不遇的年轻人才最有可能。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阿飞很饿,风逐雪说他可以烤蛇吃。
阿飞问,“金环蛇有剧毒,你不是要拿它制作毒药吗?”
风逐雪说得云淡风轻,“毒药是给你用的,你直接吃了也行。”
阿飞沉默片刻后,还是没有反抗,乖乖去找木棍起火。
再问只是自讨苦吃,还是再像两天前那样打一顿?问题不会解决。
相反,听话可以省很多力气。
夜色渐深。
风逐雪握着匕首起身,很快听见墙壁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数道寒芒划破长空朝他射来。
他敏捷地闪躲,却依旧被箭刃割破了衣袖。
风逐雪挽起刀花挡住箭雨,反手用力掷出匕首,瞬间刺入首领的胸膛,
噗嗤——
对方被他捅穿了身体,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雾。风逐雪顷刻间反守为攻,剩余刺客们仍是训练有素,招式凌厉狠辣,招招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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