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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樊小哙)


风氏名声败落,子弟凋零,风逐雪这时投靠堪称雪中送炭。
阿飞这时倒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大小姐逃得越远越好。
胡思乱想间,轮椅停下了。
似乎颠簸到山下的位置,阿飞听见了潺潺的溪水声,十五天前他被掳上山,也听见了相似的声音。
终于到分别的时刻,柳刃没有说什么舍不得女儿这类的话,风逐雪更不会说会善待她,彼此都知道这是一桩交易,表面的情谊也懒得做,柳刃只说,“我们月娇生性骄横,脾气古怪,也不会武功,到了风家多半要得罪不少人,我为她配了三十名护卫,个个皆为我柳刀宗高手,由苏裁冰掌管,请风公子莫要见怪。”
“连苏公子都在,想必没人敢欺负大小姐。”风逐雪说完以后才远远地瞥一眼似笑非笑的苏裁冰,微微颔首。
放眼望去,熟人还真是不少。
“好,”柳刃拍拍手,三十名护卫腰上配着刀,浩浩荡荡地站在阿飞轮椅身后,倘若不是阿飞一身红装,还以为这样冰冷严肃的气势要排队杀人。
下一步就要上风逐雪的花轿,阿飞看着红盖头下伸过来的手,心里出奇得平静。
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尽管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阿飞现在已经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股占据一个人所有精神力量的恨意席卷而来,阿飞整个人在微微发颤,深呼一口气,手还是放在原处,没有动作。
他怕所有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风逐雪的眼睛,他怕他一些微不足道的习惯会暴露真实身份。
他们不是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十年吗?风逐雪会不会透过他,想到从前的阿飞?
柳刃笑着,话里警告他,“月娇怕生,风公子见笑了。”
仇恨会在一时蒙蔽人的双眼,但不会永远指引人错误的方向。
阿飞伸出手,轻轻搭在风逐雪的手心。
只是一瞬间的触觉,风逐雪没有仔细抚摸,随口一说:“小姐的手上怎么有不少伤口。”
虽说手指细长,指节却很是粗硬,不像小姐,像干惯了粗活的下人。
“月娇听说要嫁的人是你,从前一向不摸刀的人,这些天竟然也对刀感兴趣了,试着和几个师兄弟比试几次,受了不少伤。”
“小姐腿脚不好,还为风某这般费心,有劳了。”风逐雪语调平淡,听不出他什么情绪来。
随后他也没松开手,而是顺势背对他蹲下身,示意阿飞趴上去,他要将阿飞背进轿子里去。
秦州离此地甚远,少说也要走三十天的脚程,今日出发,便是先去隔壁临州歇息一晚,补充食粮再出发。
阿飞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做的就容易许多,后面两个丫鬟将他扶起身,阿飞扶着风逐雪的肩膀缓缓挪动,总算是趴稳了,风逐雪的手捞住他绵软无力的双腿,身姿挺直,转过头和柳刃道别。
喝了十天的毒药,阿飞这具身躯瘦弱得厉害,似乎别人稍微一用劲就能把他的骨头捏碎。
风逐雪背着他往前走,阿飞在涨红的混沌里凝视他的后颈,想着该怎样扭断它。
想着想着,风逐雪仍没有与他搭话,阿飞又想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刚刚成为他的徒弟,一看若水山有两千多阶台阶,爬台阶太累,求师父将他背上去,风逐雪无一例外,总是拒绝他的请求。
他说,你如今觉得上若水山累,日后有比上山更艰难更绝望的事在等着你,那是即使你努力到极致也无法做到的,你就是缺少了这一份运气,连老天都不帮你,你该怎么办?
阿飞会说有师父在,什么都不害怕。他相信人定胜天。
背叛和仇恨是阿飞这个年纪经历到最接近绝望的情绪,有师父在的事实,变成了阿飞这一辈子痛苦的根源。
“你哭什么?”风逐雪的声音忽然从盖头外传来。
“今天天气不好。”阿飞低着嗓子,低垂着头看见他落在风逐雪肩上未干的眼泪。
他没有解释很多,想来风逐雪也不会认真听。

第16章 我总要知道我娶的是谁
上轿,抬轿,出山,往北走,零零总总三十多人出发,无人敲锣打鼓,走得也是偏僻小道,一路上静悄悄的,气氛很是诡异。
秦州路远,他们中途停在万舟城,城内马不绝,街角的驼铃作响。这里总算脱离了柳刀宗的死人气,风时不时吹起帘缝,阿飞细心观察,始终看不见路的尽头。
直到天色已晚,轿子才停在了一间客栈外。
堂倌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幽暗无光。苏裁冰在二楼,看守他的护卫们也在二楼,眼线已经调开,风逐雪叫人将轮椅推上来,仍是背着阿飞进了门。
阿飞本在盘算着是否出声说话,谁曾想门刚砰的一声关上,风逐雪手顺势一松,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阿飞依然疼得险些发出声音,盖头往左偏移了一些,风逐雪径直走向木桌,点燃烛火,端着烛台走近阿飞,暗暗的光火映照出来的影子在门板上拉长,隐约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颚。
在阿飞看不见的地方,风逐雪用左手里的匕首尖舔了舔火。
脚步声总算在他面前停止了,他一步步逼近,自己一步步后退,最终身体撞在门上,后腰紧贴墙壁,无处躲闪。
匕首泛着冷芒,寒光四溢。
短短的一瞬间,那把匕首如愿以偿地的绕过了他的脖颈,而是浅浅的刺进红盖头一角,轻而易举挑了开来。
风逐雪看着他熟悉中有些陌生的眉眼,似乎并不觉得亲切,反而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阵沉默以后,风逐雪嗤笑一声,匕首轻轻滑动,刀尖沿着阿飞的眉骨划到鼻梁上,又在唇边上停留片刻,然后慢慢地滑落到脖颈,停留在胸膛上。
刀尖距离心脏极近,稍微偏差一点就会捅穿他的心脏。
阿飞面无表情,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害怕的情绪。
“你不是柳月娇。”
“为什么?”
“我见过她。”
“你见到的大小姐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阿飞喝了不少药水,嗓音低沉,勉强以假乱真。
风逐雪靠他更近,匕首离开了危及性命之处,转而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抚摸着他嘴边的胭脂。
他在确认他有没有戴上蚕丝人皮。
毕竟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他其实不是没遇到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你到底叫什么?”风逐雪手指上腻了不少粉,为了掩盖他的轮廓,他脸上的妆容很重,阿飞怕他再擦下去就会发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肯定道:“柳月娇。”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风逐雪笑笑,任由他的手握着自己,漫不经心地戳穿他,“你要真的是我认识的柳月娇,你现在早该破口大骂我是个疯子和神经病了。所以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知道。”
“我有权利知道我娶的人是谁。”
阿飞依然没有开口,他不会说。
风逐雪忽然狠狠掐住他的下颚,匕首不知何时在他的脖颈处划了轻轻一刀,不致命,只让人遍体生寒。
他丢下了阿飞,阿飞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儿,才缓缓挪动一下身子,试探着坐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个浅浅的伤口。
血很快就止住了,这是风逐雪对他的警告。
他转身见对方已经阖眼躺下,好像对于他失去了探究的兴趣,阿飞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默不作声挪到床边,抱着自己的腿蜷缩起来,打算就这么睡。
囚车都睡过,这算不得什么。他也没有资格抱怨。
但是究竟怎么才能给风逐雪心目中满意的答案,既不会迁怒柳刃,也不会杀了自己,阿飞决定明天去问苏裁冰。
他坐在光秃秃的地上,在寒冷中睡着了。
阿飞睡得不安稳,几乎一夜未眠。
他什么也不想,只知道窗外烟雨凄迷,不是什么好天气。
自打筋脉被废后,他的身体素质便急转直下,天将亮时,他压住咳嗽声,手脚并用着准备爬出门去找苏裁冰商量对策,没成想风逐雪睡得比他还浅,向床沿处一伸手就捞住了他的脖颈,一下就将人扣在床边。
他的手无意识卡住了阿飞微微张开的嘴,后者不仅咳嗽咳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去哪儿?”风逐雪转过身,面朝他的后背,贴紧了他,阿飞猛然伸手推开他的桎梏,轻易地往前扑倒。他还不忘愤愤地回头瞪他,目光暴露了他的情绪,可是他的脸依然躲在轻纱之后,令人不可捉摸。
见他只是干瞪眼,长久未曾开口,风逐雪没有再说什么。
阿飞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往门口走去。
一到夜晚,他的双腿便旧疾发作不得动弹,不过柳刀宗在他身上砸了些珍贵药材,他白日有三四个时辰称得上行动便捷,风逐雪不阻拦,他更不会交代,径直去一楼见苏裁冰。
苏裁冰和他不一样,兴致很好。
吃酸菜,配拉面,阿飞顺着他目光所及往前看,是个白衣姑娘在唱曲。
昨夜睡在地板上,连骨髓都冷透了,没来得及换衣裳,阿飞干脆直接坐在了苏裁冰身旁,一身红装惹人注目。
苏裁冰没有看他,脸上正在笑。
台下歌伎一曲唱毕,婉然离场,周遭一阵哗哗啦啦铜板落台。
“我想见小宝。”
“等你熬过洞房那晚,真正有了风夫人的名号,我才会让他见你。”
“但他现在已经识破我了。”阿飞掀起面纱,脂粉腻在他脸上一夜已经僵成了块,神情和他的妆容一样僵硬。
苏裁冰淡然瞥了他一眼,“是脱了你的衣服发现你是个男人发觉不对劲,还是认为你不像柳月娇才识破?”
“第二个原因。”
“那怎么能叫糟糕?柳月娇是个极其微不足道的人。”苏裁冰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这次他看着的对象是阿飞,忽然间,他伸手拦住堂倌,“麻烦端盆热水,一块干净方巾来。”
堂倌点头称是,东西不一会儿就放在了桌前。
阿飞侧过脸,苏裁冰手里的方巾蘸了热水去擦拭。
一盏茶的功夫,苏裁冰将他的脸擦得很干净,但阿飞易容后的脸依然未曾改变半分。
苏裁冰没有再接着告诉阿飞,风逐雪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只是说,“这面皮质量不错,风逐雪都分辨不出来。”
“苏公子,我对柳刀宗不好奇,也无从追问。我知道我们的目标一致,这样就足够了,对彼此都好。”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阿飞竖耳聆听,“您说。”
“你知道风逐雪最爱的人是谁?”
“周如晦。”阿飞一直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他代替的正是她,一个早逝的可怜人。
“他也喜欢男人,所以洞房成亲的晚上,怎么选择在你。”苏裁冰笑笑,言外之意不多说,只将脂粉放在阿飞手心,趁着他现在能走动,让他去找楼下唱曲的姑娘化妆。
他们在万舟城只停留了一晚,很快再次启程去秦州。
这一路上,阿飞和风逐雪之间隔了一道墙,他被挡在了花轿里,晚上睡觉也是单独一间房,偶尔苏裁冰来看他汇报小宝的情况,但仅仅只言片语,阿飞也消除不了担心的情绪,难免焦躁。
接触不到任何有用的人、有用的信息,风逐雪看起来也对他失去了兴趣,他每天像木偶一样从椅子上抬下来,再抬上去,循环往复,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阿飞也尝试过练习内功,可是风逐雪正睡在隔壁,他不想,也不敢冒险,便任由经脉再次冷却。
真正到达秦州的那一天,一切才迎来了转机。
作为新嫁娘,风逐雪必须将人迎进门,睡一晚上,才算礼成。这又是柳刀宗首次对风家示好,场面做的要更周到。
风逐雪身边没有小厮和护卫,所以来请阿飞下轿的人只有他自己。
风家很安静,宛若鬼宅。
过去,风氏是武林四大名门之首,阵法、身形、刀工、奇门遁甲等等荣耀不胜枚举。
如今阿飞盖着盖头,走在小径上,只能听见仆人懒懒散散的扫地声。
他在脑海里努力搜集、回想有关风氏的一切,包括那些奇闻异事,说书唱曲的野史,渐渐想到了一种说法,据说风氏子嗣凋零的缘故,多是其后辈天生断袖,喜好同性,骄奢淫逸,最后才逐渐后继无人。
他联想到了苏裁冰未曾说出口的那句话。
如果他能成功混过这个晚上,那苏裁冰自然而然看见了他的头脑和忠心,他也会见到小宝。
但倘若他暴露了身份,苏裁冰也一定会在风逐雪之前就杀了自己,以免损失更多。
苏裁冰是不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他没有这样的义务要帮助阿飞。
他给出来的提示也似是而非。
除非他真的有一击毙命的本事,那最好的办法是阿飞当晚就一刀杀了风逐雪,这样一来,所有的恩怨都结束了。他不用管那些和自己无关的恩怨,也不用屈居人下。
阿飞脚步停下来,一个丫鬟过来搀扶着他进门。
成败在此一举。
【作者有话说】
人可能会咕一时,但不会咕一辈子。

多日未见,阿飞难免紧张。
不仅亡灵书在她手中,连小宝也活在苏裁冰的监视下,已经多日未曾和他联系。
支开别的丫鬟,杨大娘傍晚时分敲响了他的房门,但是后退几步立在廊下,看着他,“小姐现在已经适应了么?”
风家到处都是眼线,他们距离不能太近。
“大娘多日不见,好像气色更好了。”
“还得是靠小姐给的方子。”
“苏公子呢。”
“小姐,苏裁冰毕竟是男子,后院不方便来,日后只叫我伺候即可。五日后便是成亲的日子,小姐有什么需要我添置的,写在纸上交于我,我即刻去办。”
阿飞叫她等了等,装模作样写些东西,然后将真正的文字写在蚕丝纸上贴在背面,看起来并无二致,交给了她。
杨大娘就离开了。
亲尚未成,阿飞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窄窄的院子里望着四四方方的天。
也不知柳刀宗的人如何说服风家的仆从,隔一天就换了个丫鬟。
阿飞没在出嫁的队伍里见过她,她也只说自己叫擒桦,杨大娘手底下做事。
擒桦每晚都会带来汤药,阿飞一天要喝四五副药,不管如何梳洗,阿飞总在自己身上闻到一股药味。
药的功能十分丰富,要么是柔化嗓音,要么是暂时温养筋脉,甚至还有皮肤更细腻光滑的药,阿飞不管多苦都会全部喝完。
哪怕是毒药,阿飞也认了。
风家似乎对于“柳月娇”这个人一点也不在意,她远嫁到秦州,周围也没有几个人来见她,她若要出去,门外都是护卫。
他们将阿飞隔离开来,不让他接触其他事务,倒像一个吉祥物。
擒桦话很少,基本不开口,阿飞无论问什么,她说过最多的话是:“一切听大娘安排。”
她毕竟是杨大娘的人,阿飞也放弃了和她继续交流。
黄昏的那次见面过后,杨大娘再次回复他是在成亲的前一晚。
阿飞写给她的消息说想要一柄匕首,还附上了一句话,问她今日来的身体状况。
他自然相信杨大娘已经将第一招式练得炉火纯青,但倘若不杀人,一定只会停在原地。
擒桦为阿飞带来一把短刀,一副毒药,外加一句警告——明天坚决不能提前动手,亡灵书却没有提。
原本也没有指望过他们,阿飞将杨大娘送来的短刀藏进床底。擒桦紧紧抿着嘴,似乎要提醒他,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阿飞也看清楚了,其他比他更厉害的女杀手会随时顶替,这个人是不是阿飞都无所谓,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第二天,擒桦为他梳长头发,低低地在他耳边嘱咐,“毒药只有一颗。你含在嘴里,杀不了他就自己咬破自尽。”
“凭什么。”
擒桦的手悄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在他脖颈旁的位置,“要么我现在就掐死你,你根本不会活着出去。”
阿飞对着镜子里端坐的人笑了起来。
他长得宛如正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女人,笑起来也是眉眼含怯。
盖头一盖,眼前又是红晃晃的一片,看得涨眼。擒桦推着轮椅缓缓将他带到目的地,一路上声音渐渐嘈杂起来,真沾上了点喜气。
对外相传的说法,柳大小姐在一次仇杀之中被外人所擒,护卫失责、柳刃又疲于应付,以至于双腿残废。
柳月娇在外是个骄纵傲慢、脾气极差的大小姐形象,不过擒桦推着阿飞过门时,周遭听到的依然是潮水般的赞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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