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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你哥们儿(胖虎打酱油/晚舟不晚)


“.......”
其实袁华叫他们俩来也是因为席亦城,几个孩子在假期中出的事,假期上来后他们帮忙请了假才了解,可是现在已经是假期结束以后的第二周。
再不回来,那就是旷课!
询问过后,他没问出有用的信息,倒是段秋鸣和张延从袁华这里了解了最新情况,席亦城他爸说人在家,改天会来学校一趟处理这件事。
段秋鸣:“老班,他爸有没有说怎么处理?”
袁华呷了口茶:“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来谈谈学习情况,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
“可是我们去他家找他,保姆阿姨说他不在啊,”张延疑惑。
到底有没有在家,身体养得怎么样,作为班主任,袁华也相当关心,就是没从席泾嘴里问出具体的才找他们来重新问话。
张延这一说,袁华也凝重了神色,他摆了下手:“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之后连着两天,席亦城的座位依旧空空如也,张延扫了眼后收回视线,双手抱着后脑懒懒散散地翘着椅脚一晃一晃,咚,两条晃悠的椅子腿一下落地。
他起身往教室外走,准备喊上马浚伟去实验楼抽根烟,结果迎面撞上了匆匆忙忙跑来的薛沅。
“啊!”薛沅捂住额头,磕到了张延下巴。
张延也嘶了声,抓住他手腕:“你跑这么急干嘛。”
“不好了张延!”薛沅着急。
张延和他开玩笑:“我哪儿不好了,我挺好的啊!”
“我不是说你,”薛沅跺脚,往对面袁华的办公室一指,“是席亦城,他爸、他爸.....”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延道:“你慢慢说,不急不急。”
薛沅深吸一口气:“席亦城他爸叫人来给席亦城办休学了,我在办公室里听到的!”
“什么?!”
张延不敢置信,脑子轰一下像有东西炸了,好端端的又不是断手断脚,休什么学!
他拔腿奔向五楼,来办理休学的是个年轻男子,穿西装打领带,模样很斯文,他赶到时人正从办公室里出来。
张延挡在他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喘了口。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男子问道。
“你、你...”张延用力吞了吞唾沫,自己也跑急了,他直起腰杆问,“你是来帮席亦城办休学的?”
“是的,”男子提着公文包,说话温和,“我是席总的助理,来帮席总的儿子办理一下手续。”
“什么原因,他身体难道还没好?”
“根据我手头的资料是这样。”
“我不太懂,什么叫根据资料,他本人呢?”
“不好意思,”助理略表歉意,“席总怎么做的决定,我就按照要求怎么做,同学,我还赶时间,得走了。”
男子越过他,拐弯下了楼梯。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张延在怔怔地站在原地。
休学?这学期就这么不来了?
“三条。”
“碰!”
“六饼。”
“我吃我吃,正好卡张,哈哈哈!”
“他妈的,你们怎么又能吃又能碰的,老子的牌烂得跟狗屎一样,”男人叼着烟骂骂咧咧,烟灰随着晃动的烟头掉落,他掸了掸,掐了烟摁进烟灰缸里。
这么一碾,已经堆叠起“宝塔”的烟蒂纷纷散落,几乎要把脏污的烟灰缸给埋了。
“靠,烟灰缸里还有橘子皮呢,都烂了,我说怎么总有点臭味,”一人呲了呲牙,把自己的烟丢在了地上,同时甩出手里的牌,“大饼!”
四个男人正搓麻将。
房子不大,不足八十平,地上扔了好些零食包装袋和啤酒罐子,陈旧的沙发上挂着脏兮兮的工装裤和汗衫背心,靠垫底下压了臭袜子。
烟味、酒味、臭味混杂在一起,闭不透风的空气里一团闷热。
“赵哥,你这风扇还有用没用?”平头男问。
被叫赵哥的男人琢磨着牌,道:“没用你就踢两脚。”
平头男真站起来踢了两下,落地扇咣当咣当扇得更起劲了,可还是没风,他忍不住骂了句破玩意儿,正要坐回去,余光瞄到了开门进来的人。
房子的门是老式的牛头牌锁,开门得用钥匙,动静轻不了。
“哟,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呢,”赵哥抬头看了眼,“成宿的泡网吧不去上学也不怕把自己猝死啊。”
“二条,年轻人泡网吧正常,身体底子好能熬,哪像我们啊。”
“就是,”爆粗口的胖子附和,想到什么,回头朝席亦城招手,“来来来,小伙子来帮我玩两把,据说童子手气好,快快。”
“你们赌钱?”席亦城微微皱眉。
胖子让出座:“我们不赌钱,纯娱乐。”
“就你那点工资你也不敢啊,买菜多花两毛钱你老婆都得掐死你吧,”平头男打趣,惹得其他人一阵大笑。
席亦城陪他们玩了几圈,RP爆表,接手的烂牌时来运转,第二圈直接杠上开花,小小的房子里只剩下胖子浑厚穿透墙壁的笑声。
“小子,抽吗?”胖子递烟。
“抽。”
他接了烟,点了含进嘴里,也因连赢了几局眼中含笑,朝另三人道:“还玩吗?”
“不玩了不玩了,”平头一把推掉牌,“明天还得上班。”
“是啊差不多了,该走了。”
“哟,12点了!”
三个人说走就走,房子里一下变得冷清。
“看起来你今天心情不错,起码不板着个脸了,”赵哥打量着席亦城。
席亦城勾了勾唇:“还行,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走。”
“我单身,多个人又无所谓。”
“我回房了。”
“嗯,早点休息,年轻人也不能仗着精力好就糟践身体。”
“知道了,老年人也不能太唠叨。”
“臭小子,老子还是壮年!”
席亦城关上房门,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七八平米的房间只要一盏床头灯就足够照亮每个角落。
他在床边坐了半晌,接着拿过了一本练习册,对着台灯慢慢书写,字迹有力,工整,比以前龙飞凤舞时规矩得多。
可是写着写着,页面上洇开了水墨。
墨迹糊了字里行间。
他合上练习册,人倒进床里,抬手遮住了眼眶,压抑了那么久的疼终有倾泻的一天,情绪饱胀到了极限便是崩溃的来临。
他们说好的。
说好了不会不要他。
说了会一直管着他。
说好了将来可以一起去旅行,去爬山,等他们老了会约着一起去钓鱼,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可是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为什么十几年感情的天平没有偏向他?
“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我了....”
锥心的疼蔓延在呼吸的每一瞬间,那么高那么挺拔的男生也会因为受伤而把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这些天积攒的隐忍已到爆发的边缘。
他想张口呼吸,却又死死咬住牙,不久前的事故,塌方的何止是那一处地面,还是他的所有。
“啊.....啊啊....”
鸣咽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抱紧了双臂。
“许暮星,你管管我...”
“管管我.....”
“啊啊,啊——”

第63章
赵哥简单收拾了下客厅, 煮了碗泡面端到门口,曲起的指关节停留在扣响的前一刻,沉默得听着里面的哭声。
袅娜的雾气蒸腾升起, 碗口烫红了男人粗粝的拇指。
他转身将面碗搁在放了一堆报刊杂志的茶几上, 矮身坐进沙发, 有些年代的沙发皮面凹陷进一大块,顺着男人背部挤压延伸褶皱, 随意扔在沙发背上的裤子滑落地面。
喉咙里滚出一声感慨:“德性....”
他从衣袋里摸了两下, 掏出一包烟,打火机的摩擦轻轻响起,闷热的空气里再次混入烟味。
又往身后陷了陷, 双脚架上茶几, 仰面朝着空气里吐息, 云雾缭绕间仿佛那一年的孩童哭声也与此刻重叠。
是七年前还是六年前来着?
记不大清了。
“喂, 赵天佑, 赢了就想走啊,哪有你这么玩游戏的?”
赵天佑痞笑了声, 冷嗤:“技不如人怪我?特么赢你20块钱又不是宰了你娘, 回头自己练练去,满大街玩CS的随便拉一个都打得比你好, 菜就得认,懂吗?撒手!”
两名男子在网吧门口拉扯。
“主要我最近手头紧,20是我今天一天的伙食。”
“老子兜里就五个铜板, 只够买一碗咸菜面, 是谁嚷着非要比一场谁输了谁掏兜故意耍阴整我, 没跟你算账就不错了, 别他妈来道德绑架这一套。”
赵天佑一脚踹过来。
对方一个踉跄, 指指他:“行行,改天我找个牛的,杀杀你锐气。”
“滚!”
对方回了网吧。
赵天佑在门外啐了口,左右看了看,寻思着20块钱该去哪个摊位买顿饭,却瞥见墙角处蹲着一个男生,灰头土脸,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他冲男生说了句。
男生眼神又凶了些,抿着唇,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赵天佑眯了眯眼,男生手里的包装纸有些眼熟,像是刚才那个高建强先前吃剩后乱丢的饼干袋子。
“呵,”赵天佑摇头,“乱捡吃的也不怕拉肚子。”
天色已暗,夕阳的余晖已消了大半,一位老婆婆推着一辆架着小摊位的三轮车摆在了网吧外的空地处,起锅热油,动作娴熟地摆上豆腐、年糕、香肠,拿出甜酱和辣酱。
“阿婆,给我来串年糕。”
赵天佑自觉肚子咕咕叫,打算先叼串年糕垫垫。
“好嘞,刚热的油,稍等会儿就好,”阿婆得挑拣了串年糕,等着油一滚就下锅。
一老一少,自是没什么话聊。
赵天佑抖着腿,耐着性子等,偶尔无聊地瞟一眼周围,忽的视线又对上了男生看着他的目光:“你饿啊?”
他故意问了句废话。
男生不说话。
“嗤,看着我有什么用,我能请你吃饭不成,”赵天佑就是个嘴欠的性子,逼逼赖赖了两句,最后还是多捡了串年糕丢入炸锅里,“两串多少钱?”
“两元,”阿姨说。
他从兜里摸了两个硬币放入收钱的铁盒。
长条状插了竹签子的年糕在油锅里沉沉浮浮,光滑的平面起了浅浅焦黄色,内里开始中空,还没涂酱料已有香气沁入到鼻端。
男生不自觉嗅了嗅,然后用手臂挡住口鼻,只要闻不到香气,就不会觉得饿。
他把脑袋也埋进臂弯里。
没一会儿,脑袋上被戳了下,头顶响起刚才说话的男人的声音:“喂,小子,年糕要不要?”
男生抬头,不大相信:“你给我的?”
“不然呢,除了你谁还蹲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年糕?”男生虽然饿,但保持着警觉。
“为什么?”赵天佑重复了遍,觉得特别好笑,“还能为什么,你眼睛里都快流出哈喇子了你知道吗?拿着,我没耐心哄小孩子。”
男生看看他,又看看年糕。
年糕外面裹了透明塑料袋,里面的甜酱染在内袋显得不怎么好看,但热乎气儿混着食物香很馋人,他把袋子一并放入男生手里。
“爱吃不吃,”说完走人。
晚高峰时段马路上车来车往,电瓶车、自行车沿着路边穿流行驶,他穿过两条街,在一家快餐店花十元买了份盒饭,提着盒饭转进了一条糙石砖铺就的小巷内,他住的地儿就这。
拉了椅子坐,餐盒打开,拆封了一次性筷子便开始大口吃饭。
灯具厂的老板拖欠了他三个月的工资,去掉买饭和买那两串年糕的钱,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剩十三元。
十三元,全部的家当。
鸡骨头在嘴里边嚼边剔肉,囫囵了一圈才吐到了桌上,筷子接着扒拉米饭,没一会儿,盒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呃!”打了个饱嗝。
“汪汪!汪!”外头传来几声狗叫,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对门拴着的狗链在地上拖行发出的响声,哗啦哗啦,但养狗的老大爷自己却十分耳背,他家狗就是成天吊嗓子他也听不见。
赵天佑只是本能朝屋门方向看去,接着往床里一躺倒头就睡,别说狗叫,他想睡觉的时候就是打雷都能睡得着。
但最近对某个声音特敏感。
手机铃声。
来电话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过手机立马接听,急切道:“要发我工资啦?”
“哎呦靓仔~工资肯定是会发你的啦,但是现在生意不景气,我也拿不出钱嘛,但是一定不会少你的。”
电话那头,老板一如既往的宽慰他,这一宽慰都已经宽慰了三个月,明天一顿午饭后,自己就得喝西北风去了,他脑壳疼得厉害,抓了抓头发:“那你大晚上打我电话?”
“我是想告诉你,灯具厂我不做啦。”
赵天佑一惊:“你倒闭了?”
“诶~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倒闭,呸呸呸,是暂停歇业,所以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不上班你他妈工资发我啊!”
“小赵啊,你别急嘛,听我把话说完,”老板语速温吞,“灯具厂呢太难做了,老百姓的日子好了,以前的那些老式的灯管啊灯泡啊都销售不出去,竞争压力确实是大嘛....”
“停!”他听不了老板这么墨迹,“能不能说重点?”
“好好好,重点嘛就是我想换家厂做做,我给你个地址,到时候你再过来帮我咯?”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等新厂办起来,营业后有了收入再发我工资?”
“嚯嚯,聪明!”
聪明个蛋啊聪明!
赵天佑气得磨牙:“那得等多久?新厂什么时候办起来,你有新厂的钱就不能先把我工资结了?!”
“汪汪汪、汪汪汪,嗷呜~~嗷嗷嗷~~”外头又开始狗叫。
他走到吃饭的桌边,将先前没收拾的鸡骨头拢城堆扒拉进饭盒里,肩膀夹住手机,边听老板解释边开门走向了对面住户,旺财见到他跳着怪异的步伐摇头晃脑。
他把鸡骨头倒进狗盆里,仔细看了看狗子,旺财被自己的狗链子缠住了一只脚。
“行行行,反正你能抠出多少你先打我点,我吃饭的钱总得有吧,我要是饿死了你欠的就不是三个月的工资,是一条人命!”
他扯开铁链子,解救完了狗爪也挂了电话,回头一声“卧槽”,脚后跟踩翻了狗盆,咣当一声。
旺财跟着蹦了下:“汪!”
“你谁啊!”
他家门旁悄无声息蹲了个人,黑漆漆一团,借着月光能看到颗脑袋。
对方抬头。
赵天佑皱了皱眉,竟然是白天那小子,靠。
“跟着我的来?”
“嗯,”男生承认,“我没地方去。”
“没地方就跟着我?我又不是你爸,赶紧回家去!”
男生不再说话,低下头重新埋进臂弯里,没有起来的打算,看样子就是想在屋檐下待一晚,赵天佑打量了他一会儿,进了屋。
屋里灯灭了。
几分钟后,铁窗玻璃内重新亮起,门刷得打开,赵天佑骂骂咧咧出来:“我说你小子到底哪儿来的,老子给你块年糕你就粘上我了?你窝门口让老子晚上怎么睡?”
男生往边上挪了些。
赵天佑气结,挪几寸地方跟没挪有什么区别。
“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话落,只觉得牙疼,就自己那十三块钱打车都不够,这个点也没了公交,“算了,还是送你去派出所。”
“我不去,我是出来找人的,”男生开口。
“找谁?”
“我朋友。”
“那你朋友呢?”
“还没找到。”
“.......”
赵天佑撸了把脸,看着男生,男生黑漆漆的眼珠子也同样一瞬不瞬盯着他,眼神里有一股执拗。
“真是出来找朋友的?不是什么闹离家出走或者是逃学?又或者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没逃学,学校放假,”男生一板一眼,“我出门带了钱,坐大巴来的,在车上钱被顺走了。”
“那就去报警。”
“我不想回家,我还没找到我朋友。”
赵天佑懂了,年龄小,怕被警察叔叔送回去,道:“几岁了?”
“18,”男生站起来。
“呵呵,18,”赵天佑冷笑两声,走近他,比对了一下两人身高,“你是对自己的年龄有误解还是把我当傻子?你觉得我看起来傻吗?”
男生道:“15。”
赵天佑指了指房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我能让你进我屋里待一晚,来,再说一遍几岁?”
“13。”
“确定?”
“12。”
“........”
赵天佑头大:“名字?”
男生说:“席亦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21 08:44:43~2023-09-22 08:5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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