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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醉千归)


这么想着,家里还有点闲钱的一咬牙就付了。
大笔的银钱一到手,骗子又怎么会再费心去笼络客户呢?除了最初那几个得利者,后边跟风来买的不仅白丢了钱,反而还喝药喝出了问题。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是个骗局。
怒气冲冲来报官的百姓挤满了衙门,那几天捕快们大加班,日夜搜寻。可这骗子聪明又狡猾,钱赚够了就收手转移阵地,狐狸尾巴藏得那叫一个干净。
后来过了许久,才抓到了个给骗子干活的。拷问半天,他只说得出自己干了些什么事,至于主使是谁、药的成分,他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总得拿人交差,安抚民心。他们就把这人关押了,直到现在,那冤大头还在牢里关着呢。
“当时我们找药师查验了药的配方,都是些不太常见的草药,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药师说,若不是他知道这玩意吃了会吐,就单看那配伍,他也会以为这是仙药。”
纪应淮有些好奇,“配方现在还有吗?”
仵作点头,指了指边上一个柜子,“应该是在第三层,你自己找找。”
他手上全是血/糊,懒得摘手套净手了。
这柜子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全是整理好的案情记录和仵作写的尸检报告。第三靠柜壁的地方有一个小布兜并一张纸,纪应淮把它们取了出来。
纸上写的是药方,粗略一眼看下来,纪应淮自认为见多识广,都忍不住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何方活阎王开的东西啊!
十八反十九畏*是一点儿也没管,人参混着藜芦吃,寒性和热性药混杂并用,还又补又泻,也不知道多加的那一味甘草还能调和什么东西。
经典方剂里头有一个叫仙方活命饮,这付药,纪应淮想了想,它应该叫鬼方黄泉汤。
“……”
咬牙被我骗是你心甘情愿,喝了我的药叫你生死难料。
纪应淮突然很想念网络和手机,他好想把这东西发在组群里,这样被创飞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这药方对人体是有害的,但剂量很小,不会出现严重的毒副反应,”纪应淮拎着布袋走到仵作身侧,比对了一下药物与症状,道:“她的症状和这种药喝下去后的反应不一样,应该是中了其他的毒。”
仵作道:“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毒?”
他在这儿工作许多年,县城还算是太平,从没遇到什么大案,这一时半会,竟回忆不起来有什么毒是能让腹腔内部凝血的。
一般来讲,要下毒也是下什么砒/霜、鹤顶红,那种可好分辨了,清一色的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而这妇人呈现的体态,是在断气前还抽搐过的,肢体肌肉紧绷,很特别。
纪应淮半天没吭声,仔细看了很久,脑海里浮现出他在图书馆看书看到过的,在外用药草篇的某一种中药来。
它常外用于跌打损伤,慎内用。根有毒性,成人服用6-7g就会中毒。*
“麻烦您给我看一下她的齿龈。”
仵作很配合地帮他分开了妇人的口唇,齿龈发黑,和纪应淮想的一样。
这种药材一般生长在潮湿阴凉的地方,纪应淮批发药材的时候有问过,因为它外用的疗效很好,但伯伯跟他说没有这种四片叶子的草药,他没见过。
这就可疑了,巫医那些人从哪弄来的这种药?
他把自己的判断跟仵作讲了,仵作是信他的,但事关人命,两人都不敢轻易下定论,得等药渣送来再看。
出了屋子,纪应淮把巫医有关的事情都和衙门的人讲了,不管这妇人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总归与巫医脱不了干系。
就算是法制没有现代完善的古代世界,作恶也是要被逮起来接受惩治的。单纯被恶心两下,纪应淮可以不去管,但这事已经上升到刑事层面了,社会主义青年绝不能视而不见。
林参在外头等了他老半天,着急得坐不住,一直在绕圈圈。
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问道,“老幺,你没事吧,没被牵连到吧?”
纪应淮朝他笑了笑,“放心,没有。”
“没有就好,”林参松了口气,抱怨道,“你们可别被那徐狗子蒙骗了,我怀疑就是他杀了他媳妇。”
“为何?”纪应淮一愣,难不成里头还另有隐情?
【作者有话说】
十八反十九畏*:中药配伍禁忌
及己*:来自百度百科
知网有关于及己提取物对心肺的毒性分析,应该属于法医毒理学。
(2023.10.4修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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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给你师母喝药
“你平日里本就不在意这些八卦,又搬到城里来了月余,自然不知道徐狗子那事,”林参唏嘘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竟是那种人,还老以为他做人憨厚老实,是个可信任可交往的。”
他压低声音道:“这徐狗子,他在外头有人。”
法律片场突然转变成了乡村八卦栏目,纪应淮挑眉,这古代不是普遍三妻四妾吗,有人就有人,为什么要杀妻?
“参哥,仔细说说。”
林参招呼他去角落说,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大庭广众之下讲那些不大合适。
“徐狗子他媳妇怀孕三个月还是四个月的时候,他家隔壁那老太太来串门,看见他媳妇的肚子,说这形状一点儿也不尖,开玩笑讲徐家要出第三朵花了。”
“老太太她自己的孩子都早夭,把徐狗子的两个女儿当宝贝,她说这话也就是随口一提,没坏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狗子心里梗了刺,越看他媳妇的肚子,越觉得是个女娃。
他对他媳妇的态度越来越敷衍,张口闭口就是你没用。刚知道媳妇怀上时的那副体贴劲全没了,跟着他娘一块指使孕妇做这做那伺候他们娘俩。有一点不顺心就拿媳妇当出气筒。
早期pua祖师,纪应淮默默评价。
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要说孩子性别的根本决定权在谁,那得追根溯源到孩子的父亲身上。
说他媳妇没用,倒不如说是徐狗子自己没用。
不过就算这样,村里人一开始也只当是他们夫妻内部不和,劝了几回,压根没想到别的上面去。
徐狗子出轨的事情暴露,纯粹是机缘巧合。
夏日天亮得早,有人想在太阳没出来之前早点干完活回去歇着,上地里去的时候,发现徐狗子一边塞衣服,一边鬼鬼祟祟地从别人家里出来。
这个点不在家睡着,跑去别人家,要么是小偷,要么是去会情人。
干活的人嗓门小不到哪儿去,喊了一声徐狗子的大名,当场就把人钉在了原地。
他出来那屋是这家大姑娘的闺房,姑娘的母亲闻声赶来,一推门就瞧见自己女儿衣衫不整地躺在被窝里。
原本这事也好解决,徐狗子把人娶回家去,对人家负责,大伙也不会说什么。就算闲聊讲到了,饭后谈资没过多久也就会被新的八卦消息代替掉。
可是,这姑娘已经有了婚约,两家都上过门了,聘礼也下了。徐狗子这一出,算是毁了人家的婚。
后续事情怎么平息的林参不太清楚,他只听说徐狗子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了好些天。他媳妇好像动了胎气,后边没怎么见她出过门,似乎是一直在家里养着。
那姑娘的婚事黄了,徐狗子也没娶她,两人一直不清不楚的。
有回他俩在徐狗子家里一桌吃饭被人看到了,徐狗子他娘一点也不替这两人遮掩,还乐呵呵地说他家要双喜临门,要有男娃了。
“我怀疑,徐狗子把人姑娘的肚子也搞/大了。”
那姑娘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是徐狗子和他娘期盼已久的儿子。
没有娶回家,说不定是等着媳妇先把肚子里的生下来看呢。要是个女娃,徐狗子大概率会休了原配,把姑娘娶回去当正妻。若是个男娃,反正两边都不亏。
他那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纪应淮有些不懂,他问林参,“既然他想着休妻了,那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冒险给妻子下毒呢?”
“哎,”林参摆摆手,“老幺你圣贤书读多了,徐狗子那种人啊,你方才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最好脸面。”
“他媳妇是外村嫁过来的,一直勤勤恳恳照顾一家老小,为他徐家开枝散叶,徐狗子他根本抓不到媳妇的错处。”
休妻,若不是妻子犯了过错,为天理所不容,那休妻之后大伙都会认为是这男的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始乱终弃。
徐狗子是打死都不会认为错在他自己身上的,他只会想方设法让别人认错。这样的人,一想到休妻之后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他怎么能忍得住不动歪心思?
再加上人家姑娘为了名誉,夜夜吹枕头风要快点进门。徐狗子在意她肚子里自己的儿子,一着急,就把自己的结发妻子毒杀了,理论上完全说得过去。
被复杂的人性震撼了一下,纪应淮沉默半晌,“参哥,去和衙门的人说一声吧,如果你猜的是对的,那徐狗子很可能会在药渣里头动手脚。”
“好。”林参应了,转头就去找捕快提供情报。
现代报案要做笔录,古代也需要。
接受询问排查后,捕快又去调了医馆的流水簿来比对,他们就在衙门呆了一天,午饭随便买了点饼子垫垫肚子。
纪应淮回医馆时天都黑了,没再继续看诊,他把小芸带上就回了家。
见他们进屋,安立夏让家仆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桌。
中午送饭的时候,他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这会见到了人,担心地问:“夫君,那案子有结果了吗?”
“现在还说不准,得等药渣来了才定得下来,”纪应淮宽慰他,“和医馆没关系,别怕。”
“那就好。”安立夏松了口气,给他夹菜。
小芸吃着饭,突然问她师父,“师父,男娃就比女娃和哥儿珍贵吗?”
“不,每一种性别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那为什么,他们都要去找巫医看,还喝药?”
上午小芸一直在外头看着他们说话,她听到了很多,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的父亲也不喜欢她,觉得女娃就是赔钱的。
小芸自觉从小她干的活不比别人家的男孩干得少,和她一块长大的小桂还没她能吃苦呢,小桂都被他家里人宠得有些娇气了。
纪应淮给她和安立夏一人挑了一块没刺的鱼肚皮,“因为他们没有文化,眼界局限,把传宗接代当成人生最重要的价值。”
人类的文明需要传递,但绝不仅局限于这一种方式。把传宗接代看得高过一切,那人和没有被文明教化过的生物有什么区别?
“哦,”小芸停顿了一下,“那,师父,我以后可以不嫁人吗。我怕如果我生不出儿子,也会被逼着喝药,然后死掉,那好可惜啊。”
“你不想,就不嫁。小芸,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就好了,你的人生由你自己把控方向。如果哪天,你说你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那师父和师母也会为你祝福。”
纪应淮不会给孩子压力,他深受催婚的迫害。读到博士,身边的初高中同学大都已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每一个收获幸福的人都在催着他往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走。
但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些人渴望的是和美的家庭,有些人则专注于发展事业,去更广阔的天地闯一闯、看一看。
未来的选择有很多种,没必要受别人的影响,去走自己不喜欢的路。
小芸高兴起来,跳脱的思维蹦哒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师父,师母要是有孕了,您别给他喝药好不好?”
安立夏没想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他愣愣地看着纪应淮,“唰”地一下,脸就红了,“小芸……”
“好,不会给你师母喝药的。”纪应淮答应得很快。
安立夏觉得自己有些发晕,他和纪应淮只是晚上躺一块,还什么都没发生呢,怎么就谈到孩子上去了。
一直到入睡前,安立夏还在胡思乱想。
他脸上的红意许久都没消下去,这容易害羞的性格,让他都不敢直视他夫君。
纪应淮熄了灯,很自然地钻进被窝牵住了安立夏的手。
自从那天晚上误打误撞第一次牵手开始,他俩就心照不宣地每天十指交握着入梦。
不过都是纪应淮主动的,安立夏只敢心里想,不敢实际行动。
他有心事,一时半刻竟睡不着了。
夫君忙了一天很累,他不想打扰纪应淮休息,就轻轻地翻身,瞪着眼盯着床幔。
“立夏,快睡吧。”
“嗯。”
他应了,但还是难以入眠。
纪应淮笑了一声,把他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脊,“好了,睡觉了,晚安。”
“晚安。”
安立夏往被子里缩了缩,男人的呼吸就在他头顶,他努力闭上眼让自己平静。太近了,好想把手搭在夫君的胸口。
他这么想着,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自己搭上去了。
一阵脸红心跳。
意识逐渐下沉,安立夏做了个梦。
最先听到的是声音。喧闹的人声混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是热闹。好像有人在说恭喜恭喜之类的祝贺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
被云雾笼罩的画面逐渐散开,他看到自己正在奔跑,前方是一顶红轿子。
似乎是,成婚?
安立夏四下张望,他看到了敲锣打鼓的乐队和喜婆,所有人都是一身红衣。
那娇子的前方,停着一匹高头大马,上边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夫君?”
安立夏有些惊喜,难道是夫君要给他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快步走到轿子前,无人拦他,但所有人都在看他。
处于喜悦中的安立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的手微微颤着,掀开了装饰华美的轿帘。
但,有个举着扇子半遮面的女人正端坐在轿中。她眉目精致,瞧着很和善,看着安立夏的眼里却带着厌弃。
她是这场婚礼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立夏(举起扫把):夫君,那人是谁!?
偷偷抢走我们可爱的小立夏 吧唧一口

安立夏茫然无措,他呆呆地站在迎亲队伍中间,盯着女人身上绣着繁复花纹的婚服。
“夫君……”
他扭头去看骑在马上的男人,可那人一眼都没分给他。
人流朝前涌动,安立夏被推来推去,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内,直至最后街上空无一人。
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匆匆滑落。
也是,安立夏垂下眸子,手指慢慢地拧着衣角,他说到底,不过是个被买来的妾。
这八抬大轿喜气洋洋的场面,合该是正妻才有的,怎么能轮得到他呢?
“……”
他正黯然神伤,却发觉有人在轻柔地触摸他的脸颊。
安立夏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面前就是刚刚在梦里对他不理不睬,让他难过的夫君。
那梦里的落寞感太过沉重,他一时半刻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头回生出了一肚子起床气,委屈地咬着唇往被子里缩。
“立夏,”纪应淮举着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问,“昨晚是我逾矩,我认错,以后我不抱你了,你别哭,好吗?”
他醒来时,胸前的衣衫都被安立夏哭湿了一片,吓得他心惊肉跳好半天,从方方面面反思自己有没有惹到对方生气。
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归结于是昨晚没经过人家同意就动手动脚,让安立夏不高兴了。一见他醒来,纪应淮连忙道歉。
不过,与他想得不同的是,安立夏看起来更难过了些。
他红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纪应淮拿帕子给他擦,被躲开了,安立夏直接把脸贴上了他的胸口。
他的声音闷闷的,“夫君,你莫嫌我。”
莫嫌我身份低微没学识,莫嫌我不解风月少情丝。
他可以做任何事,只求男人别抛弃他。那种苦闷的感觉,虽是梦境,却恍若亲历。叫他惶恐。
若遇到的不是纪应淮,安立夏这种没什么安全感、又死心眼的性子,很可能故事就会往渣攻贱受文学上发展。
“我向天地保证,永远不会嫌弃安立夏同志。立夏,忧思伤身,别多想好不好?”
纪应淮这会反应过来,应该是小立夏做梦梦到难过的事情了才哭的。这难过的事,看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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