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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醉千归)


原是如此。纪应淮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在花肥堆里长大的孩子,他的嗅觉,还好吗?
阿卢捧着罐子对着光,一会晃两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半晌,他兴奋地“哎”了一声,“这里头真的有东西,白的。”
两人找了个大点的花盆,把里头的肥料倒了出来。
纪应淮拿着树枝把那些白色的东西挑到了一旁,跟阿卢一块研究。
闻声赶来的屈领队也凑近了些,他眯起眼,“咦,这东西有点眼熟,像是什么骨头珠子。”
莫不是人骨。
四人心里均浮现出了这样的猜疑。
“你们把这东西收起来,”屈领队朝侍卫们吩咐道,他招呼纪应淮往河边走,“纪太医,你看这地上的搬砖缝里,那红兮兮的是血吗?”
纪应淮随地捡了片叶子去蹭了蹭,发现那红色的物质都已经浸到下面去了,这缝底下好多泥都是带着红的。
能渗这么深的,大概率是液体,这儿又没有涂红漆的痕迹……
“应该是。”
屈领队面色沉沉,“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禀明圣上才是。”
“辛苦您了。”
离开柳园前,纪应淮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河。若是这儿发生了伤人害命的事,这条河是很好的处理尸体的地方。
是纪幺在杀那些曾与他有过牵扯的人吗?
他图的是什么?
纪应淮揣着疑问回到了太医署。安立夏已经到了许久了,正在听太医令讲故事。
什么故事呢,自然是纪应淮的一些趣事。
他尚不知二人已经通过气了,还费心隐藏了时代背景,只是把好笑的情节给安立夏讲了。
“导师,”纪应淮无奈地走进书房关好门,打断了他,“你来看看这个,我们在柳园有发现。”
太医令看了过来,“什么东西?”
纪应淮从袖子里拿出那一团细线,正要递给他时却突然愣住了。
方才……这线有这么细吗?
“你从哪找到的这东西?”太医令的脸色变了变,但碍于安立夏在场,他没说别的。
纪应淮把方才经历的那些都讲了,引得安立夏又是一阵担忧。他夫君怎么在这宫里老是会碰到些可怕的意外。
太医令示意他出去说,但纪应淮摇了摇头,“没事的导师,立夏什么都知道,不用避着他。”
“什么叫,什么都知道,”太医令看向安立夏,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期许,“你都想起来了?”
安立夏摇了摇头,“夫君告诉我,他和您都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那里有实验室、有手机电脑,在你们的世界里,我是书里的一个人物。”
太医令似乎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思美人死的时候,勒断她脖子的就是这种东西,不过好像要更粗一些。她一开始死活不肯说背后的靠山,后来被威胁了,才说那人手里经常盘着人骨串,只是名字没说全,就死了。”
人骨串……
他见过类似的,巫医家里搜出来的那些骨制品,和他们今天找到的白珠子,还真能对得上号。
“导,那人的名字,思美人说了几个字?”纪应淮问。
太医令想了想,“就一个发音,及。”
他学着喊了一下,纪应淮沉默片刻,道,“被勒的那一瞬间,她会因为喘不上气而突然改变音调,所以,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是纪?”
“有可能,”太医令点头,“但这个姓氏在京城地带不多见,宫里除了你姓纪,还有谁姓纪吗?”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季公公。”
“……”
太医令皱起了眉,“若真如此,那可就难办了。”
“柳园的消息是庞公公告诉我的,他显然知道些内情,”纪应淮压低声音问,“那天晚上,太医们齐聚思美人殿外的时候,跟在圣上身边的人是谁,是庞还是季?”
“是季。”
纪应淮心道,他感受到的恶意,大抵就是来自于季公公,或者说,藏在季公公躯壳下的纪幺。
太医令缓缓朝后倒去,仰靠着椅背上,“所以,我们那天在来太医署的路上,见到的鞭笞小太监的人,就是后来恰好跟上来,提醒你拿朝服的季公公。”
“他应该是知道我们看到了。”
纪应淮打量了一圈屋内,“他能隐身,这一点让人很头疼,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任何地方。未知的东西,该怎么防?”
“放心,他现在不会在这,圣上这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得随侍一旁。”
“这样吗,那他为何能在柳园攻击我?”纪应淮纳闷。
他又拿起了细线端详,却发现细线在他手中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下去。
“导,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能吸收它。”
太医令把线从他手中拿走,它就停止了淡化,但一回到纪应淮手中,它就逐渐往纪应淮的皮肤底下渗透。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纪应淮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它很熟悉,也并不排斥它。”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玄幻的感觉,纪应淮确定他是个普通人,穿书进了这个古代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个系统都没有,更罔论吸纳天地灵气修仙进化了。
要是能吸收日月精华,他早起贪黑的那些日子早就吸够了。
太医令叹了口气,“原是我好心做了坏事,你且等着,我去刑部替你将另一根也带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纪应淮很茫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待你恢复记忆后,应当自己会知晓的。”
说完,太医令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纪应淮和安立夏面面相觑。
恢复记忆,这句话现在导师对他二人都说过了。他们到底是失去了多少记忆,才让他如此无奈?
屈领队那边暂时也不知进度如何,纪应淮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撞上季公公,出师未捷先被当头拦截。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宫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传话的人,而且传话也不知该上哪去传。
他只好一边压着焦虑一边写他的书。
刑部那边对思美人的案子已经留好了档,细线他们检查过了很多遍,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也研究不出来什么内容,就当作证物置之高阁了。
太医令过去,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它要了过来。
上面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拿在手里也没那么膈应。纪应淮握着它,当着安立夏与导师二人的面,将它吸收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第一根消失的时间还挺长,但第二根就快了很多,时长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就好像这东西对纪应淮认证成功了似的。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安立夏抓着夫君的胳膊,忧心道。
太医令沉吟片刻,“这个嘛,睡一觉看看呗,有问题正好当新的研究课题。”
“导师,”纪应淮捏了捏安立夏的后脖子,“别听他瞎说,肯定没事的。”
无论这东西是什么,后面会发生什么,纪应淮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编书。
他们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地工作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辰,才一块下班,去接了孩子回府。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能开始高/潮剧情了!激动!
后面会稍微有一点点剧情上的虐,酸酸涩涩的那种。(我泪点低,我先哭为敬)但放心,感情一直都是甜的嗷!

第69章 他的心跳很快
安立夏拿着婚约圣旨翻来覆去地看, 准备入睡前,他靠坐在床沿就着烛火,还在摩挲着上头的大红印章。
“光线太暗了, 立夏, 明天再看吧。”纪应淮在他身侧躺下,仰头望着他带着笑意的粉白色脸庞,心下悸动, 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嗯,”安立夏听话地放下了圣旨,但并没有下床把它拿到桌上去,而是直接卷好搁在了枕边,“夫君, 我们可以把它和家谱一块裱起来吗,就挂在我们家正厅里。”
像个小孩子一样。纪应淮笑了笑, “当然可以。”
安立夏很高兴地侧身躺了下来,他抱住了纪应淮的胳膊,“当归最近长势很不错,明日又可以收一波叶子炖鸡汤了。”
“好,那明日早起我去小厨房做, 你起床时刚好可以喝。”
不知为何,今夜二人都有些莫名的困乏。平日睡前要聊上好一阵才睡,今日都没说上几句, 他们就双双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浓重的黑暗里。
“扑通——”
一条水墨色的大鱼从眼前灵活地游走, 带起了一串连向天边的淡色涟漪。
画面就此逐渐开始变亮, 仿佛拨云见月般, 熟悉的村庄出现在了纪应淮的眼前。
他看到了自己。
他站在第三视角, 看到了一个自幼在村里长大的自己。
有了上一次在梦里做鬼的经历,他这回淡定了不少,甚至主动观察了起来。
年幼的纪老幺从村里最气派的纪府宅子里跑了出来,他手里攥着一本书,飞快地朝着村里的学堂跑去。
学堂是几家富户共建的,在村落中间。
村中读书的孩子不多,学堂也不大,就一个小院子,分了两大间。一屋是文童读书的地方,另一屋则都是已经考过了第一科的秀才。
纪老幺赶在先生进门前,匆匆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那儿靠着窗,窗外头沿着墙根生着一排不知名的花,多是白色的,也夹带着黄的、粉的,很是好看。
纪老幺给自己添上墨后,就侧着头打量着那些小花,香香的,他很喜欢闻这个味道。
前座的男孩听到纪老幺吸鼻子的声音,转过头来打趣道:“哟,猛虎又开始细嗅蔷薇了啊。天天闻不腻吗,我都快烦这个味道了。”
纪老幺“哼”了一声,“你没品位,这花香多好闻啊,我巴不得它一年四季不败。”
说着,他又陶醉地闻了两下。
“……”
旁观的纪应淮愣了神,他也能闻到那花香味。那味道……和安立夏生理波动出现的香味一模一样。
在立夏先前做的那个梦里,他把花种带到了京城,种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心照顾。
他希望花开了,他的应淮能回来。他把这花当做一种精神寄托在照顾。
甚至他的生理波动也从先前的草木味变成了如今的花香味。
所以,立夏一直在用爱人喜欢的味道来安抚自己、哄自己开心,是吗?
纪应淮触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酸酸的,涨得难受。
思量间,纪老幺攀着窗沿,俯身去采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吹掉了上头的一点点尘埃,放到了于他的笔架相邻放置的另一个笔架上。
“哒哒哒——”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小少年踏着晨光闯入了纪应淮的视线。
这是,十二三岁时的安立夏。
他微微地喘着气,额上带着奔跑后的细小汗珠。感受到满屋人投过来的目光,他慌乱地在位置上坐好,耳朵悄悄红了。
“你向来比我早,今日怎么来迟了些?”纪老幺低声问。
小立夏攥着宣纸的一角,耸拉着漂亮的嘴角,道:“我爹病了,村里的医师说这个不好治,需要找几样不寻常的药材。我一早就去了南边的林子,找了许久,这才来晚了。”
“是什么药材,你画给我,我与你一块去找。”纪老幺听说他家出事,着急了起来,连声询问。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先生握着书册走了进来。小立夏丢下一句“下了学再说”,便不说话了。
纪老幺清楚,安家的家境虽也不错,但比起纪府来说还是要差上不少的。
立夏的父亲曾是山沟沟里最平凡不过的一个村夫,直到他偶然配出了一种家畜特别爱吃的饲料,这才靠着养殖赚了一大笔,举家搬迁到了这儿来,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还送了他唯一的孩子安立夏来上学。
这年代,虽然朝廷允许哥儿与普通男女一样,都能考科做官,但送哥儿来上学的人家少之又少。
安立夏很幸运,能接触到知识,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但若是他的父亲生了重病,他可能就无法再继续读下去了。
而他们明年就要去考试……
纪老幺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在摆弄小花的立夏,不免忧虑重重。
下学后,回家路上,纪老幺捧着二人的书,做了个决定。
“立夏,你年纪小,大清早的一个人去林子里不安全,我随你一块去,和你一同找。”
小立夏笑了一声,“纪哥哥,你也只长我一岁而已,这么说来,你去也不安全呀。”
“长一岁也是长,”纪老幺空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我可比你高整整一个头。”
“可我天没亮就要去了,你起得来吗?”小立夏真挚地问。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纪哥哥每天都是踩着点来学堂上学的。他很怀疑这件事。
纪老幺连忙保证,生怕他不乐意带上自己,“起得来起得来,我叫福伯起床时把我也喊起来便是,他年纪大了,夜里就睡两个半时辰。”
“可睡不够的话,纪哥哥你会不会困?”
小立夏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纪老幺的学业。
“不困,放心,”纪老幺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立夏,睡觉算什么,就是彻夜不眠我也得跟着你。你要是有啥事,那我得急死。”
“哦,”小立夏感动地抓住了他纪哥哥的手,“纪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对了,桌上那花,是你给我的吗?”
纪老幺点了点头,“喜欢吗?”
“喜欢。”小立夏特别肯定地回答道。
于是两个孩子在田间小路上笑开了。
纪应淮的视角中,两人分开后,时间的流逝速度就突然变得非常快,几乎是一眨眼,就跳到了第二天早上。
好像一场电影被按下的快进键似的。
此刻他意识到,那些自己认为不重要的过度情节会被迅速略过,他接下来将看到的,都是这个自己想告诉他的重点内容。
福伯很尽责地在天还黑着的时候把小少爷喊了起来。纪老幺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这么早起床,他困得神志不清,好几回跌跌撞撞差点没把自己摔到地上去。
好在用完早膳后,他彻底醒了过来,并一路快跑去了安家。
他生怕自己慢了,会赶不上立夏出门的时间。
好在,他去的时候小立夏刚收拾完书册,还没走。
有了小伙伴作陪,立夏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低落了。他拿着几张画着草药图案的纸,给纪老幺看。
找草药的过程很累,他们走了很多路,还不小心踩了坑摔倒过,但两个人都没有泄气。
这样早起的日子,他们相伴着过了几个月,从春日一直到入了夏,找回去的药材也给安父用上了。
他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两个孩子也能放下心来,稍微歇一歇,专心学业。
不久后,童生试如期举行,纪老幺和立夏都成功考过了,获得了三年后考科的机会。
或许是一年,也或许是过了两年。在某个不用早起的日子,又往上窜了点个儿的纪老幺偷偷摸摸出现在了安家的小院后头。
“立夏,立夏……”
他站在窗边小声喊,这间屋是安立夏的卧房,他曾来过的,所以熟门熟路。
“吱呀——”
小立夏揉着眼睛,困顿地推开了窗。看见是他,微微一愣,“纪哥哥,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快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纪老幺神采飞扬地招呼他出来。
“哎?”小立夏疑惑道,“今日不是要上学的吗?”
纪老幺敲了敲窗框,语重心长道,“学日日要上,这好东西可不是想看就有得看的。”
小立夏本就听他的话,他这么一说,这孩子瞬间就心动了,“好,纪哥哥稍等我片刻,我这就来。”
其实这个好地方,也就是村里人放牛的草场。只是在当时的纪老幺眼里,这么大一片宽阔的绿草地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而且,他知道了立夏最喜欢的其实不是花香,而是草木的清新气味。
发现这儿的时候,是某个撒欢跑马的早晨,一闻到这儿空气里飘扬的味道,他就想到了立夏。
他想带立夏过来,让他闻一闻。
纪老幺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会高兴一整天,他希望小立夏也能高兴。
他为了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特地偷偷把自己的那匹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载上小立夏一路疾驰。
风把他二人束好的头发都吹乱了,他们在暖阳下的大草地上席地而坐,也不管晨间的露水会不会打湿自己的衣袍。
立夏闭目仰着头,感受着风、感受着微湿的空气,也感受着他喜爱的香气。
转头的时候,纪老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他仿佛看到立夏身上有镀了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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