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墨辛也没管,直接拉上周砚南往台阶上迈。
夏序临早在墨辛和周砚南说话的时候站在了殿外等候,得了顾怀溪的指令才叫墨辛上来。
“师兄,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周砚南。”墨辛见到夏序临就兴奋给他介绍,又看向周砚南道:“我师兄夏序临,他做饭可好吃了!”
夏序临忍住没笑,正经的跟周砚南做了介绍:“我是夏序临,墨辛的师兄。”
周砚南这段时间被秋师教会了许多规矩礼仪,虽然还是改不了莽撞冲动的性格,但该有的教养他开始遵守了。
“见过师兄,我叫周砚南,和墨辛是一起在溧阳长大的兄弟。”
三人倒是没管里面会不会听到,有墨辛在,他们很快熟络起来,竟也开始说起很多往事。
“你们两人竟然是相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只是说说呢。”
夏序临靠在漆红柱子上,环抱着臂膀,眼中尽是意外。
墨辛仔细对他讲解往事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墨辛和周砚南是打出生就认识了,他们的母亲一个是歌姬,一个是农户,竟成是闺中密友。两人在有了孩子之后,因为是年纪差不多,彼此来往也很多,周砚南比墨辛打几个月,从小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墨辛,这次来千星派拜师,也是因为周砚南放心不下才会陪他一起来。
故事听得很真实,但夏序临就是觉得中间还差点什么,好像有什么没说出来。
墨辛没看出夏序临神情有什么不对,在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见师兄并未在意母亲是歌姬的身份,狠狠松一口气,倒好奇起夏序临的事情了,不由的问道:“师兄,我在拜师时,听他们说你出身很厉害,当初还有一个叫夏子澄的人和你是同出一家的。”
听到夏子澄这个名字,夏序临脸色微变,他却还不知原来这个家伙竟然也来过千星,母亲信中竟然没有提及,看来是自作主张。
夏序临抿抿嘴,颇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样子,“我是荥阳夏氏,你说的那个家伙,是我弟弟。”
饶是多不愿意承认,但夏序临还是没有否认夏子澄是他弟弟这件事。
“我是家中嫡出,夏子澄是我庶弟,他来千星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我母亲也没有提过,应该是自作主张吧。”
见到夏序临如此态度,墨辛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竟落寞了几分。
周砚南本就是铁匠之身,家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因为墨辛,他还也知道了不少世家里面的勾当。
“怎么了,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三人正沉默着没说话,身后的大殿门就被打开了。
“师尊!”
“师尊!”
墨辛和周砚南是最先开口叫人,却喊的不是同一个人。
夏序临喊得最随意,他心里想的是,这次谈话如此之久,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
顾怀溪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墨辛和周砚南,随后转头对秋师说:“师兄,难得他们见到,多聚一会吧。”
秋师瞥了一眼墨辛和周砚南,没有异议,他心中现在想的都是刚刚和顾怀溪说的事情。
听到顾怀溪提议,墨辛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兴奋的都要蹦起来,语气雀跃:“好啊好啊!谢谢师尊!”
周砚南自然也愿意和墨辛多待一会,成功对明尘长老的好感上升了一层。
“序临,跟我们走,你们两个便在主峰待一会,待我们处理好事宜,便来接你们。”秋师跟夏序临说完,才转身对墨辛和周砚南叮嘱几句。
眼见着顾怀溪和秋师消失的身影,墨辛便迫不及待拉着周砚南往别处走,他们还没去过主峰别的地方,正好有时间可以看看。
一路上,周砚南神情一直不对,墨辛因为一直在看别处并未注意,终于还是周砚南主动开口说起他之前见到秋师的看他神色有异的事情。
周砚南在一楼半个月,明确体会到秋师对他确实很关心,也很温和,平时吃食穿衣都会问一句,这让他早已父母双亡后,再一次感觉到被长辈关怀的温暖。
只不过,这几天,周砚南明显能看到几次师尊的不对劲,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但这种目光转瞬即逝,一度让他觉得是错觉。
“你是担心,掌门已经知道我...”墨辛不由心底一慌,小心看了四周,低声问:“是因为杀了人才逃到这里的?”
周砚南摇头,压低声音:“我这是猜测,不过要是真的知道,应该就不会我们这个态度了,也许是我多心了。”
墨辛默默抿唇不语,心底早就慌了,若真的被师尊知道他杀了人,逃到了千星,也许师尊会狠狠骂他一顿,再把自己赶出千星,也许还会因为生气告诉墨家他在千星,到时候被墨家带走。
师尊会吗?
墨辛想起这些日子师尊他的关系和温柔,曾经一度失去母亲的他,心中再次感觉到温暖,他不是没想过,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好好留在千星,好好在师尊身边修炼,每天陪着师尊,哪也不去。
他还有机会这样做吗?
第十三章 麻烦上门
墨辛和周砚南在主峰逛了一圈,不禁再次感叹,千星派不愧是第一门派,曾经光是听说就觉得一定是光鲜亮丽,宏伟大气了,亲身经历转了一圈,才知道,哪里就是这么简单的,自从他们开始修炼之后,不再像普通人,而是可以感受到玉带山周围浓重的灵气,被他们唿吸之间转化体内,是前所未有的舒适和绝妙。
这是作为普通人无法感受的,只有真正开始修仙后,他们体内的灵脉便随时随地游走周身,加上玉带山周围所处都有的灵气,不管是不是在修炼,都可以将灵气吸纳炼化。
还有就是,主峰北边有一处瞭望台,站在那里可以纵观整个玉带山风景,尽收眼底。
墨辛看到瞭望台之后,就欢喜的忍不住拉着周砚南去上面好好看了看,他从小到大,站最高的地方就是从小在溧阳长大的疏影阁屋顶。
疏影阁是溧阳最大的青楼楚馆。
他只上去了一次,后来还被杨妈狠狠骂了一顿。
“还真是和师尊说的一样。”周砚南瞭望远处,眼底尽是惊喜,“之前师尊担心我无聊,便跟我说待我学会御剑,便可来主峰这里,有一处瞭望台可以看风景,师尊还和我说,瞭望台是当初千星初建时,有弟子给掌门长老建立,目的就是希望他们闲暇之余可以看看玉带山的风景,到现在他们依旧也是延续这个传统。”
墨辛听后,若有所思,心想要是以后学会御剑,邀请师尊一起和他来这里也不错,到时候他们可以带着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拿着一张毯子,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好了,别看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
周砚南虽然也喜欢在这看整个玉带山的风景,但他更想去别的地方,主峰这么大,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
“哦...”
墨辛还有点恋恋不舍,他还没待够呢。
刚从瞭望台下来,墨辛和周砚南正准备去南边的清泉看看,却没想到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掌门之徒吗,竟然在这屈尊看风景呢。”
来人男子一开口,就满满的阴阳怪气,矛头直接对准了周砚南。
墨辛不由的皱眉,他抬眼打量对面的来两个人,一个月白色弟子服,看颜色应该是三楼的人。
至于另一个,是当初他们在大殿见过的杨立成,被明河长老收为记名弟子的那位。
“你是?”周砚南怒瞪着那个月白色弟子服的男人,问道。
“我可是三楼长老明烨唯一的弟子,严鹤。”
墨辛瞬间迷茫了,师尊好像没有给他介绍各位长老手底下的徒弟。
周砚南见墨辛一脸迷茫,便悄悄凑近他耳边,说:“师尊说过,这个严鹤是明烨长老的徒弟不假,不过性格乖张,还喜欢欺负人。”
严鹤,周砚南在拜入一楼之后,听秋师说过,明烨长老目前唯一的徒弟,根骨不错,性格嚣张跋扈,又喜欢仗势欺人,背后不仅是明烨给他撑腰,还有北山严氏。
严鹤冷眼看着他们,语气不耐烦:“别废话,我来找你们是有任务给你们。”
墨辛神情一愣,眼底又开始迷茫了,他在南哥的解释后,还以为是来找麻烦打架的,竟然是他们误会了吗?
杨立成顺势接过话头,“八楼都知道吧。”说完还扬了扬下巴。
“每个人都要轮流打扫,这次轮到你了,墨辛。”
墨辛一张小脸上尽是苦巴巴的表情,“我一个人?”
周砚南拧起眉头,语气充满了不信任,“你们确定就只有墨辛一个人?八楼虽然不是门派长老所驻之地,但其建设之初,为了迎合其命,楼身便有八层,占地面积几乎是整个峰头,一个人打扫根本不能。”
严鹤冷哼一声,“怎么,之前所有弟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竟然还怀疑?不愿意就自己去明河长老面前说清楚。”
墨辛和周砚南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怀疑,却又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证据,何况严鹤他们是师兄,若是直接撕破脸怀疑,保不齐要给自己的师尊惹麻烦。
杨立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难以让人察觉,笑眯眯地看着墨辛,“小师弟不信啊,那就去明河长老面前分辨一下,藏书塔的内务是他负责安排的。对了,周师弟一会也要去别的地方干活,这是明河长老安排的,每个弟子都要做。”
“我们已经通知了明尘长老,内务打扫是每个弟子应尽的义务。”
“好吧...”墨辛苦着一张脸,终究是答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膳。
师兄应该不至于不给他留饭。
墨辛和周砚南被迫分开之后,他就随着杨立成来到了八楼大门前。
八楼是千星历来收录的各种书籍,其中不止有修炼功法,还有杂陈书记,其历代掌门长老喜欢收集的书录都在里面,虽然拿出去并不值钱,但都是值得铭记收藏的,对于千星来说,便是至宝。
“墨师弟,师兄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谁不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慢慢来吧。”
杨立成说这话的时候,还很贴心的给墨辛搬来了水桶和抹布,语气说不上讽刺,却暴露了他眼中的调侃和戏谑。
墨辛懒得理他,要不是不想在千星多惹麻烦,他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他才不信之前都是一个弟子打扫八楼。
“谢谢师兄提醒,没关系,我之前也做活做惯了,打扫八楼不是问题。”墨辛笑着恭维,他在疏影阁见多了杨立城这种人,他现在是整个千星辈分最小的,修为低下,跟他们相处不能来硬的,该恭维还是要恭维。
虽然很让他不爽罢了。
杨立城哼笑一声,没有跟严鹤一般咄咄逼人,一副好好师兄的样子,“还是师弟经历多,那就麻烦师弟了。”
墨辛盯着杨立城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还是认命般拎起一旁的水桶抹布进了八楼。
八楼的建筑结构是六菱形,边侧都是书架,最左边便是楼梯,而中间空空如也,只设有一架爬梯,用于取高处的书籍。
木质地板也是当年掌门师祖亲自找的檀木打造,即便经受多年,上面依旧如新,没有一点划痕。
墨辛眼瞧着一层楼的空间,重重吐出一口气,撸起袖子就开干。
索性他在溧阳的时候,也是每日打扫,如今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即使没有人在后面拿着鞭子鞭策,但速度绝对要比其他人快很多,算起来还要感谢杨妈,要不然落日之前他连三层都扫不完。
墨辛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此刻他终于已经把三层打扫结束,累的都要虚弱了,膝盖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都充血不能动了。
墨辛将抹布扔到水桶,双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被一下子被膝盖上的痛感影响,一个没撑住,手直接打弯摔在了地上。
“嘶!”墨辛吃痛一声,一只手下意识覆上膝盖。
“靠,真是...”
墨辛难受的想要骂人,但最后还是没有骂出口。
墨辛瞧着一旁的水桶,便将右手扶上了桶边,打算靠撑着水桶起身。
可惜谁能想到,他跪了下午在地上,如今下半身一点力气没有,还疼痛难忍,竟然直接把水桶给弄倒了。
脏水洒了一地,原本已经干净如新的地板,毁于一旦。
墨辛双手浸在水渍,想要再缓缓靠着自己起身,眼看着要起来,只是没想到脚踩到了衣袍角,手又被地上的水渍一滑,竟然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啊——”
眼见就要和脏水亲密接触了,墨辛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墨辛眼皮微微颤抖,终于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竟是顾怀溪!
此刻墨辛才发现,他被顾怀溪抱在怀里,衣服上还有水渍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
“师,师尊?”
墨辛眼底浮现一层迷茫,有点奇怪顾怀溪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倒是听话。”顾怀溪抱着人的手紧了紧,语气却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墨辛抿嘴,他知道师尊说的是什么,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蠢死算了。”
顾怀溪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着实让墨辛瞧着惶恐。
顾怀溪没有再说别的,直接抱着墨辛下楼。
墨辛不适宜的动了动,反被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盯着顾怀溪,满是惊讶的表情却不敢说话。
顾怀溪没搭理他,直接抱他出了八楼。
夜间星幕洒在天上,今夜的月色正好,微风吹起墨辛的发丝被带到了顾怀溪唇边。
墨辛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不知不觉干了快一天了,一只手不经摸上肚子,午膳都没吃,现在才想起来饿。
顾怀溪直接抱着墨辛一路御剑回了十二楼,刚进十二楼,便说:“你师兄已经给你做好饭了。”
他话音刚落,夏序临就从后园出来,见墨辛被顾怀溪一路抱着回来,眼睛略微瞪大,随后便注意到墨辛衣角的水水渍,直觉不对,连忙凑过去询问情况。
“先去拿药,然后来他房里。”
说完,顾怀溪直接抱着墨辛上了二楼房间,首先是要处理他膝盖上的淤肿。
夏序临拿着药刚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怀溪已经将墨辛裤腿被褪到膝盖上面,膝盖已经淤肿发紫,可想而知,墨辛跪在地上擦地的时候多难受。
“怎么这么严重?”夏序临皱着眉,面色凝重。
墨辛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并不很在意自己膝盖伤成这样,打着马虎眼,“就是在地上跪久了,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顾怀溪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却从夏序临手里将药瓶拿过来,正打算给人上药,却被阻止了。
墨辛慌张阻止,“师尊!我还是自己来吧!”他哪里能让师尊给他上药。
顾怀溪瞥了他一眼,直接将药粉倒在了墨辛膝盖上。
“嘶...师尊轻点。”
“想让我轻点,就别说话,乖乖闭嘴。”
墨辛抿了一下唇,不敢再说话了。
夏序临看得出顾怀溪情绪不好,看来墨辛这件事,师尊是真的生气了。
“对了!南哥,周砚南呢!”
墨辛安静了一会,勐然想起一样被严鹤抓去干活的周砚南。
顾怀溪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倒是惦记他,师兄已经把人带回去了,这件事是严鹤和杨立城私自做主还是明河真的分配了,我会好好去问个清楚,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别的不用管。”
墨辛还想要问什么,顾怀溪已经起身直接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终于是察觉了,师尊情绪不好,是因为他惹了麻烦吗?
夏序临眼见墨辛突然低落的情绪,便坐到了他床边。
“没想到严鹤和杨立城竟然会来找你们麻烦,不过这件事你们可以不听从,为什么这么听话?”
墨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立刻用笑容掩饰过去了,语气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师兄~当时真的以为是明河长老安排的,所以才会去的,谁曾想弄成这个样子。”
夏序临眼中带着些审视,他想起白日师尊和掌门师伯交代的事情,当时觉得不可能,可是如今见墨辛真的完全听话去八楼打扫的时候,倒真的有些疑心。
他这个小师弟,到底在隐瞒什么?
夏序临知道从墨辛嘴里暂时撬不出什么了,便只好先放弃,这段时候还是好好调查一下师伯师尊交代的事情,等日后便知道,他这位小师弟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