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吸血欲(九荧)

湿漉漉的感觉，什么玩意儿一直在他脸上蹭。
赵临深被闹得不耐烦了，一动手，磨伤的手腕又再一次疼了起来，给他疼清醒了，眉头一皱，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了。
入目就看见一条垂下来还滴着口水的大舌头。
“啊！啊啊啊什么鬼东西！！”
赵临深吓得一个激灵，猛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下去了，头又往床头柜一磕，彻底清醒了。
大大的眼睛有大大的疑惑。
焦堂回来了，坐在椅子上，那边的桌子上放着打包的食物，床上卧着一只垂着大舌头的狗。
红棕色的，看着很瘦，杜宾犬。
赵临深看看焦堂，看看狗，心里可谓是经历了大起大落，连头磕着的疼都顾不上了，憋了一肚子气，大骂道：“你神经病啊！把我关这儿干什么！”
坐在床边眯了一会儿的白寻也清醒过来了，看见狗愣了一下，没动，看看一脸大惊失色的赵临深，又看向焦堂。
攻略任务失败，一定跟他没关系就是了，他看个戏无所谓。
对面而坐的焦堂没动，翘着二郎腿，一句话都没说，神色淡淡，看他一眼，手上把玩着一部手机。
他玩了一会儿，手机放在桌上，从旁边拿了一张纸，折过几道，好好地展开，当着赵临深的面把纸上内容看了一遍。
赵临深下意识低下头去。
在他外套内口袋里放着的那张纸已然不见了，现在纸在焦堂手上，上面记载着焦堂无比清晰的资料。
后悔，后悔不应该那么急！
赵临深咬牙闭上眼去。
“找我干什么？”焦堂突然开口问。
这个问题，简直是把他拉扯出来反复鞭笞，赵临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焦堂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包括小时候到过月原市，成为了曲汶孤儿院的一员，然后参加了那场实验，之后再度回到临洲城。
赵临深没回答，旁边的白寻倒是抢先开口了：“你是傀，夜晚月光降临的时候会长出尖牙，会有一双红色眼睛，跟我一样，昨天你见到了。不是我们要找你，是有别人要找你。”
焦堂一侧头，看向白寻：“谁？”
“一位神秘的先生。”白寻从容不迫地答道，“他在寻找当年在曲汶孤儿院待过的二十名孤儿，要收为己用，我不知道是做什么。我也是当年被实验的二十个孤儿之一，先生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的任务，仅仅是帮他找到你们。”
焦堂沉默了一会儿。
他相信白寻说的是真话，只不过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去帮忙，更不可能拿自己去参与那样愚蠢的实验。
停顿了一下，那张淡漠的脸上眼睫垂下去，又盯着资料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了桌子上。
继而又拿起一个卡片一样的证件来，左右翻了翻。
赵临深气急：“我的证件！你干嘛就摸我的东西！”
焦堂抬眼看向他：“因为你身上东西最多。”
“……”
“身份证，手机，调查我的资料，警官证，还有一张银行卡。”焦堂说话的时候并不像他本人随便一站那么有气场，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确实比他不说话的时候有亲和力多了。
白寻忍不住看向赵临深。
他一向以自己为尊，所有事情大多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所以不会像他一样会担心被抓，被发现身份。
像赵临深这样的人，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家世显赫，温室中长大，被绑的羞耻感似乎更多，而不是冷静。
“你是警察，身份证上的地址并不是月原，但你们是从月原来的。”焦堂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月原市跟我一样的人一定不少，都有那位先生掌控。说着为那位先生来找我，但是没有一句话是想拉拢我的，反而好像生怕我会答应。”
“所以，除了那位先生想找我，另外还有人想要拉拢我，那个人是谁？”
赵临深语塞，忍不住回头看向白寻。
焦堂的洞察能力很强，仅仅凭几句话就能分析出个大概，此时此刻，刚刚还嚣张的赵临深说不出话来了。
跟这个人相比，他真的很垃圾，断案不行，有一张证却也做不出什么大事，可他爸对他期望高，他也只能按父亲的要求来做。
等不到回答，焦堂也很耐心，一直盯着他们。
反正旁边桌上的饭菜很香，他不怕这两人不说，饿的是他们。
好一会儿，赵临深终于垂下眸去，老实回答：“江肃。二十年前在月原市满月森林有一场基因药剂实验，就是那场实验才导致你们变成了傀，所以他在查那些事情的真相。我只能告诉你，那个神秘的先生不是好人，他想把更多的人变成傀，让整个月原市大乱。”
焦堂回答很快：“变成傀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武警？异变带来的速度和力量加成会让我实力增强，国家军队需要这样的力量，无论是保护人民还是保卫国家，力量都是必不可少的。”
赵临深一抬头：“可是你看见了！没有人像你一样能够控制得了那股想咬人的冲动，我们都是平凡人，甚至还有一些人注射药剂之后当场暴毙的！那是谋杀。”
焦堂张张嘴想反驳什么，估计想到自己没了理，又不说话了。
“世界就应该有世界的秩序，就算需要武装力量增强，那也应该是发展使用的武器，而不是冒着杀人的风险去改变人类构造！”

第九十九章 落日余晖下拥吻
成为武警，选择这一行，是很久之前焦堂在发现自己力量与别人不同时做出的选择。
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是特别的，很早之前舅舅就哄他，说他是天选之子。
说起来可笑，但焦堂就走了这么一条路，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个国家。
所以，他不可否认赵临深所说的那些话有什么错。
“说起来，你到底没有那么神。”赵临深忽地一笑，“控制住自己的吸血欲，就感觉你很厉害了吗？江肃不一样，他才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他能控制吸血欲，他可以让一个傀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力量和变化，哪怕是在白天，没有月光，他也能异变，你能吗！”
焦堂听得眉头一皱：“你说他可以在白天异变？”
“是！”赵临深气急，忍不住想堵他一番，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哪怕这样的人没有做武警，他也守在满月森林的路上，保护一切有可能被傀所伤的人，做的事情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你还在这儿自我感动，狂妄自大！”
以焦堂那样的性格，他不开口便很有气势，开了口也不输，赵临深以为他这样的怒怼和看不起会让焦堂生气，但是好像没有。
焦堂低下头去，微微抿了抿唇，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
赵临深其实说的一点不错。
作为武警，在这样的和平时代，焦堂其实很少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他从前安慰自己，不出事才是最好的，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在遥远的月原市，还有不少跟他一样的人在备受煎熬。
真正厉害之人，真正有用的警察，应该发挥他自身的价值。
“不管你乐不乐意，我会想办法让你调到月原市去，到时候你怎么选，选择那位先生，坚持你自己‘变成傀也没什么不好’的思想也好，选择帮江肃也好，全都是你自己决定。”赵临深最后留下一句话给他，“不过，不管你怎么选，哪怕异变之后我们谁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们，也谁都不会放弃对付你！”
“不用说的那么严重。”焦堂淡淡开了口，这才起身走到赵临深面前去，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给他打开了手铐，“我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每个人都有应该坚持的正义，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很多事情我不太了解。如果你有能力调我的岗，那任你处置。”
赵临深猛地一抬头，有些不可置信：“这……你这就算是同意了？”
解开了手铐，焦堂把东西扔到一边，卧在床上的狗很快咬着东西出门去了，还老老实实地晃着尾巴。
焦堂又过去给白寻解了手铐：“我没有那么难说话，是你自己非要偷偷摸摸，拐着弯地跟踪我，我只能打晕你们，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临深：“…………”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多此一举了。
“吃饭吧，楼下买的，别说我饿着客人。”
还客人。赵临深揉了揉手腕，蹭破皮的地方还生疼，瞥一眼焦堂，没好气地站起身来。
“厕所在哪儿？”
焦堂往外面一指：“旁边。”
周一早八点例会，江肃在酒店跟李晓杨几个人开了个视频会议。
他需要处理酒店的事情，白阳湖这边的所有事情也都解决了，于是郑燎原在一边订飞国外的机票和收拾行李。
会议没有很长时间，结束的时候郑燎原还在收拾，很熟练地帮他把衣服都叠一叠收好了。
“机票定好了，现在退房去机场，所有的证件都检查过，没有问题。那边的酒店也定好了，下去之后我先去兑换一点现金，之后去赶飞机就好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江肃点头。
收拾好东西退了房，事情倒是意料之外的顺利，计划正好在周一的时候解决，他们今天就能赶去国外了。
“下楼买点药，我晕机。”
郑燎原点头应下。
上飞机之前，江肃想给赵临深打个电话确定他那边的进度，结果没人接，无奈也只能收了手机，等下了飞机再打。
飞机上，江肃的晕机程度简直是让郑燎原吓了一跳。
起飞不到半小时，本来还做好了准备让他看剧打发时间，结果江肃晕得不行，脸色发白，迷迷糊糊就靠在他肩膀上睡觉去了。
睡也没睡好，一直皱着眉，半睡不醒的，一直不停地喝水。
郑燎原不得不抱紧了他，一直小心地安慰，摸一摸他的头发，紧张程度比他还深。
“早知道你晕成这样，我就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之前去国外上学是怎么忍的。”
江肃微微清醒，睁了睁眼，声音虚弱地开口：“没事……我上学的时候，一直没回国，只坐过两次飞机，一来一回……这一次也是一来一回，忍忍就好了。”
郑燎原又再一次把他抱紧，顾不上揩不揩油这回事了，心疼到能恨不得替他难受。
江肃又闭上眼去，整个人缩在郑燎原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有那一瞬间的舒适。
从前用过很多方法治晕机都没用，晕机药要不停地吃才有效，但是药吃多了也没那么好。
难得安心地，江肃闭上眼去，郑燎原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抬手给他捂住耳朵，整个人与他身躯相贴，忐忑不安地飞了几个小时。
本该天黑，但是时间差，到达的时候还是大太阳，而且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郑燎原这才轻轻摸一摸江肃的头，低头温柔说道：“到了，阿肃。”
江肃睫毛一动，深吸一口气，扶着座椅靠背站起身来。
“能不能走？我背你。”
“不用了……”
看他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郑燎原也不放心他自己走，反正他什么都没有，就是坚定，说要背他走，哪怕还有两个行李箱不好拿，他也必须今天给他带出去。
不容拒绝，郑燎原把他背起来，在一机舱人异样的眼光之中带着他出去了。
下了飞机之后缓一缓，好在能正常走路了，郑燎原扶一扶，缓过之后取了行李就一起出了机场。
两人直接打了车去酒店。
“要不要再睡会儿？到了酒店先休息一下，不用急，我们还有时间。”
这一路上观察着江肃的情况，郑燎原简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焦虑过。
江肃忍不住回头看看他。
眼神还很紧张，明明只是晕机，郑燎原闹得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心中暖暖的，江肃垂下睫：“嗯……有点难受。”
话音刚落，郑燎原毫不犹豫地靠近他一点，抬手把江肃一搂，又再一次如飞机上护犊子一样把他抱紧。
江肃也不挣扎，调整一下姿势坐正，将头埋在他颈窝地方，呼吸均匀，闭上眼去又再睡一会儿。
他不知道郑燎原怎么做到的，反正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酒店了。
郑燎原订的酒店很有意境，国外城市不大，靠近海边，三面都是落地窗。
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缓了会儿神，江肃已经好多了，下了床走到窗边，揉揉眼睛将窗帘拉开了。
入目是橙色霞光照在脸上，江肃愣了一会儿，一眼望去，落日与大海相接，海面波光粼粼，是一副绝好的落日余晖景。
江肃看着这副场景，脑子里回想到求学数年在国外度过的时光。
那时候有麦芽糖陪着他，现在有郑燎原在他身边。
“好看嘛？特意挑的。”
轻轻一声问，江肃惊得一下回过神，正要回头，眼前迎上一片黑，郑燎原忽然从身后将他抱住了，后背靠在他怀里，温度刚好，失神片刻，都忘了反应。
郑燎原又将他抱紧一些，垂下头去，很是迷恋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江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点笑意，他抬手抓住了郑燎原的手。
明明说好了回去之后他再考虑要不要答应郑燎原，虽然他自己明白是拿捏郑燎原的把戏，可话是这么跟他说的。
谁知道国外一行，郑燎原竟然搞了这么一出给他。
行李都在房间，他们两人的，意味着他们晚上还是要睡在一起，果然，让他订酒店不会靠谱。
“阿肃，你别跟我分开住了，我不会乱来的。”郑燎原微一侧头，呼吸痒痒地打在他脖子上。
江肃一缩，不得不妥协：“好了……订都订了，别乱动。”
“那……跟我谈恋爱吧，等不了回去了。”
江肃一回头：“你急着干什么？”
郑燎原嘴角上扬，忽然在他脸颊上啵地一下：“急着吻你。”
心跳一滞，有些异样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傻傻的，纵然拿捏得住他，此刻也还是会耳尖发热。
“好嘛好嘛。”
他一撒娇，江肃发了呆，似笑非笑，侧头看看郑燎原，眼神温柔又认真。
就算不回答，看着那张脸，他也知道江肃的答案了。
松开手，他拉着江肃面对着自己，笑着靠近他一步，如同上次那样，温热气息靠近，鼻尖相触。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去，郑燎原拥着江肃，唇齿交缠，江肃动情，闭上眼搂紧他的脖子。
异国的夜晚月亮一如既往的美，白玉圆盘一样落进海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边的两人缠绵拥吻着分开了，相视轻轻一笑，郑燎原一把拉过他抱在怀中。
赵临深总说江肃不好伺候，但对郑燎原来说，明明可爱的不像话，对他的任何放肆无礼都表现的温柔，他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江肃搂着他的腰，就像郑燎原心中的那般，眼神温柔如水，半张脸靠在他肩头之上，似乎完全在依靠他。
“目标人物的资料我全都整理齐了，地址在这附近的埃尔伦大学，还在上学进修硕士。”
郑燎原嘴里说着正事，但又因为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一只手很不安分地抚摸玩弄着他的头发，闹得江肃头发全乱了。
他也不管，挣扎开郑燎原的怀抱，转了个身面对着窗外景色，一边欣赏着异国风光，一边拉着他的手过来，让郑燎原抱着自己，笑一笑，又一会儿才回答。
“看资料大概能猜到，他是跟我差不多，但是是高中来这儿的，看他十多年都在国外，还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回去。”
江肃微微仰头靠在他身上，眼珠子往后瞟一瞟：“资料打印了吗？”
“还没有下楼呢，先看看手机。”郑燎原把手机递过去。

第一百章 中院餐厅外卖员
景宇杭，二十五岁，埃尔伦大学在读学生，目前正在考硕，按照国外的模式来算，他还有一年才会考试。
“对这个景宇杭最出名的评价跟我们想的差不多，晚上基本上不见人，从来不出去，不上晚课。埃尔伦大学的学生宿舍是一人一间，他对外说晚上闭关，锁在宿舍就不会开门了。”
江肃明了：“在躲月光。”
郑燎原点点头，沉默片刻，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景宇杭哪哪都好，偏偏晚上没办法出门，这是他唯一的缺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这个人不像那种死板的学生，相反，他极其暴躁，几句话都能点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