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吸血欲(九荧)

那么这颗糖，是他埋下的？
“什么都没有。”郑燎原适时回过头来，拍了拍手，恰好看见他手心里拿着的这颗糖，“哎？糖？”
江肃嗯一声，往地上那个不大不小的坑一指，说：“埋在里面的，我从土里看见的。”
那颗小小的糖安静躺在他手心里，明明心里记忆里都对高哲没有一点印象，但却很奇怪的，在看见这颗糖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某一个点似乎被触动了。
熟悉感，是那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一丁点儿熟悉感，冥冥之中，好像感觉到了这颗糖背后的故事。
——高哲，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糖纸很新，糖也没化。看地上那片土的颜色，应该是埋了没多久，会是高哲故意留给你的吗？可留下一颗糖，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六章 陌生短信约江肃
如果不是这颗糖，江肃肯定不会想起来曾经高哲的那番话里提起过的他小时候爱找他要糖吃这回事。
然而，如果不是那句话，江肃此时此刻一定想不通留一颗糖到底是什么原因。
印象中，高哲最后嘱咐过他，不让他再到镇子里来，会不会他已经提前猜到了江肃会来，才特意留下这个警告他？
江肃挠了挠头怎么都想不通。
“想不通就算了。”郑燎原适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中拿过那颗糖仔细擦了擦外包装上的土，“糖可以留着，不管怎么样也可以留个纪念，但是不能吃，土里埋过的太脏了。”
“嗯。”
江肃没反驳他这句话，任郑燎原拿着那颗糖，自己先站起身来了，隔远了些，在这附近又仔细看了看。
无论再让麦芽糖怎么怎么找，两人在偌大的学校转了个圈都没看见高哲，想来想去，他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故意躲着他们了。
这一行白跑一趟，江肃不甘心，却也只能先返回，太阳隐藏，天色越来越暗，看起来要下雨了。
两人看看天，手机上有天气预报，播报下雨也得一小时之后，从这儿步行回酒店，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
于是江肃也不急，慢悠悠跟郑燎原往回走着，时不时讨论一下高哲的去向。
“我倒是觉得，高哲如果清楚地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那应该说明他在镇子里待了很长时间了，为了躲你而离开看起来不太实际。”
郑燎原叉着腰慢悠悠往回去的路上走着，两人一同走上大路，扭头看见江肃低头沉思的样子，他才开口劝了一句。
江肃回头：“所以你觉得应该是有人把他带走了？那个神秘人？那那天晚上他知道我跟高哲见面，是报复他给我透露了太多消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直接在晚上的时候就把我抓走。”
“……”郑燎原语塞。
不管怎么解释都不合理，失踪也好躲着他们也好，要不是江肃出于内心里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感情作祟，他应该压根不会在意高哲的死活。
“往好处想吧。”郑燎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最终只能留下这么一句话。
那颗糖还在江肃口袋里好好的待着，没有化也没有坏，江肃叹了一口气。
——那么需要去救他吗？
冒险闯一趟神秘人的老窝？
江肃闭上眼去，赶走了满头的思绪。
适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下，江肃摸出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李晓杨发来的，到晚餐时间了，问他们回不回来，需不需要帮忙留饭。
留了饭回去也凉了，江肃低着头打字回复，说现在就回去。
“燎原。”手机一放下，江肃两步走到他面前来停下，视线与他齐平，认真打量他一番，才说，“这大半年你待在酒店里，我能教你的差不多都教你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今天在这儿，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测一测你现在的综合水平。”
面前这人神色无比认真，直直地站在他前面挡住了去路，郑燎原从他眼中看出来那一点认真，立马严肃起来，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好。”
江肃满意地打量他一番。
回头看去一望无际，荒芜寂静的公路上没有一个人，视线远去一会儿，才又看向郑燎原。
“从这儿开始回到酒店，如果比我快的话，以后的房费都给你免了。”
“啊？”
对郑燎原来说，“免房费”简直是受宠若惊。
自从上次江肃说起给他抵半个月房费开始，他似乎所做的事情越来越偏心了，是对他的偏心，郑燎原想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能不能赢江肃，郑燎原其实自己心里都没底。
“发什么呆，走了。”
发呆神游之际，江肃把他肩膀一拍，朝他一笑，率先转了身跑去。
速度很快，几乎一瞬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郑燎原才后知后觉，眼眸一变，立马朝着江肃追去。
“阿肃！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郑燎原就追过去了，视野里渐渐出现江肃的身影，脚下速度更快，很快便与他并肩而行。
江肃回头一看，勾唇笑笑：“比想象中的快多了。”
郑燎原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一边赶路一边喊道：“阿肃，你亲自教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音落下，郑燎原脚下生风，很快将他撇下了，身影远去。这次，轮到郑燎原消失在江肃视线里。
江肃停了一会儿，眼角一弯轻轻笑起来。
再过不久，郑燎原可以实现他所想的那副场面，成为他可以托付后背的人，也与他并肩作战。
脚边麦芽糖跟上来蹭了蹭他的脚，江肃低头一看轻轻笑着，抬脚轻轻踢一踢，低声说：“糖糖慢慢跟上来，我先去追燎原了。”
话音落下，麦芽糖身子的依靠消失，江肃又不见了人影。
“喵！！”又为了那个讨厌的人丢下我！！
高哲的事情跟一阵风似的吹了一遍就消失了，如果不是韩末语那天晚上也在，他甚至会觉得高哲就是他的幻觉。
回去酒店的路上，两人竞逐，竟然还真是江肃落了下风，比他迟一步到。
两人微微喘气，扶着前台跟韩末语要了两杯水喝。
“等你们吃饭呢。大叔说最近都没有看见你们去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做饭不好吃了，今天特意问了一下晓杨哥。”
韩末语轻笑着打量这两人，脑袋一歪留了个心眼，小心问道：“你们这累成这样……是干什么去了？”
郑燎原喝了水，先一步开口解释道：“从安苍路跑回来的。”
韩末语明了点头。
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哪怕这两人有异变能力，这一路跑过来也确实是个费力的事情。
“去吃饭吧。”江肃拍一拍郑燎原，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朝韩末语一笑，“谢了。”
安生了几日，横竖没有什么线索，江肃懒得一整天盯着安苍路，能闲则闲，跟郑燎原玩了几天。
说起来，自从上次江肃跟赵临深说过那番话之后，这两人眼前都没有出现赵临深了。
走没走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消息。
江肃还没好奇，有一天下午去餐厅碰到了李晓杨，郑燎原顺口就问了。
李晓杨似乎也很久没看见赵临深了，还颇认真地想了想，眉头一皱：“你说赵临深？我也好几天没碰到他了，说不定真的退房了。”
说完这话，他有意无意看看江肃，有些说不清的意味，停顿一下，问道：“江肃不知道？”
这话一出，郑燎原也回头看向他。
之前跟赵临深的谈话里他也知道了赵临深对江肃的想法，这么一想的话，赵临深离开，说不准还真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看我干什么？”江肃眼神一躲，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李晓杨倒也没打趣，笑一笑，摸出手机来：“我问问末语。”
这段时间白班是韩末语，要说退房也应该是跟他交接，说不定真的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李晓杨低头去盯着手机了，两人也不说话了，认真吃着饭，似乎有意等着韩末语的回复。
“嗡……”
一声轻轻震动，李晓杨那边的手机还没来消息，江肃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会儿。
一手捏着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来手机看看，解锁，是一条短信。
——最近似乎有不少陌生的短信。
点开细看，号码还是本地，倒是意料之外，又是白寻的号码。
他上次没存，短信内容倒是删了，仅凭一点印象才能大概猜到这又是白寻发来的。
跟上次一样，内容很短，也很直接。
——【明先生请你一见，晚上十点，环湖岛餐厅。】
又是晚上十点？
昼伏夜出习惯了，真把自己当成不见光的吸血鬼了吧。
“怎么了？”
郑燎原的声音叫回他的思绪，江肃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来，摇摇头笑道：“没事。”
大口塞下满嘴的饭菜，江肃盯着餐盘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实在对明远的目的猜不透。
想见他，无非就是拉他入伙，或者是想办法对付他。
他一个人去，还是带上郑燎原呢？
短信上也没有说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可以带上别人，本来就是明远单方面想要见他，江肃本来也有权选择。
不过，无论怎么样，回市区这一行他肯定会带上郑燎原就是。
思绪停滞，江肃侧头看看身边坐着的郑燎原，插嘴问道：“郑先生有给你发资料吗？”
郑燎原摇头：“没有。我上午给他打电话催了一下，他说跟孤儿院的事情一样难挖，这些事情，好像被人有意封锁了消息，要查得花点时间。”
江肃明了。
等了这么些日子了，倒也不差这一两天。
“哎，赵临深没退房，猜测应该还在房间里。”李晓杨突然转移了话题，低下头去把手机收起来了，一边吃饭一边自顾自地嘟囔，“倒是奇怪了，这两天好像没看见他跑出来了，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听闻这声，郑燎原也忍不住嘴角一动笑一笑，小心瞥一眼旁边的江肃，脑袋往他那边靠一靠，轻咳了一声，偷偷打听：“那个赵警官，你那天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他受了打击了？”
江肃闻言也往他这边靠一靠，一副讲小话的架势，咽下食物，同样低声回他：“他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哦。”
郑燎原应了一声没了后文，视线不在江肃身上，吃了点青菜，不知觉地扬起了嘴角。
从江肃这儿看，像是在得意，或者说窃喜。
江肃恰好看见他这副表情，回过头也笑一笑，忍不住多塞了几口饭。
对面而坐的李晓杨浑然不觉，一边吃饭一边想不通，忍不住好奇赵临深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他喜欢江肃这个点，又看了看江肃。
彼时这两人恢复正常，吃着饭时不时侧头说一句话，两个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所以是因为江肃而自闭了？

“燎原，这几天没什么事，要不要跟我回家住两天？”
席间江肃刻意转移了话题，不再说起赵临深的事情，一开口，两人果然都不再多关注他了。
停了一会儿，郑燎原似乎在走神，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神，忙点头：“好啊，去哪？市区吗？”
江肃点头：“嗯，市区我家。”
“好，什么时候去？”
“下午。”
江肃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没想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就要走。
郑燎原愣了一会儿，想反驳什么也不太可能了，看江肃这副认真的神情，他也不忍心打破。
于是郑燎原眼角一弯，笑着应下了：“好，那吃完饭就走。”
一连消失了好几天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赵临深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然而就在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市区的时候，刚一下楼，就看见赵临深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那儿喝酒。
嗯，喝酒。桌上摆了一小瓶啤酒，看样子是从前台拿的，不知道喝了多久了，左右看也就一个瓶子，一边喝酒一边发着呆。
活脱脱一副消愁的模样。
郑燎原本能地侧头看向江肃，想看看他的反应。
江肃反应不大，看见他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双手环胸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走着。
郑燎原立马跟上去。
消失了很久的赵临深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一见这两人跑出来，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了，在两人出门之前挡在了面前。
一人事不关己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时不时回个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还有一个就跟与他无关似的，在那儿一站，扬起下巴，还能若无其事地朝着他笑。
打量赵临深一番，江肃问：“赵警官有什么请教？”
“我本来准备走的，我也要脸。”赵临深一句话带过了先前发生的那一些他自认为荒唐又丢脸的事情，面上毫无波澜，说完又很快站直身子，话锋一转，“但是仔细想了想，我留在这里也不单单是为了这一件事来的。你想要真相，警察也想。所以，带上我吧。”
江肃有多难缠，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赵临深也看出来了，他不确定自己这番要求能够得到江肃的同意，毕竟在他眼中，江肃已经无比讨厌他了。
可是来这儿的目的不只是为了他，还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事情没能解决，他也不会回去。
思来想去，爱情和事业总得拿捏住一个吧。所以哪怕明知道江肃难缠，赵临深也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久久等不到江肃的回答，赵临深的心落入谷底，正在他以为自己任何事情都会被江肃拒绝的时候，耳边响起淡淡又冷静的一声“好”。
赵临深惊得一下，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我说可以。”江肃又回答了一遍，平静又从容地看着他的表情，站在那儿将手往口袋里一插，“我们回市区会待几天玩一玩。现在在等着郑先生发来关于二十年前那场实验的消息，急不得。赵警官在市区应该有地方住的吧，不知道距离环湖岛近不近？”
赵临深懵逼了好一会儿，愣愣地点了头：“……就在那附近。”
“正好，近的话省得跑。”江肃一边说着，回头将郑燎原拍了拍，两人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空气之中还隐隐回荡着江肃的声音，走出去一会儿，他放慢了速度，回头一看赵临深，补充道：“路上跟你说具体的细节，赵警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们可以等你。”
赵临深一个激灵，立马跟上：“没有准备！”
不只是当事人赵临深，就连郑燎原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江肃还会带上他一起，一路上都在佩服江肃的心大，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闹僵了不会再说一句话了，偏偏一个赵临深厚脸皮敢说，一个江肃若无其事敢答应。
路上跟赵临深解释了一番关于实验和高哲的事情，江肃开着车，还极其贴心地把赵临深送回家了，末了还很主动地要了赵临深的电话。
郑燎原沉默着一路，没问话也没什么反应，一边对他这做法想不通，一边又感觉心里憋得慌。
下了车，还是江肃敲着车窗玻璃叫他一声，郑燎原才神色淡淡地下来，两人并肩走在停车场里。
垂下的手落在两侧，郑燎原看着前面的路，失神之际，感觉到江肃有些凉意的手轻轻抓了抓他的手腕，一回头，看见江肃面对着他笑。
“不开心了？”江肃问他。
郑燎原没回答，沉默片刻，忍不住问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他？以我们俩的能力，还有我爸帮忙，实验的真相迟早会查出来的，你还非要牵扯到警察。”
江肃轻轻一笑。
早知道他有这样的疑问，憋了一路不问他，也不知道是因为相信他的决定，还是自己憋在心里不开心。
“警察是很好的保护伞。”江肃认真解释着，收回抓着他的那只手放进口袋里暖了暖，“目前我们对神秘人一无所知，唯独确定的是他正在进行对傀的各种研究实验，那么，在他没有成功之前，他一定怕被媒体知道。”
郑燎原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哦！警察知道就相当于媒体知道了，他们不敢闹大，对我们也算是一种形式的保护？”
江肃眯眼笑着点头：“而且，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需要借助警察把真相公之于众，解决了傀的存在，满月森林才有可能像从前一样繁华，这样，酒店就能增加客流量了。”
郑燎原：“……”
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还是为了酒店生意。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江肃的死心眼，但无论怎么样，他总是会陪着江肃一起完成目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