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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眠(杨溯)


穆静南睁开眼,无声望着窗外,没有回应。
“你到底有没有地方可以落脚?”方眠又问。
这回穆静南开口了:“没有。”
“你这病还想治吗?”
“不想。”
方眠:“……”
这家伙生起病来,脾气变得任性了。
“那你啥打算啊?”方眠问。
穆静南不做声,默默把手搭在车上,想要开车门。方眠眼疾手快,咔哒一下把车门给锁了。
“你现在这样能去哪儿?世道不太平,南都确实好点儿,但听说最近很多人失业,治安比以前差多了。你一个人走街上,又这副样子,小心别被人拐走,卖去夜店当牛郎。你以前说世道乱我不能独自生活,打脸了吧,我看你才是生活不能自理。”
穆静南垂着眼眸,淡淡道:“我不能麻烦你。”
两相沉默,火红的梧桐叶蝴蝶般飞过车窗前,上上下下,蹁跹而过。漫长的寂静里,他低哑的声音响起,“阿眠,我很抱歉。”
方眠又叹了口气,一个人支撑偌大的家族那么久,可除了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后母,好像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甚至巴望他快点出事,他应该很心寒吧。
转头看他,他目光寂寂,追随着漫天飞舞的梧桐叶,神色间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怼,只是冷冷清清,不言不语。又或许,他从不曾企望那些人的感激和报答,他只是在履行他作为“穆静南”的责任。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他需要完成的一切。他累了,需要休息了。
方眠握着方向盘,忽然问:“穆静南,你的事儿都办完了吧?”他顿了顿,又道,“南都你守住了,穆家你护住了,小妹你扶起来了,该安排的事儿你都安排好了,没有别的事了吧。”
穆静南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眉宇几不可见地蹙起,浮出些冷峻的意味。
“阿眠。”
“算了,不问你了,就算你有别的事,你也没法儿去干了。”方眠高声宣布,“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囚禁你了。你得待在我身边,陪我去北方。”
他终于明白蓝娅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方,你要明白,他是死是活,靠你了。”
她要方眠带穆静南闯出关卡,离开南都,寻找天国。没有神经传导机械,就没有南都Omega当政的局面。穆雪期能困住穆静南,拦住蓝娅,可她没有脸面挡方眠。放眼南都,方眠是唯一一个可以救穆静南的人。
“外面战乱,”穆静南的眉心越蹙越深,“你出去,是送死。”
“你再废话?”
方眠踩下油门,车子重新驶入大路,朝南都边陲的关卡奔去。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梧桐树飞速后退,红叶飞舞如蝶。
穆静南执拗地说道:“我的事和你无关……”
方眠没好气地打断他,“穆静南,我忍你很久了。以前你想让我咋地就咋地,现在风水轮流转,你管不住我了。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听我的话。吃啥听我的,做啥听我的,说啥也得听我的。在我这里Alpha没有人权,你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老大,你老二。别净想着什么安乐死了,再叭叭,一会儿我把我的大Dior塞你嘴里,让你也尝尝嗦Dior的滋味。”
穆静南不说话了。

第51章
“喂,哥,”方眠蹲在马路牙子上,给路清宁打电话,“我出来休假了,最近几个月不回去了。……不不不,你别来白堡,我不在白堡。……我真没事儿,你别瞎想,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穆静南?……呃,穆静南他……”
方眠看了眼车里的Alpha,车锁了,那家伙下不来,正坐在副驾驶上,无声看着窗外。
“好吧,我确实和他在一块儿。”方眠叹了口气,道,“他病了嘛,我想着带他出来散散心。”他隐去即将出南都找天国的事儿没说,只道,“总之你放心啦,我带他四处走走,过几个月回来。”
方眠挂了电话,开了车子的门锁,打开车门,弯腰道:“天色不早了,咱先歇一晚上。先告诉你,这里只有汽车旅馆,没有豪华大酒店。我住啥你住啥,知道不?”
穆静南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方眠让他下车,看他走了几步,步履稳当,看来是缓过来了。他一身西装风衣太显眼,这笔挺修长的身材,站在垃圾堆里都格外吸引人目光。方眠带他去买了几身衬衫黑夹克,又买了几条干净内裤换洗用。眼看要降温,方眠还给他买了条格子围巾和毛线帽。
“告诉你啊,天气预报说要变天,给你买衣服是怕你冻死,不是对你好要和你复合的意思。衣服钱油钱饭钱,都算你欠我的,我都要记账上。”明明给他买的便宜货,方眠却记一件衣服两万块,还给他签字。他眼也不眨,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
方眠又挑了些自己的衣服,他不讲究,买的比给穆静南的还便宜。付了钱,售货员油嘴滑舌地打趣,“小夫妇来逛街呀,怎么净买便宜货,那些高档的不看看?”
“不看。”方眠提了衣服就走,又回头看了看穆静南,说,“和我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是夫妻情侣小情人。”
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往前走,又不自觉回头看,他落后好几米,可怜巴巴地走在后头。见方眠停了,他也停下。
“……”方眠终是于心不忍,硬邦邦地说,“走近点。”
穆静南上前几步。
“再近点。”
穆静南到了他跟前,垂头凝视着他。二人相隔咫尺,方眠听得见他平稳的呼吸。
“就……就这么近吧。”方眠扭头继续走路。
穆静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几步。
方眠带他去饭馆打包了几份清淡的饭菜。这些饭菜是给穆静南吃的,方眠去隔壁打包烧烤和肉串,柜里有冰啤酒,方眠买了瓶拎着,留给自己喝。
进了旅馆,简简单单一张床,靠南一个阳台,外加一个狭小的卫生间。旅馆临着大马路,外面时不时传来汽笛声,还有汽车飞驶的咻咻声。除了干净,这旅馆没啥旁的优点了。穆静南不是个挑剔的人,什么也没说,脱了夹克,低垂着眼睫把饭菜摆上桌,还把一次性筷子拆好,放在纸巾上。装在塑料盒里的饭菜,锡纸袋里的烧烤串,方眠的冰啤酒,他整整齐齐摆好,每人座位前还放块纸巾,一丝不苟,正经得像豪华大餐。做好一切,他坐在塑料凳上,静静等方眠一块儿吃饭。
方眠说:“你先吃,我上个卫生间。”
临进卫生间之前,他又突然扭过头,凶巴巴地威胁穆静南,“敢逃跑就把你炖成蛇羹。”
十分钟之后,方眠出来,见他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暗暗放了心。这家伙今天表现得挺乖,还不错。方眠走到桌前正要撸串,突然发现签子空了一半,烤腰子掌中宝都被吃了,那些专门给穆静南买的鸡蛋羹和芹菜炒肉还完完整整放着。啤酒瓶也开了,方眠把瓶口朝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怎么回事?谁吃了他的串,谁喝了他的酒?这屋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喝酒吗?
低头看穆静南,他神色如初,淡漠平静。
他用纸巾抿了抿嘴唇,放下一次性筷子,道:“我吃好了,谢谢款待。”
说完,他站起身正要离开桌前,身子忽然晃了晃,方眠眼疾手快把他接住,四目相对,穆静南眼眸笼了层雾气般,一片朦朦之色。
“你偷喝了我的酒!”
穆静南沉默地别开脸。
“你不是不喝酒吗?”方眠纳闷。
“以前,”穆静南眉心微蹙,顿了半晌才说,“要工作。”
“现在不工作就喝了?”方眠仔细端详他,“不是,你酒量也太差了,这才一瓶啤酒而已你就醉了?你喝不了这么多干嘛一瓶全干光?”
穆静南不吭声。
每次他做错事,他就不说话。
方眠服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吃太重口的,”扒拉了下桌子上的签子,“烧烤这么多油,我特意多加了辣,你还吃。”
把他扶上床,他闷头倒下,黑色衬衫压出了褶皱。安置好这个白痴,方眠起身要去吃饭,手腕被他一拉,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倒在他身边。一转头,便对上他暗金色的眼眸。他的手撑在方眠耳侧,炽热的呼吸洒在方眠的脸颊,仿佛被火炉烘烤,方眠的脸被烫红了一片。
方眠推他,“你干嘛?”
他纹丝不动,“你要离开么?”
光看他模样,看不出他醉了。可看他动作和反应,明显已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方眠戳他,“你还能清醒思考吗?”
“能。”他盯着方眠。
“你是谁?”
“穆静南。”
“我是谁?”
穆静南望着他,顿了一瞬,说:“坏人。”
方眠:“?”
他说他是什么?
“有本事你再重复一遍。”
穆静南移开眼,好像不想让方眠生气似的,不说话了。
方眠追问:“你为什么说我坏?”
穆静南低声道:“你对穆雪期好,对我坏。”
“谁对你坏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方眠要气晕了,“到底是谁始乱终弃,到底是谁要和我断绝关系?你倒是说说,我对小妹哪里比对你好了?”
穆静南抿着薄薄的唇,眉眼低垂,不开口。这厮生病了变得任性,谁知喝醉了更任性。
“说。”方眠道。
穆静南终于说话了,“你给她做羊汤,我没有。”
方眠:“……”
他什么时候给小妹做羊汤,没给这货做?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一次——穆雪期被混混标记的那次。
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他居然记到现在。再说那时候,明明是他强迫方眠完成交易,而方眠只不过是没给他做羊汤而已。况且数数他前前后后喝过的羊汤,恐怕能灌满一个游泳池吧!
方眠没想到,穆静南居然是个小心眼。
穆静南低低道:“我讨厌她。”
方眠郁闷地问:“那你也讨厌我?”
穆静南低垂着长而密的眼睫,轻轻道:“不讨厌。”
仅仅三个字,方眠的心不自觉软了一些。唉,这个家伙,方眠真是拿他没办法。戳了戳他,道:“下去,别压着我。”
穆静南一动不动,一座山似的稳稳压在方眠身上。
方眠没好气地问:“你压着我想干嘛?想草啊?告诉你,没门儿。”
这一次,穆静南沉默良久。
半晌,他道:“留住你。”
方眠一下怔住了,心中好似有一片湖水,泛起酸涩的波澜。
这家伙……
穆静南忽然低下头去,解开了方眠的裤腰带。方眠大惊失色,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混蛋,你又想搞!告诉你,我们现在连炮友都不是,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穆静南抬起脸来亲他,喃喃道:“给你口。”
“啊?”方眠震惊了。
他忽然记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威胁穆静南,再吵吵就堵他嘴。
“不、不要!”眼看他要埋下头去,方眠把他拽上来,死死抱住他,“不许动!”
他挣了挣,方眠搂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他终于安分了,静静躺着。方眠怕他乱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腰很窄,方眠一双手可以圈住。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体温滚烫如火,方眠能感受到他稳稳的心跳。
好久没和他这样拥抱过,方眠心里头酸酸的。悄悄仰起头,看他流利的下颌线条。酒店黯淡的灯火落入他的眼眸,镀上一层碎金般的色泽。他也低头看着方眠,迷蒙的眼睛铺满醉意。
“睡觉。”方眠凶巴巴地说。
他很听话,闭上了双眼。
方眠摸了摸他的眼睛,小声说:“好啦,以后再也不给小妹做羊汤了,不许说我坏了。”
窗外汽车驶过的咻咻声不绝于耳,梧桐叶飞落在夜色里,在路灯下翩跹。睡意犹如轻纱,蒙上方眠的双眼,他眼皮上下打架,渐渐支撑不住,沉沉睡过去。
等再醒来时,一抬头,又对上穆静南金色的双目。阳光打在他眼底,灿烂如金。
他专注地看着方眠,不知道看了多久。
方眠还保持着抱住他的姿势,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方眠愣了下,手忙脚乱从他怀里出来,骨碌碌滚到床的另一头。
穆静南起身穿好衣服,孤冷的眉宇微微蹙起,“昨晚很抱歉,以后不会再喝醉了。”
“也不要再偷吃我的肉串。”方眠补充。
穆静南垂着眼睫,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嗯。”
“也不许爬我的床。”方眠强调,“要和我保持距离。昨晚,呃,昨晚是你不让我走,不是我故意要赖在你怀里。”
穆静南面不改色地接了锅,“嗯,我的错。”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吧?”方眠问。
穆静南眼睛里闪过星星点点的迷茫,昨晚的事情在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些若有若无的片段。他依稀记得,他抱着方眠,说要给方眠口。拧眉想了想,他道:“我舔了你。”
方眠一下炸毛了,“你没有!你不要胡说!”
穆静南侧目看了看他,顿了一下,道:“嗯,我没有。”
这明显是不相信,但又要顺从方眠的神态。方眠爬到他这边,揪住他领子道:“你真的没有!”
穆静南伸出手,想摸摸方眠的头顶,手伸到一半,又记起方眠不许他碰他。手滞在半空,缓缓收回,他道:“好。”
方眠:“……”
方眠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自暴自弃不再澄清,闷头去洗漱,出来时穆静南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衣服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的,行李箱阖上,他给方眠开门。方眠啥也不用拎,默默出了门。二人离开旅馆,方眠发现路上有几个人一直盯着他和穆静南看。方眠故意带着穆静南绕了个圈子,买了些野营用品,出来一看,那些人还在。
“有人跟踪我们。”方眠掩着嘴小声道。
穆静南倒是气定神闲,抚了抚他的后心,示意他不必惊慌。
上了车,方眠特地想把后面的人甩掉,特地拐了好几条路。不知道跟踪者是谁,十有八九是冲着穆静南来的。方眠看穆静南神色不慌不忙,料想那跟踪者对他们没什么危险。绕了几圈,估摸着差不多了,方眠掉转车头,直奔边境关口。
方眠问:“天国在哪个方向?”
“北方,有雪的地方。”
“你知道具体方位?”方眠眼睛一亮。
穆静南摇头,“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
方眠:“……”
敢情就知道在有雪的地方啊。过了月桂河,北方那些城市哪个冬天不下雪的,这怎么找?方眠抓了抓头,不管了,先出关再说。慢慢打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方眠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穆静南,就是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阿眠,”穆静南再次开口,嗓音低沉,“不要抱太大期望,你甚至出不了关卡。”
“你不许说话。”方眠枯着眉头,“该怎么办我有数,告诉你,我说能出就能出。”
穆静南:“……”
看这厮并没有要相信的意思,方眠语气变得危险,“你老大我老大?”
“……”穆静南道,“你老大。”
“你听谁的?”
穆静南闭上眼,“你的。”
“这才对嘛,”方眠得寸进尺,“小穆,唱首歌来听听。”
穆静南:“……”
穆静南闭口不言,方眠也没指望他唱。方眠开着车,自己哼起歌来了。曲子没有歌词,只有一段悠扬的旋律。他哼得很轻,很柔,调子像瑟瑟的秋风,跟着梧桐叶上下飘浮,飞舞向远方。车辆飞驰,仿佛要随着这柔柔的歌,驶向神秘的梦境。穆静南闭上眼,唇畔有微微的弧度。
开了一整天,终于看见了关口的指示路牌。方眠开车缓缓接近关卡,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关卡守得如铁桶一般,许多非Alpha士兵身上穿着最新型号的神经传导机械。关卡前方,停了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方眠靠近那辆车,与它并排停在关卡前。
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车里。是穆雪期,她变了许多,穿了身矜贵的紫色套装裙,头发盘起来,薄唇涂得殷红,日光照射其上,熠熠而有光泽,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夺目。方眠想起她在电视上与诸多政客唇枪舌战的模样,慢慢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二小姐了。
穆雪期柔声问:“方眠哥,你要走,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说,你不是也来了吗?”
“外面太乱了,”穆雪期和声劝他,“非要走么,留在南都不好么?”
方眠侧目看她,她脸上挂着笑容,金色的眼底却没有笑意。她和她的哥哥一样,是天生的领导者。对上他们漠然的金眼睛,总是让人觉得自己是蛇口里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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