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靴的时候老虎就在旁边乖乖蹲坐，看样子很是不舍，圆滚滚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粉色的鼻头在脸部白毛的衬托下很是显眼。丁宁忍不住停下动作盯着它看。
就在李策以为对方发现什么端倪的时候，又被对方抱住脑袋一通狠盘，“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可爱！”
之前是谁说不喜欢猫的？李策翻了个白眼，歪头顶着丁宁的下巴蹭回去。
“爸爸这就去工作给你赚钱钱！次肉肉！”丁宁头也不回地开门溜走，连最后一眼都没看，生怕自己再磨蹭下去就懒得出去了。
小逼崽子你说谁是爸爸？吼声被隔绝在门板后，丁宁竖着耳贴着门板，听到一声嚎叫，满心宽慰，想对方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
因为天气和加班而低落的心情立刻就放晴起来，他回到店铺，看到陶纱和一个男的站在店门前，转身要走，陶纱已经眼尖地叫住他。
丁宁摸摸后颈，万分不情愿地走回去，近看才发现那戴着黑框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居然是大学和他同班的同学。“许浩？！”
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别的地方遇到！丁宁和对方不过点头之交，世界这么大难得相遇，还是有些激动。
许浩对面前这位同学印象很深。
对方曾经被私底下评为学校的系草，因为个人气质原因和校草的称号仅有一步之遥，但看对方大学这四年单身的表现，似乎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丁宁，真的是你？！”
陶纱夹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把许浩推到自己身后，“丁宁，我有事情求你，能不能先进店里？”她对丁宁说。
丁宁没想到陶纱有些死缠烂打的态势，脾气再怎么好也被对方给气到了，“陶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相比于陶纱的急切慌张，许浩的态度就好了许多，他察觉两人之间的嫌隙不小，只能自己出面做和事佬，对丁宁说：“具体我不知道是怎回事，听陶纱说她的朋友直播出事了，你这边能帮她解决，所以我就带她来看看。”
“你是她什么人？”丁宁问，如果对方是陶纱团队里的成员，他会劝对方就此收手。
“我是她的新经纪人，陶纱现在是我手下的签约主播。”许浩说。“我们有事找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自己的个人信息早就被爆到网上，陶纱要是有心套近乎，发现两人是校友并不奇怪。丁宁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打开店门，让两人进店一谈。
他不知道的是，许浩签下陶纱，带着对方过来并不是上述的原因，而是陶纱把偷拍他的照片给了许浩，说能把这个人拉来做主播。
那张照片是在医院附近的快餐店里拍的，画面上的青年穿着一件过分宽大的深色羽织外套，上边绣着银色的白鹤，银色的流苏坠子飘在胸前，他接过用袋子装好的油条，转头看向店里，逆光的五官柔和俊秀，在腾起的烟雾里透着一股仙气。
细碎的刘海，修长的颈项和身段，对方干净的气质就像一块璞玉，经过专人打磨之后，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吸金利器。
许浩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丁宁。
他只是觉得两人重逢的契机太不合适了。
“丁宁，这店铺是你的？”许浩进到店里，打量周围的摆设，漫不经心地展开同学间的寒暄。
丁宁一听就知道陶纱没和对方说自己的职业，大概许浩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还以为对方惹的就是普通事，报警就能解决的那种。
陶纱进到店里，目的达成，开始明里暗里让许浩离开。
许浩原本是为了丁宁来，见陶纱并不希望自己参与，眉头一皱，看出一些端倪，“我不希望你过来这里是和他分手或告白，严格说来，女主播事业前期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
“不是分手也不是告白，许先生，这点我还是知道的。这件事只有丁宁和他的老板能摆平，我必须求助他们。”陶纱有些头疼，但要不是对方，可能丁宁还不会过来，对方又是她的经纪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实话说出来。
这么看来丁宁的老板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许浩的装作欣赏店里的字画，目光落在丁宁身上，眼神一暗。从背面看去，对方身上那件衣服有些过分宽大，并不是合适他身材的尺寸，风格款式也和他的裤子不是很搭。
“许先生，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陶纱朝许浩微微鞠躬。许浩觉得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个简单人物，要不是看在对方应聘时表现良好野心勃勃，他可能会后悔把对方签下来。
“你现在是我带的主播艺人，我不希望今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工作。”
对方执意旁听，陶纱也没辙，坐下来认真地看向丁宁，“赵秀衣和王成鹏死了。”
丁宁手一抖，抬眼看向她。旁边许浩也变了脸色，看丁宁还算淡定，自己不好落下面子，有些局促地换个坐姿继续听下去，没想到这事情还牵扯到命案。
“两天前，我们住进去之后，当时我和你陆续离开，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没接，然后我也没当回事，之后看直播的频录，才发现他们两个被杀了，头被斩断。”
“卧槽！”丁宁顾不得什么风度形象，顺口骂出声。
许浩难得看到人前有礼貌的丁宁这么失态。
“你怎么知道？”两条人命加上被斩首，都是足以造成社会恐慌的事情，吕福承怎么没给他消息？丁宁探过身体凑近陶纱，紧紧盯着对方双眼，想从里边找出一丝逢场作戏的蛛丝马迹。
他现在越发不敢相信这个过度消费他善良的女人。
陶纱同样探过身子，与丁宁凑得极近，许浩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他一个局外人该不该听，下意识要起身。
陶纱看向许浩的方向，压低声音说：“因为他们的头，在我那儿。”
第60章 竞争对手
一股寒意袭脑，丁宁和许浩条件反射地弹起身子远离陶纱，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面前的女人性子沉静得几乎有些迟钝呆滞，丝毫没有之前见的那样意气跳脱，短短的一天时间就萎靡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是受了多严重的惊吓。
陶纱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名为“恐怖乐园”的APP，之前提到的那个每月更新一次的变态主播就在两天前又直播了，丁宁看看时间，就是前晚在他走之后的一个小时，陶纱也离开了那间房间，只剩赵秀衣和王成鹏两个人在酒店里。
画面上的小两口打闹着腻歪到一起，之后又传来敲门声，赵秀衣下床把门打开。
进来的是两个长得很假的男人。
那两个人拎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进入房间，关门之后就把赵秀衣和王成鹏两人绑在椅子上，小情侣两人起初还顺从无比，等到对方拿出许多沾了鲜血的刑具，突然惊醒一般大喊大叫。
两位不速之客像是在欣赏他们的丑态，一左一右拿着锯子在王成鹏的手指上一拉，鲜血飚飞，瞬间屏幕上上飞过一堆打赏的通知和弹幕。
丁宁暂停视频。他的胆量还没锻炼到堪比李策的程度，这个视频让他十分不舒服。
听陶纱解释，赵秀衣之前长租了酒店的房间当直播间，里边的一切摆设器具都挺贵，因此酒店人员并不会擅自进入房间打扫，可能目前这件事除了他们仨，就只有看直播的人知道。
她忍着恐惧，手指颤巍巍地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后，上边的主播开始抽取幸运观众。
好巧不巧，她中奖了。
“你们不是说这个视频是假的吗！怎么会这样！”丁宁已经完全糊涂了，王成鹏说之前的恐怖视频是他们团队自己制作的，那这个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也以为是赵秀衣说的那样！事实证明她根本没说实话！”陶纱痛苦地抱住头，“丁宁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已经顺利签约下了别的公司，如果工作不顺利，弟弟的医疗费就泡汤了！“求求你，你去劝劝李策！”她推开椅子要朝下跪，被丁宁架住手臂迟迟跪不下去，“要是你们不救我，我真的不知道去找谁了！”
“你可以来找我们啊！”
就在两人胶着不下的时候，店门口响起一串清凌凌的声音。
循声看去，一位穿着很潮的青年正站在店门口抖雨伞，伞面上水珠乱溅，把地板弄得湿漉漉的。
迎上三道探究好奇的目光，他清隽的脸上挂出很是得意的笑容，像得到关注的小孩子，步伐嚣张地走进店里。
“李策在哪？让他出来。”青年朝二楼大声嚷嚷，“我哥来了！让他出来领死！”
丁宁看那男人有点眼熟，仔细回忆，对方赫然就是上次来找茬，然后被李策扔出门的人。
“李策不在店里。”看样子是来寻仇没错了，不知道他那个靠山老哥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很难打发很难缠。
随后跟进来的男子规规矩矩地将手中的长柄伞放在店门外，丝毫没有半点上门叫阵的张狂，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他身材高大，五官英挺，眉目寒冰一样冷冽，模样与那青年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硬朗一些。面对三人的打量，礼貌地朝三人点头，并没说话。
青年在店里叫了好几下，确认李策不在，回头对他身后的男子说，“你看，我就说李策很胆小。”
“你们？！”陶纱问。
“这位美女你放心，李策做得到的事我们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们也能做到。”
报仇的目标不在，青年面对女生已经换上标准的服务业八颗牙微笑，声音都温柔下来。“要不要考虑委托我们？”
要不是早就知道对方的业务性质，丁宁能误会他是过来拉客的酒吧牛郎。
旁边的许浩不知道对方底细，看到自家的女主播有被纠缠骚扰的倾向，立刻出面介入两人的交谈。
“吃屎呢？”丁宁对面前这个青年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没想到对方还能厚脸皮闹上门来砸场子，当初李策为什么要放过这种闹事的人？
青年被噎了一把，半晌强颜尬笑：“只要你付得起钱。”
“付得起也不吃。”他身后的男子冷冷发话。
“哥！你怎么帮外人说话！”青年不满地摆摆手，“算了，闲话少说，我们来找李策有事。你们三个谁能联系到他？”
许浩和陶纱一致看向丁宁，丁宁说：“他目前去办私事了，很难联系到。”
青年上下打量丁宁一眼，后知后觉地问：“我见过你，你是他新聘用的店员？”
“是，难道你还见过之前几任？”
丁宁说完感觉有点不合适，明明都只是被雇佣关系，自己这么说好像现任在纠结前任，满是酸味。
青年点点头，“他店里的伙计隔三差五就换一个，我每次来都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川文星，这是我哥川文松，我们都是S市风水协会的成员。”
李策之前在这个组织里边待过，离开的原因很复杂，能让李策都感到棘手，里边的水一定很深。
丁宁垂下眼睫，打算先探探对方的目的。
川文星介绍完自己和哥哥，对三人说：“我们这一次来也是为了‘恐怖乐园’这件事。你有困难找我们是一样的，收费还比李策便宜，服务态度又好，还给售后。”说完将一张名片放到陶纱手里，珍重地将她的五指卷收住那张名片。
抢生意？！丁宁听得火大。
之前飞旭要不是他搞鬼李策早就把事情摆平了，自己和梁嘉荣被追得像两只过街老鼠似的，一想起来就气炸！
他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告诉陶纱，毫不客气地当众拆对方的台，之前一直压抑的心情得以发泄，松快许多。
川文星没想到小店员不按套路出牌，脸色青红交错，还想在据理力争自己是给对方赚钱的机会，脑袋上一重，被人按低上身。
那股力道温和又强势到不容拒绝，他认出是自己哥哥出手，放弃挣扎。
川文松也不按套路出牌地压着弟弟脑袋向几人郑重鞠躬。
“抱歉，这件事我不知道，我和我弟弟向你们道歉。”
“上边挺重视这件事，让我们彻查有关人员，既然这位陶小姐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干脆就和我们一起行动好了。”
川文星一道完歉就立刻转移话题，看向许浩，“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
许浩连忙解释两人关系，瞄了丁宁一眼，对方神色半点没变，他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安心——丁宁对这种事情没兴趣，证明对方的感情生活或许没有他猜测的那么丰富。
几人讨论的事情他都是一知半解，隐约知道陶纱惹下的麻烦光凭丁宁这边的力量也难以解决。
他开始有些后悔签下面前这个女人了。
陶纱看到开始有人关注这件事情，安心了一些，询问丁宁要不要报警，毕竟两人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出去，恐怕这件事还没别的人知道。
至于人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她转头征询自己的意见，丁宁更是头大。
不管这是不是警告恐吓，被害人的头鬼使神差地跑到自己家里，就算吕福承信了别人会信吗？到时细细盘问起这人头的来历，怎么解释？
偷偷带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他们都是良民，哪敢靠近那东西啊！
丁宁想起在赵秀衣家冰箱里见到的那颗人头，想起之前看到有弹幕显示对方曾经骗了一个朋友当替死鬼，身躯一震。
这么说，那玩意根本就是真人头！
那对小情侣根本就是骗他和陶纱去当替身！
“这位小姐不考虑一下委托我们吗？”川文星看出陶纱对他们的不信任，不死心又问一遍。
陶纱头摇得厉害，丁宁立刻回身制止她。
关于如何处理这种东西，他自己也没有头绪，还是交给专业人士的好。
“还有个地方，可能也要你们去处理一下，相关的费用我会支付给你们。”他忍着心中的悚然，对川文星露出淡定的微笑。
川文星没拒绝，让他说地址。
陶纱听到丁宁报出赵秀衣房子的地址，特别点名那个装着人头的冰箱，怎么也没意料到，自己居然和这么恐怖的东西待了那么久。
第61章 小算盘
安排好之后的事情，丁宁拿起雨伞手机，见许浩还站在一边，脸上的犹豫明明白白，对他说：“许浩，你回去等消息，陶纱近段时间可能没那么快能开始工作，只要料理完这件事，我保证她不会受到任何后续的骚扰。”
这件事他有自己的打算，对方计划把李策牵扯进去，那么打听清楚其中的信息就是他的职责，不然到时候合作起来被川文星下绊子扣黑锅，可是他这个助手的失职！
他自己没车，就和陶纱一起坐上川家兄弟的车一起过去，许浩迟疑了一下，并没有与他们同行，却在之后开车远远跟在后边。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入一处老小区，陶纱带着几人上楼，打开门之后就在客厅里站着，指向房间门的手指颤抖，“我不敢进去……”早上睁眼时那种极具冲击感的画面深刻进脑海，她不想再重温一遍那种不寒而栗侵的恐惧。
丁宁本来也不敢，看到旁边川家兄弟表现出一副淡定专业的模样，就连川文星也收敛了活泼脾性，变得严肃认真，他不想给李策丢脸，还是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陶纱的卧房。
两只头颅被摆在床头柜上，正对着床，按床铺上凌乱的被单枕头来看，不难想象陶纱早上起床的心情。
丁宁已经做好看到许多惨烈画面的准备，乍然一眼，还是感觉有些接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
“这就觉得恶心了？”川文星擦身而过时低声与他咬耳朵，从口袋里掏出塑胶手套戴上，将其中一只凝着血痂的脑袋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个西瓜。
那个女人的脑袋被川文星翻过来，丁宁清楚地看到对方五官因为疼痛绝望变得狰狞可怖，脸上全是血痂斑点，长发被血液浸染，已然结成一缕缕硬邦邦的硬块，确认对方的确就是赵秀衣，他忍住不适将目光从尸体面部移开，再看旁边男人的头颅，也的确是王成鹏。
“死了差不多两天。看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锯断的，很附和恐怖乐园官方直播间的风格，直白血腥又残忍。”川文星下了结论。
赵秀衣的头发浓密柔顺长度齐肩，提在手里，长度并不会碰到地板。
丁宁忽然想起之前在候车亭里看到的那个大半身隐在阴影里的人。
对方当时手里提着的两个玩意儿，莫非就是被害者的头颅！
他当时只是看对方模样眼熟，现在确定了对方是凶手，记忆反倒又后退了一些，不管怎么努力回想，都只剩模糊的轮廓和莫名的熟悉感，反倒是对方拎着两个人头从阴影走出来的画面在脑海中深刻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