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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他的追求者们蠢蠢欲动(apriu)


他知道程致远离世这个消息的时间甚至比夏行颂还早。
他一开始还在犹豫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夏行颂,毕竟是亲生父亲去世的消息。
温枝斟酌了整整一天,在出院回家后找了个时间,单独和夏行颂说这件事。
可知道父亲死讯的夏行颂十分平静,他没有问程致远具体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他只是对温枝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程致远的死。
温枝知道夏行颂不擅长表达情感,有心事也不会主动说出口。
他按着前几天留置针留下的针口,温声道:“其实挺突然的。”
夏行颂嗯了声,没有接话。
“会觉得难过吗?”温枝问。
平心而论,夏行颂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他被程致远带回家之前他和程致远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回家后没多久程致远就成了植物人,他和程致远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他见过一次植物人状态的程致远。对方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醒不过来而已。程致远活着还是死了,对他来说都一样。
比起程致远的死,他更在意的事情反而是昨晚路泽雨偷亲温枝的那一下。
为什么温枝当时没有推开路泽雨呢。
温枝看夏行颂皱起眉头,还以为夏行颂是回忆起了和程致远的往日时光。
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夏行颂,他想着干脆现在一起说了好了,虽然有点残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再过两天要举行葬礼。”温枝轻声道,“到时候我也要去参加,刚好带你一起去。”
夏行颂微微怔愣,重复道:“葬礼?”
“嗯。”
“哥哥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吗?”夏行颂问。
温枝想了想,还是用先生来代称程致远:“程先生和我父母算是合作伙伴关系,按照礼节,我应该去参加。”
夏行颂的声音变低了一些:“我也要去吗。”
“当然。”温枝说,“其实我找理由不去参加是可以的,但是你必须要去。”
夏行颂低下头:“为什么。”
温枝没有说因为你是程致远的儿子这样的话,而是说:“因为程先生的律师要宣读他的遗嘱,所以你必须要在场。”
遗嘱,这个词对夏行颂来说并不算陌生。他经常听其他人念叨遗嘱这个事情,大多数时候是在好奇他这个私生子能分到多少家产。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参加,”温枝说,“但只要这一次就好。遗嘱宣读你要去听,不管遗嘱里写了什么,我认为你至少要去听一下。继承或者放弃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良久的沉默过后,夏行颂才开口:“好。”
温枝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两天的活动估计还是以待在家里为主。
路泽雨原本想乘胜追击来温枝家的,但因为有夏行颂和庄斯池其中作梗,路泽雨没能成功。
他的工作并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错过了一号这一天的假期接下来就是连轴转的行程安排。
【路泽雨:学长,接下来几天我都很忙哦。】
【路泽雨:[悲伤兔子.JPG]】
【〇:那你好好工作吧,注意休息。】
【路泽雨:今天不能来见学长吗?】
【〇:今天不方便。】
【路泽雨:学长不会是不想见我吧TT】
温枝看着这条消息,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路泽雨那天的行为确实很冒犯,然而他却没感觉厌恶。他感觉自己的心情还挺奇妙的。
他开玩笑地回复道。
【〇:那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路泽雨:我会反省的,那学长能不能别不回我消息TT】
温枝这边刚应付完路泽雨,程明川的短信又来了。
得知程致远的死讯后温枝出于礼貌,安慰了程明川几句。没成想程明川的消息越发越多。他看着程明川发来的消息,在心里叹了口气。
【圆圆,最近流感比较严重,你身体不好,出门的时候要小心。】
【后天的话,需要我来接你吗?我可以来接你。】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温枝仔细地看完这三条短信,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心想自己已经得过流感又痊愈了,程明川的这条提醒来得晚了一些。
他打字回复。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回复完消息,温枝放下手机,开始思考别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葬礼了。
温枝上一次参加葬礼还是几年前唐琢的葬礼。
他不喜欢参加葬礼,这种告别仪式的氛围太过沉重了,他感觉自己会喘不过气。每年在唐琢的生日去给对方扫墓时,温枝都会想起葬礼上那种压抑的氛围。
只不过唐琢的葬礼温枝是出于情谊去参加的,而这次程致远的葬礼则是出于礼仪。
从某种方面来看,这次葬礼非常重要。
向来当夏行颂这个人不存在的程明川甚至主动联系了夏行颂,要他来参加葬礼。
庄斯池和他的父母也收到了邀请。
温枝的父母原本也应该参加这次葬礼,但他们这几天在国外处理事务,实在是没办法赶回来。还好有温枝在,他这个长子相当于是代表了温家和谈家。
庄斯池的情况截然不同。他之前和父母出柜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完毕,现在又要在葬礼上见面,想想就感觉烦人。
他仔细想了想,程致远和温枝多少还有点牵强的关系,但自己和程致远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这样还要被拖去参加。他其实可以找个借口不去,但是他又不放心温枝一个人去。
他爸也算是个体面人,应该不会在别人的葬礼上和他大打出手吧。
庄斯池看向正在喝热水的温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葬礼上会发生些事情。但愿是他感觉错误。
葬礼当天温枝久违地穿了正装,穿好衬衫后他套上袖箍,认真地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衣物后他才穿上外套。
庄斯池从小受的教育和温枝是同一套,虽然心里不怎么情愿,但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到位的。他规规矩矩地穿上正装,还戴上了自己不常戴的眼镜,看起来确实是一表人才。
他们俩在着装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夏行颂没有西装——校服不算在内。
温枝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件事,临近出发才发现,现在再去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思考片刻,然后替夏行颂向庄斯池借了一套西装。
夏行颂和庄斯池的身材差不多,衣服穿起来尺寸正好。
三人达到葬礼场地后发现宾客差不多站把室内的空间站满了。
庄斯池都还没发现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他父母就朝他走了过来,先是和温枝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带走了庄斯池。
说是带走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庄斯池是主动和他们走的。
庄斯池离开后,温枝打量了下各位宾客脸上的表情。单从他们并不怎么哀伤的神情来看,绝大多数人估计都是出于礼仪要求才来参加的葬礼。
或许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再怎么说,葬礼现场也算是一种社交场所。
宾客们都在交头接耳,不过音量都不是很大。室内莫名的安静。
程明川作为程致远的长子,自然是今天的视线焦点。
温枝看到程明川时,对方正被一群宾客围在中间,稍微听一下他们的对话,宾客们说的都是一些类似于节哀的话。
不过也是因为那些人,程明川完全没空来找温枝。
程明川看起来脸色不是特别好,还在尽力应付那些宾客。
看到程明川那副样子,温枝不自觉地侧过脸,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夏行颂。
长子在应付宾客,次子站在他身边无人问津。
温枝记得,今天晚上程致远的律师就要宣读遗嘱了。
他正站着出神,突然来了两三个人和他搭话。
温枝不认识他们,出于礼节性地回应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夏行颂走到了一个角落里。
可是他这种身份和长相的人向来是不缺人搭话的。与各路人周旋一阵后,温枝有点疲惫了。
走完接待宾客的仪式后就是宴席。
按照温枝知道的规矩,这样的丧事宴席通常是家人坐一桌,关系越近,位置越显眼。可完全没有人来叫夏行颂一起坐。
“你就坐我旁边吧。”温枝说,“我们坐一起就行。”
夏行颂点头。
温枝的右侧坐了夏行颂,左侧则是商季同。庄斯池和他父母的座位好像被安排在了其它桌,温枝一时半会儿没看到他。
商季同像上次一样,十分有礼地向温枝打了招呼。
温枝点头示意,回应道:“你好。”
两个人都有意控制了自己说话时的音量,只有坐在他们身旁的人才能听清他们俩的对话内容。
他们俩开始说话时夏行颂的视线就停在温枝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商季同察觉到夏行颂的视线,也稍微打量了一下夏行颂。
在今天之前,他见过这个男生两次,和景广场一次,医院一次。对方似乎经常和温枝待在一起,甚至于是今天这场葬礼。
这个男生是什么身份?
商季同听到温枝轻轻柔柔地喊那个男生:“行颂。”
宴席的菜色都很不错,但温枝没什么胃口。
他感觉这里的氛围过于压抑,弄得他没有食欲。但一口都不吃显然是不怎么礼貌的,温枝想了想,用公勺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他喝了几口汤,随后看向夏行颂。
夏行颂的心思也不在这顿饭上。他握着筷子,没夹过几次菜。
他没有亲人离世的实感,也没有感到悲伤。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一个陌生人的葬礼,而不是父亲的葬礼。
他看到了程致远的黑白遗照,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过程致远,他只觉得那张脸陌生。夏真在日记里写过他和程致远长得有点像,夏行颂却不这么认为。
他真的长得像那个人渣吗?
温枝看他不吃东西,帮他也舀了一碗汤,小声说:“不想吃东西的话,喝一点汤。”
商季同这时再度开口,扔了个新的话题出来:“听说温先生是首都大学毕业?”
温枝嗯一声,礼尚往来地反问:“你呢?”
商季同的回答有些出乎温枝意料:“东京大学。”
温枝接下来的一句话也是商季同没想到的,他噢一声,然后说:“三岛由纪夫和芥川龙之介。”
过了两秒,商季同反应过来,这两个作家都毕业于东京大学。
商季同笑了笑,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温枝这个回答很有意思。他看着温枝外套方巾袋里的那朵白色玫瑰,莫名想到人比花娇这个不合时宜的词。
几秒后,他看向温枝身旁的夏行颂,顺口问道:“说起来,好像经常看到温先生和这位走在一起,是朋友吗?”
温枝依旧不按常理出牌地回答说:“言わぬが花。”
举行完葬礼,庄斯池被父母强行叫回了家,温枝则是带着夏行颂回到了程明川家。
对于他们来说,葬礼只是序曲,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
客厅里已经有人在等待,程明川、以及一些温枝不认识的中年人。应该是程致远的亲戚。
程致远的妻子关妍并不在这里。她和程致远是商业联姻,似乎一早就说好其中一方先去世的话不用分遗产给留着的那个人。
她没有参加程致远的葬礼。
程明川看向温枝和夏行颂所在的方向,不太情愿地介绍道:“这个就是夏行颂,我……我弟弟。”
程致远有私生子这件事在家族内部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人觉得震惊,只是打量了会儿夏行颂。
但见到温枝这么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当即有人表达不满。
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说:“这个又是谁?我们家的事情怎么还有外人在场。”
“是我请他来的。二叔,他在场不会影响什么,”程明川的回应比温枝想象中的强硬许多,用此也不客气,“他又不是来分我们程家家产的。”
男人这才闭了嘴。
“好了,人已经到齐了。”程明川对律师说,“请开始吧。”
程致远的律师有两位,一胖一瘦。
他们当着客厅里所有人的面,取出了一个贴着封条的文件袋。封条上盖着印章,是程致远个人的章。
其中一个律师撕掉了封条,随后打开文件袋。
另一个律师解说道:“程先生的遗嘱是他亲手写的,在今天之前,没有任何人看过这封遗嘱。如果大家对遗嘱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可以将遗嘱送到笔迹鉴定机构检验。”
亲手写的。温枝想。那就不能造假了,不然很难骗过笔迹鉴定机构的眼睛。
程明川有些紧张地看着律师手上的动作。
和他相比,夏行颂淡然得多。他都没有看着那两个律师,只是低头在盯着地板上的缝隙,好像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他只是照着温枝说的过来听一下遗嘱而已。
律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纸。
这就是程致远的遗嘱了。
程致远的遗嘱写得不算长。那个体型高瘦的律师字正腔圆地把遗嘱里的内容读了出来。
遗产的分配,最重要的莫过于是公司股份、房屋,以及存款的分配。
大部分遗产都分给了程明川。
温枝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说私生子不受器重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但程致远当年和夏真做交易把夏行颂带回家,却又一点遗产都不分给夏行颂的话,说不过去。
如果程致远不在意夏行颂,根本没必要把夏行颂接回家里。而不是把夏行颂接回来后一点遗产都不留给他。
客厅里非常安静,只有律师读遗嘱的声音。
房子也给了程明川。温枝想。
听到律师的下一句话后,温枝皱起了眉头。
“本人在海外银行里的十亿元存款,及公司所持股份的10%由次子夏行颂继承,任何人不得干涉。”
作者有话说:
言わぬが花:不说为妙,沉默是金。
PS:文中世界的法律与现实世界不同(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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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话音刚落,程明川站起身,不敢置信道:“什么?”
几秒前还在状况外的夏行颂后知后觉,遗嘱里说他能继承程致远十亿的存款。
但是为什么?
夏行颂不太明白,程致远为什么会留这么一笔钱给自己。十亿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温枝坐在一旁,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双手十指相扣地放在大腿上。他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用的是一副局外人看戏的姿态。
客厅里吵闹起来了。他抬起眼,不露声色地环顾一周。刚才质疑他这个外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过去拽住了律师的衣领。
男人的声音非常大,刺得温枝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十个亿全给他,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凭什么!”
刚刚姑且还算是平和的氛围此刻荡然无存。
被拽住衣领的律师看来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平静地表示自己和另一位律师只负责宣读遗嘱,至于遗嘱的内容以及其它事项都与他们无关。
男人松开了自己的手,继而抓住了夏行颂。
夏行颂看起来比那位律师还要平静,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男人。
他的平静在男人看来就是有恃无恐的表现。
男人身材魁梧,力气也大。他用力拽了一下夏行颂,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很快,他发现这个小鬼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一片漆黑,像是深沉的水底。
夏行颂先他一步开口:“放开。”
男人被他这种语气激怒,当即想要给夏行颂一拳。然而他刚出手,夏行颂就捏住了他的拳头。
他在家庭中专/制惯了,方才被程明川制止时他就已经觉得不满,现在看着这个突然出现还分走不少遗产的野种,自然是怒不可遏。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敢接住他的拳头。
他吼道:“不知道哪里来的贱女人生的野种你凭什么!”
男人说完这一句,夏行颂捏着他的拳头,站了起来。
在场的人看着这两个人,一时间都不敢上来拉住男人。之前制止住男人的程明川还在反复确认律师带来的遗嘱原本。
程明川翻来覆去地看着遗嘱,像是只要他多看几遍遗嘱,上面的文字就会有所变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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