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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的美人夫郎(引澜风)


电光石火间,余粥和王姐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菌汤。”
要说原始材料直接熬煮出来最鲜美的,当属菌汤。
“菌汤嘛,好久没喝了。”陆玉笙咂咂嘴:“鱼汤其实也不错。”
“鱼汤肯定没有菌汤好喝啊傻子,”王姐一脸陶醉回忆道:“想当初有幸在朋友家吃过一次全菌宴。”
“然后呢?”
王姐道:“中毒了,看见朋友家的狗在给我们织手帕。”
众人:“……”
余粥是平原地带的南方人,对菌子的了解少之又少。
但随着云贵高原在旅游业的爆火,鲜美的菌子也走入大众视野。
余粥一直很想尝试下菌子炒腊肉,听说特别好吃。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一顿饭下来大家经过激烈的讨论已经敲定,就做汤!
调料方面就按着小妖所说,放些自带咸淡味的腌菜。
汤的话首选菌汤,鱼汤备用。
但令余粥好奇的有一点:“这个季节,还有卖菌子吗?”
“卖的话肯定没有了,”陆玉笙伸了个懒腰道:“你可以自己去摘。”
王姐来乌镇三十多年都没听说附近可以摘菌子,好奇道:“乌地哪座山头?”
陆玉笙脸上表情古怪:“我哪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余粥听他们拌嘴,摩挲着下巴出神。
“哪这么麻烦,”小妖听得不耐烦了:“做鱼汤呗,鱼在乌镇不是随处可见吗?”
“正因为随处可见,所以很难脱颖而出。”余粥笑了笑:“既然乌地没有,那便去其他地方买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盈盈地被大家凝视着,好像在看一个珍稀动物。
余粥很期待,他来了快半年,还从未出过乌地。
而大家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小蝶晃着腿慢悠悠道:“自己坐船出去的,从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小蝶别乱说。”王姐拍了拍她的嘴以示惩罚,解释道:“不是没有活下来的,意思是乌镇出去连接着汹涌的乌江,如果不是运货那样的大船,很容易出事儿的。”
“那租一搜运货的大船多少钱?”余粥天真发问。
王姐嘴角抽搐,伸手比了个“五”。
“五百文一天,其实也能接受。”余粥在脑海里敲响算盘。
“你想太多,是五百文一时辰。”
余粥:“……”
作者有话说:
老姜马上回归啦啦啦,今天木有小剧场,去辅导我家仓鼠考研(吃过菌子后的胡言乱语)

古代也有外卖服务,虽然不发达,但好歹是存在的。
作为糖醋小土豆的狂热爱好者, 知县大人宋清庙每天中午都要派人从可追楼送一份过去衙门。
今天送小土豆的杂役生病请假, 余粥闲来无事也想出去走一走, 便拎着小土豆去往衙门。
宋清庙的办公地点很朴素,门口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柏, 除此之外庭院再无它物。
好久没见着这么高大的松柏,余粥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忽然背后一凉, 就听有人牙齿打颤气若游丝:“我…的…小…土…豆……”
“呼,老子活过来啦, 差点饿死!”
奔放十足的蜀地方言, 宋清庙有两个桌子,一个长条桌来处理案文公事,另一个圆桌摆满了各种美食专门用来吃饭。
“宋大人再忙也要保重身体啊。”余粥坐在她对面关切道,方才宋清庙唤小土豆的样子像极了虚弱的僵尸。
“莫得法子, 动脑太容易饿了撒。”宋清庙将糖醋小土豆用筷子捣碎在夹进烤鸭卷饼里, 一口生吞半个, 再啃了口烤猪蹄, 脸上幸福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你也次,老子次不完。”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对了,你们那个美食大赛,有思路没得?”
余粥看她吃得这么香也饿了, 很客气地拿了块儿卷烤鸭的黄瓜放进嘴里, 嚼道:“我们准备做菌汤。”
“做菌汤哦, 这个季节有困难。”宋清庙将酱肉沫与面条拌匀, 又倒上辣椒油吸溜道:“不放调料的要求可不是我提的,是太守那个会吃的老饕出的鬼点子,这人吃多了就想搞些新奇玩意。”
余粥又拿起一段儿黄瓜嚼,宋清庙吃得满嘴红油,忽然道:“哦!老子那里……”
“笃笃笃,宋大人在吗?”
“请进。”宋清庙一秒切换字正腔圆的官话,脸上红油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个严肃冷静的宋大人。
余粥一转头,见是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着浅灰粗衣,袖子上还套着套袖。
中年男子讪笑着将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抱歉啊宋大人,今天俺婆娘要照顾小娃儿,平常都是她来送。俺因为不认路,就慢了一些。”
“哦,邓家饮子是吧。”宋清庙肩膀放松道:“没事儿,辛苦你们了。”
余粥心道,原来是奶茶外卖。
正当男人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坐在宋清庙对面的俊俏儿郎,忽然道:“你是余小郎吧?”
余粥抬眉,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先礼貌地点头微笑:“您好。”
“哎呦,余小郎,是我啊。”男人憨厚地笑道。
宋清庙咳嗽了两声提醒:“余粥,美食大赛。”
余粥想起来了,参加美食大赛的四组:可追楼一组,卖布匹的老板娘一组,陈老头的女儿陈小月一组,还有一组便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夫妻二人。
这个男人正是他们那组中的丈夫。
“不好意思,幸会幸会。”余粥起身与他握手,歉意道:“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记性也不好。”
“嗐,这有啥?”男人嘿嘿一笑:“难怪俺刚才从门外就听到什么菌子,还以为宋大人想吃菌子了。”
余粥心中一沉,他说话声音不算大,且有门的隔音,这都能听见?
他却面不改色地微笑道:“是嘛,我没听见啊。”
“余小郎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男人从篮子里掏出另一杯饮子给他,依旧淳朴的模样道:“相见就是缘,比赛加油。”
说罢,拍了拍余粥手背,扬长而去。
男人目光好像一瞬间冷了下来。
余粥微怔,他是看错了吗?
可转头看都已经把饮子喝完的宋清庙,她毫无异样,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宋清庙还在专心致志地吃饭,猜中余粥心中所想,道:“很正常撒,你们是竞争对手,怎么会给竞争对手好脸色。”
“也是。”余粥正好口渴,喝了口男人送的饮子,酸酸甜甜的像是果汁,里面竟然还泡了几根藏红花。
“刚才老子没说完,”宋清庙握着脆皮大鸡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书架最上层从左数第三本是记录乌地各类奇闻异物的书,我记得第三百四十一面有讲菌类,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
余粥对宋清庙的记忆力投去了敬佩的目光,随后他找到了这本书。
“酥酪奶油香香菇。”
“色白,形如球类,味美如鱼羊炖煮,羹汤凝固如玉脂滑嫩;汁水充盈恍若牛乳酥酪,此乃珍稀奇物。”
可追楼里炸物飘香暖洋洋的,红彤彤的灯笼隔绝了外面的冷雨。
陆玉笙将余粥摘抄的字句慢悠悠读出来,朝嘴里投了个花生米嘎嘣脆:“这菌子名字还挺好玩。”
小蝶踢了一脚他:“你怎么天天都来蹭饭。”
陆玉笙“嘿”了一声,但见小蝶又黑又亮的眼睛秒怂,道:“付付付,小爷我又不是无赖。”
收完铜板的小蝶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准备去摘这个菌子。”余粥身体微微前倾,胸有成竹道:“要是有了它,咱们就算什么都不准备也能获得头筹。”
“话是这么个话。”
二人左侧传来声婉转的女音,王姐亲自端了盘茶水过来,坐在蒲团上沏茶:“纸条给我看看。”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将陆玉笙没念完的话继续道:“酥酪奶油香香菇生长于乌镇断头山断崖处,地势险恶,且只能在下雨时采摘,损失人力,采摘者常常家破人亡,故此菌菇渐渐不为人知。”
她放下纸条,见余粥依旧在面不改色地喝茶,疑惑道:“后面的这段你没看吗?”
“看了,”余粥微笑道:“我想去摘它与它难摘,两者并不冲突。”
王姐:“……”
热茶的水汽氤氲在他面颊上,余粥跟自己打了个赌。
命运既然让他魔幻地穿书,那便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掉。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何况小说中的主人公,不就是要一次次以身犯险化险为夷的嘛。
他在现实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但在这里,余粥想当一次自己的主角。
“也不一定难摘。”余粥放下茶杯,瞳孔在烛灯的光晕下宛如琉璃般清澈:“既然它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这么多年,就说明这些年一直没有人去摘它,咱们去碰碰运气。”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王姐点了点头,但面露忧愁地抚了抚腹部道:“但我这些天身体不适,要不晚几天?”
“没事,你好好休息。”余粥贴心地帮她把红糖块儿掰开,笑盈盈道:“我和陆兄去就行了。”
陆玉笙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抓狂:“怎么坏事天天想着我!”
但他瞧了瞧余粥有些落寞的神情,想起了曾经保护他的那厮好像不在了,无语道:“好吧,最后一次。”
“好嘞,”余粥立刻眉眼弯弯:“咱们明日启程。”
乌地三面环水一面环山。
环山的那座山,叫做断头山。
两层含义,山顶有个断崖,像是没有头一样;
第二个意思就是爬山的人很容易死翘翘,堪比断头铡。
翌日清晨,二人背着包裹,站在阴森森的山脚下。
陆玉笙喉结滑动:“咱们真的要上去吗?”
余粥道:“来都来了。”
陆玉笙认命般叹了口气,道:“带够粮食没,上面的蘑菇和果子可不能随便吃啊,会中毒。”
余粥昨晚熬夜做了很多鸡柳饭团,还给大橘和三花准备了两天的伙食。
“那,上山吧!”
这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爬,难怪上面资源丰富也没啥人敢来。
怪石嶙峋,肥厚的叶片密不透光,脚下树根盘曲,虬枝蜿蜒,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狗啃泥。
余粥好久没做这么费体力的事儿了,半个时辰就累得两眼昏花差点摔倒。
陆玉笙习武之人体力自然好于他,他停住脚步劝道:“要不算了,就算真爬上去也不一定找到,白费力气。”
余粥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咬牙道:“走!”
陆玉笙无奈地跟上去。
忽然,草丛一动。
陆玉笙警觉地回头扫视了一圈,却连影子都没有。
他们从清晨一直爬到天黑,才勉强爬到半山腰。
夜间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点不大,但声音打在树叶上,又回荡在山谷间,显得格外诡异。
“还好有个山洞可以钻。”余粥吹燃了火折子,点在七零八落的树枝上。
陆玉笙吃着他带来的饭团,递给余粥水囊道:“你还真有毅力,一般人爬个半天都要放弃。”
余粥喝了口水囊里的东西,紧接着呛出来:“咳咳、咳咳,你怎么放的是酒啊?”
“酒跟水不是一样的嘛,都能解渴。”陆玉笙一脸无辜地把水囊拿回来。
余粥:“……”
夜间的山林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因为有月亮。
月华透过叶片的缝隙照进来,淅淅沥沥的雨丝都仿佛是闪闪发亮的宝石一般,看着看着余粥犯了困。
陆玉笙三口解决掉饭团,拍了拍手上的米粒道:“我去找山泉洗个脸,顺便给你接点水回来。”
“好。”余粥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声惊雷炸响,把本来都要入睡的余粥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想给火堆加点树枝,睁眼却一片刺眼的白——
“笃笃笃,余老师,该上场了!”
什、什么?
余粥蓦然清醒,对着半人高的化妆镜心如鼓擂,化妆镜中的人做了一半的古装妆造。
这是他穿书前,正等候上场时背台词的休息室!
“我……回来了?”余粥愕然。
敲门声还在继续,外面的人催促道:“余老师,您开门啊。”
余粥浑身冰冷,仿佛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回来了?
熟悉的后台,熟悉的化妆镜,甚至手中还握着被他用记号笔圈出来的台词。
敲门声还在继续,仿佛跟催命鬼似的砸门,助理已经不耐烦了。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余粥都忘了自己该以何种情绪来对待现在的情况。
他大脑浑浑噩噩的,机械地走到门口去拉开门,却发现门口竟然空无一人。
——不对!
余粥一个激灵被吓醒了,这不是在现实。
他都把门打开了,敲门声却还在继续;明明是个大白天,而这么大的休息楼层一个人影都没有。
余粥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发现裤兜里放的不是手机,而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咔……”
忽然,走廊那头传来诡异的声音。
余粥捏紧了手.枪,缓缓回头。
这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但是人体扭曲能发出来的骨骼断裂声。
他鼓起勇气回头看,是一群皮肤绿油油的僵尸!
余粥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想都没想拔腿就跑,僵尸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这到底又穿越到哪个世界了!
余粥欲哭无泪,身上穿着笨重的戏服跑不起来,后面僵尸还一直发出“嗷嗷”的可怕声音,他从五楼一直跑到了三楼,最终在走廊被另一群僵尸截胡。
“嗷呼!”僵尸大军咔咔咔。
“别过来!”情急之下余粥掏出枪按动扳机,然而那群僵尸跟穿了金钟罩似的毫发无损。
余粥被逼到绝境了,他已经无处可逃,身后是一扇窗户。
他站上窗户想跳下去。
——不就是三楼而已,
余粥手臂发抖。
——残疾总比被僵尸吃掉好。
最前面的那只僵尸最过分,一直用绿色的手臂去捞他,时不时碰到余粥的腰身。
余粥怒斥一句:“滚啊!”
然后闭上眼睛勇敢地纵身一跃——
僵尸说话了:“余粥!”
“余粥!余粥!你醒醒!”
余粥视线渐渐模糊,四肢发软。
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夜色之下那人眉宇锋芒,炯炯有神的眸光倒映着余粥迷迷糊糊的神情。
他蹙着浓眉,一手揽着余粥腰身,一手紧握着树枝。
余粥恍然惊醒,脚踝以下冰冷刺骨,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走入了山林间的小溪中,要是再走一步整个人都要掉进去。
“啊!”余粥反射性叫了一声缩回了身体,像个树袋熊似的扒在方才救他那人的身上。
那人见余粥不再反抗,便把他抱回了岸上。
“你…”余粥一时间无言以对。
夜雨渐停,山间的云雾也散去,皎洁的月华宛如柔和的灯光一般,照亮了他们周身。
姜烈渊把他抱回岸上放下,看余粥恢复意识,便很懂分寸地站在一边,比罚站还标准。
姜烈渊也是心有余悸,如果这几天他不是像个变态似的跟踪余粥,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余粥就差点真的掉进小溪里重开了。
山谷的小溪直接连通着悬崖的瀑布,那余粥就真的……
还好还好,自己像个变态似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形影不离。
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姜烈渊咳嗽了两声,刚准备开口却先被余粥打破了死寂。
“我是又穿越到了其他地方,还是在做梦?”
姜烈渊才发觉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余粥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虚空。
冰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冷风一吹是何等的刺骨酷刑,余粥发尾湿哒哒的一片,还往下淌着水。
“不是梦,太真实了。”余粥喃喃自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好像才发现身边有人似的,望着姜烈渊许久,忽地淡然一笑:“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应该早就走了,凭什么还会来找我?”余粥自嘲一笑,垂下头,眉睫浓黑微颤:“说你是真的还不如说刚才的僵尸是真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身前拱过来热乎乎的体温。
再然后,余粥的两只手腕被轻轻握住,左手掌心贴上片温热的肌肤。
姜烈渊半蹲在他面前,让他摸着自己的侧脸,把余粥的另一只手带进自己衣领里去,隔着里衣,那颗心脏正鲜活地跳动。
余粥像是被暖源复苏了一般,漂亮的杏眼渐渐睁大,他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多么奇怪。
他一手摸着姜烈渊的脸,另一手摸着姜烈渊鼓鼓囊囊的胸肌,而且都是姜烈渊本人逼着余粥吃自己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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