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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弓捷远默默起身,等谷梁初洗漱完了走去宽衣也默默洗,一边洗一边叩问自己图个什么。
谷梁瞻不是谷梁初的继子吗?
何用他来操心惦记?人家贵为亲王世子,孤不孤单寂不寂寞到底关他何事?
收拾完了一起躺在榻上,弓捷远想直接睡,谷梁初却又问他,“何为君子之诈?”
“诸葛亮摆空城计,就是君子之诈。”弓捷远庆幸他放了自己,不想再惹恼了,便回答说,“果然有胆进来便给你命,无胆另说。”
“何为小人之诈?”谷梁初人平躺着,又缓缓问。
弓捷远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如汉许武,既取肥又博誉,既收利又贪名,就是小人之诈。”
谷梁初轻哂一下,“孤还初次听人如此评价许武。”
弓捷远不吭声了。
“你这些书都在哪里读的?”谷梁初又问他道,“营帐里吗?”
“爹出身低,”弓捷远回答地说,“投军之时几乎不认得字,但他不甘永远瞎傻,身边总是带书。便是后来还得养着个我,也不浪费时光。我懂事起便和他一起看书。”
谷梁初静默片刻,之后有些突兀地说,“你停了书甚为可惜,以后孤读你便跟着,不许躲懒。”
弓捷远听他把话说得十分强硬,不太乐意地翻了身体背对着他,嘴里哼道:“你是我爹吗?管得好宽。”
谷梁初没接这话,又问他道,“你觉得孤把你给弄来,算是君子之诈还是小人之诈?”
弓捷远睁眼望着黑暗,没有说话。
谷梁初明明白白地同父亲说了计划打算,行径手段却也无耻可恨,到底算是君子还是小人?弓捷远竟有一点儿糊涂。
这夜气温骤降,炭变得不扛燃,半夜时候就烧尽了。弓捷远睡得寒冷,不由缩了手脚蜷曲身体,半梦半醒地想:燕京的冬天也这般冷?从前倒未觉得。
朦胧之中有个炽热胸膛贴近了来,先是替他掩好了被,然后又将他拢进怀里。
弓捷远知道这人是谁,没有高兴也没有反抗。
亲都亲了,迷糊之中,他有一点儿自暴自弃地想:可还矫情什么?
之后睡得稳了,一觉便到天亮,醒来听得外面凛风呼嚎,弓捷远不由蹙眉说道:“这是骤寒了吗?风声如此紧嚣,怎带世子出门?”
谷梁初缓缓翻开身去,平躺半晌方才起身穿衣,“既已应了他的,怎能轻易爽诺?且等一会儿看看天气,再问过瞻儿自己意思。”
弓捷远瞥见他的胸前有口水印,一下涨红了脸,“啊啊”两下不会说话。
谷梁初知道他为什么,若无其事地道,“不妨。瞻儿来时只有五岁,幼儿生硬离开母亲,日夜啼哭不宁,孤便总抱着他,一觉醒来口水眼泪都有。”
弓捷远愕了半天反应过来,十分恼怒:“做什么把我比个小孩儿?”
谷梁初仍旧缓缓穿衣,不搭理他。
弓捷远傻坐一会儿,又问他道:“世子的娘呢?”
谷梁初扣上衣带,平淡地说:“殉了高世子。”
弓捷远立刻哑巴了。
亲生儿子尚且稚嫩,母亲却要殉一个五年前就死了的人,会是自愿的吗?
谷梁初回手捏捏他脸,声音仍旧波澜不惊,“怕了?能殉葬的只有正妻贵妾,你这样的,还捞不着。”
弓捷远本在发呆,闻言越发羞恼,反掌打掉那只捏他的手。
谷梁初又笑一笑,“还不穿衣?等下瞻儿都过来了。”
弓捷远穿戴利索出寝殿来,果见风卷陈雪,霜烟儿贴着地皮打旋。
弓石给他裹了披风,也问他道:“梁健说去庄子跑马?这样天气还能出城?”
弓捷远只好说道:“咱们都是在辽东冻大的,还比他们怕冷?且看这人变不变卦。”
谷梁初没有变卦之意。
弓捷远进了书房,谷梁初扫他披风一眼,先坐下去吃饭,然后说道:“棉披不够挡风,梁健,翻件狐裘与他。”
弓捷远不想领这个情,“我冻惯了。你的狐裘你穿。”
“冻惯了吗?”谷梁初说,“怎么还要吃药?”
弓捷远不想再说,坐下吃饭。
这天早点儿还是馄饨,肉馅儿,弓捷远又不爱吃。
谷梁初板着脸道:“男人拉弓射箭,需有一把力气。你看哪个英雄不是大口吃肉,有挑食的?”
弓捷远只好拉着脸吃,一碗未完,就听谷矫说世子到了。
见这孩子来得积极,弓捷远知道若改计划必然叫他失望,趁他进门的空,迅速地对谷梁初说,“这天儿也不耽误骑马,别问他了。”
谷梁初听得清楚,却不应声,眼睛只是瞧着进来的谷梁瞻,看一下他的服装打扮,满意点头,“甚好,知道穿裘。伺候的人长了脑子。”
穿了一件黑亮貂裘的谷梁瞻脸上浮着喜色,见礼之后立刻询问地道:“这样天气可会耽误骑马?”

第36章 乘一骑雪地相拥
谷梁初闻言朝外望望,淡淡地说,“没事儿!反正咱们不急回来,总要住到风歇,瞻儿骑痛快了才算没有白去。”
谷梁瞻听到这话心里立刻踏实,转脸笑着瞧弓捷远,“多谢司尉。”
弓捷远不由奇怪,“世子不谢王爷,如何倒谢属下?”
谷梁瞻笑而不语。
谷梁初敲敲弓捷远面前的碗,“吃干净了。还有药呢!”
弓捷远听药便即头痛,好声商量地道:“既去庄上,后面的药就免了吧!省得麻烦。”
“麻烦什么?”谷梁初的态度还是不由分说,“给你带两个人呢!今日骑马,那个弓石闲着作甚?与他提着。”
弓捷远只好无奈闭嘴。
梁健捧了两件裘披过来,一件宝蓝起金织锦底下托的紫貂,一件大红起金织锦底下托的雪狐。
谷梁初瞧了一眼,问梁健道,“一样长吗?”
“一样长的。”梁健答道,“王爷年小时候穿的都旧硬了,这两件都是今冬新做的,故一样长。”
“那便给他红的。”谷梁初道,“蓝的且放着吧!孤还不用。”
弓捷远心想我在辽东也没狐裘,不是一样过来?如今倒得跟个孩子一样大惊小怪,你却例外?于是立刻说道:“王爷虽然身体强健,这样天气若不穿裘还是莫跑马了,只由我与世子玩玩就是。”
谷梁初闻言看他一看,又对梁健说道:“如此便与孤披着吧!做都做了,闲着可惜。”
梁健应了。
谷梁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绷得严肃,瞳眸之中却是满满的好奇。
这是谁听谁的?
弓捷远吃完馄饨坐着平食,等弓石与自己端药喝,只见谷梁瞻一脸急不可耐,心里觉得可爱,便笑着道:“世子若想常常骑马可要仔细谨慎,一则不要着急,路上只乘车子,到了庄内平坦地方才慢慢来,二得谨遵指令方法,不能任性焦躁。属下作了保的,世子吹着冻着磕着碰着我可得赔。”
谷梁瞻点头应道,“我自小心谨慎。不过武师傅说骑马这事儿磕磕碰碰很寻常的,不知父王却要司尉怎么赔的?”
弓捷远不由把脸红了,含糊地道:“那还不得听他的吗?”
正好药送过来,弓捷远得了救星,赶紧拿过来吨吨喝了,实比平时痛快许多。
梁健好意,只怕惹他路上内急,嘱咐熬药的煎浓了些,弓捷远喝完不由皱眉抽气。
谷梁瞻眼睛瞧着,心里跟他一块儿苦了起来。
谷梁初起身拿过两块桂糖,一块儿塞进弓捷远的口中,一块儿捉了谷梁瞻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弓捷远习惯地白他一眼,皱着的脸却平整了。
谷梁瞻低头看看手里的糖,伸到鼻前嗅嗅,高兴地道:“这糖真香。姑姑们听祖母话,总是不准我吃糖,今日沾了司尉的光。”
弓捷远瞧他总是端着的小脸儿泛起了光,心里缓缓漫起温柔,“放嘴里吧!一会儿化在手上。”
等到穿成个棉花包般的白思太笑嘻嘻地来了,一行人便出了门。
弓捷远穿了裘,就把棉披裹在弓石身上。
弓石从没身份穿这东西,自然忍不住嘚瑟,一会儿便问弓秩一句,“你冷不冷?给你披会儿?”
弓秩却只担忧主子身上的狐裘太长,只恐给绊倒了,瞧着他利落翻上不系才赞叹道:“还是咱们少爷!病了也不耽误什么!”
谷梁初上马也极利索,不过没人夸他。
谷矫梁健见怪不怪,他俩只知城内不能奔驰,一人牵着伴飞缰绳一人照看世子上车。
白思太则是不会赞美。这小官枉作了白居易的后人,平时还能攒几首诗,这个时候却只知道发傻。
谷梁瞻艳羡不已地看着并辔而行的谷梁初和弓捷远,只给自己的武师傅扶了一下手肘才上了车。
缓缓出了城门,不系见了阔路就耐不住,咻咻喷着鼻息,一心要跑。
谷梁初见状哼道:“这是要在伴飞面前显摆能耐?谷矫,你们照看世子和白大人,孤且让这骄傲东西看看不只它是良马!”
谷矫还没应声,不爱听他说话的弓捷远已纵不系跑了起来。
伴飞也急,随后就追。
郊路平坦,二人二马眨眼远了,只能瞧见随风翻飞的裘边互相纠缠。
谷梁瞻钻出车窗眺望,心里羡慕坏了。
谷矫愣了一瞬,回头对谷梁瞻说:“世子坐好,仔细冻坏了脸。”
谷梁瞻只似未闻,仍旧瞧着两匹驰远的马。
不系飘移如火,呼呼烧于雪野之上,那般赤烈浓艳,似要燃掉天地寒冷。
伴飞却如一抹魂魄魅影,贴着不系急速移动,腾空的四蹄没个明白次序,望着全是虚影。
貂裘沾着白狐,弓捷远的鼻息顺风拂到谷梁初脸上。
谷梁初吸了口气,嗅到了桂糖的味道。
他伸出手,去拽不系缰绳。
“你干什么?”弓捷远高声嚷道。
话音未落,谷梁初已经凌空而起,鹰隼一般扑到不系身上。
弓捷远惊得呆了,扭头看向这个胆大妄为的人。
谷梁初笑着将他拥在怀中,二人同乘一骑继续向前。
“嗨!”谷梁初喊了一声,“什么不准外人骑它?孤就不信……”
弓捷远恨不得把他踹下马去。
不系跑得太快,弓捷远抬不起脚。
身边的伴飞不高兴了,昂头叫了一声,借着身上无人的优势猛地向前冲去。
不系奋蹄急追,便是多载了两个人的重量,也不准那伴飞超出一个头位。
“好马儿!”谷梁初大声喊道。他用手臂搂紧弓捷远的腰腹,上身又欠起来,直在马背上面朝前望去。
“都是孤的。”弓捷远在那猎猎风声之中清晰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喊道,“你,还有不系。”
被个硬物硌到了头,弓捷远反手就往谷梁初的胸口摸去。
谷梁初见其身形变动只恐他会跌马,立刻勒了缰绳。
跑得够远了,不系也松快够了,缓缓停了脚步。
弓捷远从谷梁初的衣襟里面掏出一只锦盒,蹙眉看看,觉得眼熟,便打开来,只见里面满满登登装着桂糖,不由吃惊,讶然问道:“你带这个作甚?”
“甜你的嘴……”谷梁初垂首就吻住他。
这个吻不似昨夜那般粗暴,却仍然是攫取扫荡,弓捷远拧着身子受着,心里既有不甘也有奇特——竟似不太讨厌。
立刻生了惶恐。
这便习惯了吗?
舌尖如蛇,缓缓滑过弓捷远的咽喉上颚,明明白白地侵略着他。
弓捷远鼻息错乱,生出溺了水的错觉。
有种隐秘的欣快席卷过来,弓捷远拼命把它压了下去。
不愿接受这种感觉。
他不愿意落在别人手里,身体落了,尊严也不可以。
伴飞也早停了,站在不远的地方纳闷地看着不系背上这两个奇怪的人。
不系慢慢向它走去,用喷着白气的鼻头蹭蹭伙伴的脖颈。
伴飞也回首蹭了蹭它,低低嘶鸣一声。
弓捷远在那嘶鸣声中回过神来,伸手推开谷梁初。
谷梁初向后直了身体,盯着他的脸看。
弓捷远脸色很红,正回身体嘟囔了句,“天真够冷。”
谷梁初拽开自己的貂裘将他裹住,沉声说道:“我们向回走走,等瞻儿一等。他少出门,雪道无人,看再害怕。”
弓捷远使劲儿拱他,“那你坐回去。”
谷梁初哈哈笑了,伸手揉了他脸一把,偏腿下了不系,跨回伴飞背上。
弓捷远瞧着这个常常孤意在眉甚少喜形于色的人,心道便只静坐也总寒峭冷煞勾勾嘴角便算表情的家伙,这样的大笑太少有了。
每次都为不系。
忍不住哼了一下:“高兴什么?死大的胆子死大的力气。这次是不系心情好,你可莫习惯了。”
谷梁初将这句话当成明怨暗夸,满意地咂了一下嘴唇,面带一点邪佻,拍马向回行去。
弓石望见两个主子跨马横在前面路上,一如赤焰一如青云,不由拽拽棉披,低声赞道,“这都是谁生的?可比神仙差着什么?”
弓秩低声阻他,“莫要胡说。贵人岂是随便夸的?”
梁健似未听到二人之语,凑到车厢边上去说:“世子,王爷和司尉没有驰远,就在前面等咱们呢!”
谷矫则是回头瞧瞧弓石,“你这小子花马吊嘴,却也没有说错。咱们王爷是整个皇城里面英姿最佳的人。”
弓石并不乐意受他夸赞,回了回身,小声嘀咕,“我们少爷可是全大祁最好看的……”
白思太和谷梁瞻同在车厢里面坐着,听到梁健的话白思太探出头去朝前望望,然后又缩回来,笑嘻嘻地对谷梁瞻道:“梁卫长说得没错,王爷就在前面呢!世子莫急,车子总是追不上马。”
身旁有个朝廷命官,谷梁瞻只得端庄坐着,闻言轻轻一叹,“我若现在就能骑马多好?”
“下官也甚羡慕。”白思太赔笑说道,“不过文武有命,筋骨之能实在是天生的,渴切不来。世子风度楚谡却又十分英武,必能迅速习得驾驭之术,却不必忙。”
谷梁瞻虽然出身贵重,眉宇之间从无藐视众生之意,听了这几句话,明知白思太是个小官,仍旧一本正经地道:“文武皆是国之柱基,白大人亦是朝廷根本。”
白思太见这孩子始终持重认真,倒不知怎么接这句话好,只得尴尬笑笑,“是。是。”

第37章 作威福恐吓小官
弓捷远望着人车缓缓行来,问谷梁初道,“皇上既然不让你和朝臣交往,何必明晃晃地带着这个白大人啊?我看他虽然不算烟视媚行也不像是什么有为之辈,为他违逆皇上意思,可值得吗?”
谷梁初只是淡淡一笑,“父皇要孤听话,孤若当真一动不动却又惹他嫌弃。你是独子,不懂什么叫做喜则事事善厌则处处恶的道理。既然怎么做都不甚对,孤又何必太过拘泥?”
“这个小官可有用吗?”弓捷远心存疑惑。
“他也不必有用。”谷梁初说,“开武皇帝和父皇还是不够明白,若是可用之人,不必结交联络需要之时也可得力,而有些人,密则生事徒增烦恼,何必提前浪费心思?这个白大人确实无甚本事,倒也不给孤添什么烦恼,挂在身边当个招牌,让人知道孤不是个死胆小的也便行了。”
弓捷远听了这话心里又生寒意。
谷梁初的特别在于总是看似无意实则处处有心,而他的“有心”又常出人意料。
朔亲王爷厚待白思太,白思太就会为人提防,可是提防一个招牌也是白费力气,人家主子根本就没指望这个家伙出菜。
“以后我问什么你也不用认真回答。”弓捷远又赌起气,“我问我的,你尽可以不搭理的。”
谷梁初瞧得车子近了,只笑一下,“孤并不怕与你明说。天欲亡我非战之罪。”
一路寒风凛冽,到了庄子不能立刻驰马,白思甫领着两名下仆将一行人接了进去,请进暖厅喝茶。
弓捷远瞧他虽是刚来,办事却也井井有条,一点儿不像从没理过事的样子,暗道这人当是有用,可见白家兄弟未必就是草包,只是无运不达。
“账目对的还顺利吗?”谷梁初问白思甫。
“回王爷话,田亩林地还有房屋场厩一类都还顺利,已经按照皇封官文逐次对了,没有出入。还剩粮食银钱没有盘完,王爷既然来了,若有问题小人必然面禀。”白思甫认真回答。
弓捷远虽然没管过钱,闻言心里也明白了——田亩林地房屋场厩一类都是死东西,给庄头八十个胆子也不敢去侵占挪用,除非自己不想活且连祖坟儿孙都不要了,那样的人却也没有贪占动力。粮食银钱可是活的,都看怎么行账支领,越是细碎繁琐越有可乘之机。不由又偷骂这个谷梁初真是贼不走空,一面说为了自己舒散透气也为不系伴飞有亲密处方来庄内,实际却是坐镇督账,这回又带了谷梁瞻和白思太,既演了慈父也施了知遇之恩,可当真是一举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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