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替身不想干了(金钗换酒)

仍然很困惑，还有点无语，李星漠：“怎么听起来这么猥琐。”
纪铠看他的眼神莫名其妙有点深意：“你想的本子好吧，编剧是你啊。”李星漠表示没吧，我没这么猥琐吧。
其实他没有想得这么复杂，只要能让裴途死心，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他不想，纪铠就得帮他想。
首先得不着痕迹引裴途上李星漠家里来。不然呢，你能把片场直接安到裴途家去啊？太刻意。直播的计划应运而生。
纪铠跟李星漠商量：“你说有没有这么一首歌，裴途一听马上忍不了就要来见你。”
李星漠思考：“他写过那么多首歌给我，那首能最特别？好像也没有吧。啊……”
等等他想起来，不一定非要裴途写的歌，之前他们俩在齐茉莉那个酒吧合唱的歌让裴途设置成手机铃声，大概可以？
听完他的想法，纪铠嗤之以鼻：
“你懂不懂男人，你懂不懂？美美的回忆男的能记住那就有鬼了。男的啊，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记在心里头，记得最清楚、最耿耿于怀。没听过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你就没什么歌他一听就恨之入骨？扎心挠肝？最好立刻就忍不住要找你当面顺顺理。”
李星漠听着这话就不对，什么意思，男人？谁还不是了。
不过他很听话地开始思考，片刻以后他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当时徐写易抢的那首Fever，怎么样。”
纪铠一愣，随即大呼上道。
李星漠只是低着眼睛。
现在想，就是那场年会之后裴途的态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关于Fever最终给到徐写易，裴途无数次的道歉李星漠都不置可否，没说过埋怨也没明确说过原谅。
裴途是那天态度转变，这就不巧了，也是在那天李星漠下定的决心。
直播的主意定下，纪铠还多一个心眼。
自家小区的规矩他可太清楚了，既然想让裴途捉奸，那提前能通知到李星漠那叫捉什么奸，捉个头，所以得保证裴途能在不用通知李星漠的情况下，顺顺当当地进到小区里、上到楼上。
这才有的纪铠拿着裴途的车辆和车牌信息到物业录入车库系统，然后才有的裴途顺风顺水进入车库。
万事俱备，到计划实施当天，李星漠在家里准备好直播，但是左看右看怎么回事，怎么人不齐呢？就问纪铠：“小路人呢？”之前全权交给纪铠去联络的。
纪铠这回冲当一回导演，纪大导演双手插兜，心说我还能引狼入室？还真能让路贝阳那孙子上你的床？
他告诉李星漠：“男主角啊，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就勉为其难自编自导自演一个吧。”
李星漠有点呆：“小路不来了？”
纪铠状似无意：“要什么小路，哥不行吗？麻溜的，开直播。”说完他双手依然插在兜里晃悠着进卧室打开手机。
他手机上有他家大门口的监控实时连线，能看见裴途什么时候来。
然后就来到这时候。
半小时之前李星漠打开手机，点开社交软件，开始直播，按照计划先开始唱一首那个合唱，他知道裴途给他社交账号设置的有特别关注，开播一定会提醒，裴途不会错过这场直播。
唱完以后他似有若无聊几句，发出含蓄的暗示。
二十分钟之前，李星漠开开嗓子开始唱《Fever》。
同一时间裴途正在驱车赶路，心急火燎地在等一个红绿灯。
十分钟之前，裴途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车子晃开车库门，没当回事，直冲李星漠楼下。
五分钟之前，他从电梯出来，看见李星漠家大门没关，还是没当回事，径自往里走。
一分钟之前，他听见李星漠的喘气，一边喘一边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纪铠的名字。
此时此刻，裴途僵在卧室门口，甚至没勇气去按一按门把手，看看锁门没有。
“铠哥，铠哥，别，别。”房门里李星漠一点不知道收敛，叫得特别欢快，另外还有一点轻微的床板晃动的声音，裴途脑中一片空白，想起来有一回在公司休息室，他把李星漠按在窗台上李星漠也是说别，那时候纪铠隔着两扇窗户在旁观。
为什么？什么意思？
裴途不自觉屏息，一口气居然就没吐出来，直接把自己憋得七晕八素双耳轰鸣两眼发黑，星漠早就和纪铠……？
里面叫的，一声一声，全部冲在裴途的鼓膜上，他不得不注意到，李星漠跟他滚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这么甜美地叫过。当然除了李星漠在履行合约的时候。可是现在事实很明了，不用什么合约不用什么伪装，李星漠和纪铠在一起的时候，享受得不得了。
为什么，因为他爱纪铠吗？为什么是纪铠？
下一秒裴途就听见纪铠的声音，带点嬉笑的：“你那破合约……终于结束了，老子等得好苦，嗯，宝贝儿，抬高点儿，好好犒劳犒劳哥。”
“嗯，不要，别，铠哥，不要……那里……”
漂亮的嗓音，李星漠那把漂亮的嗓音，几万个主播的直播平台裴途一耳朵相中的嗓音，口口声声在说不要。但分明说的是另一个意思，另一个欢迎的、敞开的意思。
他们不是因为寂寞所以苟合，他们是因为相爱所以在一起。
床头撞击墙体的声音更大了，裴途注意到。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继续杵在这里，要不滚，要不有种一点冲进去，现在是干什么？
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李星漠现在此刻正在，在里面和另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不知道多久，裴途猛然惊醒。
抹把脸，他发现自己手直哆嗦。腿也不直溜，走路好像打拐。
不能，他发现脑子里居然想的是不能弄出响动，不能被发现。狼狈地，落荒而逃地，他离开李星漠的家。

李星漠脑袋伸一伸去看纪铠手机,屏幕上裴途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李星漠浑身一松。呼，终于走了。
这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死沉，推两下好累啊。
另一边纪铠忽然说：“草,俩男的真有什么意思？”
李星漠累得直接坐到地上，仰着脸：“可不么，没啊，俩男的能有什么意思啊。”
纪铠翘起二郎腿，瞥他一眼：“你叫得哥都萎了。”
李星漠坐在地上，视线高低差看不见纪铠的脸,不知道他是真嫌弃还是开玩笑,就笑：
“对不起啊,委屈您了。”
俩人有一会儿没说话，纪铠突然又说：“别说,你要是真跟我，裴途说不定真能知难而退。”
李星漠一呆，没人推床也没人瞎胡乱叫，房间里面显得特别的安静，甚至能听见对门隔几层门虎哥喵喵喵的声音。
然后纪铠冲李星漠呲牙：“还是别了,你这祖宗，我可伺候不起。”
“……话都让你说完了，”李星漠松口气，指着床边上纪铠笑起来,“唉,别啊铠哥，我跟你吧,太好了，搬家都省了，直接门关起来过日子就行，哈哈哈。”
他还在笑：“别说，咱俩还有CP粉呢。上回那个倒霉选秀节目组搞的，我看见还真有信的，哈哈哈哈。”
他笑得真心实意，突出一个没心没肺。
纪铠眯着眼，也跟着他笑起来。脸上还有点小得意，好像是因为自己说一这么可乐的笑话得意洋洋。
李星漠乐完以后，笑容落一点，心里说不清为什么有点空虚。
想起来裴途最后进电梯那个画面，稍微有点刺眼。
裴途不知道是腿麻还是干嘛，身形摇摇晃晃，电梯到的时候简直是跌跌撞撞冲进去的。
哎？这不是好事么，还担心起来了，吃错药吧。还是累的，他索性躺倒在地望着天花板，没头没尾叹一口气：“应该行了吧，这回。”
身心俱疲，别的什么暂时都顾不上，只有一个念头。
裴途，放开我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星漠过得就四个字，非常自在。
整个人就跟修习千八百年终于要得道飞升的老道一样，整一个解脱。
也不对，应该是修习千八百年的老道士，上过高山下过火海，终于熬成人界第一，但是他不是要当神仙，而是忽然间发现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的那种解脱。
转眼马上演唱会第一站开场。
飞往海城之前李星漠终于接到裴途的电话，看见来电显示他不自觉深吸一口气，来了。
“喂，裴途。”
有好一会儿那边没声音，一点声音没有，李星漠都要怀疑是不是他接得不够快，是不是通话已经被挂断，这时候手机扬声器响起来：“星漠，你先别说话。”
李星漠心想什么啊，我也没说啊。
那边裴途的声音很沉很静：“你要是记恨我，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所以你要跟我分开，那我不接受。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我一定改，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一句话说得李星漠没脾气。
为什么，我欠你的？李星漠心里吐槽。不过既然人家裴老师金口玉言不让说话，咱就闭嘴呗。
继续听裴途说：“但如果你要是……”
那边莫名又一个停顿。
李星漠心想不让我说，你自己又不说，是闹哪样？不会说利索话？
你说说现在这个科技，这个通讯手段，咱不能发信息或者发邮件？
两个人都没说话，李星漠捏着手机陪裴途沉默，觉得手机电池都要遭不住，开始变得烫手，发出高热的警告。
就在他以为裴途不会说下去的时候，裴途终于说：“但如果你要是没有记恨，单纯不惦记我，或者你要是心里有别人，那我同意解约。”
！真的？！李星漠一下子好像所有梦想都开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干脆
他太过于惊喜，以至于忽略一件事，他没听出来裴途的声音里那份儿颤抖，只是如释重负痛痛快快地回答：
“好。”
这下真的解脱，他又匆匆对着手机说：“我现在马上要飞海城，咱们还要商量一些后续的处理，等我回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聊聊。”
基本这就是结束语，裴途那头给一句“好的”咱就能挂电话，但是没想到裴途再一次迟迟没答，又跟手机什么故障一样没声没响，李星漠：
“喂？”
“嗯，”裴途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后续什么处理？”
李星漠莫名其妙：“比如对外对媒体什么说辞，再比如我那些歌版权怎么处理？”这不显而易见？
这下裴途答得很快：“行。”利落挂断电话。
这边李星漠更加莫名其妙。
不过总算一块大石头落地，他飞海城演唱会。
从彩排到正式演出他整个人都特别松弛，发挥特别好。
压轴的是一首摇滚，副歌部分他整一段吉他，配上他浑然忘我的高音，最后他飙和弦飙到如入无人之境，抱着吉他干脆躺倒，热烈又密集的鼓点伴随最后一个尾音结束，舞台灯光全暗再全部亮起，他噌地一下弹起来，举起双手向粉丝们90度鞠躬。
“谢谢，”他说，“谢谢你们喜欢我。”
他说得那么真挚、那么热切，不是他演技好也不是他言辞华丽，就是因为他的感情是真的。
他这么卖力地筹备演唱会，他的粉丝返还给他这么多的掌声和喜爱，这种一定会获得回报的付出他可以安安心心交付出去，来一百次他交一百次，粉丝们真的太好了。
现场很多粉丝写的repo发到社交平台，都说最后一首太震撼，星崽抱着吉他消失在台上，又活过来一样站起来鞠躬谢幕，歌手李星漠献身舞台，而我哥李星漠还记得我们。
加上整台演唱会每首歌都很精心，编曲、演唱、舞美等等都有用心的小设计，质量特别顶，观众席从头到尾满满的，反响特别好。总而言之，李星漠的演唱会第一站特别成功。
回到京城初战告捷，李星漠立马给工作团队放个小长假当做犒劳。
他自己却没歇，马不停蹄约裴途。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大家心里清楚就行，所以这次谈李星漠就没喊上纪铠，不想闹得示威一样，自己拎着一式两份合约到裴途办公室。
是的，合约。
李星漠咨询纪铠家里的律师，出一份合约，别的不说，他和裴途往后互相不得互相爆料、互相干涉，桥归桥路归路，这都得写明白吧。
要说和裴途三年李星漠学到什么东西，那就是一定要立合约。只要白纸黑字对方签名字，往后只要对方有一丁点让你不顺心，那太好了，随时都能把这张签好的东西甩到对方脸上。
一切顺利，到公司裴途的办公室，裴途看到这份新的合约好像也没什么太反感的样子，也是，李星漠自问没写什么苛刻的条件。
容易的部分聊完，开聊稍微不那么容易的部分。
版权的部分。
之前裴途那么拧巴，软硬不吃，李星漠猜测这部分一定不好谈，他翻开空白的附录，摆出耐心又真诚的架势：“裴总，你给我出过那么多歌，其中好多都是你的创作心血，我特别感谢，我——”
裴途截口打断他：“版权都给你。”
？……哈？李星漠傻眼，怎么说呢，裴途这是被施夺魂咒了吗？
之前口口声声说“想都别想”的人是谁啊？肯定不是你。
“那，”李星漠思绪回拢，思考一下又说，“那转让费——？”
裴途再一次打断他：“不收你转让费。”
李星漠再一次愣住，这回他注意到桌子后面裴途的眼神。
裴途眼睛里特别浓特别黑，电脑屏幕的蓝底反射进去，浓郁的黑色里面又夹杂一点windows那个蓝……
特别诡异，不像是正常人正常状态下眼睛的颜色。
“不收转让费？”李星漠有点讷讷。
裴途缓缓颔首，肯定：“不收，那些歌本来就是你的。”
嗯……一时间李星漠有些拿不准要说什么，也不能怪他，两个人上一次心平气和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家都还穿着长袖夹克，现在都穿上短袖。
他们俩，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互相好好说一说话。
“咳咳，”李星漠轻声说，“谢谢你。”
后来没聊几句，因为没什么话说，裴途从他手里接过笔签上名字，他把裴途的那份递过去，站起来准备告辞。
一步一步，他要离开裴途的办公室，裴途没送他，依旧坐在椅子里没动。
没关系，他手搭上门把，想着要不要看在这么些年——
不是，看在不费一毛钱拿到手的版权的份儿上，最后说一次再见。
他转过脑袋，发现裴途目光一直跟着他。
看见他回头，裴途忽然说：“你和纪铠，我都听见了，我不介意，你能回来吗。”
听见这话，李星漠慢慢眨一眨眼。
一些突如其来的不舍和感慨瞬间飞走，白送他版权的感谢也消失不见，他张张嘴，忽然笑起来。
裴途，没变，一点没有。
他笑笑：“你不介意，你怎么不问问我介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心里有别人？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的心里也有别人。
只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介不介意？
三年，一千多天，你怎么就没花上一分钟来问问我。
两个人两颗心，怎么能容得下第三个人，这道理裴途从来不懂。
追星啊，追星千万别沾边，会变得不幸。李星漠最后看一眼裴途，这个他爱了一整个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的男人，转身离开。

但他不知道做的是噩梦还是美梦。说不好。
花里胡哨的新融合菜系餐厅,点着熏死人不偿命的香氛蜡烛的洗手间，跪在地上的李星漠和他身后拖着的珍珠串儿。
裴途一向不懂首饰啊珍珠啊之类的玩意。
不过衣服上的饰品大概率也不会给用真的什么好珍珠，应该是塑料。
但是裴途没见过这么色泽光润的假塑料珍珠,水淋淋的，逮到手里摸摸,挺热。
这个裴途知道，是李星漠伸体里的温度。
那天真的疯，公共场合能激发出无穷无尽的剌激，李星漠抹不开面害羞得浑身皮肤都是比他后腰那个蝴蝶结还要粉的颜色，一秒钟都没放松，亲亲密密满满当当嗦得裴途头皮发麻。
三年,李星漠的身体他亨用过三年,从没有厌倦,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味道好，没想到最后的一次竟然还能更上一层楼。塑料珍珠是坚硬的李星漠是柔软的,爽得他满脑子没别的想法，只知道把人一下一下按住。
带着梦里的激动和血气涌动，裴途睁开眼。
一个人躺在黑暗的卧室。
不用看，睡裤里一定不干净。
等到那种飘着飞一样的尾影过去，裴途心想,他的滋味现在是另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