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对魔特异校(山海间)

电次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配合着帕瓦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帕瓦怕黑，所以我就陪她一起去教室，结果刚进教室，突然就爆炸了……还好我们跑得快，只可惜作业和课本都在里面，明天上不了课，也写不了作业了。”
他的眼镜还架在鼻梁上，除了看上去格外淡定以外，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至于乙骨忧太，他只要想到四个人被塞进柜子的场面，就吓得脸色苍白，不需要演技也表现得十分出色，只有良心在暗暗作痛：“教室……啊对，是爆炸……他们四个，我不知道……早川同学救了我……”
“是这样吗？”记笔录的两个警察一边安慰着学生，尤其是帕瓦，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记下的奇闻异事。
有经验的老警察在抵达现场的时刻，就注意到了四个男生身上的伤不是爆炸造成的。他结合着笔录的信息，发现除了“不知何时被藏进学校的炸弹”这种猜想以外，仅凭三个学生的力气，也是无法将四个身量接近成年男子的男学生扭曲成那副样子。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着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他思考了一会，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将消息传递给那个与警方合作的特殊机构的人员。
“喂，我是松阪。有四个学生……”

和往常一样，咒术界的观测机构“窗”收到了来自警方的消息。
“宫城县仙台市一所国中内，有四名学生离奇地受到重伤。现场宛如发生了爆炸，但学生身上的伤应为机械性损伤……”
窗的工作人员解读着那份被传递过来的文件。重伤四人的结果看上去很严重，但是对于见多了受害者以失踪或死亡为结局的咒术师们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留住性命，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
从现场的照片来看，学校的一层楼都变成成了废墟，单论破坏性起码是个一级咒灵。可受害者却在这样的攻击下仍保留了生命体征，这又将它的危险性下调了一些。
咒术界很是缺人，所有能干活的在籍咒术师不是在996就是在007，所以这件以事后调查为主的任务就被安排给了两名二级咒术师。
当然，在任务下达之前，还是需要附近的窗的工作人员前去事发地监测咒力残秽，对诅咒的等级进行更为准确的判断。
结果，这一看就不得了。
带着眼镜的西装男子看着教学楼里残留下的咒力残秽，被其中的庞大咒力所震慑住了。
只见黑漆漆的咒力残秽在墙砖碎瓦上浸染得到处都是，像是有一条大王乌贼在这里恣意地喷过墨汁。
“这，这惊人的咒力……难道是特级吗？”不知名的辅助监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惊觉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幸好造成破坏的诅咒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依旧气势澎湃汹涌的咒力残秽。
现在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12小时，居然还能留下这样的印记。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灵吧？
于是，被刷新的任务信息没有坑害到之前预定的那两位二级咒术师，任务最终被交给了在探测感知上比较擅长的某位一级咒术师进行调查。
至于要不要考虑咒术界目前唯一在干活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反正咒灵还没杀死人，又已经转移了位置，还不必急于一时。
等查出个所以然来，再通知五条悟就位而后达成一举击杀，才是对人力资源的充分利用。
电次和帕瓦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但他们到警局前便意识到了麻烦，提早通知了他们的大家长早川秋。
早川秋早就从汇总信息的藤本月意识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在电话打过来的那一刻，藤本月就按照程序，让早川秋登记信息，向玛奇玛警视正提出任务申请，然后实现了一回“我批准自己”的方便操作。
“太缺人了，真是太缺人了……”藤本月忙而不乱，控制着早川秋拿着文书准备出发。
就在此时，藤本月才注意到刚刚系统里跳出来的通知信息。那些金光灿灿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文字告知自己：因为与重要人物乙骨忧太接触成功，他被奖励了一次抽取新马甲的机会。
藤本月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自认为开局就送玛奇玛的自己运气不错，就算不是欧皇也不至于一黑到底。
他在角色面板上点出了目前持有的所有马甲：玛奇玛、早川秋、电次、帕瓦，然后一一浏览过去。玛奇玛身上的锁链很多，但从相关者里抽出适用者的概率也很低；早川秋和电次数量次之，可放手一搏；帕瓦最少，一猜便知，但不够稳定。
果然，还是要信任一下靠谱成年人早川秋的人际关系网吧。藤本月最后选中了早川秋的相关者，点亮了他身上的一条锁链。
下一秒，他的视角里就跳出一张新的角色卡牌。
“辅助？哇哦，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藤本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登录了新马甲。
“你好，我是负责这次‘仙台国中爆炸案’的警员。”一名戴着单边眼罩，遮住了右眼，穿着西装制服的短发女子走进了这个小镇的警局。她从怀里掏出一本警员证，展示给她的同行作为证明。
接待的小警员确认了证件信息之后，就领着她到内间去。虽然提早得到了消息，但是没想到本部派来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警察。
她还身有残疾……这种特殊性，看着很像是公安的不羁作风。小警员一边想着，一边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与表情，以免冒犯到对方。他引着这位警部走到最里面的接待室，推开门，让这位警察小姐与作为案件目击者的那三个学生会面。
“好慢啊，怎么还没有人来？”
听到年轻学生的抱怨，来人微微一笑。
电次和帕瓦昨天在警局蹭过人家的咖喱猪排饭之后就回家去了。果然到家后，他们就收到了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学校因为特殊状况，这周剩下的两天先停学。
而今天一早，他们再次被电话铃声吵醒，因为需要配合调查的缘故，所以被再度叫来警局。
刚走到最后的路口，他们就看到乙骨忧太一幅消沉的模样，站在门外等着他们。看到早川兄妹也都到了，他才大着胆子和他们一起进去。
他们三个在接待室等待了半小时，听其他警员说，有别的警官要过来询问昨天的状况。
“电次，帕瓦。”伴随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早川兄妹一齐抬头了看向门口，在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大惊出声：“姬野前辈！”
来人英姿飒爽，是刚刚被任命为对魔特异课代理队长的姬野。成熟，干练，不拘小节的她，是比早川秋更有经验的前辈。
“我已经接受了任职。现在，在仙台期间，我就是你们的临时监护人。”姬野前辈解释道。
“哎？真的吗？”电次和帕瓦听了后，立马高兴起来。
两人的熟人不多，处得愉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说早川秋是温柔可靠的男妈妈，那么姬野前辈刚好相反，她工作时认真负责，但休息时是也会带着他们玩闹的女爸爸。
“要好好听话哦。”姬野前辈坐下来道：“好了，现在来详细地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想，警局的记录，还是没有你们说得清楚。”
这是当然的。历经过这一切后，当时的记忆完全可以通过藤本月意识的汇总，无损传输给每一个马甲。只要他一个念头，不在场的姬野完全可以在不看资料的情况下，就清楚地感知到电次和帕瓦斯看到的一切。
等电次和帕瓦又表演过一番后，乙骨忧太等到了他的场合。
姬野小姐，是早川大哥的同事吗？乙骨忧太想起了帕瓦曾经说过，她和电次的大哥是警察的事情。
他磕磕巴巴地讲完了和早川兄妹对好的台词，不料这位认识早川兄妹的警察小姐居然抓住他出难题。
只见姬野小姐站起身，锁住了接待室的门。她的左眼目光锐利，直视着乙骨忧太宛如一支箭矢
“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人，就不要说那些胡话了吧。”姬野站定在乙骨忧太的面前，虽然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吓得他心跳一顿。
“不叫你的那位小朋友出来吗？”
乙骨忧太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咒力一阵激荡。
“不是……没有……”他无与伦比地辩驳着。“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那个，是那个啊。”帕瓦伸手拉了拉乙骨忧太的衣摆：“乙骨，快表演一下那个，把里香叫出来。”
这不是马戏表演啊！乙骨忧太被她这幅轻松的态度弄得有些疑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警察小姐怎么会知道里香的存在？是早川兄妹说的吗？也对，他们是认识的。”乙骨忧太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怎么从这场问询中脱身。
“不要紧张。”姬野放弃了她的吓人计划，转变了严肃的语气。“对于这方面，我是知情者。”她勾了勾手指，做出打引号的暗示。
“不用担心，我正是为了解释这件事而来的，你只要把事情的经过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就好。”
乙骨忧太终于放松了身体，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离里香暴走就差他那喘不上来的一口气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他和青梅竹马的童年故事讲述了出来，告知了现场几人有关车祸与诅咒的事情。
乙骨忧太说完，犹豫地看着姬野，等待警察小姐的反应。
不是惊讶，也不是怀疑，对方一挑眉，摆了摆手道：“放心吧，一定能解决的。这次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处理吧。”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姬野打开邮件，看着看着却皱起眉头。
“怎么会这样……”似乎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乙骨忧太敏锐地感知到，姬野小姐心情瞬间变差了。
姬野放下了手机，定定地看着乙骨忧太，神情严肃：“事情出了点变故……不要紧张，我们会解决的。”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定：“乙骨忧太，我只需要你做到一件事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活下去。”

第10章
姬野收到的邮件是咒术界那边的动向。被总监派来调查的那位一级咒术师已经抵达了仙台，找到乙骨忧太是早晚的事。
而目前，公安内部还没有与咒术界接洽的命令被颁布下来。虽然玛奇玛成功推动了对魔特异课的成立，但咒术界对此仍是一无所知。在双方没有坐下来好好展开会谈，明确权责之前，他们就像两条既不平行也不相交的线。
贸贸然接触的话，固步自封的咒术界与急于掌控的政府非但不能达成合作，反而容易变成互相争夺权力与力量，乃至于成为敌人的结果。
再说了，咒术界的境况有如千百年前那般陈旧，少不了各个有来头的世家组成权力中心。譬如，御三家的五条家，其先祖是那位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再如加茂家，就与千年前的阴阳师大家贺茂脱不了干系。
但凡是叫得上名字的那些家族，多年来习惯靠通婚与交易来维持地位，若不是权贵本身，就是与权贵有些因缘。仅凭公安部的小小一支队伍，可不够份量与其平起平坐。
东京对魔特异校就是为此而建立的——想要在已经形成既定规则的世界里行走，就不得不遵循他们的处事原则。
东京与京都的两所咒术高专是最容易得到突破机会的窗口：学生背景多样，来源复杂，能较为单纯地以学校为立场来活动；青春期的孩子年纪正处在思想急遽变化的时期，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也更容易接受新事物。
玛奇玛本来打算徐徐图之，等明年东京对魔特异校开学之后，再以官方背景的咒术学校的立场，与那两所学校开展交流活动，从而打入咒术界。
现在，乙骨忧太这个问题的爆发提早引来了咒术界的注意力。
该怎么办呢？
姬野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现在不过是一名小小的警部罢了，警视厅公安部对魔特异课代理队长的身份，对咒术师而言根本没有意义。没有玛奇玛出面，想要在咒术界动手前保下乙骨忧太难于登天。
她是无法阻止那名一级咒术师见到乙骨忧太，并把他带到咒术界的。
这时候，姬野又开始遗憾起与自己签订契约的恶魔是【幽灵】，作为一个辅助，她连与一级咒术师抗争的力量都不充足。
总不能让帕瓦和电次去拦截对方吧？那说不准就会闹出与咒术界开战这样的乌龙事件。
最后，姬野只能叮嘱再三，让乙骨忧太相信他们公安的力量，接下去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要轻易低头，要努力地活下去。
“乙骨君，你还只是个孩子。”姬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多信赖一下大人吧。”
“来的是，敌人吗？”乙骨忧太也感受到了不妙的意味。
他从祈本里香变成诅咒开始，就有意识地去打听类似的事情。但是咒术界将自己的信息封闭得很好，乙骨忧太到目前为止，所知道的都是些“大众常识”，对咒术界的内部事务了解的程度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也相差无几。
他猜想，像自己这样不祥的存在，在神秘界就是个犯人吧。万一哪一天遇到了阴阳师，恐怕对方是一定要把祈本里香给“超度”的。
“你只是个受害者。”姬野试图给他多一点的信心。“从法律层面来讲，你没有犯罪。从职责上来讲，我会保护这样的未成年人。”
“总之，保护好自己。”姬野只能这么跟他说。“不要害怕，你是个需要受到保护的学生，也只是个学生罢了。”
姬野的忧虑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咒术界总监会派出的那名一级咒术师在经过现场调查之后，最终确认了咒力残秽的走向。
虽然他找到的线索是破碎的，在那些普通人之中也是不可见的，但倘若认真钻研，对于学习并熟练使用过相关技巧，有着丰富的任务经验的一级咒术师来说，这具像是一份被拆开的拼图。他只要找到了各个线索之间的连接点，就能根据那些信息拼出拼图。
在听说这起事件的目击证人都在这里之后，辅助监督开着车载着咒术师来到了当地的警局。
判断事故仍在继续的咒术师平河裕太认为，诅咒很可能标记了当时在场的其他学生。那四名受害者没有死亡，并不符合诅咒的猎食需求。它可能正在等待时机，将其他的学生当做捕猎对象，又或者更糟，它狡猾地附身在人的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猜想，剩下的那三个学生现在就处于危险当中。
辅助监督在过去之前，先联系了警局安排会面。所以当平河裕太跳下车，拿着相关证件成功进入警局之后，他久经沙场的直觉使他判断，现在的情况或许是那些猜想中最糟糕的一个。
警局里的咒力残秽很浅，但很清晰，而警局目前并无异样。诅咒应该跟着学生们移动到了这里，所幸还没有动手。
平河裕太赶紧让辅助监督帮忙疏散现场，于是辅助监督跟有些了解内情的老警察讲明了情况。
“那三个学生都在？还有个公安？”
“是的，是上头派来的，似乎也知道这种事。”老警察解释了一下。
“真是胡来，公安懂什么诅咒？”平河裕太对这超乎寻常的情况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情况是，目前警局里就好比藏了个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为了大家的安全，请您把其他人疏散一下吧。”辅助监督跟着说道。
当然，对于深知内情的人来说，这咒灵的威力可比炸弹要大几倍，或许几十倍。
“好的，好的。”对着其他同事们，老警察只说专家来了，要与被派过来的公安聊聊情况，然后找借口招呼大家去案发现场再次调查。
“平河先生，那么我就先在外面等着了。”辅助监督立起手指，念着咒语放下结界：“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平河裕太深吸一口气，沿着咒力残秽的痕迹走进了接待室。出乎他意料的，那只咒灵将自己收敛的很好，咒力的痕迹一点儿也不想学校那边吓人。
“我是一级咒术师平河裕太。”平河裕太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照片、姓名、等级，与他所言皆一一对应。“听说这位公安小姐也知道诅咒的事？”
“我是姬野，负责这次的‘仙台国中爆炸’事件。这三名学生都是我重要的证人。”姬野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员证。
她继续说道：“本部针对诅咒新成立了一支队伍，负责应对此类事件。这件事已经交给我们对魔特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