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对魔特异校(山海间)

“吉野女士，你好。”早川秋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
他的警察身份立即就得到了吉野女士的信任和重视，以及对儿子的忧心。
“顺平他，是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脸上是纯粹的担忧。顺平是个让她省心的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但也会关心她的健康问题来阻止她抽烟。她不愿意想象是自己的儿子犯下了什么需要警察出动的大错。
吉野顺平想要说点什么，但被吉田宽文用一只手压住了，状若好哥俩地搭在他肩膀上，实则是限制住了他的举动。他看出吉野顺平的逃避心理，还有挥之不去的对母亲的关注，便低头轻声说道：“你这个笨蛋，没看到我在给你打掩护吗？就说我是你因为咒术而认识的新朋友——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至于案子什么的，就交给警官先生来处理吧，你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
“可是……这怎么能是说得出口的事情？”吉野顺平曾经因为咒术的觉醒而兴奋过不假，但他不想把这种怪事暴露给他妈妈知道。
“你是未成年人，懂吗？”吉田宽文不解道：“只要你不是凶手，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好的。还是说，你对你的母亲没有信心？”
“我还以为，你知道她爱你呢。”

第80章
由于此次事件性质特殊, 调查方式也较为隐蔽，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邀请吉野一家人去警局吃猪排饭的戏剧化场景。
4个人一起进了吉野家的客厅, 围着他家的四方桌子依次坐下：吉野凪，吉野顺平，早川秋, 吉田宽文。
早川秋主动承担起了这场小会议的主持人一职。他把可以与案件相关的文件中可以像参与人公开的那一部分拣了出来，还贴心地遮掉了过于猎奇和血腥的部分, 把图片控制在了R18的标准之下。
“顺平，你怎么都不和我说呢？”吉野女士对孩子放养惯了，对于孩子被牵扯到杀人案件当中, 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重话。
“吉野君是案件的目击者, 所以我们警方想从他这里获得有效的信息。”早春秋再怎么温柔体贴，也还是以公务为重的。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下，那个丧心病狂, 辣手摧“人”的杀人魔, 目前正在潜逃过程当中。而吉野顺平是那些案子唯一活下来的目击证人, 如今身边危险重重。
“除了当场死亡的三名遇害人之外, 当天电影院里还有两名职工也遭到了毒手，在昨天抢救失败后逝世。”
截止到目前为止，画风还是紧张的犯罪片现场。而吉野顺平听着那些经过掩饰的话语，在妈妈的惊呼中低下了头。
以常理推断，事态已经如此紧张, 要是把那些背后的真相透露出来，他要怎么面对她的妈妈呢？
经过吉田宽文碾压式的打击, 吉野顺平已经彻底从获得超能力的自命不凡中清醒过来。一想到自己还想凭着那点咒术就生出保护母亲, 反抗不公, 从此无人敢欺负的梦想，结果在现实的剧烈差异中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内心一向很有主意的吉野顺平就慌了。
他是真心实意爱着他的母亲的，这份爱引发的担忧，已经让他在不自觉中破除了真人口中所描述的虚妄。
“顺平，你还知道什么，看到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吧。”吉野女士催促着，生怕漏过一丝一毫，就有不幸发生。她的心紧紧被揪住，为接下来即将听到的，关于她的儿子是如何意外碰上凶手，撞见对方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三名学生的可怕经历而紧张。
结果，她没想到自己听到了一个奇幻的都市传闻。如果不是事件的受害者就是本地高中的学生，在小镇上闹得轰轰烈烈的话，吉野女士觉得那听起来像是自家儿子为了不上学编出来的借口。
什么叫做“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怪物用诅咒的方式杀害了三名逃课出来看电影的学生，正好让吉野顺平见到了行凶的场面，结果他成了唯一的目击证人”？
她不理解，她那个不爱交流内心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成为了“能看见怪物”的特殊人群。如果不是早川秋拿出的证件还摆在桌面上的话，吉野女士觉得自己需要吸一根烟去冷静一下。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该说她天性如此，生性豁达，神经够粗好呢，还是说因为对儿子的爱包容了一切的异常，让她只在意着儿子的安危好呢？吉野女士深呼吸，再呼吸，看着对面三人说辞一致地为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最终接受了，她的儿子突然觉醒成为了超能力者的事实。
“那么，吉野君，我再确认一遍。”早川秋对着吉野顺平陈述证词。
“你进入电影院后，注意到你的三个同学在前排看电影。在观看电影的途中，可能是因为那三名学生的吵闹吸引了行凶者的注意力，你看到他走到了三人的身后，用他的特殊能力杀害了他们，或者说你看见了三人发生形变的过程。等那名行凶者离开之后，你走到前排去，发现你的同学都出现了严重的躯体扭曲，并认为他们已经死亡。之后，你出于好奇心，大胆的跟踪了那个看不见的凶手，来到了偏僻的巷子里。”吉野顺平点了点头。在母亲的面前，他隐瞒了自己在结识了那个名叫真人的咒灵后，还接受了他的改造这一危险的事实。
这件事，早川秋和吉田宽文都意识到了，但由于案情牵涉复杂，对于本身是普通人的吉野女士来说，也许不要过于充分了解全貌，才是最好的安排。
在吉野凪的面前，他们的事实只还原到了真人认识了吉野顺平这一步。
吉野女士大哭了一场，为了自己的疏忽而导致儿子参与到这种大案中来，还以身犯险地结识了真凶，不辨善恶，为其蛊惑的境地。
好在，有了早川秋的保证，还有吉田宽文那用咒术师灰色立场的混沌发言所进行的安抚与劝导，让吉野女士痛哭过后得到了一些安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吉野顺平在看见母亲的眼泪后，手足无措的把那些他之前隐瞒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再三忏悔，保证绝不与真人那样的邪道来往。
“鉴于在这次事件当中，你并没有主观造成任何人的伤亡，我会在对上级的汇报当中说清楚这一点的。”早川秋安慰道。“你只是一个未成年人，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办吧。”
“你就放心好了。”吉田宽文笑了笑：“我们会派人保护好你和你的母亲的。记住，咒灵是从一切负面情绪当中诞生的，对人类只有恶意，区别只在于是坦率的，又或者是扭曲的。你遇到的那一个很特殊，十分的狡猾，也不知道在人类社会潜伏了多久。你算是运气好的，居然在改造中活了下来，还激发了咒术师的潜能。”
“现在，我知道这是灾厄了。”吉野顺平十分丧气。在早川秋的质询和母亲的盘问下，他逐渐意识到，自己顺着真人那好听的说辞，不自觉地被他带偏到多么扭曲的一条道路上。
“所以说，你还是再多交几个朋友，和你母亲好好地聊聊，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吉田宽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想办法为你安排合适的训练，来适应现在的能力——有必要的话，也许你会换一个学校。既然你可以看见，还拥有了咒力和咒术，没有实力自保的你，在咒灵的眼里，可比那些普通人还要显眼。”
作为以高中生的身份就拥有媲美公安猎人的民间猎人，吉田宽文的社会从业经验十分丰富，除了没有搞阴谋诡计的想法之外，他在各个方面都得到了充足的历练。
吉野顺平身上的这件事情，在他看来，还不如虎杖悠仁体内的那一根“手指”来的复杂。
早川秋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发现那是七海建人打来的。
“我遇到它了。”七海建人一手摁着腹部的伤口，一手举着手机通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虚弱。
“它跑了？”
“跑了，是个特级。”
吉野顺平纳闷地看着脸色难看的早川秋，而吉田宽文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不等了。”他说，“走，我们现在就护送你和你的母亲去安全的地方。”

第81章
一开始, 早川秋是想把吉野母子二人带到对魔特异课进行保护的。但是，在与七海建人通过电话之后，他们决定把两人带去东京咒高。因为吉野顺平接受了改造, 而这一隐患并不能被洞察之魔人屏翠所观测出来——她只能观察现有的结果，而无法倒推变化。
所以，为了吉野顺平的安全负责, 他们还是决定到东京咒高让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好好做个检查。没准，就能研究出对方的术式和破解的办法了呢？
谁都想得到, 那只特级咒灵肯定对人类进行过好几次的改造，并藏起了所有的试验品。只有这一次由于吉野顺平的见证，才被他们给发现了它的行踪。
七海建人受伤后, 就留在东京咒高养伤。虽然有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进行治疗, 被咒灵攻击所留下的伤口任需要在处理诅咒后等待时间的修复。
而在此期间，他也依旧以工作为重，将本次对电影院三人死亡事故的调查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七海建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配合着他成熟的面貌, 严谨的作风, 比学校里的任何一个教职工看上去都要有威严。
吉野凪和吉野顺平被带到学校之后, 就安排进了宿舍里。七海建人与吉野凪进行了一定的交流，并和两名公安对接了情报。而吉野顺平则是与七海建人互换，躺进了家入硝子的医疗室。
有着眼中黑眼圈的家入硝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吉野顺平的大脑部位残留着咒力的痕迹，但改造的效果十分好，就像是打通了原本闭塞的脉络, 令吉野顺平觉醒了原本因为生理原因被封闭住的咒术才能。
“改造只停留在这个阶段的话，反而是件好事。”家入硝子将吉野顺平和那些其他的改造人进行了比较。“这是十分精细的操作。如果再改变下去, 他就会和那些人一样, 顶多会因为咒力的存在而多存活一会儿。”
“难道说, 那个咒灵是在干什么好事？”吉田宽文开玩笑道。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像是为了特意提点未成年的天真小朋友：“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咒灵会对人类抱有善意。”
吉野顺平依旧是惴惴不安的表情，看不出他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七海之前和那个咒灵交手过。他有特意用咒力巩固过自己，但他也说了，再继续对战下次，也许下一次他就会被转变。”家入硝子抖落出了更多的信息。
“他这样子会保持下去吗？”早川秋问。
“改造是不可逆转的。目前来看，他以后就都是这样了。”家入硝子回答。
“我敢说，如果让有些人知道，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吉田宽文的脑袋里立刻想到了那些充满着阴谋论的动作大片——人形武器的研制与创造，超人类计划什么的，可不是空缺来风。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知何时，五条悟出现在了医疗室的门口。他走到吉野顺平的面前，拉下了眼罩，仔细地盯着他看。
“和七海身上的一样。”他准确地判断着，一边啧啧称奇：“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的术式是什么？”五条悟问道。
吉野顺平做了两小时的检查，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式神淀月召唤了出来。
一只蓝莹莹的半透明大水母就这样浮现到了半空中。淀月是一只看上去很符合人类审美，圆鼓鼓软乎乎的，像小猫小狗一样容易引发某类特定人群惊呼的生物。
然后，它就像一只气球一样，被五条悟不客气的双手揉捏拉扯成不同的形状。
“等等，淀月是有毒的！”比起自己的式神被人碰触的不悦，吉野顺平的第一反应却是担心对方被毒素伤害。
但很可惜，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无下限术式】的不停运转，让任何有害因素都无法接触到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仗着有术式的阻隔，像戴着安全手套一样恣意地玩了一会别人的式神，才收回了“罪恶”的双手。
“不错的术式哦，顺平同学！”五条悟突然热情地夸赞道。而对于一向自我的五条悟来说，这种自来熟的说话方式和友好的态度，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
“既然你觉醒了术式。那么，来我们东京咒术高专怎么样？”五条悟的大拇指指向了自己：“我是最受欢迎的麻辣教师五条老师，可以教你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
“果然……”
“这家伙……”
“又开始了……”
另外三个人露出了头痛又有些习以为常的表情。
“他纯粹是多想了。”吉田宽文小声地说：“我们又没打算和他抢学生。”
不论别的，吉野顺平的心态就不适合进入警界。
“看来他们真的很缺人啊。”早川秋深刻地意识到了，在这个咒灵多如麻的世界上，咒术师是比恶魔猎人还要稀少得多的可贵人才。
等五条悟把吉野顺平也看过一边以后，这支由两方人员临时组队合作的小分队，一起聚集到了办公室了——是宽敞的，有着充足的座位，配置了小白板和便于讲PPT的投影仪的那种。
在一众穿着西装的人堆里，五条悟的造型格格不入，身高一枝独秀。
“好了，我们来整合一下信息。”
“该人形咒灵，初步判断为特级咒灵，诞生时间不可考究，名字为‘真人’，术式是可以转变人体的形态……”伊地知洁高认认真真翻着文件，一条条地为大家读报告。
“智慧程度很高，外貌极度类人，足以迷惑人类。”这是从吉野顺平的证词中得出的结论。
“可以变换自己的身体形态，通过双手接触来施展术式。”这是七海建人的亲身体会。
“它是自然诞生的，还是被催化的？”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
“它会不会和之前那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有关。”那是五条悟今年碰上了一个玩火的高智慧型特级咒灵。
大家讨论了好一会儿，都拿不出一个定论。
“说实在的，特级咒灵的诞生有那么容易吗？”吉田宽文挑了挑眉：“我们都碰上几回了？”
虽说自五条悟诞生以来，咒灵一方的力量也在水涨船高起来。但是因此而把矛盾的根源指向五条悟一人，颇有种超反诞生于超英的荒谬指责。只是，就算按照配平的理念来平衡力量，也没见咒术师里这么快得出现好几个特级咒术师呢——哦，像玛奇玛这种天外来客不算。
“吉野顺平和对方有过交流，我们是否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反对，我们不能把一个孩子当做诱饵投放出去。那可是一个特级。”
“去吉野家等待，然后那个特级咒灵就会出现？我看不出这个计划有什么可行之处，它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三级，只会守在一个地方不动。”
“吉野顺平是它转变出来的咒术师，从普通人变成咒术师！我看不出这对一个咒灵来说有什么好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咒灵总不能给自己主动制造敌人吧。
“按照这个方向推下去，一个与咒灵交好的，甚至被咒灵教导的咒术师……它难道是想靠这种方式来培养自己的势力？”
“你想太多了，它这是把吉野顺平当成素材罢了。只不过他运气好，不仅没死，还觉醒了咒术。”
热烈的交流持续了整个下午，但等晚饭之间，他们还是收住了势头。五条悟和七海建人，以及早川秋和吉田宽文，一同去吉野宅进行检查，试试能否蹲守到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会过来的特级咒灵。
吉野母子则是暂且在东京咒高住下了。有着结界的保护，就算有谁入侵，也会能第一时间触发警报，得到支援。
遗憾的是，这四位咒术师谁也没有见到那名未知的特级咒灵的线索。而五条悟顺着七海建人的指点，也在地下管道里失去了咒力残秽的踪迹。
此时此刻，他们那名知道真人的同事，却闭口不提。
阳光，沙滩，海浪。浑身缝合线的男人坐在躺椅上，翻阅着从人类时间带回来的书籍，有限而惬意。另一个与人类长得十分相似的女性则是站在一旁，黑漆漆的无光眼神从“他”身上一瞥而过。
蜘蛛恶魔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得通知玛奇玛小姐，真人也是“他们”的成员。
就在咒灵们惬意度假的时刻，一扇异次元大门又打开了。那名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笑眯眯地走进了这个领域，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