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旅人(掐指一算)

第12章 “你也需要快乐的，对吧？”
已至九月，秋老虎还厉害得很，沈奕笑仍穿着凉爽宽松的白背心和灰短裤。
徐鹤飞去了学校，晚上快七点才回来。
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徐鹤飞拐到市场买了个滚圆的西瓜。
前阵子沈奕笑和朋友出去玩了几天，单子累了好几个，这几天开始疯狂还债，忙得昏天黑地，经常忘记吃饭，徐鹤飞打开冰箱一看，中午的饭菜还原原本本地放在原地。
恰好这时沈奕笑听到响动，从工作间跑了出来：“徐鹤飞你回来啦！”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哒哒哒的，风一样跑过来。
徐鹤飞扶着冰箱门，慢慢转头看向沈奕笑，冰箱内的光源在他的金丝眼镜边上反射出一缕冷光。
沈奕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顿时停了脚步，心虚地站在原地，捻捻脚尖，小小声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眼睫，小心翼翼地瞅着徐鹤飞，像某种做错事后可怜兮兮扒着你腿的小动物。
徐鹤飞叹一口气：“笑笑，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第四次。”
“嗯。”徐鹤飞说，“这个月才4号。”
也就是说沈奕笑一连四天都忘了吃午饭。
他看起来是真的有点不高兴，目光沉沉，沈奕笑心道不好，连忙几步上前，挽着徐鹤飞的胳膊，晃了晃说：“别不高兴啦，我以后会记住的。”
沈奕笑是惯会撒娇的。
徐鹤飞偏头，镜片下的黑眸沉静如水，凉凉的，沈奕笑便朝他讨好一笑。
徐鹤飞倒是想罚他，但最后还是没舍得，无奈地笑了一下，拍着沈奕笑的头说：“下次不许了。”
沈奕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明天我就设闹铃！”
徐鹤飞瞥他一眼：“明天我在家。”
哦，对，明天周六。
沈奕笑向来是给点颜色就会开染坊的人，他更紧地贴了上去，笑嘻嘻说：“那徐老师监督我。”
黏人得很。
但徐鹤飞很受用。
他拍拍沈奕笑的屁股，说：“嗯，去切西瓜吧。”
“好耶！”沈奕笑欢欢喜喜地去了。
中午的饭菜没有吃完，徐鹤飞晚上只煎了一道番茄炒蛋。
端菜出去的时候，沈奕笑正坐在沙发上吃一小块三角形西瓜。
他弯着腰，两条白净修长的腿随意支着，上衣空空荡荡，随着空调的吹来风微微拂动。
徐鹤飞这间房子向阳，客厅里残留有夕阳暖橙的余晖，笼罩着沈奕笑半张脸。
他瞳色浅，发色也浅，暖橙的阳光一照，就显得他的头发软乎乎的。
“徐鹤飞。”沈奕笑弯起眼睛笑，饱满的卧蚕兜着浅褐色的圆眼睛，余晖落在他轻颤的眼睫，宛如一只金蝶：“我给你留了半块。”
这场景有种夏天的清凉感，但也实在是一个很平凡的场景。
可徐鹤飞的心却怦然一动。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徐鹤飞盯了他一会儿，沈奕笑凑上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徐老师，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他说完，低头，凑到沈奕笑的唇边吻了一下，只是很轻的一下，“过来吃饭。”
然后转身走向餐桌。
沈奕笑在原地愣了一秒，睫毛飞快地眨了几下。
自从上次谈话过后，徐鹤飞对待他的态度，显然没有那么紧绷和小心翼翼了。
沈奕笑是很满意这个变化的，但是……
但是撩了就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徐鹤飞！”沈奕笑转头，看徐鹤飞将菜放好后，张牙舞爪地跳到他的背上。
徐鹤飞怕他摔了，连忙用手拖住他的屁股。
“你刚刚亲我了！”沈奕笑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咋呼道。
徐鹤飞含着笑意嗯了一声。
“徐老师。”沈奕笑幽怨道，“撩了就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可没有撩你。”徐鹤飞笑说。
“没有吗？你没有吗？”沈奕笑闹他，佯装要咬他耳朵。
徐鹤飞拍拍他的屁股，连忙哄道：“好了，下来吃饭。”
不然这顿饭可多半是吃不了了。
沈奕笑不动弹。
徐鹤飞又拍，沈奕笑哼唧一声，不下来。
徐鹤飞无奈，只好低声说道：“情难自禁，不是撩。”
沈奕笑小声地哦了一声，这才从他身上下来，然后迅速挤进他怀里，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徐鹤飞垂下眸，瞳色一瞬间变得幽深。
沈奕笑现在胆子大了，半点不怕，学他刚才的话，说道：“情难自禁哦。”
他看着沈奕笑，沈奕笑也看着他，还眨了眨眼。
徐鹤飞终于没有忍住，用手扣住沈奕笑的后脑勺，往前一带，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吻了下去。
吃饭是五分钟以后。
沈奕笑脸红红地把自己的衣角往下拽，遮住腰间印出的红痕。
徐鹤飞悬崖勒马，沈奕笑红着脸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不……”
咕噜噜。
他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沈奕笑一下收了声，脸更红了。
徐鹤飞没忍住，笑着揉揉他的头：“先吃饭。”
但吃完饭，方才的氛围全然消失，徐鹤飞打开电脑，打算去书房写论文。
期间沈奕笑瞅了他好几眼。
徐鹤飞好似也全然忘了刚才的事，侧身问他：“怎么了？”
“……没、没怎么。”
“真的？”
“……嗯。”
徐鹤飞看他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点点头，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
沈奕笑：“……”
沈奕笑在心里嘀咕，徐鹤飞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真的没有吗？真的不想吗？
徐鹤飞总不能是不行吧！他愤愤地想。
晚上，沈奕笑坐在工作间里，画完了垒起来的最后一个单子。
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低头一看，发现朋友给他发了几条微信消息。
【朋友】：死渣男最近在找你。
【朋友】：你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就联系上我。
【朋友】：给我演了半天悔不当初，痛彻心扉，笑死了，他好像准备来追妻火葬场那一套也。
其实沈奕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来前男友了，大概是这段时日和徐鹤飞过得太开心，让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和徐鹤飞认识了很久，前男友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忘在九霄云外。
猛然再一看见有人提起这个人，沈奕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愣了两秒才回复。
【沈】：……我老公又不是他。
追个锤子的妻。
【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说啊。
【朋友】：我跟他说你结婚了，他还非不信，说你肯定是为了跟他怄气才让我这么说的。
【沈】：[小黄豆微笑.jpg]他怎么不去死。
【朋友】：反正你最近注意点，我估计这傻b还会想办法来找你。
【朋友】：别让你的徐老师误会咯~
【朋友】：[贱笑.jpg]
【沈】：好。
【沈】：[猫猫点头.jpg]
【朋友】：说起来，你最近和徐老师怎么样了？
沈奕笑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最近的疑惑说了。
【朋友】：啥？你们结婚快三个月了吧！
【朋友】：他不会不行吧……
【朋友】：[震惊问号.jpg]
【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猫猫摇头.jpg]
两人就这件事情讨论半天，最后朋友得出结论。
【朋友】：难道是想等着你忘了死渣男彻底喜欢上他才和你灵肉大结合？
【朋友】：三十岁的老男人这么纯情的？
【沈】：……但上次我和他喝了酒之后也就差一点qaq
【朋友】：你也说了是喝了酒之后咯，酒精、熏熏然的氛围、还有黏人的漂亮男孩儿，他要是不上头那就是他真不行。
沈奕笑捏着手机，有点狐疑，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难道徐鹤飞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朋友】：反正山不就我，我就去山呗。
【朋友】：他不搞你，你就搞他。
沈奕笑这个朋友，说话很是直白辛辣，但不得不说，这似乎确实是个办法。
但是要怎么去山呢？
沈奕笑思忖半天，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周六下午，徐鹤飞被喊去了学校，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这空出来的时间，正好可以留给沈奕笑准备。
房间很暗，虽然是傍晚时分，但沈奕笑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夕阳的余晖照在浅蓝的窗帘上，昏沉微弱的光线漫进客厅，烘出一股朦胧暧昧的氛围。
沈奕笑就在这昏沉暧昧之中，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还穿着那件宽大的背心，下半身还是那条浅灰色短裤，裸露出大片白净的皮肤。
整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沈奕笑白得腻人，扎眼得紧，令徐鹤飞想起了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
那天是阴天，沈奕笑也是在这么一片昏暗的环境中，对上了他的双眼。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甜酒，沈奕笑双颊酡红，嘴里含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
上次的女烟被徐鹤飞收走了，沈奕笑没找到，这回便下楼随便买了盒男烟。
他刚将香烟含进嘴里，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沈奕笑被吓得一呛。
辛辣的烟雾刺激着他的喉管，他忽然便咳得更加厉害，眼睛都咳得通红，生理盐水从他的眼角溢出来，沾湿了眼尾的泪痣。
他鼻尖也变得通红，有点委屈地看着进来的徐鹤飞。
徐鹤飞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沈奕笑哭，他蓦地一愣，随后快步上前，坐在沈奕笑的身边，手试探性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抚慰似的拍了拍。
沈奕笑顺杆子往上爬，勾住徐鹤飞的脖子，将自己挤进他的怀里。
徐鹤飞敏锐地察觉到，沈奕笑这次和以往的伤心有点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思忖一下，还是温声问道：“笑笑今天怎么了？”
沈奕笑吸吸鼻子：“……没怎么。”
“……你又想起他了？”徐鹤飞不确定地问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沉，也很闷。
“他？谁？”沈奕笑把下巴放在徐鹤飞的肩膀上，醉眼朦胧，在他嘟嘟囔囔的说：“徐老师，我现在想的可只有你哦。”
他的脸颊发烫，柔软细腻的脸颊散发着热度，贴在徐鹤飞的颈边，令他的不由得颤栗一瞬。
徐鹤飞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徐老师，你曾经告诉我，当人在伤心的时候，可以去接触一切能感到快乐的事情。”
徐鹤飞滚了一下喉结，说：“是的。”
“烟和酒我都试了，没用怎么办？”
“……什么？”徐鹤飞一怔，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沈奕笑从他的怀里退开，与他面对着面，浅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尾也被熏得通红，那颗泪痣被泡在湿润的红意中，透出某种引诱的意味，格外招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徐鹤飞，瞳孔里满是徐鹤飞的倒影，像是只看得见他一样：“烟和酒我的试了，没用怎么办？”
徐鹤飞的喉头开始发干。
他大概猜到了沈奕笑想说什么。
沈奕笑重新扑回了他的怀里，紧紧地勾着他，声音很黏糊，很软，像是拉丝的糖浆，“要不……来试试最后那个吧。”
“徐老师也需要快乐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争取明天写~

徐鹤飞还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理智：“笑笑，等一下。”
“不等。”沈奕笑缠在他身上，有点赌气地重复一遍，“不等。”
好吧，不等。
徐鹤飞把他搂到腿上，沈奕笑的腿环着他的腰，两人更加亲密无间地拥在一起。他偏过头，轻而易举地吻上沈奕笑圆润的耳垂。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同潮湿的气团一起灌入沈奕笑的耳道。
沈奕笑感觉自己的耳膜有些发痒，不由把头一埋，耳朵贴在徐鹤飞的颈侧蹭了蹭。
他的耳朵滚烫而柔软，将徐鹤飞的皮肤也点燃了。
但他仍是忍耐着，喊了一声：“笑笑。”
沈奕笑发出一声湿漉漉的嗯。
徐鹤飞低哑着嗓子，耐心地问：“今天是怎么了？和我说说好不好？”
沈奕笑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徐鹤飞仍是耐心地等着。
过了几秒，他才听见沈奕笑小声地问：“徐老师，我能带给你快乐吗？”
徐鹤飞按住他的后颈，摸了摸他细软的小绒毛，说：“当然。”
“……你不问问你能不能吗？”
徐鹤飞笑，由于两人贴得很紧，沈奕笑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沈奕笑有点不自在一扭，徐鹤飞却误以为他要起身离开，宽大灼热的手掌按住人的腰胯一按。
让沈奕笑更紧密地和他贴在一起。
这种强势且具有占有欲的姿态让沈奕笑脸更红了，但他却圈紧徐鹤飞的脖颈，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不动。
徐鹤飞叹一声气，去捏了捏他的耳朵，顺着他的心意，哄问：“那我可以让你感到快乐吗？”
“可以，你让我感到很快乐。”沈奕笑说。
“但我今天让你伤心了。”徐鹤飞说。
尽管沈奕笑没有明说，但他看出来了。
“你没有让我伤心，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沈奕笑缓缓从徐鹤飞怀中退出来，徐鹤飞想像刚才一样将他重新按进怀里，但沈奕笑后退的意志很坚持，徐鹤飞便松了力道，让他从自己的怀中退出。
沈奕笑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目光平视，沈奕笑又靠前了一点，额头抵着徐鹤飞的额头，清浅的瞳眸直白又坦荡地望进他漆黑的眼中。
徐鹤飞很容易就能读出里面朦胧的醉意，比醉意更加明显的认真和执拗，还有……
还有炽热的喜欢。
沈奕笑身上传来甜酒的味道，这味道似乎让徐鹤飞也变得醺然，下一秒，他听见沈奕笑说。
“我喜欢你，徐鹤飞。”
轰的一声。
好像有一道硕大的烟花，伴随着徐鹤飞剧烈的心跳声，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烟花长久不息，他的心跳鼓噪如鸣。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只喜欢你。”沈奕笑直直地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徐鹤飞忽然又从这双眼睛，读出了那么一点委屈。
他听见沈奕笑接着说：“只是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吗？现在……你喜欢我吗？”
烟花终于停歇，心脏停止了剧烈的跳动，变得酸软无比。
空气一时间都停止了，夕阳慢慢落下，朦胧的光影逐渐褪去，更昏沉的黑暗如潮水一般漫过两人。
可徐鹤飞仍是将沈奕笑现在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睁得很大，问得很认真很认真。
对待感情，沈奕笑向来都如赤子般坦诚，他喜欢你，也想要你的喜欢，所以他就会毫无保留的，赤诚的向你献出一切。
似乎有一丁点伪装，都是对这份赤诚的感情的亵渎。
他是坦荡的，却不是卑微的。
所以他只会认真地朝你询问一个答案。
酸软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化成了一滩水。
徐鹤飞忽然产生了些的懊恼，他想，他本不应该让沈奕笑有这个疑问的。
“喜欢的。”徐鹤飞回答，“是很喜欢的。”
沈奕笑却有点不依不饶起来：“很喜欢是多喜欢？”
徐鹤飞思索了一下，最后回答：“全世界只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沈奕笑的眼睛终于亮了，他凑近了一点，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到一起：“只喜欢我？”
徐鹤飞回答：“嗯，只喜欢你。”
然后徐鹤飞就看见，沈奕笑弯起眼睛好像是想笑，但是表情又很快沉下去，像是有点委屈着的哀怨：“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做啊？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徐鹤飞在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沈奕笑的委屈竟是源自于这里。
他一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还是酸涩。
他顾及的太多，但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简单直白的。
喜欢就要说出来，喜欢就要奋力争取，就要在一起的。
他自以为的体贴反倒给沈奕笑造成了困扰。
这倒是他的不是。
徐鹤飞深深地看着沈奕笑，没有回答，而是选择用手拖着他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这和他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
徐鹤飞的亲吻向来都是温柔细致，和风细雨的，可这次却凶得像要把沈奕笑的舌头都吃掉。
沈奕笑到最后舌根都麻木了，嘴唇也红肿得不像话。
最后被徐鹤飞放开的时候，他吐着红艳的舌头，眼泪汪汪地瞅着徐鹤飞，像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似的。
徐鹤飞眼神晦暗，伸出拇指，擦掉他唇边的痕迹，哑声道：“舌头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