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花沐的眼眶泛出泪花,疼痛瞬间传遍身体,他低吟着将玻璃碎片快速挑落,指间的蹼跃跃欲试想要冒头,花沐看到那层薄膜后皱眉将它按了回去。地面上落满了沾血的碎片,人鱼忍受着皮肉翻开的痛苦,额头满是冷汗。
突然,花沐警惕抬头,地面上的石块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仿佛地下是一片灼热的岩浆,碎石化为液体,迅速流向中心!
“又要活了吗?”
花沐抬起手,一股法力从掌心流出,顺着地面如同烈火般飞入液体,他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手掌在墙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
走廊上一片狼藉,房间角落不知何时想起了嘀嘀的警报,顽强的信号灯发着光掩埋在机器残骸内。刺眼的白炽灯刺啦两下忽地灭了,周围瞬间黑暗,信号灯反而成了最亮的光源,阴暗潮湿的空气里,花沐的眼睛微微发亮,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与鱼尾摆动的沙沙声相互交错。
黑暗中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忽然,花沐的神经猛地一跳,不知从何而来的第六感警铃大作,花沐敏锐地转向一旁,嘭!修长有力的鱼尾扫向墙壁,距离人鱼的耳畔仅仅只有十厘米!
感受到身旁的冷气,花沐手握冰棱咬牙向前刺去,人鱼的夜视能力达到了最大化,能够清晰的看到面前的黑色阴影。雕像好像完全陷入了疯狂,花沐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气息,长者的温度突然消失在这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雕像的鱼尾在地上缓缓摆动,沙沙声仿佛是给人鱼定下的死亡倒计时,雕像全身雪白,在这灰烬遍布的室内不沾染一丝尘土,他的五官如同艺术品雕塑一样完美,白色卷发根根雕琢披在身后,圣洁的仿若神明。但本应洁白的眼球沾染着一层漆黑,平白将这股圣洁打破,难以形容的邪恶和暴戾透过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
看着面前的陌生雕像,花沐内心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手指松了一下,而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雕像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空隙,突破人鱼的防线掐住他的脖颈!
“咳咳咳……”
雕像尖锐的指甲和蹼相互映衬,花沐眼前一黑吐出大口鲜血,随着手掌越收越紧肺里的空气逐渐被剥夺,他摸索握住雕像的手腕,下方的白色长鱼尾缠着人鱼的腰身重重碾压。花沐的整个身体都被困住了,身后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人鱼的眼睛蓄满泪水,他闷哼一声,双手牢牢扣住雕像的手臂,下一秒,刚刚恢复完全的手臂应声碎裂,雪白的碎石深深刺进花沐鲜血淋漓的手掌!
雕像后退半米,终于被人鱼几次三番的阻拦触怒,触手从断截面冒出,碗口粗的触手变大伸长破风而来,唰!的抽向面前的人鱼!
花沐避开不及,身体被触手带着撞向天花板!
砰!砰!砰!!!
不知撞开了多少墙壁,花沐喷出一大口血,头昏脑胀眼前发黑,身上满是划开的伤痕与血迹,肋骨断了几根,他缓慢摇了下头,朦胧中的听力异常清晰,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从大开的洞口向这里靠近。
“……”
花沐无声张了张嘴,自嘲的笑出声,他在海底生活这么多年,算上陆地上的时光,这还是他第一次栽跟头。不过栽到的是继承长者所有能力的雕像身上。
“也不算亏……”
花沐吐出一口浊气,胸腔传来嘶哑的呼吸声和难以忽视的疼痛,雕像无论被炸成什么样总是会复生,要想真正的打败他现阶段几乎是不可能。
人鱼摸索着从破破烂烂的外套里掏出耳麦,照着之前夏逐君交给自己的用法在某处按了一下,耳麦传来嘶嘶啦啦的电流声,燕容的声音随即冒了出来,他的耳麦可以直接接通燕容的私人频道。花沐清清嗓子嘶哑道:“上将,你们最好做好随时弃船逃跑的准备。
“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没办法将他彻底消灭,而且我目前这个状态也撑不了太久。”
燕容站在指挥桥,看向甲板的视野一览无余。无数雕像密密麻麻的在甲板上游走,大肆破坏着周围的一切。海水中沉浮着不计其数的白色,在灯光的直射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花沐的声音透过耳麦回响在室内,周围站着的人脸色煞白,燕容从人鱼的声音里感受到他的状态,冷静道:“我们现在在深海,即使是下了船周围的海水里也遍布石像,依旧无法保证安全。你现在还能撑多久,有没有办法将那座雕像赶下去?”
“咳咳咳……综合考虑一下,我撑不了太久,再来一次刚刚的打斗就是极限了。长者已经活了不知多久,我这种幼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作为对手。真不知道你们人类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对根本就不了解的人鱼雕像改造,”花沐在连番的高强度打斗下终于无师自通了毒舌技能,起身缓缓移动身体,“既然进行改造那就要有面对后果的觉悟,现在长者的神智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他会做出怎样的报复我也不知道。”
刚刚融入雕像的那股法力将雕像的位置清晰地传送到人鱼的脑海,此时雕像正迅速向这里赶来,三叉戟的力量正在修复自己断裂的碎骨,大概是刚刚被打碎一次的原因,走廊上的石像明显少了许多,砸破钢结构墙壁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花沐回首看了一下地面上被自己砸穿的大洞,又看向面前这个凹陷的墙,只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纯属是海神保佑。
而就在花沐将一座石像摁到墙面上的时候,面前的这个闪着金属冷光、看起来坚固不倒还能再战几十年的钢结构墙突然轰隆——一声,塌了。
“哦嚯!”
许时和一身狼狈的人鱼脸对脸,吓得直接向后跳了一下躲到夏逐君背后,震惊道:“夏逐君你对象这是怎么了?!”
“花沐?!”
夏逐君看着人鱼身上血淋淋的伤口,脑袋嗡鸣血液直冲大脑,洞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上前一步抬起手上的重机枪朝着地面上的洞口突突突突——!
子弹在下面的楼层乱飞,硝烟弥漫,滚滚黑烟从洞口升起,脚下地面微微晃荡,沙沙声在枪声停止之后彻底消失,烟雾冲向两旁露出下方的地面,雕像内部镶嵌满子弹最终砰的一声碎成了渣。这次雕像的恢复时间好像更慢了,大片石像从外面围了过来,他将花沐护在身后,飞身将冲上前的石像一脚踹了出去。
进化后的石像砸进金属墙壁发出轰隆闷响,身后的队友眼疾手快地向石像开枪,但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石像表面变成液体将子弹完全吞了进去,石像毫发无损,面朝着他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仿佛是被奥菲尔斯附了体,石像眼中滑过一丝冷嘲,抬起的掌心正迅速酝酿攻击。夏逐君果断抽出腰间的短刃,锋利的匕首在半空中打转,光亮表面反射寒光,狠狠穿透了石像的鱼尾!
啊——————!
夏逐君第一次在石像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疼痛,狰狞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自爆而亡。但是下一秒另一具石像从后方瞬间冒了出来,尖锐的爪子直指花沐的头部!
哐——!!!
许时一脚踹上石像的下半身鱼尾连接处,石像偷袭不成反失去平衡。扑通倒在上。许时侧头不容置疑道:“江云,射击。”
江云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强猜出现在的状况,早在遇到夏逐君之后他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养精蓄锐,许时两手勾着他的腿将人牢牢固定在背上。明白这是男人找机会锻炼自己,他抬起手枪,枪口向下方微微倾斜,石像正在迅速站起身,蓝不急多做思考,江云扣下扳机,子弹精准的射入石像的眼眶!
“呦,不错!”许时吹了声口哨表示激动,大概是攻击到眼眶的原因,石像左脸炸开一部分,但是动作只是迟钝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顺着破碎的表面穿插,迅速填满了那个空洞。
“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还是有用的,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他的变强是阶段性的,我们得更加小心。”
江云搂着许时的脖子防止掉下来,他的脑袋高烧未退,身体里传来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他早已习惯忍受这些,更何况经历的那些事情已经让自己的内心深处对男人的话产生了不信任和害怕。
他咽下因为闭紧牙关而产生的口水,牙齿有些酸胀,但是不知怎得,许时的下句话硬生生让他打了个冷颤。
“放心,又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许时感觉到江云的发抖,疑惑道:“怎么了?”
江云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和江雨困在那座即将倒塌的大楼之下,和丧尸呆在一处,滚烫的枪口发射出的子弹镶嵌进丧尸的脑袋,破壳的脑子喷出腥臭的脑浆,地下的味道几乎让人干呕,如果不是江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活下来,直接变成丧尸自尽也说不定。
江云双手冰凉,根本不敢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想法。他看向身侧的人鱼,眼神暗了一瞬,嘴上小声回答道:“没事,就是有点冷。”
许时并没有多想,他纵身一跃闪过石像的攻击,闻言安慰道:“等过会儿我们安稳下来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嗯。”江云靠在男人背上,眼睛微微闪烁。
夏逐君冲上前摁着石像的胸口,带着战术手套的拳头力量十分恐怖的砸向石像的脖子——
轰隆——!
一拳一拳深可见骨直接将石像轰进了墙内,夏逐君眼底映着熊熊烈焰,附身在石像中的雕像灵魂感受到如此可恐的情绪愣了一瞬。下一秒,夏逐君手腕上的冰镯涌出一道饱含冷意的法力,混合着夏逐君的铁拳,迎面将他的灵魂从石像里轰了出去!
雕像回归原位,石像在原地轰然爆炸,石块碎成粉末炸上天空。
雕像紧急化出外形,扶着墙壁吐出一滩灰白的液体。似乎是身体内部受了重伤,夏逐君丝毫没有留手的痛殴明显给他带来了伤害。灵魂深处传来疯狂的剧痛,他站在走廊尽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夏逐君和他手腕上的镯子,抬手一挥化为液体消失在原地。
夏逐君的肌肉急剧战栗,指甲陷进掌心流出的血液渗进手套,再随着一拳拳的殴打飞溅到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他的身形微微颤抖,花沐冲上前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肩膀,靠在耳畔轻声安抚:“逐君……没事了,他已经离开了……”
夏逐君转身将人鱼抱住,后怕终于顺着脊骨蔓延上来,刚刚见到花沐的场景简直令他头皮发麻,他根本无法想象花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男人喘着粗气,花沐捧着夏逐君的脸吻了上去,道:“我在这呢,别害怕,我没事。”
夏逐君将花沐揉进怀里,死死抱着花沐,花沐嘴角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拭去,夏逐君轻轻摸着花沐的胸膛,不自然下陷的胸口微微起伏,冷白的光线射在人鱼的脸颊,他的脸色苍白,唇上除了鲜血的红色没有任何颜色。夏逐君小心翼翼地将人鱼放开,低声喃喃道:“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的……你明明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人鱼,根本无法抗衡那个不知多少岁的长者……”
花沐轻轻将下巴放在夏逐君肩膀,小憩了几秒。他送给夏逐君的冰镯蕴含着纯粹的法力,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人鱼的内心突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初的想法。
花沐不容拒绝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长者身体里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他太强大了,我拦不住他很正常。
“放心,就几根肋骨而已,我之前在海底也断过,之后不久法力就会将它们恢复。逐君,我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离开这里,雕像在进化,这里不安全了。”
他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到一大批石像正朝着这个地方赶来,势必要将他们留在这里。夏逐君试图冷静下来,在紧张的氛围下夏逐君敏锐的感觉出一丝不对劲,说不清楚这股不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而人鱼目前的伤势彻底将这股思绪打发走。夏逐君摩挲着枪身,点了点头。
“喂喂……听得见吗?喂喂?”
耳麦里忽地传来熟悉的声响,夏逐君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一下,沉声回答道:“听得到,乐正洛溪,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乐正摆弄着操作台上的按钮,一旁的洛溪身体虚弱的坐在还剩一个框架的椅子上,大多数屏幕完好无损,房间里的残肢被规规矩矩地放在一处。乐正一边调试一边道:“这边的屏幕大多还能用,视野清晰。不过这里的门坏了,背后莫名凉飕飕的。”
“你们多加小心,先将屏幕共享到指挥桥,上将在那里……”
“夏逐君,”燕容忽然连线到他的频道,指挥桥里的人正仔仔细细的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燕容看着监控,视频放大到极限,正对着的一扇门前方围着数具石像。外围传来炮声,甲板上的舰炮朝着海水之中的石像轰去,密密麻麻的石像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四面八方的海水上朝着船包围。
燕容严肃道:“集控室周围围着一大堆石像,那里的墙壁是用的特殊材料,石像的液体无法渗透,他们现在准备武力攻破了。”
集控室是轮船的心脏,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仪表,包括监控器、显示器、以及发电机的控制屏,是船舶名副其实的控制中心。
“集控室……”夏逐君想起来什么冷声道,“乐正她们在那里!”
“监控室在最外围,里面还有数道大门,他们进去的时候关闭最外围的那扇门了吗?”
乐正快速回答,嘴上几乎要冒出了火星,他们这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尤其是在雕像不断进化的时候:“报告,关闭了,但是监控室本身的门已经不见,雕像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根本拦不住他们!”
“雕像确实比那些量产的石像更厉害,但是如果特殊材料没有用处的话他不会只停留在这里而不选择继续深入,监控室的墙壁比其他地方的要薄,但是更深处的墙拦住了他,所以雕像只得折返拖住唯一一个能对石像造成大量伤害的花沐,从而让自己的手下不受阻拦来到这里。”
燕容思维十分清楚,如果集控室被冲破,里面的电力系统关闭后整艘船将会陷入黑暗,等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绝境!
“乐正,你们尽快离开那里,集控室里有一队人,去里面找他们。夏逐君,你立刻带队过去,势必要将石像赶出去。人鱼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夏逐君抱着花沐大步向前走,幽蓝的法力化为一尾尾半透明的鱼从人鱼的身体内穿过,疗愈着身上的伤口。花沐目前无法大声说话,说话带来的胸腔震动使断裂的碎骨无规则的摩擦,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花沐拉了一下夏逐君的领口,轻缓道:“恶作剧呢?”
他好像从回来后就没见到那条章鱼的身影。
夏逐君停下脚步,身后的许时险些撞到他,忽略掉男人的声音,他仔细回忆,不确定道:“它……好像追着一个怎么也拍不碎的石像飞了出去。”
怎么也拍不碎的石像……
花沐艰难咽下口水,语气虚弱:“它追的是一个进化后的石像。”
那恶作剧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作者有话说:
恶作剧:危
恶作剧自由地在走廊上方飞翔游动,追着下方的一个石像向外面飞去。
它的小脑袋里只有自己摁不进墙里的这个石像,压低身体向前冲刺,宛如一辆冲锋的小汽车,几根触手啪!的一下,终于如愿以偿的缠在石像的头顶。
恶作剧还未来得及得意,一心追石像的它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来了什么地方,触手的吸盘牢牢吸在石像表面,被拉扯着向外面走去。恶作剧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触手也不听指挥收不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它拉扯石像还是石像拉扯它,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个闷头向前冲的白色雕塑头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章鱼风筝,搁在从前肯定得说上一句品味奇特。
“啊呜——”
被当成风筝的恶作剧略有恐慌,但对自己是相当自信,变大的体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勇气。恶作剧一边试着将触手从石像上拔下来一边往后飞,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拔河游戏。
没头没脑的小章鱼完全没发现石像现在走到了哪里,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石像已经开始融进墙壁了。
“啊呜呜呜呜————!!!”
恶作剧要被挤成章鱼酱了!!!!
小章鱼用力向后拔自己的触手,吸盘却不受控制的紧紧黏在石像表面。白色的墙面越来越近,石像渗进去发出咕叽咕叽的恶心声响,一会便只剩了个后背和鱼尾留在外面。恶作剧疯狂大叫,甚至想将自己的触手给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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