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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都喜欢声名狼藉的他(白绛)


宋云谏痴笑:“跟我赌啊傅靖琛,就算你把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吗?还是觉得我会岔开腿心甘情愿地再给你干?这么留下来的人又有什么意思?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很好,我们现在的确不能翻脸,因为我还得借你势力保全我的家人呢。”
他为了激怒傅靖琛,什么都往外面倒了,没有人能理解宋云谏对彦文修的憎恨到哪一种地步,他们都太低估了他的恨意,什么也不会抹杀他对彦文修的厌恶,什么也不会。
傅靖琛隐隐被触怒,他的额头上绷着青筋,那是他生气时候的样子,宋云谏抬手抚摸他的脸,压着那块青筋道:“体会到我的感觉了吗?我现在比你更生气呢,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能离开你,有人等着制裁我呢,你爱我就保护我,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他说的理所应当。
如果当初他有一点利用傅靖琛的意思跟他在一起,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挑明白了的,他现在极为排斥这个人,也要跟他在一起,因为他还得继续利用他。
宋云谏明晃晃的说辞正是为了激怒傅靖琛,傅靖琛看得明白他的神色,他的眼眸那么讽刺,心思敞亮得惊人,都只是为了在这一刻堵住他的话。
宋云谏不信他。
宋云谏还是不信他。
可傅靖琛也不是什么一般人,他压住一腔怒火,听着宋云谏的这番话,硬生生地接下他的讽刺道:“对啊,我当然会保护你,我那么喜欢你,给你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眼睛周围火红,深眸里藏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被压在底下,却从眼圈周围烧了起来,傅靖琛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他抚着宋云谏的头发,一遍遍地摩挲他的脸颊,双手捧着宋云谏的脸蛋有几分狂热地说:“宋老师,随你现在怎么质疑我,随你,都随你,只要你安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妹妹就不会有事,你身边所有人都不会有事,我给你利用,我这辈子都给你利用,别离开我就行,记住了。”
今日的谈话失败。
说完,傅靖琛甩开宋云谏的人,目光迅速变得阴冷,他夺门而去,从宋云谏的面前消失。
打开的门灌进一阵冷风,宋云谏方觉清醒,透得过气,他回想着傅靖琛的脸色,越想心底越惊惧。
如果傅靖琛不爱他,他必死无疑。
挑衅权威,能有什么好下场。
逼走了傅靖琛以后,宋云谏好像一瞬间回过了神,他走进房内,拿起手机给宋雨凌打电话过去,得知远在北航的妹妹一切安好,他才终于确定,傅靖琛是在唬他。
他跟彦文修是不一样的,傅靖琛比彦文修有底线,有为人的准则,自己方才那些话若是说给彦文修听的,他刚说完他北航的妹妹就会出事,可就算傅靖琛是比彦文修好千万倍的男人,他也没法接受他。
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宋云谏抓紧手机,眼角无端一滴热泪,早已经蕴含,这会才敢落下……
傅靖琛从宋云谏的公寓里出来。
他上了车,却没有马上走。
车上,傅靖琛自顾自沉默着,一点点平复下内心被撩起的那股火。
他知道宋云谏生气,他也知道他说那些话是为什么,不过是为了激怒他,让他知道这件事在他那里是摆不平的,亮出他的态度要自己知难而退,他不应该跟宋云谏置气离开的,这么出来只是因为他今天晚上看不到希望。
他安分了一个白日才过来,正是因为知道宋云谏还在赌气着,他不能这会过来火上浇油,他好不容易忍到了晚上,以为至少能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解决不了没关系,但至少能跟他聊聊这件事吧。
可宋云谏比他想的更难缠,他摆平不了他,这会。软硬兼施也没用,他今晚是看透了。
傅靖琛发动车子上路。
这时,赵望轩和他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没事了,结果一听傅靖琛的声音就知道这事还大着,于是道:“见面说吧。”
赵望轩约了他。
十几分钟后,两人见了面,他到的时候傅靖琛正坐在位置上抽烟,桌子上也摆满了烟头,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把桌沿给堆满了。
“要不我去找宋老师谈谈?这事因我而起。”昨天赵望轩已经了解几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也向傅靖琛无数次地表达了立场和歉意,幸亏傅靖琛不是那一杆子拍死所有人的没脑子的货,可这件事始终是他赵望轩的无奈之举所造成,他脱不了干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现在都懒得理我,你去有什么用?”傅靖琛嘟囔了一句,“但凡跟我沾上关系的,不被打出来都算好的了。”
赵望轩心中更是愧疚,他一再地澄清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关系,彦叔怎么能跟他是……宋老师也是个神人,你让我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俩有过事儿。”
“这又跟他有什么干系?”傅靖琛将烟头丢在桌子上,对赵望轩嘴里有几分责怪宋云谏的语气十分不满,“这件事是那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再算计,从头至尾宋云谏就没有过选择,你觉得雷我这个局中人算什么?我他妈不比你雷?!”
傅靖琛将烟头猛地砸了出去。
天知道他当时发现宋云谏是彦文修养过的情人时那种无处骂娘的心情,他心里糟透了,从那会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迟早这颗深埋的炸弹会伤到他们自己,现在一切都跟原先预想的一样,唯有一样傅靖琛没料到的,就是宋云谏对彦文修的恨能有多深。
他被宋云谏呛了几句,心中本就不爽快,赵望轩不把责任推在彦文修身上就算了,还想祸水东引,傅靖琛一时没收住脾气,相当暴躁的语气和动作把赵望轩吓了一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靖琛,我没觉得这是宋老师的错,这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我让嫣儿给你打电话,你当时不是在忙没听到吗?我晚上就联系你了,你舅舅什么身份你觉得我敢不遵从他的意思吗?”赵望轩为自己辩解,也为自己的行为认错,不过他是否有错傅靖琛心里是清楚的。
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说服自己冷静,看向窗外的毛毛细雨,傅靖琛捏紧了手里的烟盒。
赵望轩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自己也躲不过这个责任,在他对面坐下来,低声道:“我要知道彦叔跟他之间有这回事,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攒这个局,我想着彦叔今天是有什么不好的盘算,我要知道一个饭局就能让你俩掰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做,我是尊重彦叔,但我也当你是真心朋友,嘴上说的怎么都不可信,这样吧,你有什么意思直接跟我说,得罪谁都行,这事是我不对靖琛,我向你赎罪。”
傅靖琛夹烟的手未动,他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玻璃窗上的雨珠,脸色阴沉,语气也低迷,冷笑一声后说:“我也想让你知道利害,可你现在跪在他门前磕十个头都没用,他厌我了,现在执意跟我分手。”
烟雾缭绕间,傅靖琛耳边是宋云谏无情的话语,他狠起来真吓人,毫不夸张地说,他是被唬住了,被宋云谏那不可磨灭的气势。
他喜欢他有主见的样子,喜欢他的腰杆挺直,硬顶权威的样子,他好收买也不好收买,事情落在他傅靖琛头顶的时候,他被他最爱的样子惊了神。
宋云谏那个态度,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意跟他傅靖琛来往了,像他说的那样,只要他跟彦文修有一天的关系,他就一天不能接受他。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能作假,基因做不了假,他跟彦文修身上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血缘关系呢,要他怎么否认抹杀过去?
宋云谏丢给他的难题一时没法解决,傅靖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办法,赵望轩看着他也是束手无策,良久的沉默后,傅靖琛扶着额头问:“我舅舅怎么样?”
赵望轩不知道他的意思,谨慎回答,生怕这会一句话都能激起傅靖琛在力压的邪火,“我不知道,没见过他了。”
傅靖琛嗤笑道:“我想他过得不错。”他跟宋云谏闹成这样,不就是他好舅舅的目的吗?
傅靖琛停了会忽然又问:“你爸要是身败名裂你怎么办?”
赵望轩蹙眉,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傅靖琛提着烟,没有在抽,他将香烟放到鼻子下面,从烟头闻到烟尾,神色越发阴暗:“我现在解决不了宋云谏,也解决不了我跟彦文修的这层关系,他说只要有一天我跟彦文修是舅甥的关系,他就一天不能接受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赵望轩盯着他,看着那危险的动作,看着一点星火燎了傅靖琛的皮肤,看那手背上弧线清楚的青筋。
傅靖琛按下烟头,在缭绕烟雾中道:“没办法啊,斩不断的血缘,那就只能委屈我的好舅舅生不如死一段时间,他宋云谏要的答卷我交不了,但我至少能给他一个认真答卷的态度。”
赵望轩领会了傅靖琛的意思,深感他有些疯狂,急忙出声提醒:“靖琛,那可是你舅舅,你母亲那边……”
“别担心,”傅靖琛的拇指碾上烟灰,态度坚决道:“且看他还能做我几天的舅舅,我母亲伤心难过也是应该的,谁让她哥哥是这么个货色?”
傅靖琛手上抓上了火星,却察觉不到疼,眼底压抑着什么道:“你应该去看看今天宋云谏看我的眼神,操,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第二次。”

跟傅靖琛大吵以后,宋云谏就没完没了地做噩梦,当天夜里他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被恶鬼缠身,追进一个胡同口里,那鬼的脸被头发挡住,在他面站立,随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直逼着自己过来,左右无法躲藏的宋云谏在惊惧中被吓醒,而后发现室内空无他人,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才缓缓平复过来。
宋云谏拿起手机,发现才深夜两点多,他扶着额头对着墙面发呆,直到一口气回了过来,他才下床走到了阳台外。
天空一片灰暗,底下的路灯显得更加精神抖擞,宋云谏趴在阳台的护栏上低声喘息,一只手撑着额头,心事沉重。
他跟彦文修结束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发疯,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平静,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摆脱这种感受,毕竟曾经历过一次情感挫败了,不会再有这么大反应才对,可这次为什么还有那么要命的感觉?他不是应该习惯了,然后无所谓地安然入睡吗?这又是怎么了,还这么不争气地为之难过吗?
可惜了宋云谏不会抽烟,否则他现在一定借着烟草的味道好好麻痹自己,哪怕有一分钟不再想起这件事也好,他快要被这种憋闷的感觉给压死了。
宋云谏就这么僵持着,与自己僵持着,他没有再入睡,琐碎让他无法入眠,他从阳台到室内,从趴着到躺着,怎样都没法控制住这股情绪,最终他就这样盯着天花板,从黑夜等到白昼,拖着一身的疲惫去了学校。
马上要放假了,学校里的老师都在准备期末考,愉快与紧张相互交叠着,学生们一边期盼着假期,一边紧张着期末考的分数。
宋云谏将试卷分发下去,警告学生不要有别的想法安分答题,他在某些时刻是同学们非常不喜欢的,比如监考场上的他。
这时的宋云谏可以说是非常死板,什么通融一下,差两分挂科给个同情分让考生过了,他从没有过,多少分就是多少分。他带的学生都知道他在这方面的严苛,真没人敢在这方面赌一把,他们深知侥幸过关是不存在的。
拿到卷子的同学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做题,有人小心翼翼地偷看一眼宋云谏,发现他们的宋老师面露倦意,时而撑着额头低头沉默,再继续抬起脸观察他们。
宋云谏知道他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也做过考生,他知道考生的心态,他很想让自己的状态好一点,可他的疲容实在很难掩盖,这时有细心的女生发现了他的异常,出声关心道:“宋老师你没事吧?”
安静的考场因为这一声都回过头来盯着宋云谏,宋云谏低头对女生摇摇头,轻声说:“没事,专心做题。”
女生低下头去,宋云谏在考场内再次徘徊了起来。
一场考试下来,宋云谏头疼脑热,他收了卷子回到办公室,坐在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呆。
不多时,有人走进来,说学校那边有人找他,在校长办公室,宋云谏疑惑这种说辞,什么叫有人找他,但在校长办公室,找他的人难道不是校长?
他顶着一阵烦心过去。
来到校长室的时候,还没有进门,先被里面的谈话声惊住,宋云谏蹙起眉头,沿着门缝看过去,他听出了里面的来人是谁,不打算再进去。
可就是这么巧,上天偏偏要他们见面,宋云谏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校长正站在门后,惊讶地说道:“呦,来了,怎么不进来?”
宋云谏直接掠过校长,盯着里面那个端坐着的人,正是他十分熟悉的声音,才听过的声音——彦文修。
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跟他碰了面。
校长心知肚明,知道宋云谏有背景,但是没想到他的来头这么大,一个个的大人物来到兰财找他,校长跟彦文修做过苟且的交易,此时假惺惺地对宋云谏露出一副笑脸,道:“里面彦总等你很久了,正好,我出去办点事,你们聊吧。”
宋云谏没想着再跑了,还跑什么呢?既然他想见他,变着法地缠着他,他又能躲过去几天?想通了这回事,宋云谏放任校长离开,单独对上里面那张脸。
彦文修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宋云谏道:“进来坐。”
宋云谏走进门,也不关上房门了,出入校长室的人不多,这办公室的主人也是什么都知道了,他走进来,不说话,等着对方说。
他现在对彦文修什么情绪呢?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没什么大的表情,就那样看着他,以及被他看着,彼此熟悉着彼此的容颜,四年来的过往历历在目。
从相逢相知到相爱最后到分道扬镳,不欢而散,这其中哪一件是真实的,哪一件是欺骗,早已经分不清楚了,他曾经认为知心的男人,却是个他最看不上的没底线的人渣。
他怎么会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呢?他当年怎么会被这样低级的手段迷惑呢?彦文修到底好在哪,为什么现在他找不到一点原因了呢?
看着宋云谏的眼神,彦文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再了解这个人不过了,低头笑眯眯地说:“我当初想让他们把你逼走来着,闹到最后靖琛掺和进来了,关胜夹在中间也是难做,又不敢得罪我,又不敢惹到靖琛,好在他是个老油条,我也有良心,没为难他。”
关胜就是校长。
宋云谏早就知道,这件事跟彦文修有关,已经不需要他的亲口承认,对方为了逼他就范,什么都做得出来,伤害他使他走投无路是彦文修的惯用手段,要不是遇见傅靖琛,他这辈子真得玩完。
或许说早就玩完了。
彦文修自说自话似的道:“前天饭局上人多,许多话不方便说,今天我来看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没休息好?”
宋云谏的脸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他平时也素净,又不涂脂抹粉的,肤色白,唇色红润,脸颊也有血色,看起来很是精神迷人。这会不一样了,嘴唇有些发白,眼角有些黑色素没退,整张脸病恹恹的,头发无论盘得再整齐,精神不佳也很难显得得体。
“又想耍什么花招直接说啊,”宋云谏没耐心地道:“您跟我什么关系了,还拐弯抹角的?”
他平时说话不那么呛人,有些事也是秉持着“一笑置之”的态度就作罢了,唯独对上彦文修的时候,他像发了疯的野犬,恰逢今天心情状态都不佳。
彦文修没计较他的语气多么冲动,面带笑意,眼神却不和善地说:“前天跟你见了面,我就一直担心着你,靖琛是个脾气暴躁的,跟你见面了没有?要是见了你可得忍住了,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脾气野了点,随意了点,冲你发火了你可别介意。”
“不介意,”宋云谏陪笑道:“毕竟您外甥跟您不太一样,他除了有这么个人渣的舅舅,哪里都好。”
彦文修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的眼神一闪而逝过的狠厉很快被吞了下去,走到宋云谏的身后,绕着他打转:“你尽管嘴硬,这件事已经闹到了傅家去,马上这个城市就会热闹起来,我妹夫都是个好说话的,但他家那老爷子眼里可容不得沙,不知道靖琛这几年身边干干净净的吗?你真以为是他不想流连花丛?”
宋云谏毫不在意的脸色听着彦文修继续说。
“那是因为老爷子实在太让人畏惧,凡是他不喜欢的人靖琛别想留住,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能左右你的生活,他就能左右你的性命,我可一点也没有夸张,傅家究竟什么来历我今天跟你兜个底,”彦文修在宋云谏身侧停住,“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跟他在一起了吗?我是为了保护你,云谏,我舍不得你被不明不白地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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