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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后大美人带崽要饭(小文旦)


她瘸了逃不开恶霸,终于等到他们遭报应的这一天。
裴酌在后堂听着,垂下了眼。
“陛下要如何处置他们?”
萧循冷声:“斩立决。”
再由青州官府照顾王家村妇女下半辈子。
地方官不能察觉冤情,也是渎职。
萧循:“你有没有话要说?”
裴酌就知道瞒不过他,反正都被萧循知道得差不多了,他也无所谓,只是原先还想不说,毕竟萧循对他“掉河里”这事很敏感。
“我掉进桃李河中时,脑子里突然涌现了裴先觉的记忆,他应该是我上辈子。”
萧循一愣,他知道不能这样算,但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群人,裴酌应该从小是他的太子伴读。
这群人之恶,令人无法苛责杨眉,但也无法释怀。
“你要是当太子侍读会如何?”
裴酌想象了一下。
小卷王在读书,小裴先觉在睡觉,就算太傅再宽宏大量,为了做做样子也得骂他一顿,免得太子跟着学。
他干脆道:“不当。”
裴清许为了不被先帝发现太子侍读天天摸鱼,恐怕过两天就要帮他摆脱这份工作。
萧循:“……”
裴酌转移话题道:“这么说,太傅也算我亲爹。”
他问萧循:“你写信告诉他我们有一个儿子了吗?”
萧循:“……没有。”
裴酌震惊,什么,还得他自己说?
太傅不会还以为他去读书了吧?
萧循命人去青州上游查看灾情,留了一个心腹协助。
裴复复把舅舅送他的金元宝捐出去了。
萧绯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舅舅还有!”
裴复复:“复复只能要一个噢。”
离开青州时,城外淹水的百姓,送了小太子一件百家衣表示感谢。
裴复复相当喜欢,马上就穿上了。
百姓惊呆,送衣服小太子是真穿啊!
运河过了青州段,从逆流而上变成顺流,不日便能回到玉京。
裴酌每天一睁眼,崽儿已经不见了,被萧绯带着去船尾捞鱼。
鱼没捞到一只,鞋子掉了好几只。
这些日子,裴酌完全被萧循养回来,有脸见江东父老了。
最后一段走的是陆路,小崽子下了船,萧绯沿途有村必进。
裴复复要饭他付钱。
要回来的饭变成四人份,萧循和萧绯都闭眼吃下。
有一回是野菜,连油都没有。
萧循面不改色:“谢谢复复,很丰盛。”
裴复复:“这是爷爷家最好吃的东西噢。”
萧循让人去探查为何这家人这么穷,最后抓了一个恶霸。
玉京在望,一队快马疾驰而来,禀告陛下,太傅已经出城迎接。
咸鱼了一路的裴酌紧张起来,“复复呢?”
“皇嫂。”萧绯心虚地把身后的崽儿拉出来。
只见小崽子身上红的绿的像开了个染坊,手里还有一盒龙须酥,咬一口糖絮跟沙子一样簌簌掉。
裴复复仰着脑袋吃,然后把脸吃得褐扑扑的。
萧绯也一身染料,头发上也有,打哈哈:“刚才去了染坊,我大侄子非要玩一下。”
好舅舅当然是让他玩一下咯。
裴酌看了看白净如初的自己,再看看要饭一样的崽儿,情况跟被萧循逮到时完全反过来,眼前一黑。
救……快把他的毕设擦亮啊。

“打一盆清水来。”
裴酌急忙把小崽子按在椅子上,捏起他的手,一低头,看见连指甲都上色了。
“……”
“爸爸!是老板娘给我涂的噢。”裴复复翘翘脚丫子,“还给我糖吃。”
小崽子太受欢迎也是一种苦恼。
裴酌:“你喜欢五颜六色的吗?”
裴复复:“都可以噢,老板娘开心就好。”
开心了才会让他玩玩染坊。
沁王望天。
萧循:“这么喜欢小孩,当初没见你带着四弟玩。”
萧绯咳咳两下:“不一样。”
他要是把四弟带成这样,父皇在世时得骂他,父皇不在了他母妃也得骂他。
而且复复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小宝贝,事情都是他自己想干的,绝不是出于他的教唆和拐带。
带复复没有道德负担,不会被家长找麻烦。
萧循一针见血:“不要欺负裴酌脾气好。”
萧绯:“哦,哪有。”
皇嫂自己都能带着崽儿要饭,其他人再怎么带都越不出这个高度了。
裴酌确实也这么觉得……崽儿要饭是他开的头,但凡没比要饭过分的,他哪有立场阻止。
不就是染个色吗,要不是因为要见太傅,都不算个事。
裴酌拧了一把毛巾,擦裴复复的脸蛋,脸上倒是还好,只有一抹红色,就是头发末梢不小心蹭到颜色了,他用毛巾包住一缕头发,搓了搓,颜色还在。
裴酌想哈口气再擦,但崽儿毕竟不是玻璃。
“算了,复复,我们换件衣服。”衣服干净就好。
裴复复:“爸爸,我要穿这件噢。”
裴酌:“为何?”
裴复复:“爷爷喜欢!染坊的老爷爷都说好看噢。”
裴酌:“我爹不——”
等等,谁教你彩衣娱亲了?
萧绯道:“这是他自己染的衣服。”
裴复复指着衣服上图案:“爸爸,这是小狗。”
裴酌定睛一看,没看出那糊成一团的是小狗。
“好棒,复复会画小狗。”
裴复复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又无辜:“爷爷会喜欢吗?”
裴酌实话实说:“会的。”
就是会有点不喜欢你爹。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要是小崽子皮肤搓红了得不偿失。
裴酌把小崽子抱上马车,紧张地问萧循:“如果你是我,一个月前的我和复复,跟现在的我和复复,哪个更适合见太傅?”
萧循:“现在。”
裴酌揣摩了一下,好家伙,难怪萧循任由萧绯带着复复到处玩耽搁赶路。
裴清许只要见到他好好的,放下一半心,另一半则会被五颜六色的小崽子占据,至于小崽子是谁的,生米煮成熟饭,也管不了。
但裴清许若是见到带崽很狼狈的裴酌,难保不会迁怒金尊玉贵坐享其成的天子。
在裴博导面前,崽儿是他的毕设,他是萧循的毕设。
裴酌抱着胳膊,答辩临头,各管各的毕设是吧,论文格式只改自己的,封面只打印自己的。
明知道导师最注重什么,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一点都没有。
信不信偷偷撕你的封面。
萧循:“若是一个月前,我不敢带你见太傅。如今……”
萧循捏了捏裴酌骨肉匀停的手腕,“差强人意,不算违背我对太傅的承诺。”
裴酌脱口而出:“承诺?趁我不在你忽悠我爹什么?”
忽悠得他爹都能对话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的裴清许,对学生上课偷看小说也是疾言厉色的。
萧循语气失了温和:“以国祚担保,承诺你去上学,承诺你会好好回来。”
裴酌顿时闭嘴,他问了个不经头脑的问题。这两年,他音讯全无,靠萧循帮他安抚老父亲。
萧循本身就焦灼等待,还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信心去说服太傅,免他忧虑,说不定还要造一些自己看着很可笑的假证据。
话说回来,他敢呆在岭南,也是仗着萧循当后盾会帮他安抚家人。
裴酌把崽儿放在萧循腿上,凑过去亲了一口陛下:“别生气。”
萧循脸色稍霁,就很好哄。
裴酌刚弯了下眼角,风吹起帘子,马车拐了一道弯,玉京最远的一道城门巍峨耸立,映入眼帘。
城下旌旗飘扬,百来号人马整齐列队,最前方,一道模糊的人影走来走去。
裴酌眼眶微湿。
裴清许再无一国太傅的冷静,来回踱步,裴阳像一抹朝霞跟着他晃来晃去。
江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新闻,玉京却是一无所知,民间消息传播得没有那么快,基本上靠南来北往的商旅口口相传,商旅走得慢,还不如天子的船队。
至于官方传递消息……此前只有萧循快马加鞭说接到了裴酌,一切安好。
地方官倒是不断有奏折或急件进京,但是陛下还未亲封的事情,谁敢私自造谣?
裴清许倒是有私交,在给户部送往请款急件时,还私底下捎给了他一两句话。
什么“太傅大人外孙,能言善道,人中龙凤,陛下甚爱,异地为官无以聊表,提前恭喜一声”,语焉不详的,听得裴清许心里七上八下。
什么外孙!裴阳好好的呆在家中,哪来的外孙。
可是他这位私交是正经私交,语焉不详绝对是因为至关重大不便详明,而不是故意耍弄。
裴清许皱着眉:“阳儿,你说外孙是什么意思?”
裴阳机灵道:“是不是哥哥收养了小孩子?”
裴清许一听,眉头松开,裴酌和裴先觉一样,心地善良,从他开学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小乞儿当学生便知道。
裴清许将心比心:“大概是遇到了好苗子。”
裴阳同时道:“一定是梦中情崽!我当姑姑了!”
裴清许:“……”
异地传话,简短几句,往往每一句都有深意。
裴清许:“那能言善道——”
裴阳:“看来是五六岁的孩子。”
裴清许颔首,孩子五六岁,年纪上倒也符合,别人家的儿子二十岁就儿女双全了。
“爹唯有一处不明,为何是外孙?”
裴阳眼睛一转,以她这两年给陛下写稿的经验,这个孩子怕不是要挂在陛下名下,免得皇后膝下无子被人欺负。
“爹,我觉得,陛下可能会认这个孩子为义子。”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虽然说是哥哥和皇帝共同抚养的孩子,但要入皇室,就得跟着皇帝认祖宗,只能委屈他爹当个外祖父了。
裴清许背着手,自从萧循深夜找他谈话,他便知道了其心思。
萧循从太子起便藏锋避芒,不意味着他循规蹈矩。
裴清许再清楚不过天子的性子,再加上裴酌,两人合计干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是认一个共同的义子罢了。
“人中龙凤,陛下深爱”八个字也对上了。
裴清许不排斥自己自己多一个外孙,甚至有些期待。
“阳儿,多亏你替父分忧。”裴清许道,“但话本还是要少看。”
这两年竟然有同僚通过分析话本,把握陛下的执政心思。
裴清许劝他不如早朝打起精神听陛下发言,同僚居然说“以前我给我那蠢儿子好说歹说,他听不明白,看了话本后,居然还懂得陛下的治国里要了。老裴,这就叫讲究方法润物无声呐。”
裴清许知晓话本大行其道跟陛下脱不了干系,但话本总归是话本。
裴阳打马虎眼:“好,不看。”
她能理解她爹,别人看话本是话本,她爹看话本是他儿子和他学生的爱情,太出戏,客观不了。
远方,一队车马渐行渐近,裴阳眼睛一亮。
她已经停笔半年了,马上就能继续连载了。
“爹!哥哥到了!”
裴清许肃整衣物,同其他迎接人员一起,步行前进。
天子的马车在最中间,萧循率先从车厢里出来,把手递给裴酌。
旁边两架马车里,张云和张风灵活地蹦下来,牵着手跑到夫子的马车前,眼巴巴等着小复复。
花花绿绿,超可爱的噢。沁王说回去带他俩一起去宫廷染坊再玩一次。
裴清许比其他官员自然要多些特权,其余人留步,他率先走到马车旁,一垂眸看见两个小团子,不卑不亢,礼貌可爱。
这就是他外孙?还有两个?
怪不得是人中龙凤,原来是有两个。
裴阳特意带了糖果,“来姑姑这里吃糖。”
龙凤胎哦,要怎么写进话本里?陛下真是深谋远虑,怕一个义子不够稳固皇后的地位,一下子来两个。
等等,她是姑姑还是姨姨?
裴酌腿都坐麻了,因为这两天都出了大太阳,马车可以遮阳,他踉跄了一下,被萧循稳稳扶住。
“爹。”裴酌拥抱了一下太傅,心里很是愧疚,“对不起,我离开得太久了。”
裴清许喉咙一塞,他总觉得这句“爹”,跟裴酌以前喊他父亲不太一样。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裴酌,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幸好,在外头没有吃苦。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裴清许语无伦次,无论陛下给他保证多少次,尽管陛下的信早在半个月前抵达,都不如此刻看见儿子万分之一安心。
萧循把晃睡着的小崽子,从马车里抱出来。
裴清许拍拍裴酌的肩膀,道:“我儿长大了,自己也养了孩子。”
他指着张风和张云:“这便是你的孩子?”
裴酌眨了眨朦胧的泪眼,心道他爹居然接受能力很强,也是,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下一秒,视野清晰,他看见他爹指的张风和张云,裴阳正给他俩分糖果。
裴酌沉默了一下,把小崽子推出来:“爹,这个是亲的。”
裴阳倏地扭头,张大了嘴巴。
裴清许先被陛下怀中五颜六色的衣服吸引,目光随后落在那孩子的脸上,瞳孔狠狠颤了颤。
如果他没有老眼昏花……那这、那这……
怎么会有崽儿长得跟萧循和裴先觉小时候那么像?
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弄出来的一个崽儿?还养成这副样子?
裴清许这一刻终于明白好友的未尽之言。
裴酌试图把小崽子弄醒吸引注意力。
萧循镇定道:“老师,他叫裴复,我会封他为太子。”
裴清许:“裴酌!”
裴酌:“爹。”
裴清许克制音量:“他在睡觉,你别把他弄醒。”
裴酌收回手,把解释的事留给萧循,他最关心的还是——
他施施然走在裴阳身边,幽幽道:
“律吕公子,是吧?”
场面太过惊奇,裴阳忍不住掏出小本子速记要点,闻言笔杆子一顿,脸颊涨红:“哥,你知道了?”
裴酌:“我两年前就知道了。”
他后悔,没直接揭穿让她社死,结果还敢带大名。
“你又在编排什么?”
裴阳:“我赚了很多钱,钱都给小侄子。”
裴酌:“你又在编排什么?”
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看见“父子相认、阴差阳错、大发雷霆、插翅难逃……”
裴阳挣扎:“我承认有加工的成分,但不是实情么?”
裴酌:“艺术确实需要加工,但你加工的方向错了。”
这样他很没面子。
裴阳:“唔?”
裴酌提笔把令他颜面扫地的“插翅难逃”划掉,口述:“你应该这么写——
“平嘉二年六月初六,大宣皇帝萧循结束为期两月的南巡,顺利抵京。监国太傅裴清许率众迎接,现场交接国事,就两人最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深刻、坦诚的交流。
“过去两月,贪污落马官员67人,查抄白银三百万两……”
裴阳一脸没有见识的样子,张了张嘴道:“啊……”
裴酌一锤定音:“就这样写。”
写不正经的话本是吧。
这下谁还分得清话本和新闻联播。

第54章
裴酌一本正经道:“从今以后日新月异,要早早让百姓知道最新发展成果,免得受人蒙蔽,我们要有一个官方的宣传口。”
裴阳愣了一会儿,道:“哥你和陛下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在她话本里放政策,一个在她话本里夹带新闻,她只是个写话本的啊。
“哥,这样话本卖不出去。”
裴酌垂了垂眸,他倒是不介意卖不出去:“这样吧,你写个正经的结尾,我审核过后才能印刷,别写复复进去。”
裴阳点头,讨好地看着裴酌:“哥哥,那你能不能提供一点真实经历,我有据可依,就不会写偏。”
裴酌:“没有。”
总不能说他天天吃崽儿要来的饭。
裴酌琢磨着,这两年印刷业飞速发展,具备了印刷报纸的条件,日报困难便印周报,上面开辟新闻栏目和娱乐栏目两种,邀请裴阳在上面连载。
那头,萧循抱着小崽子,将这一路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自然,复复的由来他采取了裴酌的保温箱说法,要饭的事也一笔带过,只说复复在岭南出生,一岁后裴酌带着他回京,在扬州收留了很多乞丐耽误了回程。
裴清许屏息静气地听着,不敢高声质疑,怕吵醒孙子。
裴酌和萧循生了孩子这事儿是晴天霹雳,裴清许很难冷静,但是他不冷静,裴酌就要把小崽子弄醒,裴清许觉得又能冷静了。
同样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一对后生面前也挺无助的。
“路上吃苦了吧?”裴清许语气略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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