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同行(子不语)

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那火红的落日已经落到地平线，放眼望去，下边一片灯火通明，宛如点点星辰。点点灯火在对面山头逐渐亮起，宛如萤火虫般。一旁的君九尘目光始终留在自己身上。
“九尘，快看！”眼中倒映着点点星光。
山中飘出一盏盏孔明灯，宛如飞向夜空的星光。
他牵起自己右手，轻轻抚上手腕。一股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手腕内侧袭来。
“九尘？”转过头看着他，视线下移。自己的手腕内侧多了一块鲜红的龙鳞印记，覆盖在自己的脉搏处，宛如长在自己手上似的，根本去不掉“这是何物？”
“送你的礼物，护鳞。”他眉眼一弯，笑的非常好看。
“太贵重了，九尘拿回去吧。”抬起手腕，示意他拿回去。
“前几日诛了几只恶鱼妖，用他们的鳞片炼制而成。”轻轻摩擦白玄知手腕上的龙鳞印记，眼里尽是看不透的感情“不贵重，留着吧。”
“好吧，多谢了。”轻叹一声。
月光夹杂着灯火勾勒出白玄知绝美的侧颜，塔下一片繁荣之景，宛如新年般热闹。
下方人群出现了几个白衣道袍的人，这服饰白玄知认得，正是昆仑派弟子。不远处还有昆仑另一波弟子，他们正朝魔宫的方向走去。
突然有一名弟子抬头朝塔顶望去，白玄知手疾眼快，立马将身边的人扑倒。
身下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白玄知跨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撑在他头两侧。一只大掌轻轻握在白玄知腰上。
眼中浮现出一丝慌乱：“九尘！这里风太大，我们先下去吧。”随即起身，拉起君九尘。
君九尘：“嗯。”
白玄知主动牵起他的手，二人随着楼梯一路朝下。来到人群中。眼神四处张望，寻找到一处小巷。拉着九尘朝小巷跑去。
刚踏入巷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白尊上吗，又与魔尊厮混在一起了~”
他一身白衣道袍，简单束起的头发，身后跟着几个弟子。此人他认得，昆仑派大弟子傅景湛，自从他封印魔尊后，便成了他的小迷弟，他屋内更是挂了许多白玄知的画像，差点就退出昆仑派拜入清修派，当时是白玄知出面劝说这才放弃。当他得知自己与魔尊混在一起，瞬间性情大变，当年有多崇拜白玄知现在就有多恨他。
“好久不见。”白玄知警惕道，将君九尘护在身后，低声道：“九尘别怕，有我。”他不希望历史再次上演，他一定要护住九尘。
他身后的弟子放出信号烟花，傅景湛抬起手中的剑指着白玄知冷冷道：“你为什么非要护他！！”
“他虽为魔尊，可心性并不坏！”白玄知后退几步“离渊已经没了，你们就不能退一步？”
“魔便是恶！恶便诛！”他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
“恶，看的是心！不是魔！”白玄知低垂着眼眸，秀发遮住他的眼睛：“魔也是世间一部分，仙亦是，人亦是，鬼亦是，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他越说越激动：“魔界包容万物，这里有人，有妖，有怪，有鬼，有仙，你们为何就容纳不下一个魔界？他并未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却要置他于死地！”
一个弟子突然大喊：“他偷我们山下的弱水！！”
白玄知：.......
傅景湛：.......
君九尘：呵~
“咳咳，这.....可他并未伤你们一分一毫。”白玄知清清嗓子道。
脚步声逼近，四周都被包围起来。
“今日我高兴，大开魔界大门，没想到却给你们有了可乘之机~”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一只手臂拦在白玄知身前，他另一只手执红扇，红扇轻轻一抬，他们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紫色阵法，同时地面上渐渐浮起一排排魔族士兵。
“影术！”白玄知微微惊讶道，这些士兵伴影而生，叫做影兵。有影子的地方就有它们。
影兵瞬间将这些弟子包围，而他们宛如笼中猎物动弹不得，君九尘嘴角上扬道：“扔出去。”
那些影兵一个个将他们捆绑好，扛在肩上。眼前出现一个黑洞，黑洞内是一片丛林。影兵将他们一个个扔进黑洞。
“卑鄙！有种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傅景湛吼道，额头上隐隐暴起青筋，死死瞪着君九尘。
“回去再练个几年吧，毛头小子~”他不懈道，轻轻挥手，傅景湛整个人瞬间弹飞进黑洞内。
魔宫内，魔尊寝宫处，白玄知正襟危坐在桌子旁。君九尘的寝宫他是第一次来，本想让他给自己一间普通的客房就可以了，谁知他直接带自己来到寝宫处。
寝宫装饰都是偏红色系的，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红色轻纱为帘幕，上好红木柱雕刻着金色的花纹。床榻为圆形，顶上落下红色轻纱帐，这床足足可以睡下四五个人，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九尘，给我一间普通的客房就好了。”看着正在铺床的君九尘道。
“客房满了，辛苦小玄与我挤一挤~”他转身，笑的一脸纯真道。
【作者有话说】：懒....

第三十一章 回家
他刚刚一路走过来，明明看见许多房间都是熄着灯的，很明显没有人.......也不知是不是客房。
脱下外衣，二人躺在若大的床上，两人中间的空位还可以躺下两个人。白玄知始终睡在靠边的位置。角落处的香炉袅袅生烟，这香味异常熟悉九尘身上也有这种香味，这香人安神的作用，看来九尘有失眠的习惯。
“九尘，今日你是不是早就得知他们会来？”白玄知看着顶上的红丝帐，怎么想也不对劲，那时根本没有布阵法的时间，除非是提前准备好的。
“嗯。”他轻声应道。
不过今日他们为何会突然来袭，难道是自己的诅咒将他们来带的吗，说着他侧身背对君九尘，微微拉开胸前衣物，露出密密麻麻的紫色圆点，像痣一样。其中有一颗颜色正在淡化。明天一早就离开吧，若真是因为自己那就太对不起九尘了。
不一会便沉沉入睡过去，身后的君九尘并未睡着，一直凝视着眼前的背影，身体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几分，帮他拉了拉被子。
清晨，一旁的九尘早已不见，白玄知伸个懒腰后下床，穿好衣物。推开门，两个侍女站在两侧恭敬的朝他请安。
白玄知：“九尘呢？”
侍女立马低下头有些害怕：“魔尊大人的名讳不可直言！”
白玄知温声道：“魔尊大人在哪？”
侍女：“在大殿，处理事务。”
转身回到房中，在案台上提起笔墨，写下一封信。交给侍女：“等他回来，帮我交给他，谢谢了。”
侍女双手接过信应声道：“是。”
白玄知将床铺好，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满意的合上房门。一路朝外走去。顺着来时的路，走出魔界，魔窟内的石棺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蔓，棺盖倒在一旁。还和那时一样，一点也没变。
从这里回到竹屋有些远，至少得两天的路程。穿过东离国可以减少一些路程，可缩短为一日路程。
路上那倒霉的运气又来了，脚上一阵剧痛，捕兽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脚，渗出点点血迹“嘶.....。”
好不容易掰开捕兽夹，身上的白衣早已灰尘仆仆，脸上也占了些许灰尘，一瘸一拐的离去，遇到了一位正在赶路的人，牵着驴，拉着两轮车。车上放着几个木箱子。
白玄知一瘸一瘸的走上前温声道：“老人家，请问是去东离国吗？方便载我一程吗？”
他穿着粗布麻衣，带着一顶箬笠，一脸慈祥像：“孩子，你这是受伤了？上来吧。”
白玄知像一个得到糖的孩子，微笑道：“多谢老人家！”
他靠在木箱子上，天色渐渐暗去。本来一日就能回去，现在连东离都还没到。
东离国城门口，白玄知谢别老人家后便进城。灯火通明的城镇，路过一块告示栏，上面贴着一幅画。白玄知停下脚步，看着那幅画。画上是一名白衣女子身穿淡蓝白渐变长裙，等等！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一阵汗颜......这画上的不就是自己女装吗.....。
画旁边写着：找到此女子，悬赏一百万黄金，地点云斎茶楼。
他这是犯了什么罪吗？？怎么突然悬赏他！仔细回忆着，当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怎么突然就被悬赏了，算了，自己运气这么差，被悬赏也正常。不过幸好当时是女装，现在没人认得出他。想到这才松一口气。
身上也没有银两，今晚得露宿街头了。此刻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念九尘，路过煎饼摊，白玄知盯着那煎饼，咽了咽口水。
“老板，来三个煎饼。”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转身，红衣身影映入眼帘，抬头便对上君九尘好看的眼睛，他语气带着调戏的意味：“是不是又想我了？”说着，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颊和鼻子上的灰尘，眼眸里闪过一丝疼惜。
“没！”心里一虚，眼神看向别处不敢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在这？”
“魔界太无聊了，还是跟着小玄比较有趣~”他掏出银两递给摊贩，接过煎饼。递给白玄知两个。
“谢谢。”接过煎饼，大口啃了起来。一天没吃东西太饿了。
眼前人突然蹲下，一手抚在他的脚腕上，眉头微微皱起，指尖划过伤口处，一股温热顺着伤口流入体内。
街上周围的路人朝他俩投来不一样的目光，白玄知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将他拉起来：“九尘，我不疼，小伤。”
吃完煎饼后，二人走在街上。
白玄知：“对了九尘，跟你说一件趣事。”
君九尘：“什么趣事？”
白玄知：“还记得那日你我比武，我输了穿着女装。”
君九尘：“记得。”
白玄知：“我进城时，发现告示上贴着我女装画像，被悬赏了一百万黄金，哈哈哈。”
闻言，君九尘轻佻眉，拉着白玄知朝告示那边走去：“我想看看。”
他看着那告示，缓缓吐出四个字：“画的真丑。”随即直接撕下来：“去看看是何人悬赏你。”
白玄知轻点一下头。他本来不打算理这个事，既然九尘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便依他去看看吧。
茶馆外面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群众，突然一个人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那茶馆掌柜神色微怒，甩袖而去。
二人进入茶馆，早已没了空余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来到前台，君九尘将画一把拍在桌子上：“我知道画上的姑娘在哪。”
掌柜眼前一亮，周围的人都转头看着君九尘。
掌柜上下审视了他一番：“如何证明你所言属实？”
君九尘：“我站在这里，便是实。”
此时，角落桌的一名男子突然走上前，五官清秀，头顶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这不就是那日茶馆上的少年吗。
少年玩转着手中的毛笔：“我见过你，那日在仙女姐姐身边的就是你。”他声音干净清脆。
“你找他所谓何事？”君九尘嘴角一弯，笑中带着些许敌意。两人站在一起，一高一低，气势上无人能敌九尘。
“自从那日一别，便念念不忘，梦中都是她美丽的身影。”边说边回忆着那日的情景，眼中满是思念和爱慕，都快溢出来了。他撇了一眼君九尘身后的白衣男子：“长得好像....。”
绕过九尘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玄知道：“你和仙女姐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白玄知尴尬的挠挠头道，眼神瞟向九尘。
“他妹妹，是我家娘子~”君九尘语气带着些暧昧，眸子布满了笑意。白玄知闻言，心里一颤，九尘哄骗小朋友......。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向白玄知：“所言属实？”
白玄知尴尬的点点头。
脸上挂满失落的表情，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眉眼流露出伤感“可以.....可以再让我见见她吗.....。”
“不能。”君九尘两个字直接打破他的希望。拉着白玄知朝外走去。
立马拦住二人的去路“我想为她画一幅画！可以吗？”
君九尘：“免谈！”
少年：“就一幅！帮我询问一下仙女姐姐！求你了！”
君九尘：“不行！”
少年眼神落在白玄知身上：“要不，你让我看一看他，看着他我就能画出仙女姐姐！”
君九尘闪过一丝狠厉：“滚！”
少年：“我可以出三倍黄金！就一幅！”
君九尘：“画的太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白玄知转头看向少年，轻叹一口气，他整个人木讷的站在那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本想找个客栈歇息。
“你听说了吗，今日国师大人辞官了！”
“听说了！听说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辞官？”
“诶，会不会是因为皇后那件事儿？”
“我觉得肯定是因为那件事。”
“她辞官去哪啊？”
“不知道，我听说，是去寺庙当尼姑。”
“这消息可靠吗？”
街边的小吃摊坐着几个人正在讨论国师。白玄知停下脚步“云初......为何突然辞官了？”
君九尘：“或许这皇宫于她而言并无自由。”
白玄知：“身在皇宫，心在山河。”
两人找到一处客栈歇息，微弱的烛火勉强照亮整个房间，君九尘翘着腿躺在床上，白玄知坐在窗边。
君九尘侧身，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道：“小玄，在想什么？”
白玄知：“没什么，睡吧。”说完，起身走到床边。君九尘乖巧的放下腿，示意他睡里面。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一只乌鸦停留在窗台上。眼睛泛着红光，看起来极为邪性。乌鸦歪了歪头看着床上的二人，君九尘一个眼神仿佛一把利刃，吓得乌鸦直接飞走。
一早，白玄知起床后，身旁的人早已不见。正想去找他，门推开，君九尘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饼子微笑着道：“小玄这么早开门迎接我~”
白玄知：“刚想去找你。”
君九尘：“尝尝，新出炉的包子和饼。”
整个人微微一怔，抬眸看着眼前的九尘。堂堂魔尊一大早起来屈身跑来给他买新鲜出炉的包子.......想起前日坐在宝座上的君九尘，一股王者威压，仿佛一切都在手掌之中。
白玄知：“你吃吧。”
君九尘：“我吃过了。”
白玄知：“谢谢...那你再吃一点饼，我吃不完。”接过包子，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这六百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 香炉
微风缓缓吹进来，不知从哪吹进来几片白色花瓣，落在白玄知头上。君九尘伸手轻轻将花瓣取下。
白玄知：“九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好看的眼睛微微弯起：“小玄认识我？”
白玄知回忆道：“不认识。”
君九尘：“碰巧遇到你，觉得有缘罢了~”说完，继续啃着手中的饼子。
吃完后，白玄知整理好床铺，准备离开，君九尘拦住了他随后打了个响指，房间中间出现一个黑洞。
白玄知：“九尘我有些好奇，你这传送法术是不是能到达世间任何地方？”
君九尘：“只能到达我去过的地方。”
穿过黑洞，竹叶飘落，风吹动整个竹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正拿着扫把打扫院子，另一个在水井旁打水。真是辛苦他们了.......。
白玄知“三位兄台辛苦了，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三人吓得立马转身跪在地上：“我们不饿，先..先告退了！”说完连滚带爬跑了。
转身看着身后的人：“九尘，你罚他们了？”
他慵懒道“没有~”
走进屋内，窗户下放着一个破旧的案台，上面放着泛黄的宣纸和陈旧的笔墨，隔壁摆放着基本残破的书籍。
白玄知伸了个懒腰，坐在案台前，“今日可以闲下来看会书~”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他前额柔软洁白的发丝。
君九尘：“小玄，借你纸笔一用。”
白玄知；“九尘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他拿起宣纸和笔墨，在案台侧边席地而坐。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人，毛笔在手中转动。
君九尘：“小玄看的是什么书？”
白玄知：“山海经，你也感兴趣？”
君九尘：“略有耳闻~。”
白玄知：“这书中的许多妖怪都已经不在了。”
君九尘：“小玄最喜欢里面的哪只妖怪？”
白玄知抬头看着眼前窗外的景色，回忆道：“嗯.....喜欢算不上，若说印象深刻确实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