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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去蓬蒿)


他道:“朕陪你玩游戏。”
林笑却抚上泥人,摸了两下,推开:“臣长大了,臣要回去。”
萧倦道:“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一再强调自己长大了。你哭了好久,晕了很久,朕想了下,朕忽略了你的身体状况。你把戒尺烧了吧。”
张束连忙端来熄了又重燃的炭火盆。把戒尺也一并呈到林笑却手边。
林笑却没有抬手:“这是陛下的戒尺,是规矩,臣不敢无法无天。”
萧倦气闷。等了这么久,眼下都青黑了,一醒来又是这样。
林笑却浑身乏力,要自己穿鞋子走。萧倦抱住了他。
“你自幼失怙,无父无母,没人养你长大,所以才长不大。现在朕做你的父,朕宠你养你教导你,多少人求之不得,怯玉伮,你为何如此顽皮。”
林笑却胸膛起伏,气息又开始不稳,他问:“父亲就能决定子女的一切,父亲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想娶妻,陛下为何非要强逼。我可以当你的孩子,可以当你的臣子,我恭恭敬敬陪陛下玩这场游戏。但陛下能否给予臣最基本的权利。尊重一下臣不娶妻的意愿。”
萧倦抱着林笑却,抚上他红肿未消的眼眶:“怯玉伮什么都不懂,由着你来,你只会糟蹋自己。每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孩子不要,王位不稀罕,美人也不收。你还像个活人吗,你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林笑却笑了下,轻声道:“我愿意那样活。陛下强逼,我才会死得早。”
萧倦捂住了林笑却的嘴,他不想再听下去。
林笑却倦了,闭上眼睛,不放就不放吧。他再睡一觉好了。
萧倦缓缓松了手,林笑却也没有再说话。又一次直接无视皇帝,这次萧倦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能无法无天的话。
他抚上那些戒尺,发了狠地单手折断。想全部扫到盆里时,又担心溅起火星子烧到这怯弱无能的怯玉伮,只能耐心地一片片扔进去。
林从济好歹也是个人物,他的儿子怎么就如此,如此……
萧倦气闷到乏力,不抱怯玉伮了,站了起来背对林笑却道:“你要回,就自己走。不准坐轿子。”
林笑却一言不发穿鞋子,刚站起来就软下去,萧倦踢开火盆,把林笑却横抱起来,怒道:“你傻吗!脑子烧坏了!”
233反驳道:【变态乌龟王八,你脑子才坏了。】
萧倦不明白,明明他已经给了很多,把最多的宠爱都给了怯玉伮。怯玉伮为何一定要如此忤逆他。
萧倦把怯玉伮重新放回床上,放到他摘的梅枝旁边。但怯玉伮只是将梅花扫了一眼,并不惊喜,更没有拿起来瞧。
萧倦看了梅枝良久,道:“把梅花拿起来,攥在手心。朕就不急着给你指婚。”
林笑却望了一眼梅花,有些怀疑萧倦说的是真是假。
萧倦道:“金口玉言。”
林笑却试探地伸出手,快碰到时又收回了手,他抬眸望着皇帝,声音轻轻的:“当真吗……萧倦。”
听到这声称呼,萧倦的气闷一下子凝住了。他道:“再唤一次。”
林笑却顺从地又喊了声:“萧倦。”
萧倦扬起了唇角,气闷散了,他低声道:“当真。”
林笑却缓缓拿起了梅枝,轻轻抚了下花瓣,其实梅花挺好看的,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想到肯定是萧倦搞来的,就不想碰。
他现在拿着梅花枝,爱抚了下,心声轻轻说了抱歉。他不该把对萧倦的怨牵连到梅花身上的。
林笑却凑近,闭着眼睛细细嗅闻了下,淡淡的,幽远,是美丽的梅花。
萧倦瞧着林笑却待他摘下的梅这样轻柔,神情平和许多,道:“冬日宴上,朕会选取资质好的哥儿,留在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养,朕给你慢慢挑选的时间。等你及冠后再做决定。”
233听了,道:【可以。宿主答应吧。只要不是立即指婚就有余地。能拖一时是一时,等走完剧情,宿主人都没了,也不可能娶妻生子了。】
林笑却深思了会儿,想到那些哥儿以后的命运,抬眸看向萧倦,问:“及冠后,臣没有娶的哥儿,陛下可以让他们风风光光嫁出去吗?”
“冬日宴后留在宫中的名义也不是给世子选妃,”林笑却道,“而是当成一种恩荣,皇后亲自教养过的恩荣,到时候出嫁,皇室稍微添一点嫁妆。陛下,可以吗?”
萧倦瞧着怯玉伮抬眸望他的神情,那样期冀,而不是垂着眸一言不发。
萧倦答应了。
敏妃宫里。
二公主走后,敏妃与孩子又说起了悄悄话。
敏妃询问萧暮雨让二皇子萧矩回来的办法,萧暮雨抬手抚了下眼眶,想到自己给出去的覆眼白纱,唇角轻扬。
萧暮雨没有仔细回答母妃,只是让他放心,他心里有章程。
父皇如此宠爱怯玉伮,还要给怯玉伮娶妻生子。萧暮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压根不信这是单纯的父子情。
既然父皇非要让怯玉伮留后,有什么比让他来更好呢?
他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若与怯玉伮成婚,生下的孩子既有怯玉伮的血脉,又有父皇的血脉。
他手里没有现成的筹码,那就自己生一个。
萧暮雨缓缓思索着,这只是其中一条路,接下来还得看看父皇到底对怯玉伮的情意有多深,才好做决定。
萧暮雨安抚好母妃,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得精致窗棂,没有殿外风景,才想起门窗早就紧闭。
小世子呀,萧暮雨心内轻叹了一声。他十八了,身为公主不能不嫁人,与其随便被指派一个,不如自己挑选个有利又合心的。

第36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36
最近宫中传出消息,陛下有意从臣子亲属中挑选一批哥儿,由皇后亲自教养一番,作为代表哥儿品性的“仕君”。
挑选标准为德、容、言、工、艺等,这批皇后亲自教养的仕君,极有可能被赐给太子及各皇子、世子为妃。
随后又有陛下命令传出,冬日宴,哥儿不必遮面,若有才艺,可当众献艺,作为冬日献礼,礼拜神灵,为来年风调雨顺祈福。
位低的臣子们为此十分激动。哥儿在社会上的地位低,以往皇室娶妻纳妾,虽有哥儿,但身份多半只是侍妾。主妻基本都是女子。家里对于女儿和哥儿的教养亦有所不同,女儿按照一家主母的标准培养,容貌、才艺都不是最重要的,要求德行言语和持家之道。
而哥儿在位低的臣子家里,多半是送出去作为妾室,一个添头。对于容貌的要求高、取悦人心的才艺亦有要求。
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并不算少。
在平民百姓之中,女儿和哥儿的地位亦是不同。女儿可以作为半子,出行不必遮面,能够经商。而哥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赔钱货,皇帝萧倦展现对哥儿的偏爱之前,民间多有溺毙哥儿的举动。
自萧倦选中哥儿楚氏为妃,其余妃妾也全部是哥儿,楚氏家族往上攀升,楚家的哥儿女儿多是高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哥儿在社会上的总体地位渐渐上升。
萧倦登基,楚氏为后,太子为楚后所出。自此,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也渐渐少了。
在位高的贵族臣子家里,就算是哥儿,也不是送出去的赔钱货。在萧倦登基以前,哥儿亦是作为当家主母教养。
皇后楚词招所在的楚家,以前不上不下,位于中层。楚家有心往上走,楚词招样貌自小惊人,虽是哥儿,但楚家亦是重点培养。
皇后楚词招的娘亲为哥儿,算是稍微低嫁楚父为正妻。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当做个妾室送出去。在楚父眼里,若是普通美貌,作为妾室并不可惜。但楚词招样貌天姿国色,便说是第一美人,大部分也会赞同。
如此惊人,怎能草草平嫁出去,低嫁更不允许。家中父母对楚词招既有宠爱,看管也不能说不严苛。
宫中挑选仕君的消息传出去后,位高的臣子家里虽担心主要是给世子选妃,但家中除了哥儿还有女儿,为了哥儿得罪皇帝并不划算。且小世子那身子也不可能娶个十个八个的,余下的多半会被赐给太子和各皇子。
哥儿地位虽上升,但多半还是低嫁,牺牲一下对家族没太大作用的哥儿,搏一搏太子妃的可能,也无可无不可。
且被挑选为仕君,皇后亲自教养也是一种恩荣,家里其他的哥儿婚事会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除了定下亲事的哥儿,烨京里,其余的哥儿皆为此忙碌起来。
有一位低的臣子,甚至赶紧把自己亲戚家貌美的哥儿接过来,他家里没有哥儿,亲戚的哥儿也算是亲属。
这样一来,参宴的哥儿就太多了。张束为此还得先筛选一番。
丞相家里。
丞相荀游璋快被逆子气死:“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荀遂道:“爹,你听清了,我要当世子妃,就要当世子妃。”
荀游璋怒道:“你是想守活寡吗!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小世子身体病弱,大家都往外跑,偏你往火坑里跳!”
“哪里就是火坑了?”荀遂不满道,“他人很好啊,很漂亮,很软,很娇……”
荀遂说着说着脸薄红,唇角也止不住轻扬:“哎呀,爹,你就是个没情趣的。根本不知道嫁小世子那样病病弱弱的才快活呢。”
荀游璋听了更怒:“情趣?你一个哥儿知不知羞,叫你读诗书你不读,一天到晚玩你的画笔,画些不知羞耻的东西别以为当爹的不知道。今天我就要把你的所谓情趣,全部从你进了水的脑子里打出去,来人啊,上家法!”
荀遂听了,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站着不动,就让荀游璋打。
打了两下,荀遂没哭。荀游璋眼眶先湿了。
荀游璋想起病逝的亡妻,悲从心中来,再也下不去手,让荀遂赶紧滚。
荀遂见自己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跪了下来,没再不正经,声音低低闷闷的:“爹,我知道我不争气,不能给你带来荣耀,总是让你生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正经的规矩,我不想戴面纱,不想嫁给所谓的好丈夫,我就想自己选,不管结局如何,是我自己选的,我走下去。死了也甘愿。”
“我不喜欢诗书礼易,不喜欢刺绣,我手疼,我见不得那样精细的东西,扎得我满手是血。我也不想持家,不想给丈夫纳妾,不想生孩子养孩子,不想活成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妻子。”荀遂说着说着也开始掉泪,“我知道我骄纵,我德行不好不善良,容貌倒是顶尖的。”
说到容貌,荀遂骄傲地笑了下,但又很快低落下来:“德容言工,我占一个容字,艺嘛,画的东西也不是世俗能接受的。但我为什么要符合世俗规定呢,爹爹,我是您的孩子,我是大邺朝丞相的孩子,我为何要跟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在规矩里苦苦求生。”
“某种程度上,您可以制定规则,而我身为您的孩子,怎么能被规则束缚呢。”荀遂骄傲地抱住了爹爹的大腿,他投胎投得好,没办法,别人羡慕也没用。
荀游璋眼神平静下来,看着附近伺候的下人们,都是嘴严的心腹,有一个不记得的,荀游璋眼神下,心腹把那下人堵了嘴拉了出去。
荀游璋把荀遂扶了起来,走进看管森严的书房。
荀游璋教训道:“不知天高地厚,这世上,只有陛下才能制定规则。所有人都要守着规矩。为父只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指令的协助者。”
荀游璋摸了摸荀遂的头:“你以后要是再敢胡说,为父也保不住你。”
荀遂也知道方才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表示以后绝不会了。
荀游璋叹了口气,道:“遂儿,你是不可能嫁给太子的。嫁给其余的皇子也不可能。陛下对为父有所猜忌,为父只能越发谨小慎微。嫁给世子……”
荀游璋深思了会儿。哥儿不能不嫁人,他本来是想给遂儿招赘一个家世不成本事也平平的,堵世俗的嘴。遂儿想玩,婚后有他掌控,招赘进来的儿婿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遂儿现在非要嫁给世子……陛下宠爱世子,比待亲生的儿子还好,荀游璋有所耳闻。
嫁世子……也不是不成。但——
荀游璋问:“你当真是移了心只想嫁世子,对谢知池不喜欢了?”
荀遂哪敢说真心话,连忙表态不喜欢谢知池了,只喜欢世子那样的。
荀游璋道:“你若是真心便好,若不是,你再怎么闹,为父也不会把你送到宫中去。”
秽乱后宫,死罪。小世子身体病弱,太医们日夜守着才能活,就算成婚,多半也仍是住在宫廷之中。
荀游璋想到这,又不愿荀遂嫁世子了。
荀遂见爹爹竟然还是如此固执,两人又吵闹一番,之后荀遂还闹起绝食来。最终,荀游璋妥协了。
他抚着孩子的额头,眼神略显阴郁:“为父有时候会想,如此宠溺你是不是错了。”
“宫中,不是家里。你进去了,再如何闹,也没有一个爹爹会如此宠着你。遂儿,你自己选的路,到时候后悔了,爹爹若是还在,爹爹把你带回来。爹爹若是倒了,遂儿,作为世子妃……”遂儿大概能活下去。
丞相心知陛下不会选择遂儿作为仕君,相权一直是陛下想收拾的,荀游璋身处这个位置,既要恭恭敬敬,又不能坐等陛下收拾。一边为国为民,办事妥帖,向陛下展示他会是最好的协助者,一切以陛下为主,绝无二心;一边又谨慎增添势力,让陛下无法一下子就拔除。
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但他不能不走。
至于谋反?军权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他若是谋反,简直是身无寸甲让陛下砍杀。丞相只能在政事上谋划,增添自己的政治力量。
手上没有军权,与武将向来泾渭分明,这大概也是陛下能容忍他的缘由。
遂儿之前闹着要谢知池,名声已经不大好了。这次若要进宫去,名头不能是想嫁世子。
在一次向皇帝私下禀报公事时,荀游璋说完公事,起了个由头又说起私事。说是他孩子荀遂打小丧母,行事肆意了些,若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教诲一番,余生受益匪浅。他这个当爹的,亦能对亡妻有所交代。
丞相言辞恳切,又刚办好一件不小的妥帖事儿,皇帝萧倦听着,瞧了丞相一会儿,答应了。
不管丞相到底什么心思,一个仕君位置,并不贵重。
萧倦根本没打算把那些进了宫的哥儿再嫁出宫去,怯玉伮不喜欢的,分给太子、皇子做侍妾即可。若资质实在优异,家境尚可,为皇子妃也无可无不可。
至于荀遂,到时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嫁出宫的。
冬日宴的筹办如火如荼,宫里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太子自是早就知晓。
明明早就知道父皇要给怯玉伮选妃,如今不过是日子逼近罢了,为何心中如此难熬。一把大火把心腔烧开,枯木粉碎燃烧殆尽,黑烟滚滚灰尘洋洋洒洒。这今年冬的第一场雪还没落,太子心底里的灰烬已经积满。
练武场上,太子不断拉弓射箭,箭箭中靶。静态靶射穿了,又开始骑马飞射,三箭齐发,到最后箭都没了,太子仍然不肯停下。拿了长枪,让陪练的侍卫继续。
侍卫不敢伤到太子,小心翼翼,太子击飞了侍卫的盾牌,大笑起来:“孤没叫你们相让,若再如此,孤不慎砍杀了你们,也是咎由自取。”
侍卫们闻言,眼神一凝,收了陪玩的心。太子萧扶凃也不为难他们,换了木剑,双方继续。
木剑虽有可能伤到太子,但不至于害了性命,侍卫们稍微放开了一些,太子萧扶凃仍是不够尽兴。让他们拼啊上啊磨蹭什么,侍卫们勇猛了一些,却还是不敢用尽全力。
太子到最后扔了木剑,大笑起来:“孤要的是比武,不是叫你们哄小孩子。你们当孤是傻的,瞧不出来你们的退却。孤不怪你们。”
“你们怕,孤知道。”练武场上,夕阳的光洒满如血,太子在血红中狂放地笑着,毫无以往君子之态,他头发散乱,浑身汗湿,鼻尖汗水滴落,取了一把利剑开始独自杀伐,到最后浑身力气散尽,手微颤得快拿不起剑,太子的笑意淡了。
他低声道:“你们却不知,孤也怕。”
侍卫们畏惧太子,而太子也得在皇帝面前跪下。
萧扶凃扔了长剑,夕阳已经落下一半。萧扶凃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半张脸仍然汗水洒落红光一片,另外半张脸,已经隐没到灰暗中了。
侍卫们远远地散开,萧扶凃扔下剑那刻,散在四周的侍卫皆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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