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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去蓬蒿)


他抱着他,一句话不说。
林笑却口腔疼,也不想说话。他回去了一定要刷一万遍的牙,漱一万遍的口,把萧倦的气息彻底洗清。
过了许久许久,林笑却都快睡着了,才听得萧倦说:“朕是皇帝,朕会赐你很多东西,柔软的美人,传宗接代的孩子,无数的下人,一个王位,最好的宫殿……”
“等回了宫,朕就让人另起一座华美的宫殿,你会住在里面,美人服侍你,孩子围绕你,下人在你脚下。怯玉伮,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是朕的。”
林笑却肚子叫了,咕咕的,打搅了这奇怪的氛围。
萧倦这才想起来,还没给怯玉伮喂饭,怯玉伮当然会饿。
膳食摆了满桌,萧倦抱着林笑却不放手,非要夹菜给林笑却吃。
那么多伺候的人在旁,林笑却羞窘得没话讲。
【完蛋了,】他对233说,【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萧倦的男宠。】
【放心吧,】233说,【他们只会以为陛下突然想养孩子了,对于嫔妃宠姬,一向是抬过来享用了就抬回去。】
林笑却问:【那怎么不养九皇子。】
233道:【小孩子会尿的,会哭闹,萧倦要是被尿一手,恐怕孩子下一刻就要落地了。】
233故意说得那么狠,就是让林笑却不要多想,有时候想得越多越烦恼,什么都不清楚反倒开开心心的。
孩子很珍贵,比美人珍贵,萧倦要让林笑却也拥有。
不要像父皇那样,痛苦很多年才得他那么一个。
“张嘴。”萧倦命令道。
林笑却推辞:“陛下,我手真的不疼,可以捏得住筷子。”
233在脑海里劝:【宿主,既然这皇帝上赶着当仆人,你就用用呗。】
233道:【这怎么会是废人?宿主会拥有无数的身躯,这只是其中一具而已。就算这具坏掉了,宿主走掉就是。身躯废,不代表宿主废。】
【宿主放开点,道德底线灵活些。有时候做个坏人可比当规规矩矩的好人快活多了。】
林笑却直白道:【系统,你在试图教坏我。】
233道:【不,我只是告诉宿主另一种规则。】
233道:【我只是保护宿主的权益。在这个世界,皇帝能给你更多,能保护你,他很危险。我不希望你逆着皇帝干,落到——】
他也不会告诉他。
233本来只想宿主走走剧情点,完事了就离开。现在皇帝参与进来,他不好把控,只能劝宿主顺着些。
林笑却道:【不管落到什么下场,我希望是我自己选择的。系统,不要洗脑,我不进传销组织。快穿部听上去很高端,系统听上去也很厉害,可如果非要我变成另一个人,那就不高端不厉害了。】
林笑却话说得很软,系统听了却有点难过。
一定是人性模拟板块又更新了,他竟然觉得难过?现在快穿部科技真是越发先进。
先进得系统不想更新,他不是人,也不愿成为人。他是系统,守护宿主是他的责任。
小世界里的人,都是历史长河里的碎片,那么多人,要关心哪能关心得过来?
宿主心软,他可不能心软。他是宿主的刀,是宿主的盾。
233觉得小说读取多了,也会变得中二。什么刀啊盾的,宿主就是只爬不动的小乌龟,他勉强做他的乌龟壳好了。
脑海里的交谈非常迅速,思维的运转光速般,聊了那么久,现实里也就过去了一秒钟。
现实里,萧倦听林笑却说捏得动筷子,他道:“等什么时候,你能提得起剑了,再来跟朕讨价还价。”
“张嘴。朕不说第二次。”
林笑却默默道,可是你已经说第二次了。
林笑却犹豫了会儿,张了嘴。
饭才入口,林笑却还没咀嚼,只是咬合了一下,口腔上的疼就由点及面蔓延扩张,眼眸生理性湿润了。
萧倦根本不会给人刷牙,硬要强刷,他口腔没准破了。
林笑却勉强咀嚼,咽了下去。嚼一下就剐蹭一下,太疼了。
他不吃了。
萧倦放下筷子,抚上他的眼眶,今天的膳食竟这么难吃?都到了要哭的程度。
萧倦尝了一口,普普通通,没甚稀奇。
林笑却这会儿恰对上了萧倦的脑电波,没好气道:“口腔破了,不是御厨的问题。”
萧倦听了,又要看哪里破了,林笑却扭过脸庞,不让他瞧。
萧倦这次又不强迫了。只是让人叫太医来。
他抱着他,自己也不用膳,就等太医来。
太医来了又走了,中途萧倦没说一句话。下人去熬药,药喝了,萧倦还跟个雕塑似的抱着他。
本来午后是要继续向前的,中途只是短暂休息。但皇帝都不走,底下的人自是不走。
张束见状上前询问,萧倦不说话,张束不敢问了,惴惴不安地下去让明天再往前。
萧倦坐得住,林笑却坐不住了。
他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我饿了。”
萧倦这才“嗯”了声,让下面的人弄些汤粥来。
这次喂肉糜粥,林笑却没犟,慢吞吞忍着疼吃掉。
每吃一勺,萧倦就摸摸他头,吃完小半碗,林笑却吃饱了,萧倦才消停。
不喂了就继续抱着他。
气氛太怪异,林笑却不得不说:“陛下,您该用膳了。”
萧倦听到此言,竟缓缓松了手,让林笑却离开。
林笑却不明白怎么肯放他走了,但他自是想赶快离开,恭恭敬敬告了退,心情悠扬地走掉了。
萧倦也不看他,等到粥都冷了,萧倦竟拾起林笑却没吃完的小半碗肉糜粥,吃了两口。
凉了的,难吃。
萧倦将碗搁下了。

马车行了六七天,终于到了烨京城。太子携留京官员亲自来迎。
萧倦并未乘坐马车,而是骑着黑马乌婪在前。左右侍卫着甲携刀,军队分散两边护卫。
宽广的官道上,百姓跪在两侧,有胆大的抬起头望,透过军队的缝隙望见大邺朝的陛下,为其威势所慑,骇得立马低下了头。
太子萧扶凃步行而来,携官员跪拜,迎接父皇归京。
萧倦下了马,亲自扶起太子,让张束领太子去他的马车,一起回宫。
留京官员跪拜后则向两道散开,望着秋狩军队朝前而去。
到了宫门口,参与秋狩的官员及其子女,皆下了马车叩拜圣恩。一番礼仪之后,陛下进了宫,官员及其家属才各自散去归家。
军队则有序回到军营。
秋狩之行彻底结束。
皇帝的马车内,太子萧扶凃见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人。
只是……怯玉伮怎么会在父皇的车驾内。
想到秋狩庆宴上,父皇亲自赠予怯玉伮宝剑的消息,萧扶凃没有叙旧,直接按住了林笑却,要剥他的衣裳。
“殿下,你做什么毛手毛脚的。”林笑却覆上萧扶凃的手。
萧扶凃微微冷静了会儿,松开了林笑却,直接询问:“你怎么在父皇的车驾内。”
林笑却毕竟与萧扶凃从小一起长大,一下子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脸微红,恼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殿下还想剥我衣裳检查不成。”林笑却扭过脸去,整理衣衫,一会儿还要下车,叫人瞧见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萧扶凃明白自己误会了,连忙上前亲自给林笑却整理。整理着整理着,他忍不住抱住了林笑却,声音低低的:“怯玉,孤想你。”
林笑却心内轻叹一声,慢慢推开了他:“我衣裳皱了,不能抱。”
萧扶凃道:“可冬天快来了,冷。”
林笑却反驳道:“殿下明明穿得够厚,不会冷。”
萧扶凃在对面坐下,喝了口茶,道:“怯玉伮不懂。”
他望着杯中浮沉茶叶,又道:“或许不是不懂,是不愿明白。”
林笑却不看他,他不跟他眉眼官司。
林笑却揭开车帘往外看,帝王归京,街道上早肃清了。
没有好玩的,也没有好吃的,百姓们都跪在两边。
萧扶凃凑了上来,问:“是不是觉得无趣?”
林笑却道:“够威风,太森严,军队一层,百姓一层,再往外看,也没有烟火,不过能看到苍穹。”
萧扶凃道:“特定的时候,需要特定的规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马车一路向前,进了宫便是家宴。
无论是去了秋狩的嫔妃皇子,还是没去的,都落座参宴。
舞姬们身姿柔软,排箫箜篌之声,古筝琴瑟之鸣,林笑却听着礼乐望着舞姿,静静地欣赏。
一舞毕,二公主倏地站了起来,走到席下跪下,说是为父皇准备了节目,请父皇恩准演奏。
萧倦允了。
编钟声里,二公主唱起诗歌,诗歌先是赞颂了皇帝的仁慈与恩德,江山万民的拜服,后又说起父亲与子女之间斩不断的亲情。
萧倦初时听得倦乏,之后却神情幽冷。
二公主声音开始发颤,但他还是坚持唱完了整曲。
最后跪拜道:“父皇,长姐日夜感念您的恩德,远在幸陵,依旧牵挂着您,他花了足足一年时间,为父皇绣了一幅长达三十尺的无量寿经,日夜不休,以致双眼暂盲。”
二公主说到这,泪水盈眶,哽咽道:“父皇,长姐年已十八,至今未婚,只愿依靠于父皇膝下,求父皇怜悯长姐一片赤忱之心,允儿臣进献长姐亲手所绣的无量寿经。”
皇帝听到这,意味不明地扬起了唇角,有些讥嘲似的。
林笑却听得心中戚戚,萧倦好似毫无感觉。
宴上气氛凝滞。
萧倦倏地朝林笑却看来,道:“怯玉伮,你可想看看这寿经?”
二公主的目光移转,落到林笑却身上。二公主将满十五,快要及笄,一双眸如同秋水,眸中恳求之意难掩。
林笑却下意识便点了头。
萧倦道:“呈上罢。”
大公主与二皇子一母同胎,异卵姐弟,长相颇为相似。二皇子当年私下结交大臣,被皇帝萧倦逐出了京,大公主求情,萧倦给他封了块地也赶出了京。
萧倦目前有九个儿子,四个哥儿,共十三个孩子。
大公主亲手所绣的无量寿经呈了上来。数位侍女徐徐展开。
竟是薄如蝉翼的绢纱上,用金线细细绣了祈福的字,宽一米五,长达十米。
上万的金字在宫灯下熠熠生辉。而绢纱如水,金字飘浮如莲,竟如月夜长河般,煞是美丽。
萧倦让林笑却代他仔细看看。
林笑却不得不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到寿经处,抬手轻抚上去。
这要花多少的心血才能绣得如此一幅传世珍宝,林笑却想起方才二公主所言,大公主双眼暂盲,心中微微酸楚。
玉似的人,站在绢纱金线旁,席上的贵人们竟勾起了一个念头,若是用那寿经裹住赤。身。裸。体的玉人,该是何等风景。
大家都如此想,唯有萧倦真的走下席位,让侍女们将寿经披在林笑却身上。
林笑却生怕弄脏了大公主的心血,双手捧着,左胸到右肩披了层,余下太长的寿经一叠一叠垒在了林笑却捧着的小臂上。
林笑却身量偏高,寿经从肩往下顺滑如水,并不会拖地,披肩一样及踝。
萧倦抚上林笑却的肩膀,抚摩上面的金字,道:“暮雨倒是有心了。”
大公主名为萧暮雨。
又听他道:“既如此用心,也罢。来人,拟旨召大公主归京,让御医们瞧瞧暮雨的眼睛。”
席上的三皇子心内玩味道:若是真的瞎了还好说,若是装的,那可就自求多福了。
萧倦抚上林笑却脸庞,低声道:“你最是体弱,这寿经既是祈福,那便给了你。”
林笑却连忙推辞。
萧倦道:“朕有万民祈福,何须此物?留着罢。”
萧倦归了席位,侍女连忙将林笑却披的寿经揭开,一并垒在世子手臂上。
这寿经虽长,却不重,林笑却捧着倒不会捧不动。
傍晚的小雨里,眼覆薄纱的萧暮雨坐在窗前静静地听雨。
身为哥儿,及笄已过三年仍未嫁,若在平民之家,少不了闲言碎语。可他是大邺王朝的大公主,谁能多说一句?
不过,一个不受宠的被驱逐的大公主,被说两句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何况他现在双眼都看不清了。
过去是他太天真,看不透父皇心意,才招致如此境遇,还牵连了母妃。
三年过去,不知母妃境地如何,此次,又能否成功归京。
还有矩儿,他的同胎弟弟,在苦地受着煎熬与内心的折磨,也不知到底是磨成了一把利剑,还是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物。
皇宫家宴上。
林笑却重新归了座。身后伺候的人连忙将寿经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捧着。
散席已是入夜。林笑却体力不支,站起来便晃了下。坐席在林笑却身旁的太子连忙扶住了他。
回了永安宫,太子也跟来。
林笑却只想睡觉,困得不行。
萧扶凃道:“你睡就是,孤看着你。”
洗漱后,林笑却躺在床上,让萧扶凃走:“殿下看着臣,臣睡不着。”
“孤又不是洪水猛兽,怯玉伮怕什么。”萧扶凃挥退了下人,寝宫内只剩两人。
他道:“父皇要给你选妃,你自愿的?”
消息果然传开了,只是没想到太子知道得这么快。
林笑却倦倦地躺在床上,道:“我这样的身子,哪能娶妻。陛下怜悯,我却不能因此害了别家女儿的幸福。”
萧扶凃脱了靴,上了林笑却的床。
林笑却忙拦他,萧扶凃握住他的手腕,缓缓贴回了林笑却的心口:“你这样的身子怎么了,孤确实不想你娶妻,可并不觉得你本身有什么不好。”
“别的人,也不能觉得你不好。”萧扶凃在林笑却背后缓缓搂住了他,“怯玉伮,你听听,你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孤的一样强健。”
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林笑却的胸膛发热,萧扶凃覆着他的手太热了,透过林笑却病白的手掌传递到心间,滚烫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萧扶凃想要亲吻林笑却,哪怕只是亲吻乌发,可他知道,若他真的如此做了,怯玉伮又会远着他。
夜色里,萧扶凃道:“怯玉,有时候孤会想,你到底喜欢什么?”
“你喜欢的东西好似很多很多,美丽的、平和的、快乐的,但太多了,孤竟找不到落脚点。疑心你的喜欢早就泛滥成灾,分摊到个人身上,只有小小一捧。”
“这是怯玉的善意,不肯叫人溺毙。可孤已经踏进来了,孤只觉干涸。”
初听闻父皇要给怯玉伮选妃,萧扶凃气得骑马就要直奔洛北。一夜过去,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让怯玉伮拒绝。
成家立业,延续血脉,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怯玉伮守身如玉?
连他自己,难道就能一辈子不娶妻?
“怯玉,有时候孤觉得累,会怀疑既定的是否一定要去达成。可孤只是太子,孤只能守着规矩。”
“军队百姓方圆之内,孤,也不例外。”
林笑却一直没有回应他,心跳声平和,他已经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睡着了。
萧扶凃起身,吹灭了多余的宫灯,只留小小一盏。
昏黄的光里,他捧起那薄如蝉翼的无量寿经,在榻上缓缓垂落。
寿经覆盖了林笑却的身躯,萧扶凃想要吻上去,隔着薄纱轻吻,大概就不算冒犯。
他是经书下的祈福者,他之所为不是为了亵。玩。
永安永乐,福寿延绵。
萧扶凃最终也没有俯下身去亲吻。
他收好了寿经,放回原位。
他搂着林笑却,拾起林笑却的手覆上自己胸膛:“你听,怯玉,孤的心跳比你的急。”
“你睡着了,听不到,孤给你准备的好多个故事,只能之后慢慢讲给你听了。”
怯玉缠绵病榻,觉得无趣无味,最爱听各种各样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故事里,怯玉沉浸其中,便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潭死水。
怯玉最喜欢的几个话本作者,萧扶凃一直拿钱供养着,让他们写,不断地写,写出来怯玉就会听得开心,开心了就不会想要推开他。
故事里,侠客剑走天涯,将军战死沙场,君子佳人成双成对,狐妖鬼魅欲生欲死……故事里的一切已经注定,而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一个人来写,只能向前推进,推进到悬崖绝壁,便是最终的结局。
萧扶凃起身,他不会夜宿永安宫。
他得回自己的东宫去。
林笑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吃了饭又开始犯困。
午后的阳光很好,他想出去晒太阳。
山休赶紧让人挪了美人榻在院中,还在榻旁立了小桌放了茶和水果。
林笑却晒着困着,突然想起了沐云,问山休沐云的伤有没有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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