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收容者都是疯子。」
强大的疯子。
于是周素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很乐意与一个强大的疯子合作。
关于「身体收容者都是疯子」，郑赟提出异议。
异议驳回。
自愿当灯塔，你是最疯的（乐）
ps：明天上夹子，更新会到晚上11点，作为补偿我在零点会再放一章加更～
“就是这个地方？”
眼前的空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江时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
“没错。”周素低声说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里有人清扫了痕迹。”
江时想到「无人岛」这个名字，意有所指地说道：“也可能不是人。”
周素没有就这个说法展开讨论什么，无论对方是不是人，总归都是他们的敌人，眼下他们的目标是探知副本的真相，而现在距离小岛沉没，还有一天半。
在被隔绝的山洞中，周素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在白色建筑中的那一战。
“起初发现白色建筑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每个人的回忆都有自己的风格，而周素的风格，就是事无巨细。
在江时到来之前，她早已无数次回忆当时的细节，因而讲述的过程中，不仅详细，还会带上自己在无数次回忆后得出的一些结论。
“她回来的状态不太对，慌慌忙忙的，如果仅仅是发现了建筑，她应该感到高兴，毕竟那是文明的代表，意味着我们找到了小岛的主线，或者也有可能为我们离开小岛做出助力。”
“她为什么感到慌乱？”
顺着周素的提问，陆鲸回也跟着思考道：“她知道这是陷阱？她背叛了？”
这是他们从结果推原因。
江时很乐意帮陆鲸回传达他的思考，于是便把这句话问了出去，收获周素一个奇怪的眼神。
“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平静地回道，“我以为你不会回答这样水平的答案。”
陆鲸回：……！！！
“她是不是在说我笨！可恶！”
江时眨了眨眼，对着陆鲸回安慰道：“没事，她现在在说我笨。”
其实周素倒也没有说谁笨的意思，她只是简单回了一句，然后给出了她的答案。
“现在想想，她身上的违和感一直很重，只是当时还有别的人在其中帮助，掩饰了她有问题的部分。”
“团伙作案！？”刺激的故事瞬间让陆鲸回忘了自己被骂笨的事情，兴致冲冲地继续听了起来。
倒是江时逐渐明白了周素刚刚话里的意思。
“这样水平的答案”不是指低水平或者笨，而是……不够大胆。
如果让江是自己来猜的话，他会猜……
这个女孩才是白色建筑诡异的收容者。
“直到我们进入白色建筑，那个女孩消失了踪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是以那片建筑主人的身份出现的。”
“队伍中出现了背叛者，自然会让队伍分崩离析，多可笑，人员的损失不会破坏队伍的稳定性，背叛却会。”
“那么，反过来思考，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队伍破碎呢？”
“分化队伍，让人们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开展大逃杀一样的自相残杀，他们想要什么？”
“在此之上，我想到的第一个答案是观赏性，毕竟在我们的世界也有类似的电影，说不定「无人岛」副本的背后，就有一群疯子，以看到人类的自相残杀为乐，这和法阵的监视效果是对应的。”
这个答案让陆鲸回背后一凉，他有些不解道：“什么变态会喜欢看这个啊……”
说完，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的死亡，曾经得到过无数诡异的喝彩，它们欢呼着「陆鲸回」作为人的死，追逐着「陆鲸回」作为神的诞生，它们看着这个过程，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残忍无比的分尸。
但对诡异而言，这是无上的喜悦，这是至高的表演。
好恶心。
“怎么了？”江时察觉到陆鲸回低落的情绪，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陆鲸回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至少他现在在江时身边了，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全知的权能，但陆鲸回还记得。
江时会拯救自己的。
祂的信徒，祂唯一的信徒，将引导祂，走向毫无苦痛的远方。
祂会永远信任自己的信徒。
正如信徒会永远爱着自己的神明。
陆鲸回的回答很简单，但江时却不会忽视他的难过，他尝试着包裹体内收容的灵魂，传递一丝轻柔的情绪，同时对周素说道：“比起观赏，我更倾向于另一层答案。”
在诡异的逻辑里，其实并不存在观赏。
或者说，观赏只是诡异逻辑中赋予人类认知的一种说法罢了，从一开始，「公司」就告诉江时，诡异是难以被定义的，它们自成一套逻辑，想要收容诡异，就必须摸清楚诡异的逻辑。
所以，不能用人的视角去看。
那么如果用诡异的视角来看，它们想要做什么呢？
“仪式。”
没错，所有的逻辑，所有难以理解的做法，都是为了达成最终属于诡异的目标，而这个过程，江时喜欢将此称之为仪式。
因为在上个副本中，他意识到了所有诡异的目标。
那就是攫取神明的力量，甚至……
而这个过程，就是「仪式」。
江时的语气笃定，周素也没有询问他是从何得来的答案，只是顺着他的话向下推导：“很有趣的说法，倒也能说得通，如此一来，我大致明白那个法阵的核心功用为什么是传送了。”
“如果眼下一切都是你所言的仪式，那么那个法阵应该就是仪式的最后一环。”
江时接道：“而破坏仪式的方法也就很简单了。”
“没错。”周素笑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淋漓的畅快，因为有人能够跟上她的思考速度。
下一秒，他们异口同声道：“开启法阵！”
黑夜再次降临，距离小岛沉没还有一天。
「无人岛」中心区域，周素单手展开「万识之书」，脚下被掩盖的法阵逐渐显现。
或许是有些紧张，她的话也多了起来，像是解释一般地说道：“法阵开启需要很多前置条件，大部分物品都是我们无法在岛上找到的，更关键的是，我发现其中一项前置条件就是大量玩家的死亡。”
“前置条件限制得很死，几乎是不可能在完成大逃杀之前开启法阵的。”
“但是很不巧。”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些自豪地抬了抬头，“我的「万识之书」刚巧可以跳过这些过程，直接开启法阵。”
算是诡异的一种妙用了。
不过她并不会在这里详细介绍自己的诡异，毕竟法阵的监视效果还在运转。
“江总。”在法阵光芒亮起的一瞬，她最后对江时叮嘱道，“这个法阵只有一个人能进去，即使是「万识之书」也无法更改。”这还是她开启法阵后才发现的事。
她也就更加庆幸自己遇到了江时。
如果没有江时的出现，召集大量人的后果不堪设想，她甚至感到一阵后怕。
不过只有一个人前往的话，就意味着她不能跟上，虽然只是短暂当了合作者，但周素还是希望合作的时间能久一点。
毕竟这样合拍的合作者很难遇到。
只是可惜，不能强求。
同时她也有些担心，江时对于只能一人前往这一点会不会有疑虑，甚至因此损害他们之间的同盟。
“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江时果断的话语落下，也让周素安了心，她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却也担心人性的变化。
好在，一切无碍。
“那么，祝你好运。”
法阵的光芒骤然大盛，将江时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在这过高的亮光中，江时闭上了双眼，缓解因为高亮而引发的眼睛刺痛。
好一会儿，光芒散去，江时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在一片纯白色的建筑之中了。
和周素描述的场景一致。
早在之前周素便猜测那个女生的诡异是某种景色的再现，而非直接的建筑。
而果不其然，再现的就是大逃杀胜者到达的地点。
这也是最坏的可能。
“最差的情况下，你到达的地方是我们当初见到的白色建筑。”山洞中的周素如此说道，“那就说明，那个女生，恐怕是上一轮大逃杀的胜者。”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从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呢？
这个答案，如果配合郑赟获取的那条信息，也就很明显了。
「伪人」的大本营在「无人岛」副本中。
这场猜谜游戏，根本在于猜出副本诡异的真身，但实际上从一开始江时就是拿着答案来看问题，所以在周素疑惑的时候，江时已经在心中得出了答案。
「伪人」的本质是取代人类，整场仪式的最终目的就是取代大逃杀的胜者吧，它们或许想要强力的人类身份？毕竟取代也可以拥有玩家收容的诡异。
这么一想，逻辑似乎也就通了，「伪人」利用「长寿村」生产药剂，利用系统商城传播药剂，算是广撒网，而眼下的「无人岛」副本，才是它们生产精英诡异的场所。
所以周素遇到的那个女生不是背叛，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人类，而是被替换了的「伪人」。
或许，在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伪人」了吧。
江时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在最初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弹幕，那一句突兀的“你吃了吗”让他印象深刻。
当时的场景，应该是联想不到吃的。
江时抬起头，直视前方道路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伪人」初期并不能很好地伪装人类，因此会犯很多低级错误。”
比如直播间的奇怪弹幕，比如楚怀钦的怪异笑容，比如这个女生流露出来的慌张情绪。
再比如——
“我的发小缪嘉驰情商很高，从来没有他通关不了的恋爱游戏，你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伪人。”
而他的对面，赫然站在他的发小，缪嘉驰。
周素推测的答案已经很接近了，而江时则是拿着答案看问题，两个人有断层的信息差，很难对比谁更聪明，反正陆鲸回最笨（不是
发小出场，差不多就到这一卷发疯的部分了，发完这一卷的疯就可以写完结卷了，感觉已经能看到完结了！
晚上零点的加更不一定准时，刚从医院看完病回来，大家可以先睡，明早就有啦～
第92章 感恩
“叫伪人多生分啊。”对面站着的缪嘉驰对江时微笑，然而那微笑的角度过于完美，以至于看上去像是戴上了假面，莫名令人心底发寒。
“江哥。”
熟悉的称呼。
以前缪嘉驰也喜欢这么喊，说能彰显出他们的兄弟情谊，可惜江时不领情，他觉得名字起出来就是用来喊的，要么喊全名，要么喊昵称，什么哥啊姐啊的，听起来太社会。
不过他从来没有制止缪嘉驰的喊法。
这大概就是唯一朋友的含金量了。
或许男生之前的情谊大抵如此，平日里父子或者兄弟相称，嘴上喊得不情不愿，喊到最后还是默认了对方的胡闹。
可是现在，喊他江哥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伪装着他的，某个怪物。
“江时。”心底里某个小小的声音响起，轻声地说道，“不要难过。”
明明面上没有分毫表现，连伪人缪嘉驰都没有察觉到江时的半点情绪，偏偏陆鲸回，那个与江时灵魂相连的陆鲸回，此时此刻正感受着他仿佛在低声哭泣的灵魂。
“我在这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神明并没有占据信徒所有的人生，他们的相逢只是在雪山上的某一天，是在副本中残缺的初见，总归不是江时此前的人生。
他没有参与，便无法评判。
只能重复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人生会遭遇怎样的苦难呢？
有的时候，江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手中捧着一把沙子，无论他怎么握紧手，手中的沙子都在不断地散去。
去年的圣诞节，他的父母失踪，陪伴他到现在的是他的发小缪嘉驰，可现在他的发小也被怪物替代了。
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的过客，但似乎所有与他接触的人都没什么好结局。
孙医生成了诡异，郑赟死在了帮他的路上。
他甚至开始迷惘，对自己的目标，对自己的存在。
好在这种迷惘尚未升起便被打散，因为他能够感受到与自己灵魂紧密相连的陆鲸回。
他的神明的怀抱中，清晰地感知着自己的存在。
于是力量重新升起，指间的冰冷逐渐消散，重新又有了力气。
“我以为我们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为了客套。”
他重新披上了战袍，冷冷地直视站在对面的伪人。
“当然不是。”伪人缪嘉驰侧过身子，“我是来带你来参观伪人的基地的。”
他的双手空空摆在外面，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无害，他甚至把口袋都往外掏了掏：“江哥，我没有坏心，咱们可是发小，我怎么会对你不利呢？”
江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评价。
倒是伪人缪嘉驰，为了证明这句话补充解释了不少：“唉，我知道江哥你现在排斥我，但实际上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时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也是我接下来想带你看的。”见江时有了反应，伪人缪嘉驰推开了他身后的门，“欢迎来到，伪人的世界。”
江时顺着他的手看去，纯白的世界骤然展露出一个小小的洞，洞的另一边是充满科技感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仓，只是培养仓里灌满了绿色的液体，看不清里面具体都有什么东西，只能看到淡淡的阴影被绿色液体淹没。
“江哥，在你眼中，伪人是什么样的呢？取代人类，窃取他们的身份在世间行走……你一定觉得伪人是卑劣的小偷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委屈，和之前在郑赟面前展露的自信不同，其实他也说不准江时的态度。
人类是复杂的生物，即使根据伪人主脑的计算，江时愿意配合他们的概率高达99.99%，但他也不敢保证这0.01%的误差。
伪人将演技发挥到了满分。
“但实际上不是的。”他带着江时来到一个有着巨大投影的房间，江时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房间里投影上播放的画面。
那是一片残缺的建筑，隐约能看出建筑的前身是世界上有名的铁塔，此刻却成了一块废铁，倒在一片垃圾之中。
“诡异复苏，世界面临剧变，这样的剧变并非人类可以承受的。”
说到这里，画面上出现了一个抱着玩偶的女孩，她正在哭喊着“妈妈”，却没有人来带走她。
忽然间，她的上空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女孩茫然地抬起头，随后她的头骤然掉下，像是画面被截断了一样，只能从她掉落的头颅上看到茫然的表情。
她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诡异。
连真身都没有出现，仅仅是一个影子，就带来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死亡。
“人类无法适应环境的剧烈变化，最终迎来的只有死亡。”
投影仪的画面陷入短暂的黑暗，随后出现的画面是一片恍惚的蓝色，或许是大海吧，大海之中隐隐约约有些黑色的建筑，却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但莫名的，看着这样的画面，江时却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那里有着什么……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
“伪人的出现其实是为了帮助人类呀。”
伪人缪嘉驰切换了画面，也拉回了江时的神志，新的画面中，女孩孤独地站在废铁之上，平静地望着这片废墟，没有哭泣，连玩偶都扔到了地上。
灾难到来之时，她像是被忽略了一般，攻击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她依旧活着。
“对于诡异来说，人类是最佳的食物，而被伪人取代的人类就像是毫无味道的食物一般，不会受到诡异的攻击，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存活。”
画面的最后，是一个教堂。
教堂中站着不少人类，他们密密麻麻地站着，完全不考虑距离，好像只是被存在在这里的物品一样，脸上也是同样的平静表情。
此时此刻，他们正抬头望着某个方向，彩色玻璃打下的光落到他们脸上，像是照出了一个又一个类人的怪物。
“他们正在感恩主。”伪人缪嘉驰解释道，“制造伪人的，伟大的主，正是祂的启示带来了我们，而我们也将行于拯救人类的道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