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兰斯菲德头痛欲裂的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他察觉到后,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肃杀。
此刻他躺在一人高的杂草丛里,腰上的伤口已经不忍直视,脓血发出腥臭的气味,身边有不少萦绕在侧的臭虫和苍蝇,秦墨不见踪影。
“滚开!”兰斯菲德愤怒的挥手驱赶着苍蝇。
没想到秦墨居然真的敢丢下他走了。
兰斯菲德沉下脸来,被青年背叛的恨意疯狂燃烧着他的大脑,四肢的寒意让他颤抖起来。
他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河流,深蓝色的眼眸里的情绪如飓风般狂暴,恍若地狱修罗。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太阳躲进了森林最高出的树冠,只见秦墨满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
兰斯菲德虚弱的倚靠着一棵断树,浑身布满狂躁嗜血的情绪,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秦墨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倏然一变,有些难以置信。
“你去哪里了?”兰斯菲德苍白着脸,嗓音低哑。
无他,本以为弃他而去的人看上去太过糟糕,像一个一碰及碎的破烂布偶。
他左手臂几乎被打穿了一个洞,血已经染红整个袖子,右腿也中枪,裤腿破了一个大洞,血正一股股的往外冒。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脏污的血迹,好似在草丛里滚过,黏着草屑和沙尘,脸色青白,俊朗的眉宇见写满了疲惫。
秦墨艰难缓慢地走到兰斯菲德身边,几乎是滑落在地才勉强。他淡淡的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来了几个杂碎,我把他们引开了。”
兰斯菲德的表情复杂,蓝眸里带着探究意味,一寸寸的审视着眼前这个青年。
“我们得换个地方,现在不易移动,只能找个掩体躲藏,等这一次的搜查过去就安全了。”秦墨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应当是解决了那几个丹卡邦士兵,搜刮了些物资。几杆步枪扔在一旁,他从怀中掏出绷带简易为自己包扎。
“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秦墨翻了翻包,递给兰斯菲德一个鱼肉罐头。
兰斯菲德皱起了眉头,扭过头去。
“别挑食。”秦墨轻笑一声,将罐头打开,放在兰斯菲德手上:“吃一口吧。”
他在不远处的高地,用石块搭了一个掩体,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发着烧的兰斯菲德背过去,调侃道:“先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吧。”
兰斯菲德伏在他肩头,不悦道:“闭嘴。”
秦墨忍不住笑了,温和的回应:“好的。”
随即,剧烈的痛感从受伤的腿部传来,秦墨不禁闷哼一声。
“怎么了?”
“他们带了猎狗,很快就会寻着气味找过来。”兰斯菲德没有作声。
秦墨将他放在靠里面的位置,再次检查了兰斯菲德恶化的伤口,原本腰间那片白如美玉的肌肤破败不堪,黄绿色的溃脓已经带着血丝。
这样的伤口出现在兰斯菲德身上,秦墨不禁动容,漆黑的眼底里渐渐蔓延出一层怜悯的情绪。
“我还没死,别用那种恶心眼神看我。”兰斯菲德眉间拧起,冷淡的看他。
“......”
秦墨抬眸,忽然俯身,凶狠的吻他,牙尖用力的噬咬着兰斯菲德柔软苍白的唇瓣,呼吸喷洒着热气,纠缠不清。
兰斯菲德吃痛,但虚脱无力的手始终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推开了身上发疯的黑发青年,兰斯菲德形状优美的嘴边有几缕血色,衬得此时脆弱的他格外有种摄人心魄的破碎感。
“你在发什么疯?”
兰斯菲德狠狠瞪他,用手指抚摸自己受伤的唇。
“兰斯菲德。”秦墨轻声说,他伸出带着泥痕的手掌,温柔抚摸着银发美人的脸庞,眼神中带着珍重和怜惜。
兰斯菲德怔了怔,一向凌厉的蓝色瞳孔里少见出现几分茫然。
“死亡来临前,我会先结束你的生命,以免那群畜生侮辱你。”秦墨仍旧深情的盯着兰斯菲德的脸瞧,黑色的眼里像漩涡,卷动着复杂的情绪:“你总是说我属于你的,那么兰斯菲德,你也应该属于我,不是吗?”
“……”
青年的语气深情缱绻,却令人毛骨悚然。
第41章 黎明之光
兰斯菲德静静地看着秦墨好一会儿,才冰冷的说:“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别想些没用的东西。”说完,他就靠在泥土堆垒的斜坡上闭目养神,面容冷艳。
秦墨转过身来,受了伤的手臂动作迟缓,他认真地清点着枪支和子弹,已经恢复一派平静。
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他不是没想过最优方案,丢弃累赘,自己独行,以取得摆脱追杀者的宝贵时机。
但是秦墨却没有选择这样做——兰斯菲德从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既然他只敢按照阿鲁邦首领赛荣的要求只带了两个随从到这虎狼窝来,那他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
相比较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里摸索出路,还不如跟着兰斯菲德更为可靠。这里随时可能半路杀出来残将追兵,他急缺食物和药品,何况秦墨从未有过丛林探险的经验,完全没有把握能顺着金沙河走到黛国。
就算九死一生到了黛国,又能与谁接头联系,和警方?如果告诉蒂尔,兰斯菲德被他扔在了阿鲁邦和丹卡邦交界的区域,说不定他会很乐意的动用军队前来搜索兰斯菲德的尸体。
秦墨想到这,不禁勾起唇角笑了笑。
阿宾的死亡的确出人意料,兰斯菲德说没有联系外界的方法他是不信的。
他在赌。
他的命不值钱,死在这不足为奇。
但假设兰斯菲德会和他一块死在这个卫星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地名的荒林里,那可就是啼笑皆非的意外事故。
兰斯菲德最恨背叛者,之前被单方面暴打的记忆还存于脑海。秦墨觉得他不是个正常思维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说不定只是演一场真实的戏考验自己的反应,以他多疑猜忌的性格,倒也很正常。
那么他就做个乖乖听话的忠犬。
秦墨更偏向于这种可能性。
整理完了枪药,他也闭上眼,身体无一处不在疼痛,耳畔是清净的潺潺水声。
过去的二十一年他从未杀过人,现在却成了家常便饭,他这样生疏的枪手,能在丹卡邦的士兵枪口下苟活已经算是老天保佑。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这样潮湿的环境条件,伤口感染也不足为奇。
希望兰斯菲德的救援兵能早点到,否则就看不到他的表演了。
窸窸窣窣,皮鞋踩在草叶上的声音。
秦墨瞬间睁开了双眼,可仍旧迟了一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黑压压的枪口全部对齐着他,一时间只能听到风吹树林的簌簌声。
训练有素的士兵牵着跃跃欲试的搜寻犬,狗正兴奋地对着秦墨哈气,行动被身上的绳索勒住,正用脚扒拉着地上的泥土,好似随时准备冲上来扑咬他。
兰斯菲德盘腿坐着,看了秦墨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一笑:“不是说,你要先杀了我吗?”
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为首的军官显然狠狠吃了一惊,对秦墨凶神恶煞的大喝道:“你这兔崽子,不要命了吗!”
秦墨似乎被骂蒙了,神情恍惚,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兰斯菲德心中大悦,冲那军官随意的摆摆手:“阿力,我回去会和他算账,医疗队来了吗?”
被叫阿力的大个头连忙佝偻着背,点头哈腰道:“医疗队已经准备好了担架,等到了空地,就可以先坐直升机到黛国。”
兰斯菲德看了看秦墨的伤势,吩咐:“不去黛国了,我要直接回去。”
阿力连声说:“明白明白。”
转身朝手下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担架抬过来!”
夜晚像一张巨大的墨蓝色画布,密林和金沙河已经从视野里消失,向月色下凌凌波光的海洋飞行。
二人都输着液,仅仅一天的流亡路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秦墨疲惫地睁不开眼,兰斯菲德倒是神采奕奕,他光裸着上半身,洁白细腻的肌理像上好的丝绸,甚至泛着光,胸前两点红艳精巧如茱萸,秦墨艰难的将视线移到他的下腹,他的腰间缠着好几层绷带,已经被医生专业处理过。
不方便洗浴,于是将银发全部扎起,露出清爽干净的额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打着吊针的手正兴致盎然的玩弄着秦墨的手。
秦墨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蓝宝石戒指,他有些担心兰斯菲德会开口将它要回。毕竟有这样重要的信物,关键时候还可以狐假虎威一把。
“你不疼吗?”
秦墨开口,想要转移兰斯菲德的注意力。
兰斯菲德果然放下了秦墨的手指,回答:“不疼,霍尔顿手下最新研发的止痛注射剂,你需要来一支吗?”
秦墨眨了眨眼:“霍尔顿先生不是正在负责香林市的新线路吗,他还研制药品?”
兰斯菲德说:“你在装不知道吗?”
秦墨心中一紧,随即装作一副缓慢反应过来的样子,讪讪道:“我觉得有些累,一时间没想起来,我听程温提过,霍尔顿先生的家族有独立的制药厂。”
兰斯菲德轻哼一声,蓝眸扫过秦墨受伤的胳膊和腿,才道:“如果不是很疼,就别用了,你需要休息,这个药品的副作用就是精神过于兴奋。”
秦墨无言,难怪兰斯菲德如此亢奋,就像睡了一整天在夜里游荡的猫。
过了会儿,兰斯菲德突然开口问:“我记得,你父亲是个制药天才,那你呢?”
秦墨不知道他有何意,只能说:“我对制药方面只是粗略了解,家里人也没打算让我学研发药品这方面,毕竟一个新药的诞生需要太多时间和精力,我不适合理论和实验研究。”
兰斯菲德缓缓微笑起来,美的像幅画:“那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秦墨放在腰侧的手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紧紧捏成了拳头。
只见黑发青年垂下漆黑如星的眼眸,看着手上的戒指,语气坚定的说:“我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兰斯菲德偏头,想要看清秦墨的表情:“秦氏集团?”
秦墨抬起头来,机舱里的蓝光闪烁,倒映在他的眼里,像宇宙里的点点星光:“是的。”
“好,我可以帮你。”
兰斯菲德允诺道,他的脸孔隐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轮廓优美:“我会培养你作为我的助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秦墨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太久,太难,仿若走过了万里火海,他受过了无数白眼和唾弃,荆棘已经划破了他残破的身体,热血泼洒在玫瑰上,总被花瓣贪婪的吸干,原以为已经望不到头的坚持,终于迎来了曙光。
仿佛苦行者听到了圣音,他终于走到了黎明。
他虔诚的仰起头,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他望着兰斯菲德,唇角翘起,温声道:“是的,先生,我会永远忠诚于您!”
第42章 上瘾
兰斯菲德深夜抵达,飞机坪站了一排人,出了兰斯菲德的手下,还有不少家族长老,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抱怨。
直升机扇动着巨大的螺旋桨,舱门打开,披着一件外袍的兰斯菲德率先走出,众人数十道目光在他脸上探究审视,竟然没有看到一丝疲惫和颓废,脸色苍白的黑发青年被医生馋扶着坐上了轮椅,站在身后。
“诸位深夜在此等候,想必也是听说了阿鲁邦会与我们长期合作的消息。”兰斯菲德显然丝毫不意外这样的场面,对站在最前方的白发老人说:“查理长老,我觉得是时候开启家族会议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
查理长老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他穿着黑色常服,披着一件暗金色披风,手里还拄着一支翡翠玉石权杖,显然是杜邦家族内部位高权重的一位人物。
查理长老意味深长的看了兰斯菲德一眼,说:“遵命,如您所愿。”
金色的纱帘里,暗香浮动。水声泠泠,隐约可见两个朦胧的身影。
一位容貌出众的年轻女仆正跪坐在池边,她身材曼妙,正为兰斯菲德泛着银光的长发打着泡沫,她呵气如兰,手法轻柔,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
兰斯菲德靠在池边,池中的水只及腰下,他围着一条黑色浴巾,任由她梳洗着长发,懒洋洋的问:“秦墨呢,让他过来。”
“秦先生正在隔壁洗浴,稍后便会过来。”
一片寂静中,女仆的声音格外娇嫩婉柔。
兰斯菲德侧过脸,他轻佻地抬起女仆的下巴左右观赏,随即目光从她姣好的眉眼,秀丽的鼻梁,柔软的粉唇,缓慢落到她黑色女仆装的领口处。
明明是统一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却有种别样的诱惑。
紧身束腰显得她腰软而细,圆润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
“脱了。”兰斯菲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什......什么?”女仆娇俏的脸上立马腾起了红晕。
兰斯菲德撑着头,语调微扬:“还记得是谁送你来的?说给我听听。”
女仆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是,我是霍尔顿先生送给您的礼物。”
她好似羞涩不堪,低着头不敢再与眼前人对视。
兰斯菲德嗤笑一声:“记得就好。”
女仆身子一颤,她的手上还沾着白色泡沫,纤纤玉指开始解开第一颗纽扣,随即第二颗、第三颗......
“好,就这样。”兰斯菲德示意她停止,细细打量着这具迷人的女性身体。他的眼神没有温度,就像在看一件摆设,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女子的自尊。
“笃笃笃——”
门被敲响了。
女仆的脸红的就要滴血,她求饶般的看着兰斯菲德:“少爷,应当是秦先生过来了。”
兰斯菲德兴趣索然,随意点点头,说:“让他进来,你可以出去了。”
她如蒙大赦,飞速地系上纽扣,跌跌撞撞跑过去给秦墨开门。
秦墨已经沐浴过,身上散发着清新的香味,他坐在轮椅上,手搭在车轮边,他明显察觉到这女仆的不对劲,那双秀美的眼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他看了看池中正擦拭身体的兰斯菲德,并无异样。
“进来,愣着做什么。”兰斯菲德转头,瞥了秦墨一眼。
女仆赶紧低着头将秦墨推进去。
床头只开着一盏琉璃花灯,粉紫的光染在床幔上,兰斯菲德随意的披着一件玫瑰紫天蚕丝睡袍,光泽流动,领口敞开,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此刻他漂亮的足踝正赤裸着搭在床边,蓝眸半睁,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墨。
女仆早已退下,安静的卧室内只余他们二人。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明亮如镜,水晶灯熄灭着,倒映出青年的英俊侧影,他正单手解开衬衫的纽扣,浓密的睫毛低垂,投落在眼皮下,形成扇形的阴影。
秦墨褪去外衣,即使没有抬头,他全程都感受到兰斯菲德炙热的目光正锁定着他。
虽然在飞机上他也稍微眯了一觉,仍觉得休息不够,他单手支撑着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还未躺下,就感到身旁的银发男人坐了起来。兰斯菲德靠着床头,伸出几根修长的手指搭在秦墨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好似在欣赏这个角度的侧脸,随即转动,秦墨只能放松肌肉,跟随那手指转移着,四目相对,兰斯菲德的眼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像夜晚里深邃的海,席卷着未知和汹涌。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那股香气萦绕在秦墨鼻尖,原来他抚开了他的刘海,兰斯菲德像是下了定论:“你的长相很合我的口味。”
秦墨心想:你是第一天才发现?
秦墨没有开口,因为他也无法开口。
兰斯菲德完全忽略了他自己腰间的伤口,直接跨坐到了秦墨身上,居高临下的抬起削尖的下巴:“给我点一支香烟。”
秦墨维持着坐姿,无奈的说:“先生,你现在不能抽烟。”
兰斯菲德蓝色的眼眸不满意眯起,形状好看的眉一扬,反手就扇了秦墨一巴掌。
力道不重,足以让本来困顿的秦墨瞬间清醒。
脸上浮起淡淡的红痕,琉璃花灯柔和的光线罩在床幔中的二人,已经是寂静的黎明前夕。
秦墨对上兰斯菲德固执的目光,只好垂下眼眸。
黑发青年表情顺从,他伸手握住兰斯菲德微凉的手指尖:“来吧,别抽烟了。”
快感如潮水般涌来,兰斯菲德像个蚀骨知味的疯子,放纵自己沉溺在欲望的海洋里浮浮沉沉,秦墨一双漆黑的眼发着亮光,是如此年轻活力的一具身体,总有着无限的吸引力,让人不可罢手,只想占有。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终于退去,兰斯菲德往后仰头深呼吸,银色长发如瀑垂在纤长紧致的腰后,一张大手揉捏着那光滑赤裸的背,秦墨的嗓音已经低哑:“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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