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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型偶像(铁马倦倦)


不然光应付考试什么的,也太无聊了。
“那不行,”猫教授忽然开口打断道,“这几个题目当一门课的期末论文都还不错,但CSSCI都发不了的。”
“你要考虑国内的大环境,这样的课题比较危险,我不想让你的努力白费。”
魏教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确实,这样的话题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搬上台面的。
但魏教授也没灰心,只是帮忙问道:“那请问猫教授,有什么好的题目,可以给楚孑吗?他可一直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学习上也很上进,我觉得很有希望可以做出点不一样的成果的。”
“我来拟?”毛教授皱眉,“那不如我帮他写完、校完再把版面费也替他付了算了。”
虽然几个题目都被否了,楚孑倒也并不气馁,又问:“那请问教授,关于找到合适的论文题目,有什么建议吗?”
毛教授揉了揉睡僵的脸,看向窗外。
窗明几净,阳光正好。
“我知道你书读的不少了,”猫教授吸了吸鼻子,“不如去外面看看吧。”
楚孑一直想着猫教授说让他去外面看看的事。
确实,大家都以为文科专业就是要大量读书,但其实对于社科类的专业来说,在外面多看、多想、多观察,更加重要。
可能去哪观察呢?
楚孑正在校园里消食,忽然看到了那个男生。
男生正在校园里慢跑,之前在天台上见到的那种沉沉死气几乎都消失不见了,汗水在夕阳下一照射,反而有种蓬勃之感。
男生显然也认出了楚孑,停下脚步。
“你好啊,”男生主动打招呼,“楚孑同学。”
楚孑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他觉得,能看到一个险些走向极端,并在校园里掀起不小风波的人,此刻能如同其他所有同学一样,在同一片阳光之下慢跑,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上次的事……谢谢你啊,”男生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地面,“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点都学不下去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我懂的,”楚孑又问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之后去了医院,诊断出是重度抑郁和中度焦虑,”男生笑笑,“现在已经在吃药啦,医生也建议我多运动,慢慢来吧。”
“好。”
楚孑觉得很替他开心。
“你知道吗,那天我去到了医院的精神心理科,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正常了,”男生又道,“那么多人都有抑郁症,有焦虑状态,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有个群呢。”
男生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给楚孑看。
群的标题是“我最棒”。
“群里大多数都是大学生,还有高中生和工作党,”男生将手机收了起来,“看来现在挺多人抑郁的。”
“是啊,”楚孑点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谁都可能得的疾病而已。”
二人又彼此寒暄半晌。
就在楚孑要离开的时候,男生忽然拉住了他。
“哥们,说句很矫情的话,我说完你就当听完了哈,”男生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感谢你那天抱了我一下,你自己不知道那个拥抱对我有多重要。”
“你抱我的时候我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了夕阳。”
“一只喜鹊飞过去,正好和太阳重叠,散发着一圈金色的光,美好的特别不真实……”
“我想,那个场景我会一直记得,对我来说特别有种……重生的意味。”
男生说完,楚孑愣了。
他只是当时想给对方一个拥抱罢了,毕竟自己上辈子走在天台上太多次了,知道那里有多冷。
男生咧嘴一笑:“说完就算了啊,咱不提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表:“你是殡葬班的吧,你们生命文化课是不是要开始了?”
楚孑也看了一眼手机:“还真是。”
“那我们一块去听吧,”男生长舒一口气,“我现在要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从认真旁听别的专业的课开始。”
“好。”
二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后面拖了很长、很长。
这是最后一节生命文化课,也是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魏教授照例卡点进入教室,先把自我毁灭这个话题花了大半节课的时间彻底结束,然后才让大家放下笔。
大家记完笔记,这才发现,教室里几乎坐满了。
从那天直播开始,这个教室的人就越来越多。
本来令大家有点忌讳的殡葬班课程,竟然现在开始场场爆满,阿戒他们甚至要提前两节课占位置,不然就只能坐在过道上了。
魏教授也没拒绝任何人的旁听,甚至很多时候课上还会提问来旁听的同学们。
此刻,他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人,笑得非常满足。
“这节课,无论如何都不是一门轻松的课程,”魏教授总结道,“不止难在需要你们掌握哲学思维和大量的史料,更是因为要让你们对生命和死亡这两件事产生思考。”
“我们首先通过学习生命、了解生命,并思考了与之对立的,死亡的本质为何。”
“我们讲了灵魂,讲了二元统一理论,因为如果灵魂是存在的,那么永生这件事就是可能的,这当然是我们最大的渴望。”
“但这是错误的,因为没有灵魂的存在,我们都是有生命的机器。”
“虽然我们很厉害,我们可以恋爱、吃饭、可以梦想,可以做很多事。”
“但当机器坏掉,那就是终结。”
“死亡并不是我们理解不了的什么奥秘,只是和灯泡坏掉、电脑坏掉一样,很平常的事。”
“但这并不是说,死亡这件事不遗憾。”
“对待死亡的合理态度,也就是我们对待生命的态度,这并不神秘,不是连想都不敢想,而是应该让大家意识到,拥有生命,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虽然意味到了这件事并不代表我们会一直幸运下去。”
“对某些人来说,或早或晚,他们会不再幸运,生命并不值得再坚持下去,也许死亡是他们能做的唯一选择。”
“通过这个学期的学习,我希望你们不只是自己想清楚生命与死亡,而且希望大家在面对生命、面对死亡的时候,不再有恐惧和幻想。”
“我们常听这句话——‘死生亦大矣‘。”
“但中间有个亦字,我希望大家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也要记得,死与生之间的东西,叫作人生,它同样重要无比。”
“谢谢大家。”
全场同学愣了片刻。
之后,献给生命文化的掌声四起。
包括之前觉得生命文化这节课很痛苦又没用的阿戒。
此刻他鼓掌鼓得最用力。
诚然,学了生命文化这门课并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也几乎可以说,这门课对实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
正如很多门理论课程,甚至说,大部分大学课程一样,它们不会让你可以轻松的应对之后的某一份工作和人生。
但能让你的人生,多看到一层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魏教授听着来自上百学子的热烈的掌声,趁大家不注意,转过身,擦干了眼角的泪珠。
这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而他转过身后,不少同学都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因为,他们都看到,魏教授趿拉着鞋的脚后跟,袜子上破了一个洞。
只不过,这次同学们的笑声里,并没有恶意。
一节课到此结束。
不少学生都涌向讲台前,向魏教授请教问题。
昔日还在避讳死亡与殡葬的他们,此刻才发现这是一门多么美妙且必要的学问。
楚孑笑着看向应接不暇、满脸通红的魏教授,忽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上写着[父亲]。
沉默寡言的楚峰几乎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楚孑带着疑惑接起电话。
“爸,怎么了?”
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很快传来。
“儿子,我手抻了一下,你能来城西殡仪馆帮帮忙吗?”

半小时前,城西殡仪馆门口。
六辆黑色的运尸车鱼贯驶入殡仪馆的小径,任谁都知道,出了一件大事。
楚峰带着七八个运尸工已经站到了殡仪馆门口,等待接手。
运尸车一停,楚峰就上前与司机签字确认,进行了遗体的交接与确认。
六个遗体,平均年龄26岁,全是男性。
正是和自己儿子一样的年纪啊。楚峰想着,签字的手也微微颤抖。
接着,他便指挥着两个运尸工为一组,将一具具尸体抬入殡仪馆内。
一切都是乱而有序,正如他们之前做过得千百次一样。
但很快,几辆大巴驶入殡仪馆前,让整个场面都不再受控制。
六具遗体,六个逝者,代表了六个家庭。
瞬间几十号人的哭喊声和喊叫声就占满了整个殡仪馆前厅。
“我的儿啊!”一位老妇人喊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让娘还怎么活啊!”
“老张家就你一个独苗啊,咱们家呀,算是绝了后了!”
“……”
哭喊声不绝于耳。
夕阳即将坠入山岗,连殡仪馆两边的松柏上都染上了金黄的光泽,宛如被点燃的昏黄的蜡烛,孤独的燃烧着。
王花工抽着烟,趿拉着鞋沿小径向前走去,见到此般场景却没太大反应。
在殡仪馆工作了二十来年了,什么场面都见过。
最近殡仪馆效益不好,不少人干不下去走了,只有他们几个老人还在这坚持着了。
如果偶尔遇到这种“大活”,往往连搬尸工都不够用,他们就得上去帮忙。
王花工一边抬起一具尸体,一边看了裹尸袋一眼。
六个裹尸袋全是市里公安局统一的配置,看来是一起事故,六个逝者,由市公安局法医部检查完直接送来的。
他和同事负责的这具遗体却没什么家属围着,趁着进门等电梯的空隙,他悄悄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往里一瞄。
因为不同年龄、种族、性别的逝者要配不同的花,多年来的工作经验让他习惯先看看逝者是谁,好做准备。
但只是轻轻瞄了一眼,王花工瞬间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了一直纹满花臂的胳膊。
见多了尸体,虽然不是负责入殓的,但王花工也能判断出来,这胳膊的主人很年轻。
但这么年轻就纹了这么些东西……啧啧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并不喜欢这样不爱护自己身体的年轻人。
然后,带着他那个年代所有的偏见,他忽然想到……
这么重大的事故,该不会是黑涩会械斗什么的吧?
他在璞兰市生活这么久了,可是好久没听说过有这种组织了。
带着点好奇,王花工在逼仄的电梯里,又轻轻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向逝者的面庞瞧去。
电梯停至负一楼,而就是这一眼,让王花工的心也瞬间跌入了谷底。
因为他看到了这具尸体的脸——
一张他熟悉道再也不能更熟的脸!
王花工整个人如同遭遇电击,僵直地站着。
他双手颤抖,不自觉地后退,但梯厢的墙壁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不得不面对那具遗体。
酒精和裹尸袋塑料的气味同时传入他的鼻腔,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诶,老王,你怎么……”和他搭档的运尸工吓了一跳。
和王花工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接着,他就见到王花工像疯了一样,撕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他先是对整具遗体看了又看,摇着头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遗体左手上挂着的信息卡,才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姓名:王昌。
年龄:26周岁。
死因:车祸外伤,肋骨骨折,心肺部穿孔。
短短几行字就击溃了这位退伍老兵的心理防线。
这裹尸袋里装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
王花工在原地愣了片刻,捶胸顿足,喉咙里却发不出一道完整的声音,只剩下嚎叫声。
然后他起身,疯了一样跑到了二楼的更衣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殡仪馆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把私人物品带入工作环境,怕沾染晦气回去带给家人。
但王花工怎么也没想到这却让他失去了关于儿子的死讯!
看着手机上的数十个来自市公安局的未接来电,王花工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儿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再见会是在殡仪馆冰冷的电梯里!
这是真的吗?
王花工回过一点神,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在惩罚他。
“叔叔?”
这时候,一道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王花工回头一看,又愣住了。
一个穿着皮衣,头发五颜六色,连脖子上都是纹身的浓妆女人站在了更衣室门口。
她还用手拎着一个摩托车头盔。
“叔叔,节哀,”女孩眨眨眼,神情里到没多少哀伤,声音也很平常,“我是王昌的妻子,他说……”
“什么?”王花工难以置信,“你是小昌的……妻子?”
他一时不知道哪件事对他的冲击更大。
是儿子的死,还是儿子的陌生。
“抱歉没提前告诉你我就认领了遗体啊,王昌他和我说过他父亲在火葬场工作,”女孩嚼嚼口香糖,“反正跟着公安局的大巴也能过来见您,也省得我来跑一趟……”
“啊!”
王花工根本没让女孩把话说完,心里的悲痛不知怎么就忽然转成了懊恼,跌坐在地,重重锤向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
经常摆弄鲜花的手很快鲜血淋漓。
但即使是这样的剧痛,王花工依然觉得不痛苦。
女孩哪见过这个架势,上前一步,想拦住王花工的自残行为。
但王花工不管不顾,依然锤着地板。
第一次见面的二人就这么奇怪地扭打在了一起。
懊恼和悲痛在这一刻混合着廉价的香味水,忽然升腾成了愤怒与责备。
“都他妈因为你们这种人!”王花工从牙缝挤出断断续续地咒骂,“一定是你,是你们们把我家小昌带坏了!”
此刻的他根本想不起什么礼仪礼节,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儿媳妇,面对儿子死后这个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纹身女人,他想尽了恶毒的咒骂。
他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一样。
王花工打着打着,越来越气,直接举起了女孩的摩托车头盔要砸到墙上,“让你们玩这个,让你们玩这个!”
“老王!”
知道遗体是王花工的儿子之后,楚峰就赶紧跑了上来,没成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赶紧把王花工拦了下来,示意女孩离开。
王花工半晌才喘匀气息,却忽然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击中。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向楚峰,看向另一位父亲。
“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王花工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然后,忽然站起身,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蒲公英,对蒲公英……昌儿小时候最喜欢吹蒲公英,我去给他找蒲公英去……”
楚峰在殡仪馆门口接到二儿子楚孑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没入群岚。
刚刚拦着浑身蛮力的王花工让他把胳膊抻了,现在殡仪馆急需他主持大局,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忙,无奈只能找到这个学殡葬的小儿子来救急。
父子相见,第一反应就是尴尬。
楚峰不知道对儿子说什么,楚孑也不知道对这位沉默寡言的父亲说什么。
楚孑见到楚峰不止捂着胳膊,还捂着腰,看上去在忍受痛苦。
如果是他的室友的胳膊抻了,楚孑大可以上前询问对方的伤势,替他查看。
但面对强撑着笑容的父亲……楚孑却做不出任何代表着关心与关切的行为。
他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何自己这么奇怪。
楚峰也没法像别的父亲一样问些学业、事业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向儿子提供的帮助了。
反而到了现在,还要才成年不久的儿子来帮他。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片寂静和夜鸟低沉的啼叫中向殡仪馆里面走去。
夜晚的天色并不明朗。
而大门内两侧都是直耸入云的青松,颇有种肃穆阴沉的感觉。
楚孑想,应该很少有人进到这个环境里,会不产生对生命的敬畏和遐想。
他之前看过资料,仅仅是这样一家小小的殡仪馆和火葬场,一年就要处理超过三千具遗体,平均一天十个。
对于亲友算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去世,在这里的青松看来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它们只是在默默地汲取养分,向上生长罢了。
经过了狭长绵延的小路,二人才登上了青峰山这座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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