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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一个巨大的坑)


李伯阳不明白猫咪脸为什么突然之间泄了气,只能老实说道:“我记得他似乎不是陵鱼吧。”毕竟李伯阳第一次看见陆仁的时候他条理清晰,绝对不可能是陵鱼那么智力低下的种族。
得知了这个噩耗的猫咪脸如同被剥夺了人生意义。
最终,猫咪脸由于太难过而决定早点回家疗伤,并把陆仁交接给了李伯阳。
看着往回走的猫咪脸那沉重的背影,李伯阳不忍心地询问道:“那您还算命吗?我这次不收您钱。”
猫咪脸原本耷拉的飞机而瞬间又立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
然后,陆仁就看见穿着一身中式长衫的李伯阳自信一笑,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塔罗牌。

第145章 青丘(四)
陆仁又一次从一片空白中苏醒了过来,然后他便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一个灵堂里。
他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身上被穿上了件道士才穿的灰色道袍,手里则是拿了两个没有铃心的铃铛。李伯阳就坐在他身边,手里拉着一把二胡,他拉到重音的地方就故意用手肘去撞陆仁,陆仁的手被撞得移位,两个空心铃铛就撞到了一起,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悦耳,余韵悠长。
陆仁:?
在我走神期间发生了什么?
明眼人一看便知,李伯阳是趁着陆仁失去意识的时候充分利用了他的肉身,成功塑造了一支两个人的殡葬乐队。
陆仁眼珠子转了转,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李伯阳。只见李伯阳穿着一身黄色法衣,拉二胡拉得十分卖力。他闭着眼睛,身体还会随着旋律而慢慢晃动,看上去异常沉浸。
李伯阳又撞了一下陆仁,醒来的陆仁明显肌肉收紧,在受到碰撞之后的手感和之前松弛的状态有显著差异。这样的差别成功被李伯阳察觉到了,于是他睁眼看向了陆仁。
对上了陆仁的眼睛之后,李伯阳显得很惊喜:“呀!你醒了?太好了,正好能赶上一会儿出殡。”
“出殡?”李伯阳说的每个字陆仁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实在是让陆仁有些云里雾里。
见到陆仁那迷茫的表情,李伯阳爽朗地哈哈一笑,解释道:“是我的兼职之一啊。”
据李伯阳自己说,他目前干了好几分兼职,包括生鲜超市的售货员:“你我也算是有缘,我一般一年就去生鲜超市四次,春夏秋冬,正好其中一次就遇上了你,要不是你,那几棵白菜我又得再囤一年。”
其次便是在四界之中倒腾特产:“我各界的路引办的早,所以现在也算的上畅通无阻,偶尔靠着倒腾差价赚点小钱。”
在各界收货的间隙李伯阳也靠当兼职道士赚钱:“婚丧嫁娶,超度点穴,吉凶测字,命理祸福,我都可以。”
李伯阳的表情看上去意气风发,俨然就是一副合格的奸商面貌,他嘿嘿一笑,总结道:“生意还挺兴隆的。”
说罢,恰巧灵堂上吹来了一阵凉风,李伯阳拢了拢衣襟,又瑟缩回了之前那个老实的殡葬奏乐人,把二胡拉得铮铮作响。
陆仁一开始也老实合着李伯阳的话敲铃铛,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没憋住,忍不住好奇道:“你所说的些本事,是特地去学过,还是信口胡诌的。”
听了这话的李伯阳停下了二胡的演奏,激动了起来:“你怎么能质疑我?!”他的脸气得涨红,“我可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也会在大街上发小gg坑蒙拐骗吗?
李伯阳说他原本就是专业道士,他这叫再就业,不能算是坑蒙拐骗。
陆仁不解:“那你怎么给阿花占卜的时候用的是塔罗牌?”
阿花就是之前把陆仁捞上来的猫咪脸。
李伯阳理直气壮地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学学各家所长,才能更好地在专业领域有所建树啊,闭门造车有什么意思。”说完,二胡的弓和弦拉扯出了一个长长的尾调之后,李伯阳干脆利落地做了个收尾,收起了二胡后,李伯阳拿起了桌上尚有余温的茶碗缓缓地喝了一口,看上去惬意又从容。
说得倒是也有些道理。
陆仁点点头,又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他们所在的这间灵堂上。这灵堂设在一处木质房屋的大厅里,看上去有些空档。照理说发丧之前理应由家人守灵,但此刻却一个人都没见到。窗外天已经黑了,一阵凉风吹过,让这个地方看上去多少带了点阴森。
陆仁背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再就业就再就业,怎么没事还干起了白事?干白事就干白事,为什么无端端地还要带上我?”
李伯阳倒是很淡定:“婚丧嫁娶都是人生大事,人家想在最后一程走得庄重些所以找上了我。我最近正好差个帮工,正好遇见你。我有问你愿不愿意,当你先前只会‘阿巴阿巴’,没办法,主家催得急,我只好先拿你来撑场面了。你放心,该给你的酬劳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说完,可能是怕陆仁还不同意,继续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想去青丘找人?这里恰好离青丘不远,不耽误事情的。”
李伯阳一字一句说得都十分在理,让陆仁挑不出错处。陆仁挑不出错处,只好老老实实的坐着敲铃铛。
敲铃铛这事情不用太认真,手上虽然忙活,但他的脑袋止不住地在灵堂里面四处乱转,见这灵堂虽然空荡,当时桩桩件件都布置妥帖,不由地向李伯阳提问道:“这山海界,也学人间那一套吗?”
正好李伯阳也呆得无聊,便耐心同陆仁解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山海界只是雅称。你知道昆仑界司又称两界司,司掌的是哪两界吗?”
陆仁点头,这件事他之前听司渊提过:“我听说过的,是人间界和畜生界。”
李伯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虽说是两界,但人间界原先与畜生界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上古时人与灵兽、妖兽混居,虽然时有妖兽伤人但也算和平。不过,人类生下来就比兽类更受天道的喜欢,收到天道诸多提点,自然修炼速度也更快。故而兽类喜欢模仿人类,以便更好地修炼,这原本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看向了一边布置得有模有样的灵堂,接着说道:“所以,兽族会效法人类的婚丧嫁娶,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而这山海界嘛——”
李伯阳顿了顿,望向了窗外的无边黑夜,然后缓缓向陆仁讲述起了山海界的由来。
山海界其实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昔年不周山界司和十巫开战之后,人间界战败。那时的大地满目疮痍,人类放弃了神明,转而开始谋求自身的力量,同时也变成了一个无比自私的种族。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取得力量的机会。开始对世间所有的凶兽,乃至灵兽举起屠刀。
于是,当时唯二能主持大局的人——司渊和东君,连手将畜生界和人间界分开,并用镜花水月之术将所有灵族封入了人间界的镜面之中。并称这由镜花水月之术组成的一方天地,为山海界。
想要往来两界,需要外来户口调查局特批的路引。
陆仁听完,了然道:“怪不得,我刚进来的时候有很多声音叫我‘秽物’,原来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人类。”
“那是守门的蜉蝣,他们朝生暮死,寿命很短,但是很好说话,你如果没有路引的话,只要说你是被昆仑界司的人派来找东君传话的,他们就会放行的。”李伯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陆仁愣了一下,转而想起当时在水镜之上,他对着守门的蜉蝣解释自己并不是可疑人物,而是司渊的员工时,守门的蜉蝣们却说起“上次那个没有路引的人就骗我们了……”,也正是因为“上次那个人”,导致蜉蝣们没有相信陆仁,从而把陆仁给吹飞了。
陆仁:“……”
原来就是你小子给敌人指的路。
李伯阳却无知无觉,还在继续给陆仁科普:“镜花水月之术大成之后,司渊便将昆仑界司的总部留在了人间界,而东君则镇守山海界,同时休养生息,维持法术的运转。”
陆仁道:“这么看来,这位东君大人似乎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李伯阳颔首:“确实了不起。那可是将两界囊括的法术,放眼四界也没有几个人能办到。不过,同样的,这法术消耗巨大,东君虽为天人之体,灵力天生,但终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怕,早晚有穷尽之时。”
李伯阳越说越轻,尾音慢慢地藏进了黑夜里,让陆仁听得很不分明。正当陆仁俯身过去,想要听得更真切的时候,李伯阳却突然提高了音调:“不过这也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就是了,哈哈。”
可能是因为常年做小生意需要揽客的缘故,李伯阳的声音洪亮,突然在陆仁的耳边炸响,简直是要了陆仁的老命,瞬间眼冒金星,完全顾不得之前所谈论的那些轶事了。
“你小点声,这还是在人家的灵堂上呢,不好冲撞的。”
李伯阳耸耸肩:“你不用担心,无论我喊不喊,这家主人都会诈尸。还有一个小时吧,不着急。”
陆仁:?
“还有掐着点诈尸的说法吗?”
不不不,以诈尸为前提进行讨论这件事本身就显得有些奇怪吧,这是很常态的事情吗?
“山海界多是灵物,所谓灵物嘛,最擅长的就是修炼,只要修炼得够久,早晚可以与天地同寿。所以,凡在此间消亡者,多数也修行了成千上万年,中道崩殂,多半都是心有不甘,免不了闹腾一番。”
李伯阳说得轻松,陆仁却也隐隐听出其中的不易。他从前在网上写条评论,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多个字,计算机突然断电了,没保存的回复便瞬间一字不剩。当时如同天崩地裂的心情陆仁至今还记得。
而今这些灵族是日夜苦修千万年,那可是千万年的岁月啊,是一时一刻、一分一秒的枯燥清修,让陆仁一天不玩手机他都有些心痒难耐,但这些灵族却坚持了那么久。结果一朝身死满盘皆输,如果换做陆仁自己的话,死后说是怨气冲天也不过分。
不过,“理解归理解,就不能不诈尸吗?多吓人啊。”
李伯阳到:“这有什么吓人的,只是亲族回来发发牢骚而已。山海界早就习惯了,一般亲族死后都要诈尸,一般由长子解决。”
还成风俗了,陆仁无奈道:“怎么解决,就像人间一样,行三跪九叩之礼,好言相劝?”
李伯阳却奇怪地看了陆仁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没有常识的孩子:“当然不是,山海界哪里有这么好说话的,一般都要大战三百回合,但是因为是亲族,所以就算诈尸了,为了防止影响后世的因果,所以也不会下死手。”
这话说得陆仁头皮发麻:“那不是亲族就能下死手了吗?”
李伯阳点头:“不是亲族因果没有那么重,要是真的气得不行了,也有愿意损点阴德泄泄愤的。”
陆仁可不想跟诈尸的灵族正面硬刚,忙不迭地对李伯阳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亲族请进来吧。”
听了这话,李伯阳却没记着回答,反而露出了一个神鬼莫测的笑容,他朝着陆仁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家死得是个孤寡老修,活得实在是太长了,子辈的血缘都稀薄得不能再稀薄了,可以算作是没有亲族,不然也不会花钱请我们啊。”
陆仁:???
陆仁:!!!
“什么我们,你怎么若无其事地就把我拖下水!”陆仁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李伯阳的鼻子骂。
李伯阳却浑不在意,他自来熟得很,一副好兄弟多担待的样子。这倒叫陆仁动不了真火,一口气憋在胸口,简直就是眼前一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从空白的精神世界里回过神来,恨不能赶紧再重新放空意识。
但陆仁现在不能晕过去,要是真晕过去了,保不齐就让这不靠谱的李伯阳当场喂了诈尸的妖怪。
于是陆仁赶紧开始着手处理眼前的危机:“那怎么办?”
“这不简单。”李伯阳说着,递给了陆仁一把铜钱做成的小剑,道,“你拿着这把剑,一会儿我吸引他的注意,你趁机冲上去,把这把剑捅进他的天灵盖里。等他的怨气从天灵盖泄了出去,自然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陆仁闻言接过了那把剑,发现这剑的分量不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那红线看着有些旧,竟然是褐色的。
于是陆仁忍不住问李伯阳:“你这招确定靠谱吗?你这绑剑的线看上去都快断了。”
李伯阳闻言瞥了一眼陆仁手里的铜钱剑:“放心,这不是朱砂做的线,你断了这线都断不了。”
陆仁听了这话,不由地仔细打量起了手里的这柄铜剑:“这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材质吗?”
“倒也不是,这绳子不过是一般的棉绳,但是这绳子在我的血液之中浸染了九九八十一天,可谓是灵性十足,不可多得。”
回答他的,是“哐当”一声铜钱剑落地的声响——陆仁直接把剑丢在了地上。

陆仁遇见过各种各样靠谱的人,他们都有一个一样的共性,那就是话少。
而此刻,他身旁坐着的这个自称是“老道士了”的李伯阳,正在喋喋不休地向陆仁诉说着自己究竟有多靠谱,话要多少有多少。
全身上下就差把“我不靠谱”写在脸上了。
只见李伯阳心疼地看着被陆仁丢在地上的铜钱剑,满脸肉疼,他把铜钱剑捡起来之后,还特地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你别乱丢啊,这当时可花了我不少血液,整个人差点就被放成人干了。”
等到李伯阳终于把铜钱剑擦干净了,又往陆仁的手里塞,陆仁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导致这铜钱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李伯阳见状“哎呀”一声,一边喊着:“冤孽啊,冤孽啊!”一边低头捡起了不小心被陆仁碰掉的铜钱剑。
陆仁也不是成心的,嘴里怀着歉疚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但李伯阳显然是伤心了,抱着他的铜钱剑嚎啕大哭:“呜呜呜呜,他嫌弃我们,我们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呜呜呜呜。”
尽管知道李伯阳只是在装模作样,但陆仁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只要可以不用继续看一个大老爷们对着自己泪水涟涟这种恶心场面,陆仁愿意赴汤蹈火。
只见陆仁一把接过了李伯阳手里的铜钱剑,连连呼救:“别哭了别哭了,我帮你还不行吗。”
李伯阳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他的脸一下子由阴转晴,变脸的速度让人感到惊叹。
陆仁只能无奈表示:“对,只要你不哭,万事好商量。”
李伯阳说子时阴气最盛,如果尸体要诈尸一般都会选在那个时候。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先歇息一会儿,但是也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毕竟他们也是收了主人家钱的,偷工减料得太明显会被投诉,影响李伯阳诚信经营的声誉。还是得装模作样地继续拉一拉二胡,给主人家助助兴。
虽然陆仁并不明白为什么停灵还要助助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从李伯阳的安排。于是两人达成一致,按照李伯阳说的办。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渐渐的更深了。夜风拂过空荡的灵堂把白色的帷幔吹得四处纷飞,烛火也随之摇曳,晃动的烛光将陆仁和李伯阳投射在地上的的影子,扭曲得像两只细长的怪物。
这样的场景还是让陆仁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灵堂正中间停放的棺木是用深褐色的木头制成的。看上去就像是凝固的血液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陆仁的心理作用,他似乎听到了棺木里传来的很轻微的抓挠之声。他忍不住看向了坐在身边的李伯阳,然后发现李伯阳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于是陆仁不停地对自己说:“这应该只是借由李伯阳的话而产生的幻觉。”为了抵抗这种幻觉,陆仁用更大的力敲响了手里的铃铛。
但是他越说服自己却越感觉那棺材里的声音并不打算就此善罢罢休,那抓挠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渐渐的,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凝成了实质一般回荡在陆仁的耳边。
陆仁实在忍不住了,所以他向李伯阳询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从棺材里传了出来,就像有人从棺材里面敲着棺材的盖板一样。
这时李伯阳悠悠的说话了:“听见了啊,刚刚里面那位不是一直在挠棺材板吗?”
刚刚一直在自己下自己的陆仁听了这话,震惊的说道:“你听见了怎么没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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