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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Shim97)


雀澜微微一怔,倒不是为了牵手,而是为了这句称呼。
自母亲去后,已多年没有人再叫过他小雀儿了。
祝盛安只得又退回来,不自在地朝雀澜伸出手。
雀澜将手搭在他手掌里,随即被乾君的大手一把握住,引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在这短短的数步里,雀澜忽而心生慌乱。
像是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一件人生大事,那堂上长辈们殷切的期望,今后两个人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责任,不是未经准备的肩膀可以轻松承担的。
他的亲生父母没来得及教他这些。
在他的人生里,从没有正式地同谁并肩走过一段路,他习惯了萍水相逢、缘尽即散,便以为婚姻也是如此。
试婚试婚,他先前真以为是试试而已,现在才反应过来,虽说试婚可以反悔,可哪一对新人试婚时,不是抱着共白头的期望呢?
察觉到雀澜的迟疑和抗拒,牵着他的祝盛安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堂上的王爷王妃也看过来。
雀澜没碰到过这种进退不得的场面。十二岁以前他还算机灵的,常被长辈夸奖,可之后的七年里,他一直江湖漂泊,只想着吃饱肚子。此时看见王爷一脸审视、王妃面带担忧,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祝盛安看了他片刻。
他同雀澜认识的时间不久,但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雀澜铤而走险,只身闯匪窝,就为了试探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神捕”,同他谈一个不确定的交易。
比起正常人,雀澜更像一个尚有几分是非道德感的亡命之徒,这样的人通常都气定神闲,因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会儿雀澜的眼神里,竟露出一丝胆怯。
祝盛安不明所以,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不舒服?”
雀澜嗫嚅道:“我……”
他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堂上坐着的两位长辈都看出了不对劲,祝云帆道:“臭小子,你欺负人家了?”
祝盛安冤枉道:“我没有!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啊。”
他拉着雀澜往旁边走:“既然这会儿不拜,就先坐着罢。”
还没拜见父母就先坐下了,本不合礼数,但长辈们也没说什么。两人在下首坐了,祝盛安又道:“我俩没吃早饭呢,饿了。”
父母自然不会怪新婚夫妻为何没早些起来吃饭,慕白只说了一句没正形,就命下人上饭菜,又招手让抱着缸的下人上前来,看锦鲤的情况。
“看着倒是挺精神,”慕白见锦鲤们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我已叫人抬了口陶缸到听雨苑里,你们可要好好养着福鱼。”
又说:“这时节还能种瑞莲,你们也在缸里种一些,讨个好彩头。”
祝盛安道:“都立秋了,种不活了罢。”
“天凉了,把缸搬到屋里就是了。”
母子俩说着话,堂中的气氛缓和。下人们简单上了些清粥小菜,雀澜吃了东西,好受了不少,悄悄去瞅堂上的王妃。
哪知道王妃也正看着他,两人一对视,雀澜睁着大眼睛呆在原地。
慕白扑哧一笑:“好可爱的孩子。”
他招招手:“盛安,雀儿,你们过来,还没给见面礼呢。”
祝盛安转头看了雀澜一眼:“这会儿没事了?”
雀澜知道这回是他替自己解局,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想,只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虽然自己这决定十分草率,但世子殿下倒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虽不是一路人,终究要分开,但同这样的人共走一遭,也不算虚度年华。
两人一齐走到长辈跟前,跪在蒲团上行礼。
祝云帆给了一张玉牌,是出入王府各处的通行令,有了它,雀澜才算是正式成为少夫人。
慕白给的东西就多了,良田铺面、茶楼酒庄、金银珠宝、字画古玩,样样都有。
雀澜怀疑王妃是把这些年来攒着留给世子妃的东西都赏下来了,他不知该不该推拒,下人大声念礼单的时候,他就在下头一个劲儿拐祝盛安的胳膊。
祝盛安看他被礼单吓住,不由好笑,也拐回去。两个人在下头别来别去的,坐在上头的长辈哪能看不见?
慕白悄悄凑到祝云帆耳边:“盛安对这一个很中意呢。”
祝云帆道:“中意还不好?”
慕白笑道:“有人同他互相扶持,我便放心了。”
从正堂回来,祝盛安才问:“方才在堂中,你怎么了?”
“……无妨。”雀澜顿了顿,才道,“在宜州也过了好几日,何时去澹州?”
“我还当你后悔过小定了,白高兴一场。”祝盛安道。
雀澜笑了一声:“我拿着殿下的短处闹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过小定,岂会后悔。”
祝盛安哼了一声:“澹州的事耽搁不了。”
雀澜心头一动:“殿下已布置好了?”
祝盛安可不会被他套话,笑道:“我敢回来待这么久,自有布置,你且等着看。”
雀澜也知道问不出具体安排,凉凉说了一句:“殿下如此胸有成竹,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两人踏进院里,正巧下人们正按照王妃的吩咐,将睡莲移栽到陶缸里,祝盛安心中一动,冒出一个主意。
“对了,之前还说来了宜州要带你去看荷花,恰好今日无事,天气又好,正适合游湖。”他一本正经道,“如何,你可有空?”

雀澜随他回宜州,本就是为了办这一场小定,能有什么别的事?
雀澜道:“殿下拍板就好了,何必多问我这一句。”
祝盛安道:“你是坤君,当多问一句。”
雀澜笑了一声:“我是坤君,怎么不见殿下让我睡床,自己睡榻?”
祝盛安摸摸鼻子:“床那么大,两个人睡得下。”
“床那么大,殿下怎么偏要挨着我睡呢?”
“我说过了,是晚上太凉了。今夜我就让人加床被子,行了罢?”
两人又斗了几句嘴,祝盛安才叫来听雨苑的管事,说下午二人要去游沁阳湖。
沁阳湖百里莲叶是宜州的一大名景,立秋之后天气凉爽,正适合观景,而再过一阵子湖中的荷花莲叶便要败了,因此最近这几日正是出游湖观景的峰期。
这下世子殿下要带少夫人游沁阳湖,也没提前说一声,只怕湖上的好位置早叫人占了。管事只能连忙去请前院的家将,先到湖上踩点,又安排下人们立刻着手准备一应出游事物。
消息传到王妃那里,王妃喜极而泣,连道傻儿子总算开窍了,还担心听雨苑的下人们不会办事,特意拨了老下人刘叔过来帮忙。
下午出行游湖,雀澜本以为看的是沁阳湖大好风光,哪知道湖上船山船海,风景都被挡光了。
虽有王府家将提前清场,但众人一听世子殿下带着少夫人来,今日出行不出行的全跑到了湖上看热闹。
王府的画舫顺着早就清过的航线缓缓往湖中心驶去,两旁就是前来看热闹的各色船只,雀澜坐在船头,眼前除了船还是船,根本没有什么百里莲叶好风光。
这些看热闹的达官贵族、平头百姓,若只是看看就算了,偏偏他们还要高声地喊。
“殿下——怎么带少夫人出来玩也不叫我们——”这是昨日来做客的年轻公子们。
“殿下好福气——少夫人是大美人呀——”这是没能受邀做客的普通世家。
还有些不作声,默默立在船头看的,想必是钟情世子殿下,却没能入殿下的眼,一个个神情哀怨,瞪着雀澜的眼睛像要冒火。
不过还有人特意与这些失意人作对似的,追着王府的画舫不停地喊:“殿下!殿下!买点莲子!刚刚采的新鲜得不得了!保佑殿下和少夫人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这些采莲汉嗓门大中气足,雀澜被吵得耳朵嗡嗡响,看祝盛安在一旁悠然自在,似乎早就习惯了出游被人围观,便道:“殿下这是带我来看景,还是带我来让人家看?”
祝盛安笑道:“这湖又不是王府的,我们来得,别人也来得。先忍忍,再走远些就好了。”
说着,他走到船边,朗声问下头驾着小木船的采莲汉们:“吃了你们这莲子,真能三年抱俩么?”
雀澜正磕着花生,闻言也不吃了,一颗花生夹在指尖就弹了过去。
祝盛安偏头一闪,躲过花生暗器,后头一名伺候的下人被飞射过来的花生正中脑门,哎呦一声捂
住了脸。
下头的采莲汉高声喊道:“真的真的!殿下给少夫人买些!明年保准抱上大胖小子!”
祝盛安笑道:“这么灵,可不能光我们二人享用了。”
他朗声道:“你们的莲子我全包了,给今日这湖上的各位都送去,我祝盛安喜得娇妻,请各位父老乡亲都乐一乐!”
一边说着,一边连接了三颗花生暗器。
世子殿下这话一出,湖上一片沸腾,有人高声称好,有人失声哭泣,有人叫着公子小姐昏倒了,乱作一团。
那几个聒噪的采莲汉乐呵呵送莲子去了,雀澜耳边清净了些,心情却没有变好:“我又叫殿下摆了一道。”
祝盛安故作不解:“什么?”
雀澜看了一眼他身后,下人们都远远站着,没有过来打搅主子。
“我只答应帮你应付王爷王妃,可没答应过要应付这些桃花。”
祝盛安道:“无需你应付,他们自不敢再上前来了。你看,今日你同我出来一遭,也没有费什么力气嘛。”
雀澜不同他胡搅蛮缠,直接说:“你在澹州有什么安排?”
祝盛安避开他的锋芒:“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纵有安排,也不是针对你。”
“与我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我若不知道,怎么借力打力?”雀澜道。
“借力打力?”祝盛安抬眼看他,“想必你也早有打算了。”
“我一早就同你讲过了,我来找你,是为了救我师父。”雀澜抱着双臂,“可要让小神捕替我办事,我总得有筹码罢。”
他不说,祝盛安就直接猜:“你在青莲教还有内应?”
雀澜道:“殿下与其瞎猜,不如先告诉我你有什么线索,咱们公平交换。”
祝盛安笑了笑:“信息交换哪有公平之说。”
雀澜道:“总得有人先开口罢。”
祝盛安好整以暇靠着椅背,转头看湖上的风景:“我的师父没落在谁手里,我不急。”
雀澜道:“世子殿下与青莲教已势同水火,只欲除之而后快。如今发现青莲教将有大动作,你说
你不急,我不信。”
祝盛安:“……”
两人一时僵持,都没有再说话。
这时,画舫渐渐靠近湖心,两旁挡着的船只少了,沁阳湖的风光展露出来。
今日天气晴好,湖面水光潋滟,一望无际。接天的莲叶婷婷袅袅,高低不一,被微风一吹,哗啦
啦地作响。
雀澜少有见到美景的时候,也少有欣赏美景的闲情,今日倒恰巧齐了。他支着下巴兀自观景,索性不搭理祝盛安了。
在后头候着的刘叔心思细,见前方两位主子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一下子都不作声了,心里暗道:这新婚燕尔,真是甜蜜也来得快,吵架也来得快。
便上前去,问:“殿下,少夫人,咱们只在画舫上观景也太无趣了。这湖上现下还有不少莲蓬,要不要放条小船下去摘莲蓬?”
雀澜没摘过莲蓬,不过方才还见了不少采莲汉,这些荷花当是有人特地种的。
他道:“这荷花不是那些采莲汉种的么?我们也能采?”
祝盛安道:“能采。采完付钱就是了。”
他看雀澜有兴致,就让刘叔去放小船。
王府的小船也不算小了,船头船尾各能坐两人,中间还有能放得下方桌的船篷。
祝盛安点了亲卫统领武泽、副统领宋奇上船划桨,只带了刘叔一个下人伺候。
两人从画舫下来,刘叔刚要说殿下扶着少夫人些,就见雀澜同那些会功夫的乾君一样,一个轻松跃步跳上船,如履平地一般阔步进了船篷。
刘叔:“……”
武泽宋奇两人是同祝盛安一道去澹州剿匪的,世子殿下剿匪得胜归来,还抱回了美娇娘,他俩归
来依然是光棍,还得在这给成双成对的世子殿下和少夫人划船,表情那叫一个如丧考妣。
刘叔上了船,给两位主子伺候妥当,看武泽在船尾划得卖力,就溜到船头,凑到宋奇身旁悄声问:“少夫人会武功?”
宋奇要死不活地划着船:“会。世子殿下和少夫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
刘叔心头一紧:“啊,这……”
宋奇道:“叔,你放心,是殿下先挑事的,少夫人没打过他,殿下没受半点伤。”
刘叔心更沉了:“殿下先动的手?”
宋奇点点头:“我也没料到,可确实是殿下挑起的。”
刘叔拍一把大腿:“这个小祖宗,怎么能对坤君动手呢!”
宋奇幽幽道:“可就算是这样,少夫人还不是嫁给他了。”
他几欲流泪:“我天天在宜州城里扶老人家过街,给东家修屋顶,给西家补篱笆,碰到坤君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怎么就没人看上我?”
船尾的武泽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宋奇!你又在前面偷懒!”
宋奇化悲愤为力量,埋头猛划,不一会儿小船就步入藕花深处。
祝盛安带着雀澜坐到船头摘莲蓬,宋奇和刘叔便去了船尾,和武泽一块儿,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个时节荷花还没开败,要再等一阵,莲蓬才多。”祝盛安在层层的荷叶里张望,“喏,那儿有个能摘了。”
他扬手去摘,咯嘣一声脆响,莲蓬就摘下来,丢在雀澜怀里。
这会儿日头正晒,雀澜懒懒地靠着船舷,躲在荷叶下遮阴,接过这一个莲蓬,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吃。
祝盛安坐在他对面:“你是北方人?”
雀澜看了他一眼:“告诉殿下也无妨,我确实是北方人,在京城长大。”
祝盛安从他手里拿过莲蓬,教他剥开,扒出莲子:“那怎么一个人来了南边?”
雀澜道:“家破人亡,师父救了我。”
“那,师父是你唯一的家人了?”
雀澜顿了顿:“嗯。”
祝盛安好奇道,“能教出你这样的身手和本事,他应该也是个传奇人物,怎么我从没听说过罗无因这个名号呢?”
雀澜将嘴里的莲子咬碎:“我也不知道。我很少和师父一块儿出门。”
祝盛安道:“他都不带你出门,那怎么教你本事?”
“师父只教武功和门内的秘法,不教别的。他出门的时候,我就自己练功。”
“你未免也太听话了。”祝盛安也剥了颗莲子,“我小时候不喜欢上学堂,夫子一走,我就溜出去玩。”
“可是我那儿没什么好玩的。”雀澜道,“是座荒山,师父一走,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想过跑,跑到山里迷了路,差点被狼吃掉,又吓得自己跑回去了。”
祝盛安微微蹙起眉。
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师父就这样对你,你还拼死拼活地救他?”
雀澜歪着头:“可是他养大了我,还教了我一身吃饭的本事。”
“他救我时,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穷得叮当响,没带过小孩,却没有把我卖给人牙子。我这样长得端整还识字的坤君,能卖个好价钱呢。”
祝盛安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看着雀澜没心没肺的模样,又想起了二人初遇的那晚。
那是一个月前,刚要入伏,天气热得不得了,他带着人马连夜行军,来到腊子山脚下。

第4章 初遇
月色下的莽莽林海一片宁静,忽有几条黑影腾跃而过,惊起飞鸟无数。草木茂密的腊子山顶,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山寨。
“弟兄们!庆祝咱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干了!”山寨中为首大汉提起酒坛,众匪立时响应,纷纷举起酒碗。
“干!干!”
“恭喜大当家讨婆娘!”
“恭喜恭喜!”
“哈哈哈哈!”
大汉捧着酒坛囫囵往下灌,整坛喝干,众人起哄大叫“好!好!”,他才把酒坛往脚下一砸,一张肥圆耳大的黑炭脸上已透出醉醺醺的红晕。
“这个黑脸大汉,就是反贼首领,李大柱。”茂密的树丛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笑闹的众匪,宋奇仔细看过人群,确认道,“那瘦高个是二首领,一脸络腮胡的是三首领。”
“那平远知县还说约摸五百人,这乌泱泱的,足有一千人了。”武泽低声道,“宋奇,你速速下山报世子殿下。看他们喝酒喝得差不多,再有三刻钟当要动手了。”
腊子山本是荒山,又值盛夏,草木茂密,恰是藏人的好地方。山脚下不远处隐秘地扎了一圈营地,营帐的火光在林间若隐若现,来回巡逻的军士步伐整齐,训练有素,正中的一座主帅帐外,围了一圈守卫,里头只有祝盛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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