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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Shim97)


东南王和王妃只得这一个儿子,虽不至于把他纵得为非作歹,但也是从小娇宠长大,一身的金贵脾气,听不得别人讲他一句不是。
在东南第一名捕余非明手底下磋磨两年,并没有磨掉他的臭脾气,反而因为学了些本事,愈发张狂自傲,尾巴都要翘上天去。
那一回,是宜州下辖的宁安县上报一起连环失踪案,总刑事司分派给了余非明。
案子初看并不复杂,余非明便点了还未直接经手过案件的祝盛安一道去,权当是对这唯一一名门生的锻炼。
同行的还有两名经验颇丰富的捕快,年长的叫王大海,跟着余非明办案有数年了,年轻的才二十出头,叫杨益,去年才从宜州府衙调到总刑事司。
再加上几名入行不久的小捕快,一行七八人便到了宁安县,在县衙落了脚。
“这次的案卷,都看了没有?”余非明往长案前一坐,将挎刀丢在案上。
王大海年纪同他差不离,是个颇和蔼的中年胖子,一坐下来先喝了口茶,抹一把嘴:“看了。这次失踪的七个人都是坤君,时间相近,应该不是意外,而是绑架。作案手法相同,是同一伙人所为。”
杨益坐在下首,仔细思考一番,才回答:“七人都是刚满十四岁的坤君,绑匪应该是特意挑的这个年纪。被绑走后已有半个月,家人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件,绑匪既不谋财,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闹出人命,多半是拐卖。我们应当从牙行入手。”
余非明点点头:“你看得很仔细。”
得了这句肯定,杨益喜上眉梢,连忙说:“跟着大人这一年来,幸得大人提点,我进益良多。”
余非明没多说什么,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祝盛安:“殿下可看了?”
祝盛安年纪虽小,个子却已长得很高,俊美凌厉的五官初显锋芒,满身压不住的轻狂桀骜之气。
他翘着腿,懒散道:“这两日课业多,没来得及看。”
这已是客气的说法了,若放在两年前,只会撂下两个字——没看。
余非明皱起眉,道:“杨益,将案卷拿给殿下。”
杨益抿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起身将案卷拿了来。祝盛安随意接过,靠在椅背上翻看。
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杨益无声地冷了脸,不屑同他多待,返回去坐好。
这案卷不过短短两页纸,祝盛安看完,道:“勒索家人,或拐卖,都是谋财。绑匪与其冒着风险把人卖去牙行,不如勒索其家人。”
杨益哼了一声:“这些坤君个个都家境贫寒,怕是出不起赎人的钱。”
祝盛安将案卷丢在桌上:“没钱可以借。亲生父母就是背一屁股债,也定要赎回儿子的,给的赎金肯定比人牙子给的价钱高多了。”
他补充道:“而且这是坤君,只要不是丑得出奇,都能高嫁。父母能舍得丢乾君,都舍不得丢坤君。”
杨益面上有几分不服气,道:“那依殿下看,这绑匪是为何绑人?”
祝盛安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为了杀人。”
杨益嗤笑一声:“这些坤君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与人结仇。绑匪无缘无故就来杀人?”
办案最怕“无缘无故”。因为有动机的人,能猜出他的目的和下一步行动,而没有动机的人则根本无法捉摸,只会冷不丁地射出暗箭。
余非明这时开了口:“殿下为何觉得,绑匪会杀了他们?”

第22章 往事
祝盛安道:“因为绑匪挑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若为了赎金,为何不绑富人家的孩子呢?”
“这些孩子家里没钱、没势力,闹不出什么动静。绑匪也怕麻烦,挑这些人下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祝盛安瞥了一眼案卷,“而且,都半个月了,没有一点消息。城中出入、周边村落都没有发现线索,只有死了,才会这么干净。”
余非明面色淡淡:“殿下太武断了。”
杨益在旁道:“殿下,办案不能妄下定论。若先入为主,容易走偏方向。”
祝盛安脸色一黑,像随时要掀翻桌子。
他勉强忍住,站起身来:“那你们接着说。我饿了,吃饭去了。”
他气冲冲地出了屋,王大海想去追,被余非明一手拦下了:“让他去。年纪已不小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摔跟头。”
祝盛安出了府衙,黑着一张脸一路往前冲,不一会儿就走出老远。
不过,少年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四下瞟了几眼街边的吃食和小玩意儿,立时就被吸引,跑去吃了个痛快。
宁安虽是县城,但直属于宜州,城里十分热闹。祝盛安吃饱喝足,沿着大街一路逛下去,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就是吃了你们家的豆腐花害的!我家大宝到现在还肚子疼呢!”一道尖利的女声穿透人群传过来,“赔钱!不赔钱我就闹到县太爷那里去!”
同她争辩的是一道带些稚气的清亮声音,音量一点儿也不比她小:“你家陈大宝天天胡吃海塞,就是好好的东西,吃那么多能不肚子疼吗?昨天他从街头吃到街尾,家家都尝遍了,家家都要赔你钱吗?!”
祝盛安拨开人群挤到前头,发现争吵的是一名妇人和一个半大少年。
那妇人身旁还站着个小孩,看模样不到十岁,足足胖成了一个圆球,鼻子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团。
看他身子长得这么大,胆子却不大,他娘在前头骂,他就躲在他娘背后一声不吭。
那名半大少年却让人眼前一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两只袖子挽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
好看是好看,但他两手叉腰,手里还抓着个大铁勺,骂起人来,风姿同那泼妇不相上下。
妇人大声道:“我家大宝就是昨天吃了你家那一碗豆腐花,才开始肚子疼的!”
少年道:“那别人怎么没疼?就他一个人疼?!陈大宝!你是不是装的!”
陈大宝被他一吼,吓得赶紧把自己团成一团,躲在他娘身后。
“陆悠悠!你吼大宝做什么!你是不是心虚?!”那妇人上前就推了他一把,“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大宝出了什么差池,你卖到我家做牛做马都赔不起!”
说到这里,围观的众人也清楚了她的算盘。
陆悠悠眼睛瞪得老大:“你这老不要脸!我一个读书人,会卖到你家做牛做马?!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旁边围观的路人也开了口:“陈大娘,你省省罢,人家十四岁就中了童生,又是坤君,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你在这死乞白赖的没用哪。”
这人一说完,旁边众人纷纷附和。偏偏人群中有人觉得他说得不够尖酸,开口补了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一下可踩中了陈大娘的痛脚,她立刻跳了起来:“谁说我家大宝是癞蛤蟆。”
她往人群里一瞪,众人不想招惹泼妇,纷纷避让,唯有一位身着锦衣、腰间佩剑的俊美少年没让,挑了挑眉:“谁应说谁。”
陈大娘见他通身贵气,双臂缠着金丝臂缚,腰间束着白玉腰带,登时气焰消了一半,道:“这位公子,看你仪表堂堂的,说话怎么这样歹毒。我们街坊邻居吵嘴,同你有什么关系。”
祝盛安道:“我说话歹毒,哪及你心思歹毒。人家卖你儿子一碗豆腐花,就被你们讹上了,不止赔钱,还要赔人,你们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陈大娘哼了一声:“他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借了我家的钱,本来就要拿这小子来抵债!”
“我家何时欠过你的钱?”屋里传来一道声音,“不过是借了一斗米,第二年春天就还了,各位街坊都看着的,借条也当场烧了,你还要胡搅蛮缠!”
屋里慢腾腾挪出来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脚有些跛。陆悠悠连忙叫了一声爷爷,扶着他走出来。
陈大娘还要再说,一行官丁远远大喊一声:“聚在这儿干什么?!都散了!”
见官差来了,陈大娘不敢再闹,又不甘心。其他围观路人散开了,她仍拉着陈大宝站在原地。
祝盛安在旁道:“还不走?你不会以为闹到官衙,县太爷会听你的歪理罢?”
陈大娘叉着腰:“我怎么就是歪理了?他家不仅借了米,还借了钱的!”
官丁们走到近前,其中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祝盛安。
“世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陈大娘目瞪口呆,一旁的陆悠悠和陆老头也呆了。
祝盛安没搭理套近乎的官丁,道:“你说他家借了钱,有什么依据?”
陈大娘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一旁的官丁道:“又是你,今日讹东家的,明日讹西家的,有这功夫怎么不好好管教孩子,十岁了还不肯去上义学,像话吗?”
东南藩地近十来年开始推行义学,虽不像正式学堂样样都教,但教的读书识字、简单算术都非常实用,且学费低廉,普通人家省一省,都能送孩子去上学。
祝盛安喃喃道:“义学?”
他脑中灵光一现——七人失踪案的案卷中并未提及义学,但是坤君在读书一事上向来比较灵光,想来就算家里再穷,也会节省着送坤君去上学。
领头的官丁仍在教育陈大娘,另一名官丁捏了捏陈大宝肚子上的肥肉:“看看你,胖成这样,还好吃懒做,也不想想你爹娘老了你怎么办?”
陈大宝胆子很小,嗫嚅道:“义学的先生好凶的,只喜欢坤君,看不起我们,我不去……”
“先生当然喜欢聪明上进的娃娃了。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不教训你教训谁?”
打发了陈大娘母子,领头的官丁才又凑到祝盛安跟前:“世子殿下,您今日才来宁安,要不要弟兄们带您四处逛逛?”
祝盛安一本正经道:“我在查案,不是闲逛。你们自去巡逻。”
领头官丁被他拒绝,有些尴尬,讪讪应是,搔搔脑袋,领着手下继续巡街去了。
“我要一碗豆腐花。”祝盛安踏进这家小店。
陆悠悠虽然年纪小,但手脚很麻利,立刻应了一声,到柜台后给他舀豆腐花去了。
祝盛安捡了张空桌坐下,四下打量了一圈。
这店面虽小,却收拾得很干净,店里还有其他几位食客,但往来招呼的,只有爷孙二人,看来陆悠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陆老头柱着拐杖慢腾腾挪进来,道:“多谢世子殿下,方才为我们爷孙俩说话。”
“举手之劳。”祝盛安说完,陆悠悠已端着碗过来,将豆腐花摆在了他面前。
旁边的食客要付账,陆老头便挪去收钱,拍拍孙儿的肩:“悠悠,殿下是来咱们宁安查案的,要是问你什么,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殿下。”
陆悠悠连忙点头,而后冲祝盛安一笑:“谢谢殿下方才帮我们讲话,这碗豆腐花不收你的钱。”
他笑起来单纯带些傻气,祝盛安也忍不住一笑,拌了拌碗里的豆腐花:“我确实要问你几句。”
月上梢头,祝盛安踩着县衙后院落锁的时间回来,直奔余非明的屋子,在屋外把门拍得砰砰响:“老师!我找到了重要线索!”
余非明屋里还没动静,旁边屋的杨益拉开门出来了:“殿下这一下午不是闲逛去了么?还知道调查线索。”
祝盛安同他十分不对付,下午又受了他一句气,登时就说:“关你屁事。”
杨益一口气被他噎住,瞪着一双眼睛:“大半夜的,余大人早休息了……”
这时,余非明拉开了屋门:“好了。有话快讲。”
祝盛安连忙说:“与义学有关系!义学中有一位张夫子,经常给学生开小灶补课,这失踪的七人,都是在他那里补课的学生。”
余非明道:“这位张夫子除了这七人,还有其他补课学生么?”
“有。”
“那剩下的这些学生怎么没出事呢?”
“……”祝盛安抿了抿嘴,正面迎接余非明审视的目光,“这失踪的七人,有的是出家门买了个菜失踪了,有的是去河边洗个衣服失踪了,都是毫无征兆,且无声无息。”
“在家人报案的第一时间,宁安县衙就查过了被害人可能去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打斗痕迹。这样的表现,极可能是熟人作案。”
“而这些失踪的半大少年,并无姻亲关系,又不常在外走动,能有多少共同的熟人?”
“这位张夫子,会详细了解每位学生的家中境况、每日什么时辰做什么事、每日会去哪里。再者,他是夫子,学生们对他是毫无戒备的。”
余非明摩挲着下巴,皱眉思索。
听了祝盛安这番推断,杨益才发觉,自己说了一下午,只是顺着事态往结果想,在“拐卖”和“被杀”中打转。
因为宁安县第一轮调查未能发现作案人的任何线索,他便自动将这条逆着事态往原因想的路堵死了,没能发现“熟人”这个重点。
而办案是要两头抓的,一边要找受害人,一边要找作案人。
他下意识里已放弃了寻找作案人,但是这位吊儿郎当的世子殿下,却保持着对任何涉及凶手线索的绝对敏锐。
杨益看了祝盛安一眼,神色复杂,没再说话。

第23章 悔恨
正在这时,王大海从院墙上冒出个头来,气喘吁吁跳落在地:“哎呦,怎么落锁这么早,害我翻了半天墙……”
他擦一把汗,小跑过来:“余大人,按您说的,每家人都去看过了。这七户人家的住处相隔很远,没有共同熟识的街坊邻居,不过这几家的孩子,都在义学读书。”
“要说共同的熟人,最有可能还是在义学中。”
祝盛安微微一愣:“老师也发现了?”
“并不难猜。”余非明看了他一眼,“只是我习惯先推断,再取证。殿下同我恰好相反罢了。”
“……”祝盛安哪能听不出他是在说自己基础不牢靠,抿了抿嘴,没作声。
余非明拍了拍他的肩:“殿下极有天分,若能下力气苦学,来日办案的本事必将远超于我。”
“而这些本事,日后理政处事,都用得上。王爷王妃用心良苦,望殿下明白。”
叮嘱完,余非明才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和杨益找受害人,殿下和王大海找作案人。”
“我和杨益今日已看过了案发地,也在城中转了一遍。宁安县城就这么点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但今日却没发现关于这些失踪坤君去向的可用传言,他们极有可能是被悄悄绑出城去了,明日我和杨益要去周边村落问问。”
“殿下和王大海一道,排查义学中的所有夫子和杂役,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城中和附近村落都没有找到线索,要做得这么干净,作案的应当不止一人。”
第二日一大早,祝盛安就和王大海出了门。
宁安县的义学共有三位夫子,两位教识文断字,一位教算术。张夫子就是教识文断字的,失踪的七位坤君,全是他课堂上的学生,而且是经常受他表扬,到他家里上过小课堂的学生。
排查了半日,两人仍将目光聚集到了张夫子身上。
另两位夫子,以及在义学中扫撒的杂役,都不会同学生们走得这么近。
因为义学本就只是普及教育,没有人会觉得这里的学生能够出人头地。稍微有些家底的,都会咬咬牙送孩子去昂贵的私塾读书,那才是出秀才、出举人的地方。
但这位张夫子却是个怪人,他讲课的内容、布置的课业,都和私塾夫子无异。
可私塾要从三四岁读到九岁,义学却是两年换一茬人,两年之后学会了基本的识文断字,绝大多数孩子就不会再学了。
极少数愿意继续读书的,张夫子就给他们开小灶,让他们到自己开的私塾来蹭课,如此才有了陆悠悠这样,从义学中出来,却能考中童生的“天才”。
“虽然这位张夫子同学生走得近,可他实在没有作案的动机。”王大海坐在茶棚里,眼睛盯着不远处张宅的大门,小声说,“他在这些学生们身上倾注如此心血,不收一分一毫,定是希望学生能出人头地。这样的夫子,怎会害自己的得意门生?”
祝盛安手里握着茶杯,眉头紧蹙:“可除了他,还会有谁?”
正说着话,那边的张宅大门开了,半大少年们涌出来,朝里头的夫子行礼道别,陆悠悠也在其中。
“张夫子那边散学啦。”茶棚里有茶客看了一眼,“啊呦,学生不少呢。”
“张夫子教得好嘛,他的学生出了好多童生了,还有中举的。大家伙都想把孩子送来读书。”
“怎么还有几个义学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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