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珝看着周芜受气包的模样,手指还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戏谑道:“哦,我现在碰你就知道疼了,驰启东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还是说,你只敢对我发脾气?”
话题兜兜绕绕,居然又绕到了驰启东的身上。
周芜几次张了张嘴巴,最终只挤出来了一句话:“没有,我也不敢对你发脾气。”
想了想,还是觉得这话没有什么气势,又补充道:“是你在欺负我哎,你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反过来质问我?”
这话驰珝无法反驳了。
“好了。”驰珝被周芜认真的表情逗笑,忍俊不禁,手指松开了周芜的下巴:“脸已经好多了,去睡吧。”
周芜好奇问道:“这栋房子客房在哪啊?”
驰珝自然道:“没有客房,你跟我睡一间房。”
看着呆愣住的周芜,还有他怀疑人生的眼神,驰珝解释道:“这是我母亲生前住过的房子,只她一个人住,我之前也没带别人来过这里,所以没有布置客房。”
没有带别人来过这里,我是第一个被带过来的人?
这句话在周芜心里,像是被驰珝颁发了一张特殊卡一样,被人特殊对待,总会让周芜有些手脚无处安放。
等到周芜缓了过来,突然意识到,所以……今天他要跟着驰珝一起睡觉?
周芜():我可以拒绝吗?
第四十六章 驰珝的童年
周芜内心两个小人打架,最终被驰珝领着后衣领扔到了床上:“别磨磨唧唧,这屋里只有一套大被子,不想睡就去一楼楼道里那个狗窝挤一挤。”
狗窝那是驰珝瞎编的,就是故意吓唬周芜,他哪里会去看一楼楼道三角区有没有狗窝。
周芜知道自己不能不识好歹,立刻卖乖,坐在床忙抱住了驰珝的大腿,脸上神色十分生动,半真半假感激涕零道:
“谢谢大少爷收留,我真的感激不尽。”
驰珝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手指紧紧拽着自己身上唯一的布料——那条浴巾,想要抖开周芜放肆的手,咬牙切齿道:“松手,别把我浴巾扯掉了。”
周芜如同猛然惊醒一般,一下子松开了驰珝的腿,顿时无地自容地红了脸。
周芜今天真的困了,倒头就睡,驰珝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给他盖好被子。
半夜的时候,周芜突然迷迷糊糊睡醒了,可能是因为认床的缘故,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了一下,他的身侧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明明记得他是和驰珝睡在一起的,驰珝了?
周芜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在房间里找寻着驰珝的身影,一眼就看到旁边梳妆台坐着的人影,房间里面灯线昏暗,只看到半空中飘浮的小火点。
周芜回笼的大脑意识,猜到那是香烟的火点。驰珝沉默的坐在他母亲生前的梳妆台前抽烟。
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火光消失了,是驰珝把烟掐了。
“你醒了?”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嗓音沙哑又性感,在周芜耳边回荡。
周芜揉了揉眼睛,深夜太过于宁静,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压低:“你怎么醒了?”
“睡不着。”驰珝在黑暗中淡淡道。
一时之间,两人都再未说话,突然驰珝声音响了起来:
“我很讨厌他。”
驰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一瞬间,周芜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他话语中所指的对象——驰启东。
周芜静静地坐在床边,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驰珝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分享者。
其实床头柜离床还有一段距离,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两个人遥遥相隔,彼此都看不清黑暗中对方的脸。
驰珝的声音低沉沙哑:
“其实,是我没错吧,他本来就是令人厌恶的烂人。你瞧,就算再顺从他的儿子,也会被他拳脚以待。”
周芜遥遥望着房间黑暗中的人影,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低气压,“嗯”了一声。
驰珝轻声道:“驰临说,我是一个冷血的怪物,我觉得没错。他同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亲眼目睹着母亲的死亡,驰启东是凶手……”
驰珝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夹杂着痛苦的情绪:“我是帮凶。”
话音刚落,周芜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暗涛汹涌,声音又干又涩,呆呆道:“为什么?”
从驰珝冷静自持的回答中,周芜了解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
驰珝母亲芮熹和驰启东结婚,外人眼里是商业联姻,实际上这场婚事驰珝外祖父极力反对,最终拧不过芮熹,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不过成婚没多久,驰启东就变了心。芮家原本是研究生药AO抑制剂,每年的利润足以让驰启东眼红。正逢那个时候,驰珝外祖父病重,驰珝为了吞并芮家的圣药公司,欺骗芮熹。
他拿到了当时市面上芮家正要出售的新型AO药剂,转头卖给了对手公司,从中获取巨额利润进入自己腰包,暗中操控生药公司股份大跌,趁机收购生药公司。
驰珝外祖父葬礼结束后,芮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疑心她父亲的死与驰启东有关。她那时候刚生产下驰珝,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和产后抑郁。
驰启东把她囚禁在驰家,不允许外界任何人与她接触,她房间里面不准有任何尖锐的物品,以免成为她自杀的工具。
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和驰启东一见面必然是争吵,而这就是驰珝童年的开端。
在驰珝的记忆中,芮熹永远是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她不疯的时候面容很温和,有时也会给驰珝穿衣服,轻声教着驰珝一首法语儿歌。
不过,这种时光总是很少的。
她失眠的时候,会让着一个凳子坐在被钢筋封住的窗台边,驰珝那时候很小,便坐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她。
后来没过几天,驰珝被人送到驰家老宅和驰老太太居住,不允许他再和芮熹接触。因为有天驰珝睡醒来,他的脸上有指甲划出一道长长的红印,还流了血,驰启东认为是芮熹连自己小孩都讨厌,便把这两个人分开了。
直到驰珝五岁,因为芮熹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而且常年服用治疗精神类疾病药物,她的身体变得很消瘦,原本饱满精神的苹果肌凹陷下去,一头黑色的秀发也变得稀少枯燥,整宿整宿的失眠,已经有了日薄西山之兆。
驰启东放驰珝到芮熹身边,让驰珝陪着芮熹。
瞧,驰启东无论是对待他的妻子,还是对待他的儿子,都像他手底下养的宠物一般。
驰珝大约有两年都没有见过芮熹一面,但是重新回到驰宅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母亲。芮熹因为之前驰珝脸上指甲划的血痕,很疏远驰珝。
驰珝便站在不远处,尽量不打扰芮熹。芮熹不能随意出去,他便也不出去玩,他陪着芮熹在金碧辉煌的囚笼里面。
驰珝很小的时候就恨驰启东。
驰珝七岁的时候,那天午后的阳光很好,芮熹心血来朝地给驰珝做了一顿午饭,然后给他唱了许多的儿歌。
最终芮熹祈求怀中的小儿子,骨瘦如柴的手指贴在驰珝的脸颊上,消瘦的身躯颤抖着,她小声低语着,恳求驰珝给她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之前驰启东为了防止她自杀,不允许任何人把锋利的物品留到芮熹身边。
芮熹对驰珝说,她太痛苦了,她已经忍受了太长时间的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想要再这样痛苦了。
抑郁症很多时候,不只是心理上的折磨,还有肉体上的抑郁症躯体疼痛。
面容白静漂亮的小男孩,漆黑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母亲,沉默了两三秒,点了点头。
芮熹主动的亲了亲驰珝的额头,手心里面全是冰冷的汗,她轻声低喃着:“乖孩子,我的宝贝……”
驰珝在他完成美术作品的时候,藏起了一把小美术刀,他完成了芮熹交给他的任务。
那天下午,芮熹憔悴的面容上出现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她给驰珝再次唱起了那一首法语儿歌,哄驰珝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然后在浴缸里面,用锋利的美术刀精准的划破了她手腕的大动脉。
那一刀很重,几乎皮肉都外翻着,鲜血淋漓,大股大股的喷涌着,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实际上,小驰珝并没有去睡午觉,而是静静的站在浴室前面。
因为驰启东到极限的掌控欲,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防止芮熹在里面溺水自杀。
他静静的站在玻璃门面前,望着浴缸里面躺着的女人,她的面容上还带着一抹微笑,大股大股的鲜血将一池清水都染红了,她就睡在血水之中,鲜红的血水和她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眼眸闭着,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唯有艳尸,不煞风景。
他很小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了芮熹很痛苦,他选择帮助芮熹,结束芮熹的痛苦。
他一个人陪着芮熹,和母亲的尸体度过了最后的一个下午。
从七岁那年一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亲手帮助芮熹成功自杀,还引开驰家里面监视芮熹的佣人,使得驰启东晚上回到驰家时才发现,芮熹已经去世了。
驰启东对他破口大骂,骂他猪狗不如,他说,芮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最后杀死她的人,真是可怕。
驰临骂他是冷血的怪物,他觉得这话说的不错,他也这么觉得。
芮熹去世那天,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芮熹步入死亡,却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
或许,在他心里,芮熹本就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她被驰启东囚禁生不如死,恐怕还没有此刻自由。
周芜虽然早有准备,而且他事先也知道驰珝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却不知道他母亲的死,也是他帮忙的,仍旧被这个残忍的故事给惊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驰珝会那么讨厌驰启东。
驰珝轻声说:“这栋房子是我母亲身前没被囚禁时居住过的房子,她恳求我帮他找刀的时候,说死后会吧这栋房子留给我,这里面有她送我的东西。
她遗嘱中,说所有财产都是我十八岁之后才能继承,还有一些公司股票也只有我二十岁才能继承。
我十八岁才继承这栋房子里,这是她少女时期住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
第四十七章 芮凌
周芜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房间里只有驰珝在自言自语,无边的黑暗让所有肮脏掩埋。
驰珝心绪不宁,他厌恶这样无尽的死寂,语气也不好:“过来。”
周芜在黑暗中站起来,走下床来到驰珝身边,他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带着暖呼呼的温热,夹杂着沐浴露的柠檬清香。
“驰珝?”周芜的声音微小又脆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驰珝伸出手把周芜的腰揽住,他坐在凳子上,周芜静静地站着。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驰珝坐在椅子上,他被迫跪在猩红地毯上,驰珝垂眸望着他,驰珝处上风。
四个月后的今天,他站着驰珝坐着,仿佛他处于上风,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他
他被男人冰冷的身躯抱住,温热通过布料传递到了驰珝的身上。
周芜轻声问道:“驰珝?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在驰珝因为易感期进入禁闭室,周芜被迫进入禁闭室陪伴他,吴妈怕周芜被驰珝误伤,就嘱咐了周芜关于驰珝不少事。
周芜还是通过吴妈的嘱咐才了解到:驰珝天生体内alpha信息素比普通alpha更多,他精神状态不好也是真的,有点类似躁郁症,因为alpha信息素紊乱,克制控制暴虐情绪所以很痛苦。
经常会出现头疼和失眠现象,从他分化成alpha后,就非常依赖于药物帮他平定肉体的痛苦。
所以此情此景,周芜以为是他的头痛和失眠又犯了。
周芜把梳妆台前的一盏梳妆灯打开,橘黄色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黑暗,周芜仔细辨认着驰珝的脸色,并没有从驰珝脸上看到痛苦的神色,驰珝只是神色很疲倦,周芜揪起来心微微放松下去。
驰珝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是在害怕嘛?害怕我会伤害你?瞧,你的身体都在抖。”
驰珝的手指还按在周芜的腰上,因为难以抑制的暴虐情绪,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力道有些大。
周芜主动伸手抱住了驰珝,主动安抚道:“没有,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驰珝声音恹恹道:“错了,我伤害过你,记吃不记打。”
周芜实在是无言以对,他都没计较了,驰珝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
周芜迫切想要转移驰珝的注意力,所以主动抛出了新的话题:“这张照片里面,这位是你的母亲吗?”
驰珝顺着周芜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看到了书桌上的相框,这个照片中是两个穿着漂亮西装校服在草坪上坐着,朝气蓬勃,阳光可爱,对着镜头扮鬼脸。
和大厅里面那张遗像中的女人不一样,那样遗像中的女人是温和的,如水一样。而这张照片里面的两个女孩,一长一小,大的大概是十六七岁,小的大概才十一二岁,长相都酷似芮熹,甚至都分不清哪个是芮熹。
驰珝拿起相框,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手指按在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身上:“这位是。”
然后他翻过相框,把照片从相框上拆了下来,照片的翻面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xx93年,我与凌妹。”
驰珝重新把照片重新装进了相框里面,低声道:“这位年纪小的应该是我母亲的妹妹,看着容貌应该是她的亲妹妹,但是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驰珝出生之后,芮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已经被驰启东吞并了,驰珝外祖父已经去世,而且芮熹也被囚禁了,所以驰珝从小到大都没有听人提及过芮熹的这个妹妹。
驰珝隐隐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内容,但是他潜意识觉得很重要。
驰珝拉开了梳妆台的大抽屉,他上次来在这里面看过了,他记得这里面有一本相册,上次只是匆匆翻看了两下就合上了。
芮熹的抽屉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抽屉,这种梳妆台是仿古代的样式,抽屉做的很深,里面摆满了小纸条信封还有化妆品,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摆,驰珝在那里面找东西,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驰珝把那些碍眼的信封都给抓了起来,放在梳妆台桌子上,声音很是冷淡,和周芜说:“我母亲她以前就是个恋爱脑,这些都是她和驰启东的来往信。”
驰珝又扒拉出一个小木盒子,似乎是檀香木制成的,精致古朴,外面雕刻着各式花纹,只看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驰珝手指掀开木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是小孩子的衣物,还有一双小孩子的银镯子,像是为驰珝出生准备的。
驰珝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就合上了木盒,正要把它放回去,周芜把他的手拦住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隔间吧……”周芜的声音有些迟疑,他好像在外婆房间里见过这种构造的小木盒,只不过比这个小木盒破旧了很多,也没有这么华丽,还雕着花,就是普通的小木盒。
这是以前古代女子的首饰盒,从里面推过去,其实还有一个小隔间。
周芜接过了驰珝递来的木制首饰盒,把里面的小衣服给拿了出来,手指塞入里面,轻轻拨弄底部,里面果然有个小隔间。
不过这个小隔间并不大,因为太过于小,所以被人忽视了,里面塞着几张薄纸。
这毕竟是驰珝生母的东西,周芜原封不动的递给了驰珝。
驰珝却打开和周芜一起看,第一张是亲笔写的一封信:
“我恐时日无多,你为我膝下长女,因你年少失恃,所以数倍娇惯你。
这几年与你说话不得,莫嫌哕嗦。你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后无意于生意上。我已想好,倘若我百日后,公司便交给你瞿叔,你二叔小叔这辈子难堪大用,m国那公司的合作是绝不可能的,无论公司董事会如何更变,此事都无可能。
每年交于你股份分红,切莫于你瞿叔生怨怼。
我知道欠你母亲良多,你姊妹二人未来我实在忧虑,不由多为你姊妹二人多盘算。你夫婿耳高于眉,并非安定过日子的人,因此事,你我之间生了不少矛盾。
凌妹还年幼,她一向坚韧,年后打算去澳大利亚读书,你们自小便亲近,日后芮家还应是你们相互扶持。
每逢佳节团聚之日,不用祭拜。只需你带着酒在家东边祭奠即可,我知你和你母亲一样,看似软弱却格外刚硬,但切记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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