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笑道:“简陋朕也要来!随皇后一道来沾沾喜气!”
萧鸿心里明白,这是他头一胎,他心里定是希望由皇后生下长子,到时候直接立太子,会减少很多麻烦,但这个事嘛,谁也说不好,只能祝他得偿所愿吧。
“三皇兄!”皇后又道,“待孩子们大些,可让三嫂带着去宫里耍耍,太后上次还提到,说想看看小世子和小郡主,且后宫姐妹太少,本宫也常觉无聊。”
“是!娘娘!臣记下了。”萧鸿点头应道。
料想着他们在这里,大家也吃不好饭,皇上皇后只是坐了坐便离开了,并未留下用膳。
下人和厨子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幸好走得快,菜还热着,赶快招呼着众人开席。
喧闹了大半天,下午终于安静下来。
饭后大哥阿嬷他们只是说了一小会儿话便回去了,他们离得远,带着孩子住在别处也不方便。
热闹散去,徒留一抹离别的怅然。
五月底,栀子花开,炎热的夏令即将来临。
日头将落时,萧鸿独自去了府中西北角的一方小院,祝府医爷俩儿住在这里,祝尘和小七俩人互生好感,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耍了。
“祝伯!”他叫着门。
祝府医开门一看,心中顿时了然,他叹着气:“殿下!你可要想好了!”
“正是因为想好了才会过来,药好了吗?”萧鸿问道。
“是!已熬制好,每日一剂,连服三日便可,至少可避三年。”
祝府医说着,回院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了他。
萧鸿接过之后,连眉头都没皱,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祝府医又叹了口气,收回碗道:“还有两次,若是哪天殿下想着解开,老朽也会尽力调配解药,
确保不会伤身。”
“不必了。”萧鸿微微笑道,“麻烦祝伯,本王明日再过来,还望祝伯能够暂时瞒住这件事情。”
“是!殿下。”
萧鸿转身离开,带着一嘴的苦涩,心里却轻松很多。
他喝的是避子汤,上次叶青云生产之时,虽说没多凶险,可人是实实在在痛了许久,且孕后期每天都很辛苦。
使他下定决心的,是在孩子出生不久后,他听奶娘们闲聊时,另一户怀双胎的哥儿没挺过去,一尸三命,全都撒了手,那一家子伤心欲绝,对别人哭诉道还不如怀一个,但怀几个这种事情又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
他根本不敢想象,若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他还能不能独活下去,所以,不如直接断了根源。
本来他一开始要的是绝子汤,服了之后这辈子都不用再想子嗣的问题,但祝府医知晓那个伤身体,谎称缺了一味药材,给他配了避子汤。
萧鸿见叶青云逗弄那个奶娘家的小哥儿时,满目柔情,可能他自己都不惧生孩子了,但是他怕,怕的很。
没有一个像他一样软软糯糯的小哥儿确实有些遗憾,可对比他的安危,这点遗憾不值一提。
现在暂时还要瞒着云哥儿,他的身体已经养好,眼里偶尔透露出的渴求意味也很明显,萧鸿和他以手互相纾解了两次,但药没服完,他还不敢上阵。
两天之后,喝完了最后一剂汤药,这下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尽兴出征了。
晚膳时叶青云见他眼神含情脉脉,吃了饭之后又不知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逗了两下孩子,就略显着急地让奶娘和丫鬟们抱走了。
孩子夜里也要吃奶,所以住在奶娘那边,白天才会带过来玩。
叶青云知晓他的意思,他早先就暗示了几次,可殿下最多就用一下手,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真的被他生孩子时吓萎了,看今晚这着急的样子,又不太像。
萧鸿心急火燎地洗完了澡,也不泡着了,出来之后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跟山上饿了几天的独狼似的。
叶青云让他逗得笑个不停。
萧鸿欺身上前,恶狠狠道:“还笑!一会儿就让你哭!”
叶青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伸手搂住了人,声音眼神都十分魅惑:“行!我倒要看看殿下如何让我哭!”
这谁还能忍得了,萧鸿眼冒绿光,急不可耐地低下头去。
谁知还没沾着唇便被推了回来,叶青云皱着眉,吸了吸鼻子,目露疑惑道:“什么味道?你喝了药?”
萧鸿心里“咯噔”一声,他见云哥儿喜欢孩子,根本没敢同他商议这事,想着再等两年,等他怀不上主动问了再说。
谁知太心急,喝完了最后一副药,味儿还没散就被发现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扯了个谎,“我今早惹了风寒,让祝伯开了副药,放心,只是小风寒,明天便好了。”
叶青云初时有些紧张,听完之后倒放下心来,只是眼里的绮念退了个干干净净,瞧着他眼巴巴的样子,无奈安抚道:“病了便好好休息吧!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等会儿若出了汗再晾着说不得更严重。”
他起身下了床,帮萧鸿盖好了薄被,竟作势要出去。
“孩子们这段时间特别黏我,每天都要抱好一会儿,午间还要哄睡,所以我得离你远一些,免得被染上,再传给孩子就麻烦了,他俩还那么小。”
“反正现在天不冷,我去外间榻上睡,殿下记得好好养病啊,乖!”
说完就抱着另一床薄被去了外间。
萧鸿眼睁睁地看着快到嘴的美味飞了,还无从辩驳,心里好一阵懊恼。
刚才就不能扯个别的由头吗?可真蠢啊他这人!
又要多憋上一两天了,呼!
景序六年春,此时的大梁比起年号初立时显得蓬勃许多。
三年前皇后诞下皇长子,次年便立为太子,淮州的河道已经整修好,不再连年泛滥,边城荒漠的互市城镇也初具规模,吸引众多客商从那里经过补给,有的甚至直接在那边安家落户,做起了生意。
为了留住日益减少的种粮农户,户部又适当调整了粮田减税和棉田加税的政策,使之达到衣食均衡周至。
而齐王府的两个小主人已经过了三周岁,在爱意包围中长这么大,性子活泼又黏人。
今年除了请先生教他们读书认字,还请了武师父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招式,不要求学得如何,好歹能强身健体。
可这俩人还是比较喜欢去南边的庄子上玩,那里不仅有连片的农田可以疯跑,还有各种小动物,上次回来时,女儿抱着一只兔子不撒手,叶青云没法,只得带了一窝回来在王府里养着。
昨日萧鸿休沐,又带他们过去玩了,这次带回了一小桶槐花,正是莹白浅绿嫩芽时。
叶青云没有假手于人,上午亲自淘洗焯了出来,顺便发了面,留着下午做槐花馅儿肉包子,脚边的两个孩子玉雪可爱,围在身旁凑热闹。
女儿一边蹲着看一边撒娇道:“不想吃包子!想吃父王做的狗和小兔子。”
“你父王还没下朝呢!爹爹给你做好不好?凝儿乖!”
哥哥名为萧墨,妹妹叫做萧凝,当初叶青云想到那一串儿的蛋黄小黑,一度抗拒让殿下帮孩子取名,不过最后好在发挥还算正常。
萧鸿甚至去了国公府,小心询问了祖父的意见,需不需要给孩子冠上贺姓,或取名为贺。
老国公摇了摇头:“你小子的姓氏又不是大街上随便捡来的,随你母亲有何不可?再说了,哪怕这俩小崽子姓阿猫阿狗,也改变不了是我老头子曾孙的事实!你说对不对?”
“而且,就算祖父的后辈中没有姓贺的,那天底下姓贺的还多的是呢!差祖父一个么?不差!”
“嗯嗯!孙儿晓得了。”
白白被斥了一顿,萧鸿连忙点头答应着,再也不提这事。
老国公都打算好了姓氏没人继承,不过凡事总有意外。
贺千远来信中说,他在那边已成了家,媳妇儿在军营附近的街道上开酒肆,不过二人暂不回来,等他再带出个勇谋兼备的年轻副将,能够镇守住边关,他再向皇上请旨回京。
去年儿子已经出生,比这俩孩子小上两岁,叶青云好笑地想着,等他们一家三口回来,这俩娃还要管那小不点儿叫做叔叔。
女儿撅起了嘴巴,“不要爹爹做!爹爹每次都只做一个,太少啦!就要父王!要父王给阿凝捏狗和小兔子!”
“不要捏小兔子!要捏小老虎!”萧墨在一边抗议道。
“就要兔子!老虎丑!”
俩孩子几句便吵了起来。
前一段时间带他们做过几次面食,叶青云不忍心糟蹋粮食,只揪了一块面团给他们玩,剩下的都包得规规整整,而萧鸿就随着他们意愿,捏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熟了之后,一咬一口面疙瘩,吃起来味道差多了,但小孩子就是喜欢,没办法。
“行行行!都捏!等父王回来的,但你们两个不许吵架!听到了没有?”
非要殿下帮他们捏,他倒乐得轻松。
“听到了爹爹!”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边上的嬷嬷和丫鬟都笑了起来,三岁的娃娃,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一点奶声奶气,任谁听了不迷糊?
可真乖啊!叶青云含笑看着,无限感慨。
其实从一开始怀上,一直到生的时候,他对这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但当孩子们睁开了眼,懵懵懂懂看向周围的世界,他心里的责任感也油然而生。
这可是自己的宝贝,眉眼间甚至能看出自己和殿下共同的影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神奇的事情么?
到了后来,越带越喜欢,以至于整个白天都耗在了这上面,店里都去得少了,再后面长大了点,能带出去了,他便带去了店里,去柳昭和牧哥儿那里串门,有时还会带去宫里给太后瞧瞧。
现在还可爱的很,再等几年大概就开始调皮了,但若有了弟弟或妹妹——
想法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刘子牧生了一个小哥儿,姑母过来平康帮他们带着,现在又怀上了,而大哥大嫂他们也早就生了二胎小儿子,只有他自己,这几年毫无动静。
要说勤,两人这几年那方面却勤的很,殿下从未提过再要孩子这事,但只要休息得早,或是没有小孩打扰时,总要拽着他来上一发,而且质量也没有下降,但就是没怀上。
搞不懂搞不懂。
他倒不是非得再生一个,再生的话,这两个大的时间肯定要被分去不少,就是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萧鸿下了朝回来,见还有一桌面食等着他来做,又无奈又好笑,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无限宠溺道:“行!父王给你们捏,但不能把面都捏完,要留一些给爹爹做好吃的,知道了吗?”
“知道啦父王!快点!先帮凝儿捏小狗,凝儿要——”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一只手能数清但她感觉有点少,直接伸出了两只小胖手,十指张开,“要这么多!”
“不行!你要的太多了!”萧墨纠正她道,“父王很忙的,还要帮我也捏呢!”
“哈哈哈确实有点多!”萧鸿笑道,“等会儿把面用完了就吃不到好吃的包子了,这样,每人三个好不好?然后一人再拿一块面团自己玩!”
“行叭!”萧凝不是那种任性的小孩,也好说话的很。
他们捏的动物太瘦,装不了什么馅儿,叶青云见到摇了摇头,拿一个装满肉馅儿的包子改了三两下,变成一个胖胖的小猪,往他们几个跟前一推。
“喏!你俩看看爹爹做的这个,又能看又好吃。”
“哇!好胖的小猪!爹爹给我做两只。”萧墨拍手道。
“我也要我也要!凝儿也要两只。”小孩子都是一个看一个。
要带孩子玩还不简单,叶青云得意地朝萧鸿挑了下眉,“让你父王来包包子,爹爹帮你们改好不好?”
“好!父王快去帮爹爹!”两个小孩异口同声。
萧鸿叹了声,到底是云哥儿带的多,一句话就站到了他那边,他认命地拿起皮和馅儿,不就是干活吗?小事一桩,又不是没干过这个。
最后捏成了动物的全都上锅蒸,剩下的包子还有一部分做成了生煎,一家四口热热闹闹过了一个下午。
太阳落山之后,天还大亮着,萧鸿没打招呼也没带小厮,一个人往外面走去。
叶青云起了疑心,他昨晚就发现了,从庄子上回来殿下也不嫌累,不知去哪里溜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今晚又是这样。
难道因为他一直怀不上,殿下有了外心?只一下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
他就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下了朝就回府,从不去外面乱逛,根本接触不到别的人,府里的丫鬟也都是老人,不会逾矩。
他想弄个明白。
叶青云知道,背后跟踪这种事情,就跟后世偷偷翻对象手机一样,总归不太好,但他就是忍不住,且府中布有暗卫,说不定会悄悄提醒殿下,所以他要快些,一击即中才行。
萧鸿低着头匆匆往西北方向走去,其实还差一个月才到日子,可他怕有意外,所以提前把这三年的避子汤先喝了。
叶青云一路跟到了这里,见他进了祝府医的院子,心下大惊,难道殿下患了什么难言之隐或是不治之症?
萧鸿接过药碗,刚打算一饮而尽,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等等!”
“云、云哥儿!你怎么来了这里?”他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碗想藏一藏又没地方。
“我若不来,还不知道这事情。”叶青云紧锁着眉头,“殿下!你我成亲至今,我可有事瞒过你?”
祝府医也不知如何向王妃交代,只得叹了口气,退到一边,还是让王爷自己说去罢。
“没有。”萧鸿实事求是,又慌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身体无碍,这、这只是补药!”
他的声音小了下来,“最近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让祝伯开了点这个。”
上次说风寒被隔离了两三天,这次又被抓包,情急之下他没想到摊牌,又瞎编了一个由头。
难道真的太频繁了?
殿下如今也快到而立之年,可能不如前几年那般生猛,但他兴许是习惯了,倒没觉出异常来。
“年纪轻轻就开始喝补药,这样可不好。”叶青云红着脸,“往后节制些便是,或让祝伯开些温补的食谱,毕竟是药三分毒。”
他一把夺过那碗汤药,泼到了旁边的树根上,“回去吧!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祝府医瞪大了双眼,那可是他培育了好几年的雪桃,今年才开谎花,明年就该结果了,这这、这是不是又要等三年了?
萧鸿站在原地没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其实,这碗是避子汤,我觉得有墨儿和凝儿两个就够了,不想再要更多的孩子去分走他们珍视和宠爱,所以——”
他若再不解释,可能以后就要被迫节制了,但若要说是因为担心他,就怕云哥儿心里会多想。
叶青云有些不敢置信,一直怀不上的原因终于找到了,他脑中突然一闪,问他道:“那三年前——”
萧鸿点了点头,“嗯!那次也是,连服三日,可保三年。”
真他妈兜了一个大圈子!
叶青云无语死了:“那你直说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
“我不是怕你不高兴么!”
男人主动避孕,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二人神色各异地走了回去。
幸亏药壶底下还剩一些,祝府医又帮他将将倒出来一碗,就是可惜那株桃子了。
回到住所,两个孩子都在那儿,见到他们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爹爹父王!你们去哪里玩了?怎么不带上我们?”
叶青云蹲下来搂住两人,柔声问道:“你们好好吃饭了没有?”
“吃啦!”萧墨拍了拍小肚子,“墨儿吃得可饱了!”
“爹爹!凝儿也是!”
“好!真乖!“
嬷嬷在一旁回道:“小世子和郡主下午吃过了包子,刚刚就喝了碗汤,吃了些菜。”
“无事,今天动的少,不饿也正常。”
两个孩子在他们这边,一直玩到眼皮打架,困得不行了,才由嬷嬷们抱了回去。
看来殿下的思虑不无道理,这俩孩子,还有一堆人帮着带,就算这样也有些疲累,若是再多了真的吃不消。
“去泡一泡吧!”萧鸿推了推他。
叶青云回过神来,朝他一笑,“算了,还要兴师动众,让丫鬟们烧那么多水。”
自从有了孩子后,泡澡只限于冬天了,天热时就随便洗洗,省时间。
总算躺到了床上,萧鸿靠了过来。
周边的温度逐渐升高,叶青云脚趾绷起。
如同一尾被甩到浅滩上的鱼儿,随着一波波海浪来袭,带着卵石和贝类的撞击,既有些痛苦,又贪恋着海水的温润,想随着浪头回到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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