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那一排排搓澡巾:“喏——这就是我们北方的澡堂神器——搓澡巾!”
木清言拆开了一个包装后捏着:“怎么这么硬啊!用起来皮肤不会烂掉吗?”然后又完好如初地包了回去。
我坏心眼地建议道:“你一个星期不洗澡,然后拿着这个给自己搓澡,绝对爽翻!”
“……”木清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显然对于她来说,一个星期不洗澡相当于一年不洗澡。
我直接挑了个差不多的:“我掏钱吧,就当是我送你的。”
“哼!那我晚上给你买煎饼!”
“你挺上道啊,都知道吃煎饼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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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重生了,又跟木清言啃开了煎饼。
我们学校有一家煎饼店简直成神了,特别好吃,酱料特别香,能往里加很多食材,老板做得也快,特别省心。无论早中午,店门口都能排起好长的队伍。
我离开校园好多年,有好多年没再吃过了。如果问我心中排名前三的美食,第一个就是这个煎饼!
现在,我要了一个煎饼,跟老板说,我要加鸡柳、加蟹棒、加火腿、加鱼豆腐、加辣条、加咸菜、加蔬菜、加辣椒。老板笑得跟花儿一样,没有落下一样食材。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我啃着我的豪华版煎饼跟着木清言走了。
木清言不想跟着我丢脸,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是饿死鬼转世吗?”
我:“你别说,我还真是!”
木清言:“神经病!”
我:“这个我可能也是。”
☆、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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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的时间是大一第二个学期的的春天,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
春困秋乏,这天下午没有课,我的舍友都在睡觉。一般人睡个午觉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她们几个人天赋异禀,能从吃完午饭一直睡到天黑。
我这人从小到大睡眠都少,在幼年时期就是那种被逼着压着绑在床上都不愿意睡觉的熊孩子。我长大了更是如此,小时候是不愿意睡觉想出去玩儿,长大了却是因为白天睡了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我正在床上戴着耳机看手机,木清言悄悄地推开了我的门。我的床位正好是门口,一推门就是我。我们宿舍都是上下铺,但上面是床,下面是桌子和柜子。
我在床上,她在地下,两人这么一对视,叫我觉得心情都明媚了起来。我不知道外面的花是不是都开了,但我觉得我心里面的花肯定是开了。
她看到我们宿舍拉着窗帘,推测着大家都在睡觉,就低声问道:“要不要去后湖转转呀,听说开花了好漂亮的!”
“好。”我立刻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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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学校是A市环境最好的大学,校园有一半的面积都是湖,湖边还有不少芦苇荡,湖边的小池塘则种着莲花。平日里能看见野鸭子带着一家好几口在湖面上游荡,春天再暖和点的时候还会有天鹅飞到这里栖息。
后湖的区域被规划地跟公园一般,种了很多花树果树,还弄了一个挺大的假山,假山前是大理石的砖铺成的广场,面子工程做得十分到位。使校园里的不少情侣受益良多。
这么美丽的环境,不谈个恋爱,多么可惜。
我跟木清言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眼,只需一眼,我俩就惊讶得叫了出来。
花,全都开了。
视野像是被这样的花色炸了一般,几乎能溢出来,如此冲击地从眼睛直冲心间。整个天空似乎也都被花海染成了粉色。
春风拂面,花枝摇颤,如梦一般。
后湖的花皆是梅花、樱花、桃花。梅花颜色艳丽,枚红色,最是显眼。粉色或者白色的则差不多都是樱花或者桃花了。
樱花和桃花一般人不怎么分得清,总感觉本国没什么樱花,樱花是日本才会常见到的植物。即使有,那也是像武汉或者上海之类的地方才有,北方怎么会有呢。
其实不然,樱花原产地就是本国,唐朝万国来朝时才被带回了日本。而且A市几十年前种植了很多樱花,全都存活了。A市的樱花甚至比桃花还要多很多,很多人以为A市没有樱花,实际上是把樱花当成桃花了。
叫我看花瓣我也分辨不出来是樱花还是桃花,我一般是看枝干的,樱花的枝干发灰发白,树皮很平整,还有光泽。
这是我一个专业植物学的朋友告诉我的。当年我俩争论了半天,我指着路边的樱花树说这明明是桃花怎么会是樱花呢,A市这破地方怎么可能有樱花呢!我这朋友也是一个难得固执的人,除了植物学资料外,就连当代的历史资料谁谁谁在A市种过樱花树都给我找出来了,就为了告诉我“愚蠢的偏科文科生,老子文理双全说这是樱花,这就是樱花还不快给老子跪下!”。
这会儿后湖也有不少人,有情侣,也有一个宿舍都出来玩儿的。
木清言今天还难得地穿上了一直被她压箱底不好意思穿出来的Lolita洋装。看起来挺日常的一款,在这样的情境下不会让人觉得夸张,只会觉得可爱。
她欢快地跑到了花海之中,拿出了手机就开始拍拍拍。
木清言刷刷地拍了几张景色的图后,就开始她那庞大的,堪比修长城挖运河建故宫一般的自拍工程了。
她手机里有9个相机app,全是用来自拍的。往往是拍了几百张照片,才挑选出来一两张再美图个半小时,然后才会发到空间或者朋友圈,配图的文字还是言简意赅的“学习好忙”,似乎多打几个字就会耽误学习,万恶不赦似的。
啊呸,你自拍和美图的时间都能写两张卷子了!
瞅一眼她那几百张草稿,会发现不少图都是重复的,几乎一模一样,一度让我以为这是一秒钟拍5张照的相机新功能。
她一个人乐呵地站在花树下花树旁自拍。我也举起了手机开始拍照。
我这人不爱拍人,只喜欢拍景色。我的相册里全是景色或者事物,甚少有人。顶多再拍一些我今天穿什么衣服了的全身自拍。这样有助于提高衣品,更为了方便下一年的我又到了同样的季节难以抉择是穿毛衣还是卫衣之时,翻一翻相册找寻着同样的月日就不会令我那么手忙脚乱了。
拍了十几张,我觉得够了,就停了下来。我喜欢拍景色,但不会拍太多,因为年年岁岁的景色都差不多,不标记这是哪一年,说这景色是上个世纪的都有人信。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脏一抽,一痛。
呵。
我真傻。
两世了,才明白这个道理。
我举起手机,看向木清言,叫着她:“木清言!”
这时候又是一阵春风浮动,漫天的花瓣。
“嗯?”木清言放下了手机,在花海、花瓣之中朝向我。
我按下了快门键。这个瞬间,木清言在我的眼里永恒。
花很美好,但更美好的,是木清言。
这世间,花有无数,木清言,却只有一个。
这世间,花开常在,木清言,却只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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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湖出来,我俩就跑到了校园附近的超市。
我看见又出了新口味的饮料,下意识地就要往我购物车里加。等扔了进去后,又一个激灵把饮料拿了出来。
木清言看到了我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我道:“我最近胖了,杜绝一切糖分。”
我前世毕业后都一年了,有一天刷牙,毫无预兆地把自己的牙刷下来半颗。朋友告诉我去医院治疗的时候不要杀神经,因为我还年轻,但等我到了牙科补牙,牙医告诉我,我这颗牙的神经早就坏死了,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早就死了的东西要不要再次杀掉的问题。
我从小就爱吃甜食,还特爱喝甜饮料,尤其是碳酸饮料。所以牙齿状况特别糟糕,前世一共补了九颗牙,简直都已成为了牙科医院的VIP。奇就奇在我的牙从来都没有疼过,如果疼过的话我早就去补牙了,何必等到我牙掉了半颗或者一共补了九颗牙这种地步呢。
这次一重生我就忘了这茬儿了,以为自己的牙都是后来补好过的。看来得抽时间去牙科看看了。
我这人还是喜欢甜食,没有甜食的人生还不如死了。前世也是,补完牙后依旧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甜食生活。我治牙,不就是为了继续吃好吃的嘛。但今生,还是等我牙好了再说吧,牙好,甜口才好!
木清言问我:“我衣架不够用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买。”
摆在我俩面前的一包衣架价钱就跟不要似的一般实惠,但鸡肋在它居然20个装,对于我们这种住在学校的大学生来说数量太庞大了。
我道:“好吧,回去给你钱。”
别看木清言不缺钱,她似乎更享受生活精打细算的乐趣,她说他们那个地方的人都是这样。
等我俩提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我感觉特别诡异。我不光提着自己的袋子,还帮木清言拿了一袋16卷的卫生纸。
我跟木清言就这么一路无言地走着,似乎她也感觉有什么地方特别诡异。我俩之间的空气特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