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对自己的生父毫无好感,见到季耀宗第一面,只是警惕而防备地看着他,抿紧了唇怎么都不肯开口说话。
季耀宗说这孩子的眼神我不喜欢,学乖了再带到我面前来。
但没用。
小姜熠一身逆骨,倔的要命。不管是体罚、关小黑屋还是饿肚子,都没能让他低头喊季耀宗一声爸爸。最狠的时候他被关了小黑屋一天一夜,饿到昏厥也没对管教他的佣人服软示弱。
整整半年的“管教”都没能让小姜熠学会乖顺和听话,佣人无法,只得禀告给季耀宗。
第二次见面,小姜熠仍只是冷漠而疏离地看着他。季耀宗嗤笑了声,说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当个慰藉都不行。
过了很久小姜熠才知道季耀宗为什么要接回他。
季耀宗的长子季琛意外去世,而他长得和季琛小时候有五分相似。失去长子的季耀宗想把他接到身边照顾,全当长子去世后的一个慰藉。
奈何小姜熠不知好歹。
他不稀罕所谓“季家少爷”的身份,也不想要季耀宗这个爹,甚至对改姓都极其抗拒。
季耀宗知他难驯,见了几次后也生出不喜,只寻了个空置的别墅把他丢过去,派了人照顾别饿死就行。
但照顾他的保姆并不上心,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更别提什么情感需求了。姜熠等同于在无人问津的状态下长至九岁,他的心理问题日渐严重,被人意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陷入了中度自闭症和失语症里。
季家派了心理医生来,但是没用。他只是整体抱着膝盖望着窗外,目光空而淡,拒绝和人交流,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娃娃一样。
直到白蓝出现。
没有人知道白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知晓姜熠的情况,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季家同意她接走姜熠的。
她这个和姜熠跨了几代血脉的小姨见到小孩第一眼就心疼的不行,担心他因病抵触和人接触,白蓝只是蹲在他面前,温柔地说小熠,别怕,小姨带你回家。
她对小姜熠伸出手,把他带离季家,从沪城带到了燕京。
白蓝的丈夫傅生和儿子傅嘉礼对于这个新来的家庭成员都无比欢迎,知晓小姜熠的遭遇后,傅生更是红了眼眶,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结果被小姜熠躲过了也不恼,只用和白蓝一样的语气承诺说,小熠安心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没有谁会再赶你走了。
傅嘉礼也对他说,弟弟别怕,以后哥哥保护你。
白蓝一家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小姜熠重新开口说话,一点点打开心防接纳他们成为真正的家人。用真真正正付诸行动的爱意和包容,让姜熠相信,在辗转流离后,他又重新有了一个家。
十岁到十七岁,姜熠在白蓝家里度过了最无忧恣意的少年时代。
直到意外突临,白蓝和傅生因为车祸丧生于姜熠十七岁生日后没多久的那个冬日雨夜。
完完全全的意外事故,撞向他们的是一辆加长的大型货车,肇事者司机连夜赶路疲劳驾驶没看清红绿灯,等反应过来要踩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辆货车已经从傅家夫妇的车上碾了过去。
白蓝和傅生命丧车祸现场,而司机翻车重伤后也抢救无效身亡。
一夜之间,傅嘉礼和姜熠失去了两个亲人。
更糟糕的是,傅家夫妇去世后,公司高层卷款跑路,公司因此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还倒欠甲方一笔货款。
傅嘉礼和姜熠边要处理白蓝和傅生的后事,还要分神处理这笔被迫背上的债务。他们搬出白蓝和傅生生前所有的积蓄,变卖公司股份和名下所有房产,才勉强还上这两笔债务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他们打了欠条,加了百分之十的利息承诺在两年内还清。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傅嘉礼又摊上了和黑心娱乐公司解约要赔偿巨额解约费的问题。
但别说拿出两百万的解约费了,兄弟两现在连维持温饱都很勉强。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熠找到姜婉面前借钱,但姜婉连门都没有让他进。只说小熠对不起,妈妈也很想帮你,但是妈妈真的有心无力。
姜熠当即转身就走,之后整整五年再也没有联系过姜婉。
家里积蓄清空后,姜熠就在通过做游戏代打和校门口的蛋糕店兼职给自己赚取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无论至何境地,他都没想过要放弃学业。直到当时Laurel俱乐部的运营经理联系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来打职业。
姜熠只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们目前能给我的最高薪资是多少?第二是能不能先预支两年工资?
运营经理说你要做什么?
姜熠说还债。
运营经理把他的签约条件反馈到了俱乐部的总负责人这里,总负责人也是俱乐部的投资人,是个笑起来很和气的、脾气很好的胖胖老板,把俱乐部的选手当自家小辈一样看待的那种。
在了解到姜熠的一些事儿后,他大手一挥,很豪气地给了姜熠当时职业选手所能拿到最高薪资的签约合同,不仅爽快同意给他预支了两年工资,还说小孩儿啊遭遇这些真是受苦,碰到了能帮就帮一帮,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就当是积累善缘了。
彼时Laurel也是刚成立没多久,姜熠入队直接打了首发。他是队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其他的队友都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比赛训练之外对他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说是队里的团宠也不为过。在稍稍了解到一些他家里的事儿后,哥哥们还会在私底下和他说要是还缺钱就跟他们说,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姜熠想,自己的运气有时候特别差,但有时候又会遇到一群很好的人在绝路时搀自己一把。
正是因为如此,在一年后俱乐部濒临破产时,姜熠没法做到撤手不管一走了之。所以才会在和闻昭阴差阳错的一夜之后,答应他用婚姻做一笔交易。
再之后,姜熠成了Laurel的老板也是队长,重新组建战队,又打了三年职业。
对于姜婉,姜熠早已没有任何想法和感情了。这个和他有着相同血脉和姓氏的母亲,于他而言和陌生人无异。
姜熠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姜婉面前。
“密码是六个1,卡里有三百万,要是这笔钱还不够您养老再和我说。”
“若非必要的话,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话落,他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剧情设定不代表作者三观,大家理性批判哈
第42章 过往(2)
从咖啡馆出来后没多久,天边迅速积了层厚厚的云,灼灼烈日被乌压压的云层盖住,天光也跟着暗了不少,紧接着就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灰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之前,姜熠寻了个废弃的公交站避雨。
不多时,一场夏雨如泼如洗的自暗沉天幕泻下,路边的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雨丝斜飘成了水雾,给面颊和手臂拂上层潮润水汽,连带着眉睫都沾上层淡淡的雾。姜熠随意揩了揩脸,看着手机上仅剩百分之十的电量叹了口气。
打车排号已经到了五十开外,就在姜熠犹豫要不要加钱的时候,闻昭给他发了条消息。
点开语音,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含着轻快笑意,听起来便知心情不错:“十一跟我说你没和她一起去玩,人在哪呢我来接你吧,咱两凑合一下做个午饭搭子?”
姜熠发了个定位给他。
【闻昭】:那麻烦姜老师在那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接你。
怎么感觉像是接小朋友放学似的。
他轻晒,给手机开了省电模式,微微弓腰,轻轻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好像有点热。
喉咙似乎也有点干疼,泛着微微的苦。姜熠从裤袋里摸出早上十一塞给他的薄荷牛奶糖,撕开包装袋咬进嘴里。
凉沁的薄荷味儿里裹着丝丝奶香,稍稍压下了齿腔里的涩意。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想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没有以前好,昨晚不过是湿着头发吹了会风,今天似乎就有点感冒了。
貌似还得谢谢闻昭强行给他吹干了头发,不然今天怕是会更不舒服。
唔,那待会的午饭他来请客好了。
思绪发散想的有一搭没一搭,姜熠就这么含着糖也懒得去咬碎,在舌尖的糖融得只剩那么一丁点的时候,他看到视线里出现了双黑色皮鞋。
抬头,对上了一双略含担忧的眼眸。
闻昭撑了把黑色的伞站在他面前,轻声道:“你的脸色好差。”
他指了指姜熠的眼眸,“眼睛也有点红,是不是不舒服啊?”
“眼睛应该是刚刚进灰不小心揉红的。”话落,姜熠感觉一双温凉而干燥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贴了两秒后又翻过来用手背碰了碰。
“你在发烧。”闻昭的语气稍稍认真了一些,“是回酒店,还是去医院?”
“还不至于去医院,回去吃点药就好。”
大概是状态确实不太好,坐久了起身脑中供血一下没跟上,姜熠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后脑勺一下裂开似的疼得厉害,思绪也被这阵疼撞得有些散乱,身体力度没控制好,往前跄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身前的人抱住了。
耳边那阵嗡鸣散去后,就只余雨滴噼里啪啦砸在伞面的声音,还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似有似无的苦橙花香气和闻昭身上的水调冷香混杂在一起盈入鼻息里,让他觉得眼皮莫名有些酸沉起来。
稳住身体后他正要站起,一句“谢谢”还未道出,扶住他双臂的手往后延伸,拥上肩背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孩子似的,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温柔哄意:“别动,让我抱一会。”
闻昭感觉到被他抱住的人微微僵了下身体,在这只猫警惕起来之前,他跟顺毛似的摸了摸他的发尾,小声道:“就一会好不好?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就当是安慰我了。”
音落几秒,他感觉到姜熠缓缓放松下来,乖乖任由他抱着,还把大半力道都卸了放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声音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切,带着一点侬软鼻音:“心情不好?”
“恩,心情不好。”闻昭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语调放得柔软:“所以你让我多抱一会儿啊。”
姜熠没再接话。
其实在车上看到姜熠第一眼时,闻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抱抱他。
他坐在破败的公交站台里,微弓着腰,身形清削,眉眼淡倦,浅茶色的眼有些失了焦距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许是因为出神眸中也有些空。
像是一只情绪恹恹、无家可归的猫。
闻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其实姜熠看上去除了状态有点不太对,面色不太好外,其实和平时的模样没什么太大差别,但闻昭就是觉得,这只情绪看上去很低落的猫应该需要一个拥抱。
不过肯定不能明说,不然猫一定不给抱。
这么想着,他撑伞走到姜熠面前,趁他起身没站稳时,把猫给抱到了。
大狐狸举着伞,把蔫成毛球的猫咕噜圈进怀里,用自己的大尾巴把他给裹住,然后拍拍猫的肩膀顺顺他的猫,小声哄着说再抱一会吧,抱久一点就可以多治愈一点。
如果能治愈好一点你的坏情绪,那这个拥抱都有意义。没有也没关系,就当是他也需要这个抱抱好了。
上了车后,姜熠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好一会,直到缓过那阵头疼,他才淡淡开口:“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
闻昭关掉iPad,侧首看着姜熠,等待他的下文。
“是血缘关系上来讲,和我最亲近的的人。”
用简述关系词来代替妈妈或者母亲这样的称呼......纵是他和沈夫人也谈不上多亲近,但闻昭也会叫她一声妈妈。姜熠连称呼都不愿意讲出口了,那得对生养他的那个人多失望。
“聊了几句,然后闹得不太愉快。”
以闻昭对姜熠叙事风格的了解,知道到这就差不多讲完了。他想了想,试探着多问了句:“你们聊了什么?”
“聊...”他思考了几秒,用最简短的言语概括道:“我知道了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她知道了我结婚的事情。然后她以长辈的身份说了我两句,最后不欢而散了。”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轻笑出声,“我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十一差不多大。”
小闻总见多识广接受能力极强,用了两秒消化了这个事情,面不改色道:“那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是?”
“没什么看法。”姜熠阖上眼睫,“以后又不会有交集。”
“你......”想了想,闻昭还是把‘你妈妈’这个称呼换掉了:“阿姨没提出要见十一吗?”
“我没告诉她十一的存在。”
静默了一会,姜熠听到身边的人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也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你就...随意听听好了。”闻昭斟酌着开口,“我看到过一种说法是,亲人和家人其实是两种存在概念,这两个词语之间不一定是划等号的。亲人无法选择,但是家人可以。我自己托大一下,我和十一,现在都是你的家人。坦言来讲,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也是贪恋家的感觉。”
还有没说出口的是,我还贪恋你这个人。
他侧眸看着姜熠在起伏明灭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浓隽漂亮的眉眼,声音软和下来“之前我对家这个概念也是嗤之以鼻的,我以为我不需要,后来发现不是的。和十一住到一起后,我才知道我也是向往的。”
“我的原生家庭,其实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成婚后貌合神离各玩各的,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厌倦了在闻家的生活,抛下我去了国外。闻成业一向不怎么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那样吧。”看到姜熠的眼睫微微颤了下,闻昭在他睁眼前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盯向自己的脚尖,“说这些没有同病邀怜的意思...我对你的童年经历了解也仅限于我几年前看到的资料,但是那一定是一段不太好的经历。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为此耿耿于怀。”
这是在安慰人吗......闻昭自己都不太确定。
说了这么一大段有些口干,闻昭拧了瓶水喝了口,听到姜熠淡淡道了句:“我没在意。”
“不过还是谢谢。”
闻昭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又听到姜熠闷声咳嗽了两下后启声道:“至于我的童年经历,其实和你看到的大差不差。”
掐掉一些细节,姜熠三言两句给闻昭道完自己的过往经历,说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在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在闻昭眼里真切看到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还裹挟着一些别的情愫。眸光交接一秒后他就错开视线,垂睫敛去眼里的情绪。
不知道是作为交换还是别的什么,姜熠也了解到了闻昭的过去。
看似出身贵重,实则无人在意。闻家只把他当一个联姻工具来培养,他的出色和优秀都是有限制和方向的,如若锋芒一旦盖过家中的Alpha兄长和弟弟,就会被长者们暗暗警告,甚至是监管他的生活和学习。
闻家意在把家中的omega培养成一个矜贵漂亮的花瓶,在家中时能为父兄谈资添光,作为联姻工具推出去时也能为夫家点缀。最好是有那种“闻家有O百家求”的美谈。
在这样封/建和扭曲的家风里长大,闻昭早早就学会了伪装和收敛。
闻昭说,他能彻底醒悟,还得感谢闻裕。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吧,他因为一个英语演讲比赛胜过闻裕,对方接受不了输给他的事实,恼羞成怒地把他从二楼给推了下去。
那一摔他摔成了中度脑震荡,还丢失了一段记忆,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才好。结果家里人不仅没责罚闻裕,还说下次你让让哥哥不就好了?一个omega要这么优秀做什么?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下定决心要争夺闻家掌权人的位置。
要他让是吧?可以,先让闻裕让出继承人的位置吧。
闻昭自顾说着,没注意到姜熠在某一瞬侧眸看过来的一眼,带着微愕。
轻落落一眼就收了回去,姜熠边听着,边漫不经心的的想。
怪不得啊,原来你失忆了。
不过也没有多重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先说下不是白月光哈...具体的话,往后看就知道啦ovo
第43章 易感期(1)
回酒店的后半段车程,姜熠倚着软枕阖目养神,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渐渐涣散,陷进半睡半醒的状态里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中的雨声和耳畔的雨声重合,也是这样一个夏日暴雨天,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约莫是七八岁时候的自己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的滂沱大雨看着很久很久,眼圈还有些红,像是才哭过一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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