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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前辈十动然拒(枫叶茶)


不死鸟开口,悠仁第一次听见祂的声音。
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声音,带点幼崽惊慌失措时绵软的颤音。
“我早就死了啊……为什么?”
不知道,身体自己动起来了。悠仁想要回答,刚张开嘴,鲜血争先恐后涌出。
“碍事的家伙!”
村长挥动血管,悠仁那具残破的躯体抛向高空。燃着黑焰的巨蛇蹿出水井,狂舞长躯张开血盆大口。
“不要!”
不死鸟伸出手,村长甩来的手臂将祂倒抽出去,祂撑起身子,抬起头的瞬间,恶体一口吞下少年落回水井。
村长身体里分化出的肉蛇缠住奔向水井的鸟儿,拴着祂的脖子吊起。
“怎么,第一次见自己的恶魂吃人?”村长桀桀笑道:“很恶心对吧,这就是我们必须杀死你的原因。你看,又有一个人被你害死了。不自量力的蠢货,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保护着什么样的恶魔。”
村长无视不死鸟的挣扎,将人拉至近前,捡起掉在地上的断手,断口处涌动的肉蛇重连血肉。村长活动了下右手,五指骤然拉长。
不死鸟一声闷哼,胸口血流如注。
“凭你这幅样子,想要报复谁?我本不想折磨你,是你求我的。”村长右手向外,刺入不死鸟胸口的五指一点点撕拉窗口,他聆听灵魂的哀鸣,百年来再次体会到久违的快乐:“你也想替那孩子报仇吧,那就不要动,我会一点点撕裂你,这次连灵魂一并吞下。”
连灵魂都湮灭,诅咒自然会消失。只是可惜了不死咒印,村长停下动作,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愿不愿意交出不死咒印。”
不死鸟瓷白的脸泛出青紫,灵魂之力迅速衰竭,双手慢慢透明。不死鸟若有所感目光低垂,村长枯瘦拉长的食指根部,只剩两截光秃秃的蛇骨,不见那枚白色晶石。
痛苦越来越清晰,不死鸟嘴角却笑容渐渐扩大:“……你问晚了。”
村长隐感不对劲,这不像是垂死挣扎。
“你说什么?”村长皱眉,只看见不死鸟嘴唇微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仔细倾耳,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异常响动!
井水冲天而起,水花溅落,露出疯狂扭动的黑蛇。那蛇仿佛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严重消化不良般狂甩蛇头。村长那浅淡的蛇瞳里闪过一线赤红流光,他瞪大了眼睛,只见蛇腹处那一线流光拉长,黑焰之中泵现猩红冷辉。
那是刀光,邪刀划破邪焰。
手持太刀的少年沐浴漆黑蛇血,踏着艳红刀光夺目而出。
“我说,离他远点!”
随着少年沉呵,斩开黑蛇的太刀当空劈下。
绚烂刀影劈开沉夜,虬结蛇臂横扫而至,刚刚饱饮邪魂的死魂刃发出一声酣畅清啸,群蛇仰头悲鸣,刀身咒文华光大盛,淹没于刀光之中的血蛇瞬间绞杀殆尽。
就像是切豆腐一样简单。
死魂刃杀疯了眼,啸鸣震天,几乎是拽着悠仁的手往下狂劈。一路摧枯拉朽,摩西分海般斩开臂骨!
“噌——”
村长眉发微扬。
刀刃夏然而止。
悠仁喘着粗气,左手握住持刀的右手腕,刀锋堪堪停在村长额前一寸。
长夜划上句号,旭日从少年身后冉冉升起,他右眼的血色渐渐消退,像是太阳般的暖黄色重见天日。
死魂刃嗡嗡作响,似乎想挣脱少年的手。
悠仁挽了个刀花,狠狠一震刀锋,死魂刃发出一声尖啸,又蓦然沉寂。
“为什么不动手。”死魂刃造成的切口红炎灼烧,村长的手臂无法再生,那红炎以他的生命力为食。
“杀死你的,不应该是我。”悠仁看向村长身后的男孩。
不死鸟挣开血蛇,捂着喉咙呛磕两声。
悠仁越过村长,单膝跪在男孩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包碎骨。之前在井下一无所获,原来黑蛇将鸟骨吞吃入腹。
男孩接过鸟骨,原本透明的身体渐渐实化,他看着悠仁,第一次露出纯粹的笑容。
完全就是一个,找回失落珍宝的普通孩子。
悠仁也跟着轻轻弯起嘴角:“一直没来得及问,是你给我种下了不死咒印吗?”
可是,他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不死鸟。
不死鸟没有回答他,示意悠仁低头。
男孩撑起上身,凑近悠仁,有一瞬间,悠仁又错觉自己看见了喵喵,他以为不死鸟会像喵喵一样,用脑袋蹭他的掌心。紧接着,微凉的柔软触感落在眉心。
悠仁傻眼:“诶???”
男孩眯起眼睛,唇离开人类的肌肤,带走一点点本不属于祂的温度。
“不死咒印是祝福。”不死鸟道:“是想要守护你的愿望。”
但不一定仅仅是我的愿望哦,不死鸟在心底悄声补充。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虎杖悠仁。”
他说着,魂体在完全实化后散作点点金辉。悠仁伸手去抓,金辉落在他掌心,不可挽留地消失。
村长终于明白了虎杖悠仁的意思,他的身体也开始消散。
“啊!”
“戒指,戒指呢!?”
想要驱动邪力留住不死的诅咒,然而蛇戒中心的白色碎片竟然不见了!村长眼睁睁看着身体枯萎,不断老化收缩,适时一阵风吹过,老人满目惊恐,随风化作飞灰。
太阳彻底升上高空,悠仁在炫目的金、枯萎的灰白中抬起头,阳光蔓延之处,不死的诅咒落下终结。
整座村庄顷刻间飞灰湮灭。
鸟鸣传来,悠仁望向村中央的方向,隐约望见鸟影振翅而起,冲向辽远无际的天空。华美尾羽风中摇曳,尾羽上的眼纹仿佛一直注视着地面的少年,直至完全消失无踪。
“嗯?”
两面宿傩收手,四面八方的蛇顿住身形,先是僵硬,然后石化,最终在风中散成灰烬。
那小鬼干了什么?
突然,后方威胁感逼近,两面宿傩转身。
暗红咒力旋风般席卷开,风暴中心粉发少年单手持刀,暗色太刀架在肩膀上,完全变成血色的瞳孔望过来,有一个瞬间,两面宿傩以为看到了自己。
“呦,宿傩。”虎杖悠仁扯开嘴角,那恶意的弧度与两面宿傩完全一致,他眯起血红眼睛,望了眼宿傩身后的灰烬,惋惜道:“看来顺手帮你解决了麻烦啊,也好,待会儿宰了你,可没有理由怨恨我哦。”
虎杖悠仁缓缓举起太刀,太阳光下死魂刃依然沉黑似渊,除了鲜血,没有任何光芒能照亮它。
就在悠仁即将飞身挥刀之际,宿傩冷嗤一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虎杖悠仁。”
“拙劣的演技,真是无聊透顶。”
悠仁愣住,眼睛扎了两下,血色尽褪,焦糖色瞳孔倒映宿傩嘲讽的脸色。
“咦!?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很擅长模仿的啊!”
两面宿傩懒得解释,这小鬼以为他没有脑袋吗。
被他杀了无数次,切断脖子,破开胸膛,斩断手臂,只要还能动就敢扑过来咬他,死亡都无法磨灭的意志,区区一柄邪刀?
是在说他两面宿傩还不如一把邪刀?
“相杀就相杀,敢耍我就让你死得更惨。”
双方之间气氛一点点灼烧,外敌尽退之后,两人之间重归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纸鹤翩然而至,挥动翅膀闯入一触即发的战局。
纸鹤无知无觉,落在悠仁肩膀上,敞开双翼。
五条慎的笔迹落入眼中。
‘大江山危,速援!’
作者有话说:
两面宿傩:我都不臣服,去臣服一把刀?
虎: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邪神碎片一直在村长手中,那你为什么检测不到它的能量波动?’
【戒指底座,那两块蛇骨遮蔽了碎片的气息。如果他没有直接驱动邪力异化自己,我根本无法察觉。宿主,你在干什么?】
死魂刃划过掌心,绷带吸收悠仁的血染,赤色绷带缠住刀刃。
‘这把刀好像很讨厌我的血,一直嗡嗡叫个不停,用血闷住它就安静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系统,不死鸟与邪神是什么关系?’
信仰不死鸟的村庄,怎么会出现邪神碎片?村庄从哪里得到的碎片,为什么不死鸟恶体的骨骇能镇压邪神碎片的气息?
【邪神的灵魂一化十,每块碎片都是独立的神格。相传邪神曾分化出十种形态,经历过十次轮回,不死鸟也许是十种神格之一。】
‘邪神是纯粹的恶吗?’
作为十种神格之一的不死鸟,就并非是纯粹的恶体。
【那你认为,不死鸟与黑蛇,谁才是主人格。也许,那一点点善念不过是恶的影子罢了。不死鸟无法避免村庄的悲剧,因为祂无法阻止黑蛇食人。】
关于不死鸟与黑蛇,悠仁在村史里找到详细记载。不死鸟的无奈,黑蛇的残忍,人类的贪婪,交织在一起,催生出不死的诅咒。
更要命的是,不死咒印如果与不死鸟相关,那是不是也与邪神脱不开关系?
“虎杖悠仁,我诅咒你,不许死!”
悠仁甩甩脑袋,无论如何回想,都想不起说话人的面貌。脑袋疼到爆炸,悠仁手一哆嗦,差点儿又划破肌肤。纯黑刀身倒映四臂两面的鬼神,悠仁回头,宿傩双臂环抱胸前,单臂支颊坐在高高的树枝上。
这家伙,还跟着呢。
“喂,我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余地。”
村庄里两人并未打起来,悠仁挂心五条慎的安危,宿傩则忽然提出所谓的合作。
合作内容简单粗暴,虎杖悠仁负责收集灵魂碎片,两面宿傩愿意提供帮助。
——你知道邪神碎片融合的后果吗?
——总不会比现在的无聊世界更可怕。
据两面宿傩所言,意外吸收了邪神碎片之后,他隐约可以感知到其他碎片的气息,所以才会在大江山附近与追踪邪神碎片的悠仁再度‘巧遇’。
“我也说过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不了,转移话题总行吧,悠仁好奇道:“你之前说自己意外吸收了邪神碎片,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咒术师,记不清名字了。原本是个无趣的家伙,过了几招发现他实力大涨。打得还算尽兴,所以吃了他。”宿傩摸了摸下巴,回味道:“难怪肉质不太对,吃起来就像注水鸡肉。呦,怎么?生气了,你对别人可真是情感充沛啊。”
认真说起来,他与这个小鬼根本没有深仇大恨。这家伙见了他,却比那些纠缠不休几十年的咒术师还要激动。
悠仁缠好了刀,搞清楚事情原委,索性不再搭理两面宿傩。村庄诅咒未消时纸鹤根本飞不出去,五条慎的黑色纸鹤也许早就在寻找虎杖悠仁的下落,直至诅咒解除才姗姗来迟。悠仁心急如焚,试着驯化了一只鸟兽,直飞往大江山。
两面宿傩如影随形,时不时在悠仁闭眼假寐时突然现身,在悠仁稍作休憩时故意恶心他。
“在那些咒术师眼中,你与我没有区别。五条慎也不是例外,你以为他不想杀你吗?只是时机未至罢了。”
“小鬼,你吃鸡鸭鱼与我吃人肉的区别在哪,同类?在人类眼中,我可不是同类。要我提醒一下吗,你也不是。”
“着急什么?五条慎那具破烂身体,早晚必有一死。难得有六眼降世,可惜我对病肉没有兴趣。”
连续三天没有好好睡哪怕一分钟,虎杖悠仁面无表情越过两面宿傩,山一般伟岸魁梧的身躯对他来说形同空气。
两面宿傩挑眉,他知道人类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负面情绪暴涨,持续干扰了小鬼三天,他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发黑,然而始终咬紧牙关不做理会。
不管两面宿傩如何搞他心态,救五条慎永远排在第一顺位。
两面宿傩嗤笑,来历不明又与两面宿傩脱不开干系,还能吸收蕴含强悍邪力的白色碎片,他想救的人们根本容不下他,真是可笑至极。
当五条慎动手时,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吗?
通往大江山的主路张灯结彩,人的气息越来越稀少,再往深处去,已是妖怪的乐园。虎杖悠仁走在路上,窥探的视线从没断过。
暗处的两面宿傩彻底看不下去了,闪身提起虎杖悠仁,冷道:“小鬼,你难道以为妖怪都吃素吗?”
虎杖悠仁挣扎道:“关你屁事,放我下来!”
两面宿傩腿长臂长,压根不理会某小只乱动的腿脚,只在悠仁要踢上他胸口时,漫不经心亮出尖利指甲:“再乱动就肢解了你。”
宿傩拎着悠仁甩开窥探,悠仁双脚刚踩实,只觉一只大掌摁上他肩膀。下一秒熟悉的咒力强行涌入体内,虎杖悠仁刚要拔刀,宿傩沉声道:“教你化形,不许动!”
悠仁半信半疑,尽量压制本能地厌恶感,两面宿傩的咒力在他体内游走,悠仁看见自己的指甲变黑拉长,尖端锋利如铁。
“别发呆,照着做。”
悠仁抬头,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色浮现出了与两面宿傩相似的黑色纹路。
“做什么?”
“做你做过的事情,忘了吗。”
悠仁后知后觉,想起迷雾中两人咒力互灌的情形,试探着将自己的咒力调往宿傩体内。宿傩眉峰微拧,似乎也很厌恶体内多出别人的东西,但他没有作出抵抗,悠仁甚至能感觉到掌下肌肉在一点点放松。
麻仓叶王也曾往悠仁身体里注过灵力,那时候悠仁出于完全的信任没有生出任何排斥。两面宿傩不同,他们两个明明无法信任彼此,却又形成了微妙的制约平衡——两面宿傩杀不死拥有不死咒印的虎杖悠仁,而虎杖悠仁只要没动用死魂刃就说明没有动真格。
现在的两人看似剑拔弩张,却都还留有一线余地,逆向信任莫名其妙建立。
“你怎么变成我的样子了!?”
两面宿傩体型缩小,四臂只剩两臂,原本的双面归化成虎杖悠仁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长在宿傩身上却又是另一种气势,虎杖悠仁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他自己可以这么……嚣张欠扁。
宿傩不耐烦地撸了把额发,嫌弃道:“小鬼,你可真矮啊。”
视线变得超级低,太不爽了。
悠仁不服气:“嫌弃就不要用我的外貌啊!”
“这是咒力调和的结果,不是我能控制的。我需要你的咒力改变外貌,你也需要我的咒力遮掩人类气息,这是双赢。”宿傩想了想,补充道:“你这个年纪的人类,努把力还能长高吗。”
“……你难道还想以后接着用,别想了,我不长高!”为了两面宿傩放弃长高,悠仁又莫名生气,他磨了磨后牙,还是将注意力先放到正事:“叶王说过,你也是人类,为什么你的咒力可以遮掩人类气息?”
“不过身体是人类罢了,我的咒力更接近诅咒、咒灵。诅咒、咒灵的咒力与妖气相似,只有阴阳师、咒术师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糊弄这些没脑子的妖怪,足够了。”
两面宿傩没有骗人,盯着满脸诅咒之王同款黑纹,嗅着强烈到刺鼻的诅咒之王咒力残秽,沿途窥探的目光消失大半,两人在妖怪世界自由穿行,低阶小妖甚至不敢拦路,中高阶妖怪也有点王不见王的意味。
不得不说,诅咒之王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你问酒吞童子的领地?”大江山的妖怪无人不知酒吞童子,狸猫妖指了个方向,谄媚道:“您两位也是受邀参加红叶小姐婚礼的大妖吗?”狸猫妖暗戳戳打量,两人充满压迫感的‘妖力’使他腿肚发颤,然而根本找不出贴合两人形象的大妖。
悠仁不答,反问道:“红叶小姐的夫婿也是大江山的妖怪吗?”
狸猫妖挠头,说起这个也算是大江山的闹剧,他苦笑道:“不,那位不是妖怪,说来荒唐,红叶小姐要嫁的是个人类,还是个阴阳师。”
悠仁一瞬间联想到五条慎,道:“阴……阴阳师?你确定是阴阳师,不是咒术师?”
“妖怪嫁咒术师干啥?要嫁也是隔壁诅咒之王嫁吧,嗯?怎么了?”
狸猫茫然,眼前这两个形似双胞胎的‘大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这位突然死死抱住另一个明显脾气很差的。
“小鬼,死开!”我要割下他的舌头!
虎杖悠仁抱定不松手,勉强向狸猫妖笑了笑,安抚道:“没事没事,你继续说。”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又觉荒唐:“那位阴阳师,不会是叫安倍晴明吧。”
狸猫妖抬头挺胸,坐实了悠仁荒唐的猜测。
“安倍晴明享誉盛名,在妖怪中难得口碑不错,他与红叶小姐喜结连理,虽然惊世骇俗,也算门当户对。”
悠仁:“……”
平安京可能并不想要这门亲事,虽然但是,安倍晴明结婚,五条先生又为何紧急求援?难不成,这还是强扭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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