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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茶查查)


别说裴厌,光顾兰瑜,他哥杨高升也不敢惹,以前顾兰瑜和顾兰兴合伙打过赵小吉,他知道对方不好惹。
况且顾兰瑜比他俩高出一截,手里还有棍子,一看就打不过。
幸好他刚才没骂出声,杨小升在心底默默庆幸。
“刚才不是能耐得很?跟谁充大爷呢,啊?”顾兰瑜松开林楞娃脖子,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对方比他小,他没有下手真去打,骂道:“下次再叫我碰到,可不就是一脚的事,滚。”
杨小升不敢出声,他有心想先跑,又觉得颇不仗义,叫林楞娃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只得等林楞娃爬起来后,两人才一起跑了。
“我告诉你俩,以后也不准欺负瑞儿!不然见一次打一次。”顾兰时在后面仗着弟弟狐假虎威。
“听见没有!”顾兰瑜喝道。
林楞娃和杨小升只觉倒霉,话都说不出口,只回头猛地点头,随后又跑了。
看见他俩和刚才追撵徐瑞儿的嚣张气焰截然相反,顾兰时忍不住笑了下,骂道:“欺软怕硬的东西。”
徐瑞儿见那两人跑远了,发呆似的回过神。
“行了,拍拍身上土,以后应该不会打你了。”顾兰时说道。
他实在可怜徐瑞儿,孤苦伶仃的,哥哥不在家,一个人过活,还要受欺负,于是又开口:“下回,他们要再敢打你,你就来后山,我让你裴厌哥哥收拾他几个。”
几个坏透的半大小子欺软怕硬而已,村里别的小孩有爹有娘,怎么不见他们三个敢欺负。
林楞娃刚才面对狗儿就一副不敢惹的模样,估计都不用裴厌动手,吓唬一下就怕了。
“嗯!”徐瑞儿重重点头,他知道的,活阎王可不好惹,一下子心里都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松动了。
自从徐启儿去做工以后,他就常常受到那几人欺负,突然看到不用挨打的希望,哪能不高兴。
“出来挖什么?”顾兰时问道。
徐瑞儿开口:“芦苇根。”
顾兰时说:“这个是药材,晒干了能卖,是想卖点钱?”
“嗯。”徐瑞儿点头。
这附近芦苇根不多,顾兰时笑了下,说:“那你就安心在这里挖,他们不敢再来了。”
他拎起自己的筐子,对竹哥儿几个说:“我去上游那边,割些苇子,你们呢?”
“一起。”顾兰瑜说道。
竹哥儿边走边笑眯眯同他透露:“前天夜里爹烧炕太热了,底下苇席都给烧黑了,娘让出来割芦苇,闲了再编一张苇席。”
原是这样,顾兰时也笑了。

第179章
篱笆门上了锁,顾兰时将背上的一捆芦苇放在地上,这才从怀里摸出钥匙开锁,门里的大黑和灰仔早就按耐不住,尤其灰仔,狼嚎一样叫了几声。
等门一开,两只都从门缝里挤出来,一边蹭顾兰时一边冲着灰灰叫,很不满只有它出去。
裴厌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在山上有没有收获。
顾兰时往西边树林子看一眼,没见着踪影,就先进去了。
快到晌午饭时,他回来把芦苇在谷场上铺开晾晒,苇根也倒出来,晒几天就干了。
灶房案台旁堆了些菜,几根萝卜几颗大菘菜,还有半筐昨天从山上挖回来的冬笋。
他卷了袖口系上襜衣,看一眼菜堆,还是决定吃肉炒笋子,随即一个人在灶房忙碌起来。
今天太阳不是很好,风时不时刮起来,大黑趴在有阳光的地方,身上长毛被风吹得飘起。
它毛长皮厚,这两年吃得肥了,再没掉过肉,根本不惧寒风。
灶底火光闪动,喷香的菜味飘散,顾兰时用木铲把肉片和笋片盛在大碗里。
裴厌饭量大,家里有足够的菜蔬,自然要管够了吃,况且大冬天,只有吃饱了才能抵御严寒。
正在想怎么还没回来,就听见狗叫声响起,还往外面跑,一看就是去迎接,顾兰时放了心,这下不用把饭菜捂在锅里等待。
“裴厌?”他喊了一声,随后掀开另一口大锅的锅盖,迎面冒出阵阵白汽。
锅里是煮好的米汤,中间是放了馒头和包子的竹架。
“是我。”裴厌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先传了进来。
因不赶车出门,院门门槛没有取下,他一步跨进来,把手里的长铁锨和长锄头靠在院门后面。
而他左手上,还用木叉挑了一块麻袋,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同样放在了门后,并踢了一脚靠近的狗,不让闻麻袋。
他背上还有个大竹筐,走到墙角把筐子最上面两个麻袋拿出来。
麻袋装的东西不多,看着却也有些分量,其中一个麻袋里头,长条状的粗东西若隐若现,还在游动,另一个麻袋里安静得多。
“汪!”
三只狗冲着麻袋吠叫,他没有管,因为高兴,在离得最近的灰仔脑袋上揉了一把。
灰仔威猛的叫声一下子变了,喉咙里撒娇一样嘤嘤呜呜叫着,用大脑袋来蹭他手和腿。
只是顺手而已,他没有多理会灰仔,又拎起竹筐,来到院子中间。
竹筐最底下,有顾兰时叮嘱让他随身带的两个药包,一个是雄黄粉,另一个是解毒的药粉。
进山之前他给腿上脚上抹了些雄黄,至于见效如何,因冬天毒虫毒物都找了地方缩起来,不像夏天那么繁多,因此除了挖蛇洞时,没有别的效用。
不过有备无患,他并不觉得这样多此一举。
顾兰时一边盛饭一边说道:“陶罐里有热水,洗了手就能吃饭。”
“知道了。”裴厌把药包拿出来放在灶房窗台上,随即舀水洗手。
泥炉底下有火,正煨着放在炉上的陶罐,火是顾兰时做饭前顺手点的,在外头挖苇根打芦苇,回来时火早就熄了。
白天只要他俩在家,炉底始终有火,不然只有冷茶水可喝。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见有风,顾兰时把堂屋门关了半扇,用脚踢了一块石头挡在门板后面。
天冷,饭菜凉得快,要趁热吃进肚里,不然胃遭不住。两人端起碗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简单说了几句话。
得知今天又有收获,有一条大蛇后,顾兰时高兴之余,对长虫的畏惧依旧不减。
等到吃饱后,裴厌放下筷子,才仔细跟他说起今天的收获。
除了那条大银环以外,还有五条别的蛇,没上回那么多,五条加起来,估计能卖一两多,已经很不错了。
因银环剧毒,长得又粗大,一看性子就凶烈,抓的时候他直接扔了一条麻袋过去盖住蛇头颈,随后抄起铁锨就拍下去。
第一下他控制了力度,见蛇身不动了,有心想掀开麻袋,又怕毒蛇装晕,趁不备时攻击,于是又给了两下,也都收着力。
确定不动了以后,才敢用铁锨把麻袋挑走,同时另一手拿了木叉,迅速叉住了蛇头。
今天这条大银环命也挺硬,拍了三下脑袋没有被砸开花,当时也不好分辨活着没,赶紧装进了麻袋,刚才取出来放在墙角的时候,分明看到它又动了,显然活着。
后面抓到的五条蛇,则用另一个袋子装着,还挖到一窝小蛇,他没有捉也没有打死,又把洞口给填上了。捉毒物是为了卖钱,又不是为赶尽杀绝。
裴厌喝一口热茶,又道:“盖住蛇脑袋的麻袋,我怕沾到毒液,就没用手碰,用木叉挑着回来的,后面要再去抓蛇,用这个比较好使,笋子就没去挖。”
“没挖就没挖,以后再拿那条麻袋,可得小心些。”顾兰时一想到蛇的毒液,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想了一下说:“要不,我给你缝一双布手套,以后用那条麻袋的时候戴上,还有,碰蛇的时候也戴上。”
“好。”裴厌点点头,这样确实更放心。
顾兰时起身收拾碗筷,顿了顿,还是劝道:“这回再卖了蛇,要不,今年先不捉了,到底是山上的野东西,每年冬天挣上两回钱,也够咱们过活了,还是安稳些。”
知道他的忧虑,这次一条大银环应该也能卖十两,裴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答应道:“好,今年就到此为止,等会儿我就套驴车,去镇上把这些卖了。”
这会儿才晌午,跑一趟宁水镇确实来得及,见他没有反驳,顾兰时心里一松,笑道:“行,早卖了也好,还早呢,别赶得太急,刚吃完饭,受了风可不好,歇一歇。”
“嗯。”裴厌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等了碗筷刷了锅,还要煮一锅猪食,两个人到底快些。
灶房里,说着闲话,顾兰时提起徐瑞儿,就把上午的事随口说了出来,包括狗儿教训了林楞娃和杨小升的事。
他平时和裴厌有什么说什么,向来不作隐瞒。
乡下日子,除了干活就是一些闲话,也没什么新鲜的,稍微遇到个什么事儿,可不就成了口中闲聊。
刚听到追打徐瑞儿时,裴厌神色没什么波动,但一看顾兰时脸色,就知道他肯定管了这事。
果然,顾兰时对林楞娃和杨小升很看不上,竟欺负个娃娃,言语神色间全是鄙夷和气愤。
“你是没见着,林楞娃那副样子,我记得他才十三四岁,并不大的年纪,张嘴闭嘴就要当别人爷爷,他爹娘也不管管,由着他这样在外面嘴里不干不净的吆五喝六,小小年纪跟个地痞无赖一样,着实可恨了。”
顾兰时平时说话笑眯眯的,但提起这些可恨的事,总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眉眼很是有生气。
裴厌一下子抓住了重要的词眼,问道:“这些话他对你说了?”
顾兰时愤愤开口:“可不,给我气的,哪能不骂他,他脾气还挺冲,不过我当时就看见后面走来的狗儿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下,又道:“狗儿从小就机灵,冲我摇摇头,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他走到林楞娃和杨小升后面,抬手一人抽了一下后脑勺,给他俩都打蒙了。”
“该打。”裴厌声音平静,但眼眸微微偏冷。
“就是该打,他俩怕狗儿,杨小升还好,一直没说话,没有挨揍,林楞娃被踹了一脚,毕竟狗儿比他俩大,总不能做欺幼的事,他俩跑时,也同他俩说了,以后不准再欺负瑞儿。”
说完,顾兰时心里的气愤也随之倾吐了出来,心里松快了许多。
他看一眼裴厌,笑着又开口:“你当时不在,见瑞儿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就说,以后要再有人欺负他,让他过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裴厌点头,在他心里,顾兰时在外打着他的名头说话办事天经地义,因此没有任何反应。
提起这个,是顾兰时觉得自己在徐瑞儿面前夸下了海口,然而裴厌却不知情,实在有些不好。
他从未以裴厌的名义跟人对上过,因此心里还有点忐忑,见裴厌没有怪他多管闲事,一下子就高兴了。
等忙完家里的活,裴厌套了车去卖蛇。
这回毒蛇不在家里过夜,晚上睡觉不用担心,顾兰时甚至送他出了门。
太阳被云遮住,天色有点不好,裴厌走后他没有再出门,在屋里笼了盆火一边烤一边做针线,布手套简单,趁早缝出来,明年冬天要再去抓蛇,就有现成的。
村子里,不少人见天色变了,想出门走趟远路的,大多都歇了心思,夜里说不定要下雪。
严寒带来的威慑,叫人不由从心底里产生畏惧,只有待在家里,似乎才能安心一点。
不少人都在检查屋顶棚顶,若有疏漏处,得提前加固加固,不然要是来一场大雪,容易压塌了。
林金根和他夫郎也是如此,两个人把柴房也看了一遍,见二儿子在院里啃馒头发呆,小儿子才四岁,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
林金根骂了一句,让二儿子,也就是林楞娃快去喂猪。
林楞娃上午挨了教训,最重的只有那一脚,倒是没受伤,只是自打回来后,一想起裴厌那个活阎王,心里就突突突打鼓,生怕找上门来,因此好半天了,一直神思不宁。
“快去快去,小心你爹打你。”林金根夫郎嘴上这么说,对儿子却从来都是护着的。
两口子都是如此,自己儿子在外头跟人打架,每每赢了回来,只觉得自家老二有本事,乡下这些半大的野小子,哪个不打架?打赢才是本事呢,孬种怂蛋以后连日子都过不好。
林楞娃刚起身,就看见门口来了人,牵着驴车,本以为是过路的,只是忽然发觉对方很高。
他心里一惊,脸色都有点变了,腿脚发软,连道都走不动,只在心里哭天抢地,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怎么就真的来了!
林金根和夫郎都看见了门口的人,一抬眼,却是裴厌,两人都一愣,发现对方在院门口停下后,眼皮突突地跳。
林金根心头狂跳,带着真真不安,脑子里乱哄哄的,平时也没什么来往,难不成,是来寻仇的?
可也没结仇啊。
随着裴厌让毛驴在门口停下,转身看向他们,也没进门,只冷冷看向林楞娃。
那目光犹如实质,林楞娃不知不觉额上起了一层冷汗,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前几年娄进的惨状。
娄进差点被砍掉一只手,当时他年纪小,混在人堆里也看见了,那天娄进浑身的血,还有手的惨状,一直深深刻在心里,这会子见裴厌盯着他,他双腿发软,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抖。
林金根见裴厌堵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咽着吐沫同样有些惊惧,这煞星,自己分明没有招惹,可看神情,分明就是来寻仇的。
不过在发现裴厌盯着二儿子后,他僵硬扭头看一眼林楞娃,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有点明白了。
“我打死你!”
林金根抬手就扇了林楞娃一耳光,劈头盖脸骂道:“成天在外头惹是生非,说!这回又做什么了?”
他夫郎见儿子挨打,有心想劝,但实在畏惧裴厌,动都不敢动。
林小楞见二哥被打,吓得“哇”一声哭了。
哭声让他阿姆心头一颤,立马跑过去捂住他的嘴,直接将小儿子抱进屋里,躲着不敢出来。
林楞娃有点吓破胆了,话都说不出,腿脚直打哆嗦。
他平时在外头怎么耀武扬威,也不过是半大小子之间的打闹,而且同龄人比他更壮实的,他根本不敢欺负,也只敢拿比他小的孩子欺辱取乐,只是这样更让人恶心。
让被欺负的喊他爷爷还是轻的,朝人家吐口水撒尿这样的事,他背地里干过好几回。
见他一个字不说,林金根装出来的火气也“腾”的窜上来几分,又是一耳巴子甩过去。
儿子惹了事,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见问不出来,林金根硬着头皮看向门口。
他觉得喉咙有点发干,于是又咽咽吐沫,讪讪说道:“那什么,这小子要是惹了什么事,我、我打死他,只是他到底还小,我也得、也得知道他惹出什么祸了。”
裴厌很冷静,说:“你儿子挺出息,在外头到处给人当爷爷,这回当到我头上了。”
林金根年纪也不算大,正值壮年,常年干农活身体很好,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气得倒仰,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他连忙用手给自己顺心口,喘过来以后,指着林楞娃的手指都在发颤。
爷爷?林楞娃是他爷爷!
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林金根气得脸都肿胀发红,抄起院里一根棍子就打。他下了狠手,打得林楞娃鬼哭狼嚎,惨叫不已。
裴厌就站在门口看,没有任何不忍。
确实像顾兰时说的,林楞娃比他小六七岁,他不屑下手,要揍只能揍林金根。
成亲以后,他心中戾气渐渐平息,知道狗儿已经教训过林楞娃,就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他这会儿过来,不过是想看看林楞娃有没有听进去,顺便,再让他记牢点儿。
一顿好打过后,林楞娃胳膊上腿上都是伤,脸颊也被他老子几个耳光甩的肿起。
哐当——
林金根打得累了,丢掉手里的木棍,又转头去看裴厌,露出个讨好的神色。
裴厌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在林楞娃身上,说:“以后再欺负徐瑞儿,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没有多留,牵起毛驴就走了。
再看不到身影后,林金根这才擦擦头上汗水,又踢一脚地上的林楞娃,恨恨道:“装什么死,今儿不给老子说清楚了,连你皮揭掉!”
林楞娃见门口没人了,这才哭得涕泗横流,将上午的事说了出来。
他阿姆蹑手蹑脚打开窗子,见煞星走了,他实在心疼儿子,眼泪一下子淌出来,刚哭两声我的儿,就被林金根瞪了回去,一下子就把哭泣憋在嘴里,再不敢出声。
对顾兰时称爷爷,那和对着裴厌称爷爷有什么区别?
得知了前因后果,林金根抬手还想揍两下解恨,但见林楞娃瑟缩的模样,到底没下去手,只恨恨骂道:“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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